“第一空嫂”之恋：不爱红妆爱武装

朱燕

美国经典影片《史密斯夫妇》，讲述两个特工从相遇到恋爱离奇而又搞笑的故事。在宁波也有这么一对“特工”夫妇，他们就是东航安全员鲁洪涛和他的妻子秦洁。两人通过网络相识并一见钟情。秦洁是银行职员，鲁洪涛是飞机安全员。一个在陆地，一个在天上，相伴成了奢侈。为追随爱人，秦洁不断修炼，从银行职员变身空乘，又到女安兼乘（安全员和空乘）。“爱他，就成为和他一样的人。”他们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制造浪漫，演绎恩爱。2015年8月18日，秦洁接受本刊记者独家专访，讲述这对航空“特工”独特的浪漫爱情传奇……

2009年7月的一天，我在妈妈的“押解”下参加“世纪佳缘”在宁波月湖公园举行的“百里挑一”相亲大会。这种目的性极强的活动特别不符合我浪漫的幻想。相亲大会开始了。一个男孩走到前台：“今天我要‘比武招亲，我给大家表演一套擒敌拳，（我听成了‘情敌拳），喜欢我的美女抛个绣球来。”实说话，相了无数次亲，这种架势还真是第一次。我不禁细看了男生一眼：POLO衫搭配格子短裤，脚上一双帆布鞋，在西装革履的帅哥堆里，他像极了邻家大哥。不知怎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种很亲切的感觉。我1986年12月出生在宁波，父亲开一家外贸公司，母亲是日资高管，爷爷奶奶都是大学教授。因为良好的家庭教育，我积极乐观，高中时就不乏男生追求。可妈妈严禁我早恋。因此，直到浙江大学管理学院毕业，我也没谈过男友。毕业后，我进入中国人民银行宁波支行，三年后，晋升大堂经理。许多亲友错误地认为我要求高，鲜有人为我牵线搭桥。母亲心里这才暗暗着急，因此有了这次相亲邂逅。

活动结束后几天，我的电话险些被打爆，恨不得连早饭都有人约了，却不见他露面。第四天，他突然打来电话：“还记得我吗？就是打‘情敌拳的，想约你吃个饭……”那一刻，本该矜持的我，却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当天，约在万达吃饭。见面后，他却一扫那天的风趣、幽默和洒脱，拘谨得像傻小子一样，机械地做自我介绍。我这才得知，他叫鲁洪涛，1982年出生在沈阳市。沈阳航空工业学院毕业后，分到东方航空公司浙江分公司，在飞机上做安全员。怕我不懂，还认真地解释：安全员类似便衣警察，只是工作地点在飞机上。原来他是天上飞的“警察”。看他木讷笨拙的表情，感觉实在好笑。晚饭结束，他开车送我回家，我家到万达只有15分钟车程，他却不停走错路，生生开了一个多小时，额头不停淌出细密汗珠。看他紧张至此，我觉得，他的反应只能说明两点：一他过分在意我;二他绝非情场上的老油条。那一刻，爱情也在悄悄萌芽。

我俩“闪恋”了。然而，我俩一个在天上，一个在陆地，谈场恋爱好奢侈。第一次见面后，鲁洪涛又要飞国外。一周后的一个晚上我正在开会，他忽然打电话来：“我回来了！”可是我根本走不开啊！我如坐针毡，暗自内疚。等我开完会，已经到了晚上9点多钟。鲁洪涛又走了。连续几次这样，我俩都开始怀疑，我们“隔得这么远”，到底还能不能好好谈场恋爱？终于，好不容易凑了个一起休息的时间，鲁洪涛问我爱吃啥。我自小在宁波长大，当然最爱海鲜，可我更愿意了解他的喜好，便随口说：“我没特别偏好，你带我到哪儿，我就吃啥。”他酷爱烤肉，带我去吃韩国烧烤。其实我对烤肉没一点兴趣，可看他很用心地烤，又不好扫他的兴，他一串串烤，我便一串串吃，最后我们竟然要了三斤烤肉。回家后，我足足吃了十片健胃消食片。不料，鲁洪涛再给我发短信竟以“小吃货”开头，我哭笑不得。

别人恋爱是逛商场、看电影、喝咖啡，而我们却是去东钱湖游泳、围着鄞州公园跑步……因为作为飞机安全员，体能训练是必需的，所以他休息时也必须坚持锻炼。为了陪他，我和他一起锻炼成了我们的约会。但只要能多呆一分一秒，我都是那么开心。爱情疯狂燃烧，为数不多地在一起，每一秒都甜蜜爆满。约会不到十次，鲁洪涛就提出：“咱们结婚吧！”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2010年10月10日，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我们举行了婚礼。好不容易能借婚假一起休息半个月，我和鲁洪涛订了去韩国的旅行。不料正准备出发，鲁洪涛接到公司电话，必须要替同事顶班飞泰国。挂了电话，他一脸为难地看着我。我坐在一大堆刚收拾好的衣服面前，怅然若失。那一刻，我心里隐隐泛出个念头。我要和鲁洪涛黏在一起，时时刻刻不分开。

我是个银行职员，想和他在一起就只能做空乘，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身材微胖的我开始拼命锻炼。无论鲁洪涛在不在家，我都丝毫不懈怠，跑步、游泳、骑行。我的运动技能逐步提高。2011年8月我生下女儿洋洋，满月后，我又开始在鲁洪涛的指导下锻炼，不足三个月，体重迅速恢复到产前水平。一天，好不容易鲁洪涛休息，他想带我去陪朋友吃饭。我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不肯下来。鲁洪涛十分诧异：“你这是怎么了？”我气喘吁吁地说：“你觉得，我跟空姐比，差得多远？”鲁洪涛说：“在我眼里你最美。”我跳下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客观一点啦。你觉得我能做空姐吗？”鲁洪涛半天才反应过来，感动地说：“能！当然能！”鲁洪涛回家，开始给我讲空乘人员的故事，和他们需要具备的素质。我用心铭记，甚至有时候早上打领结时都刻意挺起胸脯，心里都把自己当成了空姐。

2011年11月，幸运之神敲门。那天，鲁洪涛下班回来，一开门连鞋都来不及换就大叫道：“亲爱的，我们单位要招空姐啦！”我一下子紧张起来，鲁洪涛鼓励我：“你在银行工作，也是服务行业，无论业务水平还是外在形象还有身体素质，都足够胜任一个空姐。”面试、笔试、体检，我一路过关斩将，简直是不可思议！拿到入职通知书。第二天上班，我俩一起拖着公司统一的行李箱，气宇轩昂地在机场大厅分别……这才是我要的生活。入职后，公司才知道我已婚生子，并且孩子才刚刚三个月。同事们都惊叹我的体形和身体素质。我们这个组，只有我已婚已育。大家都亲切地叫我“第一空嫂”。

我能想到这世上最浪漫的事，莫过于和心爱的人一起在天上飞，然后和他手牵手，穿梭在世界各地的大街小巷，品尝当地美食。然而入职后我才知道，公司出于安全考虑，很少会安排夫妻飞同一航班，夫妻同飞便成了很奢侈的事。偶然同飞，因工作的需要，也会整得跟“特工”一样，惊险、刺激，又充满乐趣。

鲁洪涛是安全员，要着便装混在乘客中，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能暴露身份。我是空乘，除了服务顾客，还要保护鲁洪涛的秘密身份。机组乘务员有专用餐，一次，我想让他吃水果，可又不方便明目张胆去座位喊他，思来想去，便灵机一动，我把水果切好装盘，然后端到他面前，为掩人耳目，我客气地说：“先生，今天是您的生日，我们机组全体乘务人员，特别为您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祝您生日快乐，旅途愉快。”他一愣，随即客气地接过水果，连声说：“谢谢，谢谢。”周围乘客信以为真，也送上祝福。谁知，当我回到后舱，正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他突然趁人不备，闪了进来，然后用严厉的口气批评我：“以后可不能这样，万一暴露我的身份可不得了。”然后偷偷吻我一下，迅速返回原位。为逗我开心，等我再次推餐车给顾客送餐，他借机“调戏”我：“美女，长这么漂亮，有男朋友没？留个电话吧。”我狠狠瞪他一眼，正准备要走，谁知，旁边的顾客跟着起哄：“我看小伙子不错，郎才女貌，姑娘可以考虑一下，有好小伙千万不能错过。”……

2013年春的一天，我和鲁洪涛再次飞同一航班。途中，一位中国乘客和身后老外闹矛盾，我上前劝说，不想客人把一杯饮料泼到我脸上！我委屈地躲进后舱掉眼泪，一旁的鲁洪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受气，连话也不能站出来说一句。回家，我蛮不讲理地把气撒到他身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看着自己老婆受气，一声不吱。”他嬉皮笑脸咚咚拍着胸脯：“俺绝对的纯爷们，管的是影响全局安全的大事，这点小事儿，我相信，我媳妇自己能处理！”看着他滑稽的模样，我怒气全消。鲁洪涛说的是真话，飞机安全员，是一个很爷们的工作，保卫全机舱人员的安全，只有在非常关键时刻才能站出来。也因此，他们对体能训练要求特别严格。为保证体能训练达标，他除了跑步、游泳、骑行这些日常锻炼，还经常在家练习擒拿格斗。没有靶子，他就拉我当陪练。在一招一式的揣摩中，我也逐渐上路，开始慢慢学习他的招数。

我心里却已经又泛出另一个念头：为什么不能有女安全员呢？

这个念头让我的人生再次发生转机。2013年底，东航浙江分公司首次面向空中乘务员招聘女安全员。我报了名。考核其中一项，是擒拿格斗。当一个男安全员上场，我一个后空翻将他摔倒在地，在场的考官们目瞪口呆。走出考场，鲁洪涛盯着我汗涔涔的脸。我心中有数，冲他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这事儿，八成有戏。”果然，通过一系列考核，我以优异成绩考取安全员资格证，成为一名女安兼乘。得到消息，鲁洪涛高兴得一把搂住我，又笑又跳。我立刻投入紧张的训练中。女安全员的体能训练毫不逊色于男生，训练场同样摸爬滚打，练器械、长跑、擒拿格斗、反爆破……而这些都不能有花架子。为帮助我进步，鲁洪涛成为我的兼职教练，我们的锻炼场地也由野外转移到训练场上。在家里，我是妻子，他嘘寒问暖，关心体贴，我也和其他小女人一样，嗲声嗲气喊他哥哥，赖着说累了不想做饭，蚊子叮个包也要缠着他喷花露水。而到了训练场上，他却把我当成男人一般，擒拿格斗，稳准狠，招招致命。

头两天他还手下留情，到了第三天，一上场，他就把我摔在地上，我后背“咚”一声巨响，疼得我脑子发蒙，真恨不得立刻跳起来撕了他。可我只能噙着眼泪，继续和他“打”……有时，连一起训练的男同事都看不下去了，他们喊我：“嫂子，就你一个美女，别跟我们一样，还是在一旁休息吧。”鲁洪涛听了却很严厉地说：“训练场上没有嫂子。”

鲁洪涛的心思我明白，我既然选择了这一行，就算再苦再累，也无怨无悔。亦如当年我选择“会飞的警察”，选择做空乘，直至选择做女安兼乘，成为空中的“特工”。一步步走来，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只要和深爱的人比肩战斗，哪怕再苦再累，再乏味的生活，也会调剂出无穷乐趣。

因为恩爱，公司同事羡慕地封我们为“神雕侠侣”，其实我们更像美国大片《史密斯夫妇》中的男女主角，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制造浪漫，演绎爱情……

（希望看到主人公更多图片，请扫描本刊封面上的知音公众号二维码，关注后回复“秦洁”。）                                    □

编辑/沈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