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

侯文咏

有一次我们在客厅一起看一段访谈，那是关于《阿兰胡埃斯吉他协奏曲》的西班牙作曲家罗德里戈的访谈。罗德里戈那时候九十多岁了，在优美的吉他乐声中，罗德里戈的女婿，同时也是吉他演奏家的雷奥阿拉说了一个关于罗德里戈的动人故事。

“有一天半夜醒来，我发现罗德里戈孤独一人坐在黑暗里。他抓住我，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激动地问我：‘我是谁？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于是坐下来用吉他开始弹他写的乐曲。我告诉罗德里戈：‘这就是你。他听着吉他乐曲，终于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正当我们深为这个故事感动时，我那读小学三年级的儿子忽然表示他很能理解这样的意境。

“昨天下午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我才从午睡中醒来，我的感觉就像罗德里戈一样，不晓得自己是谁了。”他意味深长地说，“后来老师来了，开始发昨天的考卷。发到我的考卷时，老师对我说：‘看看，这就是你。我一看到考卷上不及格的分数，整个人就像罗德里戈一样，立刻清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