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意延年 徜徉墨海
2015-05-08马应福胡镜
马应福 胡镜
张德伟,河南省南阳市人,自幼受祖父熏染练习书法,始由颜真卿入手,后专心临写《出师表》,继习魏碑、汉隶,纵览古代碑帖,兼容当代书风,心追手摹,临池不辍,处处留心并注重加强书外功夫,经年累月,书学大成。张先生现任中共河南省委宣传部宣传处处长,河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省直机关书法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颜真卿的《劝学》一诗道尽了勤奋苦学的真谛,同时颜公自己也是这首诗最好的诠释者。颜公的楷书庄严雄厚,刚劲磅礴,开创“颜体”书写风范,对后世书法爱好者的影响极为深远。张先生练习书法,始由颜真卿入手,不仅学其书法,也学其勤学苦练精神。
书香世家的家风传承,让张先生对书法爱之如狂;一门两进士的家史鞭策,使张先生与勤奋形影不离。从祖父的提笔、横折、撇捺、顿扬中领略到书法的独特魅力,在卧龙岗的石碑中深悟《出师表》的大气磅礴,从此一发不可收,张先生在笔与墨之中度过自己大部分的闲暇时光,在案牍之上的宣纸上挥洒自己对书法的热爱。
良好的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张先生对书法的热爱和潜心钻研的苦练终于又一次验证了良好的兴趣给其人生增添了无穷的乐趣和正能量。年仅二十二岁便入选参加全国大学生书法比赛;二十五岁参加省直硬笔书法比赛;二十六岁入选参加郑州市青年书法展览;三十岁加入省直机关书画协会并担任理事。张先生的创作经历似乎也印证了那句话,“自古英雄出少年,书学国粹润心田”。
成绩一定是被汗水浇灌长大的果实,在经年的刻苦钻研中,“生而知者发愤,学而悟者忘餐”,张先生对书法有了很多体悟,中国书法体现的是中国哲学思想,一定是文史哲全面的滋养。这些领悟让张先生对后辈的求教,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墨海“形”之美
祖辈两进士,家门有名师。
形随乐律动,草法如云诗。
张先生说:“形是线的律动。”先生的意思是任何一项艺术都可看成一种线,就像平静的海面是一条线一样,那么海浪的翻涌就是形,因为有了形,海面才有了波澜壮阔的风景,大海就有了“容”的美誉。大海容得下海浪的任何波澜壮阔,正如君子容得下生活的所有不公一样。
司马相如有一句名言:“明者远见于未萌,智者逼危于无形”,其中有两个“于”字和“者”字,优秀的书家在写到这里时总要仔细斟酌一翻,避免同一幅作品中出现一样的字体结构。张先生在书写这幅作品时,第一个“者”字灵动飘逸,以简约的笔画写出象形的“者”字,而在書写第二个“者”字时则恭敬严谨。为避免两个者字出现在同一行,先生还在布局上下了功夫,错落有致的两个“者”字将整幅作品的形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当然两个“于”字也各不一样,令观者有看钱塘江大潮海浪云涌的意境,而这幅作品整体看上去也是气韵流畅、铁画银钩、刚健恢宏、大气凛然。
晚清书法家康有为曾提出一个书法观点:“书为形学”,康有为倡导的就是书法中“形”对作品的重要。形是字的形态,是点画、结构的呈现,一笔一画都在白纸之上,是一种外在美,是赏心悦目的第一印象,就像张先生的《送友人》作品:“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竖幅的布局,慷慨潇洒的行草蔓延铺泻而下,字字中锋行笔,刚健强劲,沉着浑圆,大气洒脱,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超凡脱俗的大家风范。张先生反复强调:形神兼备才是一幅好的作品应该具备的。王羲之亦曾在《笔势论》中提到过:“字之形势不得上宽下窄,不宜伤密,密则似疴瘵缠身;复不宜伤疏,疏则似溺水之禽;不宜伤长,长则似死蛇挂树;不宜伤短,短则似踏死虾蟆。”一形一势,一阴一阳,合理安排形和势,做到形势结合,阴阳统一,书法便能达到一个至高境界,便能登上艺术的顶峰。
墨海“势”之美
瑟瑟秋风里,飒飒展雄姿。
万马齐鸣嘶,千军一支笔。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李白宣扬的是一种气势,奔腾不息、势如破竹、大气凛然、一泻而下的豪放和洒脱。无独有偶,周密也说气势,“既而渐近,则玉城雪岭际天而来,大声如雷霆,震撼激射,吞天沃日,势极雄豪。”这是一种倾泻而来、酣畅淋漓、吞天没日、震撼天地的不羁和勇气。“夫书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阴阳生焉;阴阳既生,形势出矣。藏头护尾,力在字中,下笔用力,肌肤之丽。故曰: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惟笔软则奇怪生焉。”蔡邕也说势,可知势是内表,是反映一幅书画作品精气神的内在精髓。“夫纸者,阵也;笔者,刀鞘也;墨者,鍪甲也;水砚者,城池也;心意者,将军也;本领者,副将也;结构者,谋略也;扬笔者,吉凶也;出入者,号令也;屈折者,杀戮也。”王羲之更是将书法的每一个环节与兵法对应。再也不能怀疑,书写一幅好的作品无异于一位将军上阵杀敌,大度从容间威风凛凛,闲庭阔步间已将百万雄师纳入心中。
张先生从悟得书法真谛的那一刻起,便讲究书法的气势。这一点可以从先生的作品中看出端倪,先生有一幅大字“气若幽兰”:“气”字起首,大气为端,笔墨尽处戛然而止,势如破竹之感刻不容缓;“若”字紧接,笔势稍缓,激烈处给人停顿呼吸之便,养精蓄锐间“幽”字喷薄而出,浓笔中锋,配上“幽”的阴柔之美,刚柔相济,阴阳平衡,“幽”字最后一竖简化为一顿,喷薄激烈之感转淡,最后是“兰”字潇洒结尾,犹如打了胜仗的将军巡视战场,所到之处皆是信誓旦旦的豪气和从容。
张氏历来出书法大家,秦汉时期有“寸纸不遗之草圣”之称的张芝;大唐王朝有“长发做毛笔,直书狂草”的张旭;宋朝有“大字古雅遒劲,细书尤俊健不凡”的张即之;元代有“承续欧书小楷,又另辟蹊径”的张雨;及至到了明朝也有以“气脉一贯,独自风格”之称的金刚杵张瑞图等等。说也奇怪,张氏这些书法大家也大都以草书见长,如张芝、张旭、张瑞图等等。可巧张德伟先生的行草,也是笔力不凡,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卧听风雨,电闪雷鸣,撼动千军。
张先生生性洒脱,崇尚自由,创作书法时专心致志,情寄翰墨,将自己心中所想所念所感都倾注于笔端,这种感情的抒发或许只有草书的奔放才能满足。每一横画,如列阵之排云,或如锥之画沙;每一竖画,如足行之趋骤,或如屋中之漏痕,总给人一种行云流水,酣畅淋漓之感。
张先生还有一幅作品不得不谈,先生任职于省委,平时工作忙碌。可是对于书法的热爱从来不会因为工作的忙碌而束之高阁。其中有一次是先生着急下鄉调研,而有一个书法比赛力邀先生参加。在时间紧急、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先生匆匆写下一副作品,其大气沉稳、临危不惧,慷慨潇洒、不拘一格的心情在作品中展露无遗。这就是势,是横扫千军万马,大军压境而面不改色的大将风范。就是这幅沉稳气势之作,赢得了比赛评委们的青睐,获得了大赛的一等奖。
张先生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处处留心皆学问。势是一种精气神,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威严和胆魄。你有千军万马的保护,我依然有乱战中取敌将首级的勇气,千军万马于我如浮云,势如破竹是我最锋利的武器。
墨海“神”之美
二王照古今,张旭笔绝尘。
笔下有神采,墨宝传后人。
汉字是象形文字,汉子在不断发展变化过程中,创造者的自由想象一直占据着重要地位。王羲之说,凡书意在笔先,字居心后,未作之始,皆思成已。张先生挂在嘴边的也是意识想象的重要:“下笔之前,一定要胸有成竹,不可盲目开笔。写出的每一个字都要有出处,不可乱写。” 驰骋于天地六合的想象中,书写的人过滤脑中存在的大自然的丝丝灵动,将各种灵动俊逸之美和此时此刻此景此态结合起来,从而创作出独一无二的书法作品。每一幅作品都是不可复制的,都是独一无二的。
“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任情恣性,然后书之。若迫于事,虽中山兔豪,不能佳也。夫书,先默坐静思,随意所适,言不出口,气不盈息,沉密神采,如对至尊,则无不善矣。”书法贵法相,取其意态、形式,又须取其神采,王僧虔在《笔意赞》中篇首警策之言便是: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
观张先生的《饮酒》作品:“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最可知这种神采之美,素雅明净的宣纸上,黑墨构建的汉字点缀其间,宣纸依然充满淡雅意味,黑墨徒增芳香气味,相得益彰的悠远宁静,令观者灵魂出窍,游走在五洲之间。“深识书者,惟观神采,不见字形……仆今所制,不师古法,探文墨之妙有,锁万物之元精,以筋骨立形,以神情润色,虽迹在尘壤,而志出云霄,灵变无常,务于飞动。”用张怀瑾所强调的书法中“神采”的观念来形容张先生的字再合适不过,灵动飞翼,师古不泥于古,张先生的原话是:书法真正的欣赏价值在于通过有形的东西观察到无形的精华,从而达到一种心灵上的愉悦和升华。
张先生为人随和,待人亲切,书卷气息颇浓,没有一点眼下社会上的浮华和焦躁。张先生说,这都是因为长期坚持练习写字的结果。在一片澄明祥和的境界中,任心情宣泄,将所有的情感诉诸笔端,行将纸上,待宣泄完了,心情自然归于平和。这个时候所产生的作品自然就是充满真情实感的佳作。张先生对于自己的作品,也是慷慨赠之。只要喜欢,只要真心欣赏,就可以拿走,所以现在先生的很多作品都已成名人雅士茶余饭后赏心悦目的佳品。
张先生的墨海“形”之美,“势”之美,“神”之美涵盖了他的书法艺术,同时也显现出了他的做人原则。潇洒大气中又沉稳有度,自由散漫中又张弛有法。不管是书法还是做人,道理都是一样的,因为艺术本身就是个人价值观的集中体现。张先生的书法艺术在其独特魅力人格的影响下必将展现出更加辉煌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