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传统节庆体育流变研究

2015-05-05熊少波

吉林体育学院学报 2015年4期

熊少波周平

(湖南农业大学体育艺术学院，湖南长沙 410128)

早期的人类常用种种祭祀形式以图感动自然力量，在祭祀活动中，逐渐用舞蹈、竞技、角力来进行祈祷，娱乐神祗，祈求庇护，于是原来用于娱人的歌、舞等，又用来娱神，这样兼有体育和艺术双重性质的舞蹈就和宗教祭祀活动结下了不解之缘。因此，古代节日祭祀活动是我国传统节庆体育的源头。古代的湖湘地区盛行鬼神信仰、祭祀仪式、巫傩风习，而这些鬼神信仰、祭祀仪式、巫傩风习活动一般都是在特定的节庆日进行，最早的节庆活动主要是围绕这些祭祀鬼神的仪式来进行的，传统节庆体育也是这些活动的重要内容［1］。社会变迁是一切社会现象发生变化的动态过程及其结果，社会变迁对体育运动发展有很大的影响，可以说体育运动的一切变化都是在社会变迁的作用下实现的［2］。

1 研究对象与方法

以湖南省为个案，主要选择具有较强代表性的湘西自治州、怀化市、岳阳市、永州市、衡阳市五个地区为研究对象，就传统节庆体育活动相关内容对当地农村居民进行面对面的访问调查，并有选择地参与各地的节庆体育活动，在历史、文化的大背景中综合考察研究，从社会变迁的视阈，系统、完整、深入地对传统节庆体育的流变与传承发展等问题进行研究与分析。

2 湖南传统节庆体育流变现状

2.1 传统节庆体育数量的流变

根据80 年代由中国体育博物馆和原国家体委文史委员会组织专家进行的全国性的调查，在中国大地上流传的，具有悠久历史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已达977 种［3］。据不完全统计，其中与节庆活动相关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有200 多种。湖南是一个多民族的省份，境内有50 余个民族。虽然从民族分布情况来看，我国绝大多数民族的传统节庆体育项目在湖南都有开展的可能性和条件，但是由于湖南境内主要的世居民族是汉族、土家族、苗族、侗族、瑶族、白族、回族、壮族、维吾尔族、蒙古族、畲族和满族12 个民族，而且各民族特有的一些节庆体育项目，由于受到湖南的地理条件限制无法开展。根据查阅湘西自治州、怀化市、岳阳市、永州市、衡阳市五个地区的相关史料以及通过调查得到的信息资料，这五个地区历史上曾经存在过、并有一定影响力的传统节庆体育项目大概有七十多种(表1)。

表1 湖南省五个地区历史上存在过的传统节庆体育项目

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随着社会的变迁，湖南传统节庆体育也在不断流变，一些传统节庆体育项目随着时间的流失也逐渐消失。从在湘西自治州、怀化市、岳阳市、永州市、衡阳市五个地区的调研情况来看，现在还能够在农村觅到踪迹的节庆体育项目已不过30 多种，诸如打漂漂、扔石头、打鸡毛球、打飞棒、土拳、打泥脚、抛花包等近40 种节庆体育项目已经基本失传(见表2)。可见，我国传统节庆体育在数量上的流变非常巨大。

表2 湖南省五个地区现存具有一定影响的传统节庆体育项目

2.2 传统节庆体育的功能流变

传统节庆体育起源于古代人们的祭祀活动，祭祀是节庆体育的本源功能。然而随着社会变迁，传统节庆体育的功能也在发生流变，这种功能流变既有横向流变也有纵向流变。

横向流变是指传统节庆体育的功能在同一时期或者同一地域范围内所发生的衍变。以端午节划龙舟为例，端午节划龙舟是湖南最具特色和影响力的节庆体育活动，虽然历史上有关划龙舟习俗起源的传说很多，但是绝大多数人还是认可划龙舟起源于“屈原祭”，目的是为了纪念爱国诗人屈原。然而，在古代，湖南各地端午划龙舟除为了纪念屈原以外，还有其它的衍生功能。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在龙舟的发祥地岳阳一带划龙舟有禳灾送瘟的说法，在湘西自治州泸溪县潭溪一带有祭龙求雨、祈求丰收的内容，而在永顺县一带则包含纪念祖先的意义。虽然划龙舟在不同地域的功能因流变而有所不同，但都是为了拜神祭祖、祈福庆丰。

纵向流变则是指传统节庆体育的功能在不同社会历史时期和不同地域范围内所发生的重大演变。随着社会的变迁，传统节庆体育项目功能在不同时期发生了巨大演变，除了祭祀功能，演变出新的文化功能、经济功能和竞技功能。在先秦时代，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节庆体育祭祀活动主要是为了通过纪念先祖来进行族群识别，强化族群意识，增强族群成员之间的凝聚力。到了封建社会时期，族群关系已经基本稳定，族群内部的矛盾逐渐增多，此时的节庆体育祭祀活动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润滑族群内部关系，防止和避免族群内部矛盾激化，到了现代社会节庆体育祭祀活动的目的是为了传承民族传统文化，在全球范围内寻求文化归属感和自豪感［4］，同时也为满足当代社会人民群众的竞技需求、文化娱乐需求和经济需求(见表3)。从湖南省五个地区传统节庆体育活动开展的现状看，“文体搭台，经济唱戏”的运作意图非常明显，而舞龙、舞狮、划龙舟等传统节庆体育项目已经开始走向竞技化，凸显其竞技功能。

表3 不同历史时期传统节庆体育功能纵向流变情况

2.3 传统节庆体育的形态流变

在社会变迁的大背景下，受传统节庆体育自身内部因素变化(如功能流变等)以及外部社会环境因素(包括社会制度、管理措施、风土人情、地理气候条件和文化习惯)等的影响，传统节庆体育的形态也发生了巨大流变。这种流变也是包括纵向和横向两个方面，即使是同一项目，不仅在不同历史时期形态不一，而且在同一时期的不同地方，形态也会不同。

图1 岳阳汨罗龙舟

划龙舟、舞龙、舞狮是湖南各地区共有的节庆体育活动，据调查统计，全省90%以上的县在史料中均有龙舟竞渡的记载。但是，湖南各地的龙舟形态有一定区别，按龙舟的制作规格、饰物的不同，可分为汨罗型、长株潭型、益阳型、凤凰型、泸溪型、道州型等类型。尤其是永州道县的道州型龙舟，与龙舟发祥地汨罗龙舟进行比较，其形态上的区别非常明显。汨罗和其它地方的龙舟一般是清一色的“龙头”，而道县龙舟头除了龙头形，另有虎形、凤形和少量的猫形和鹰形，龙舟的尾部比其它地方的龙舟更翘，既具艺术特点，又具符号意味(图1、图2)。道县的龙舟是一年两赛，除了端午节外，中秋节新打造的龙舟首度下水试航，要为次年端午龙舟赛举行热身赛。同时，道县龙舟赛自古以来一直遵循一条铁规，一旦动桨开赛，无论遇上什么特殊情况也不能中途停赛，必须是一赛到底。

永州市东安县号称“武术之乡”，当地的舞龙、舞狮也是独具特色，我国的舞狮一般分南狮和北狮，东安的舞狮以南狮和北狮为基础，自成一派，分文狮和武狮，而且在发展和传承的过程中，文狮武狮表演技巧有融合之势，形成自己的整体套路，称文狮武耍(图3)。

图2 永州道县龙舟

图3 永州东安舞狮

传统节庆体育的原始功能是祭祀，在现代社会，随着传统节庆体育功能的流变，其形态也会发生相应流变。例如湘西土家族的摆手舞。在传统的祭祀背景下的摆手舞活动，有非常严格的动作程序和规定动作，其中包括请神祭神的仪式和一系列故事情节的模仿再现，在什么场合怎么跳，都具有一定的程式化规定，不得随意改动。随着社会的变迁，在现代社会，摆手舞已不仅仅是祭祀程序了，逐渐走上了舞台、走进了课堂，因此，有了广场型、教学型和剧场型的摆手舞［5］。和摆手舞流变情况类似的还有永州江华瑶族的长鼓舞，在现代社会已经由原来的祭祀仪式舞蹈衍变成了表演型的舞蹈，在动作的表现形式上发生了相应的流变。

2.4 传统节庆体育的参与主体流变

由于传统节庆体育源自古代祭祀活动，随着社会的变迁，祭祀活动的形式在发生流变，祭祀活动的参与主体也在发生变化。原始社会时期，没有剥削和阶级，人与人之间处于平等地位，全体氏族成员都能参与祭祀活动，因此这一历史时期的节庆体育活动的参与主体是全体氏族成员。到了奴隶社会，随着阶级的出现，奴隶阶级不仅被剥夺了参与祭祀活动的权利，甚至还成为祭祀活动中的祭品，祭祀活动中的传统节庆体育活动的参与主体只能是奴隶主阶级。封建社会时期，农民的社会地位相对奴隶有了很大的提高，除了不允许参与诸如祭天等一些重大的、高规格的祭祀活动外，可以参与一般的普通祭祀活动，因此，这一时期的传统节庆体育活动的参与主体范围相对广泛。新中国成立后，人民群众拥有了充分的文化娱乐权利和自由，但是由于我国传统节庆体育活动的根基主要在我国广大的农村地区，再加之社会分工的原因，传统节庆体育活动的参与主体主要是农民群众。湖南地区非常盛行的龙舟竞渡、舞龙舞狮等传统节庆体育活动，主要是农民群众自发组织的民间民俗活动。改革开放后，我国进入到了新的社会转型期，农村社会发生了巨大变革，大量的农村社会劳动力陆续涌进城市，成为城市农民工，留在农村的主要是“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传统节庆体育活动失去了过去的参与主体，面临消亡的尴尬境地。出于对民族传统文化的保护需要，政府开始介入传统节庆体育活动的组织工作，传统节庆体育活动不再只是农民群众的专利，在湖南各地的龙舟竞渡、舞龙舞狮等活动中，城市社区和政府机关、厂矿、企业、学校也开始参与其中。湖南省多所高校开设了舞龙舞狮和龙舟课，并组建了竞技代表队;永州的江华县将瑶族长鼓舞编进了中小学体育课教学内容，学校已经成为传统节庆体育活动的重要传承基地。

3 湖南传统节庆体育流变分析

3.1 传统节庆体育的流变是全方位的流变

传统节庆体育活动随着社会的变迁发生了全方位的流变，这种流变主要体现在数量、功能、形态和参与主体四个方面，同时在时间、地域、矛盾主体等方面也发生了相应流变，因此这种流变不仅是节庆体育本身的流变，也包含了节庆体育赖以存在的外部环境的流变，而节庆体育本身的流变，不仅是其外部形态的流变，也包括其内涵的流变。尤其在现代社会中，在商业利益的驱使下，大量的商业元素被融入到节庆体育活动中，策划者为了追求经济利益，节庆体育活动逐渐被商业化，甚至走向庸俗，传统节庆体育活动的文化内涵发生了流变，文化本质被异化［6］。

3.2 社会需求是传统节庆体育流变的原动力

不同社会时期的人对传统节庆体育的需求有所不同，社会变迁是传统节庆体育流变的根本原因，而社会变迁前后的不同社会需求是传统节庆体育流变的原动力。因此，传统节庆体育的流变看似一种社会变迁潮流所致，尤其体现在功能流变方面，这种流变更多的是人为制造的功能变化，很多情况下是人的职能体现，而功能流变会引发形态、数量和参与主体、时间、地域、矛盾体等方面的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