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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中的顿悟

2015-05-04李旭

中国西部 2015年27期
关键词:沙坡头沙漠

文·图/李旭

沙漠中的顿悟

文·图/李旭

到宁夏中卫的沙坡头,主要就是与沙漠打交道。

我第一次接触沙漠,还在20年前的新疆鄯善。那沙漠名叫库姆塔格,为中国境内第三大沙漠。沙漠让我这南方人震惊。20年后,我来到位于腾格里沙漠南端的宁夏沙坡头。跟塔克拉玛干沙漠等相比,腾格里沙漠只能算个小弟弟,但人们已将这搞成别具一格的沙漠旅游胜地,可以乘吉普车或特别定制的沙漠车横冲直撞地穿越沙漠,也可以在陡峭的沙坡上滑沙;可以享受成吉思汗时代的手抓羊肉,也可以在故作苍凉的沙漠酒吧里痛饮嘉士伯啤酒,甚至还可以在黄河乘羊皮筏子漂流……

一个人静静地与沙漠对话

沙海中沙浪起伏,一浪高过一浪,气势磅礴,气象万千,由东向西,凝固成一幅半永久的海的形象。沙海的边缘还点缀着一些灰绿色的带刺的骆驼草,恰如海边的礁石。沙海里冥无人迹。

风像一位极富想象力、技艺超绝的雕塑家,将精细的沙子造型成了千姿百态、动人心魄、令人无比兴奋的艺术品。在显微镜下,沙粒更像璀璨的宝石。

沙漠的线条纵横交错,大大小小的沙峦造型各异其趣。有的奇异诡谲,有的明丽清扬;有的小巧精致,有的简洁旷达;有的柔和顺畅,有的遒劲雄浑;有的细腻温驯,有的放荡不羁;有的沙丘图案恰如微风吹皱的一池静水,荡漾起一片片迷人的涟漪;有的如美女的胴体,温馨滋润,风情万种,透露出难以言说的魅力;有的恰似被大气吹拂的流云,莽莽苍苍,若隐若现,毛绒绒地飘渺;有的宛若一弯新月,娇弱淡雅,稚气掬人;有的仿佛宇宙黑洞,神奇迷离,玄妙恢宏,展示出奥秘无穷的太空感。

只有上帝的意志和大自然的大手笔,才能造就出这一帧帧变幻莫测、神采飞扬的图画来。

沙漠呈现的是一种动人的美,是一种让人忘却它的暴虐、它的残酷的壮丽。这大概是美学上的一个永恒的吊诡:道德上恶的东西竟有着撼人心魄的美,就像那些迷人的罂粟花一样。古希腊圣哲柏拉图对美和艺术的攻讦不幸被其言中。

蓝天丽日之下,整片浩瀚的沙山宛如一尊尊燃烧着的巨大火盆,吐露着火焰,蒸腾着热浪,好像能把人和一切都烤化;当夕阳西下,沙漠马上就呈现出另一番景象,那是一种死一般的苍凉和寂寞。太阳一沉入地平线下,沙漠中立刻冒出一股刺骨的寒气,白天的炎热和灿烂转眼间变成了沉重的凄凉和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连西天绚丽的晚霞也燃不起它的半丝热情。它越来越暝暗,越来越寒冷,早晨及黄昏的壮丽和美已经无影无踪、荡然不存。它这时让人感受到的只是恐惧与死亡。这大概才是沙漠的真实面目。

具备了罕见的美和吞噬一切的恶,表现着辉煌的热情和令人颤栗的冷漠,这就是沙漠。

尽管沙漠有着这样那样令人心驰神往的美,但审美必须以人类的生存为前提。面对美绝恶绝的沙漠,我们也许不得不说,人类正在跟自己过不去,人类就是自然的罪人。

突如其来的沙尘暴

就在这里,我还经历了一场正宗的沙尘暴。刚从沙漠里穿越出来,眼见黑云压着沙漠飞来,顷刻间便飞沙走石、遮天蔽日。一团团骆驼刺被连根拔起,在沙丘间飞速滚动。所有眼前的景象全为沙尘笼罩,昏暗中犹如一幅幅魔鬼的涂鸦。《西游记》里,每当妖魔出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景象吧。头发里、耳朵里、衣服里、鞋子里全都是沙子,幸亏提前用塑料袋将相机包裹得严严实实,否则就挂掉了。

其实,沙坡头所在的宁夏中卫市,是一个相当清新宜人的地方。她有清澈的河流,有成荫的绿树。在沙漠的边缘,有黄河水滔滔不绝往东北流向青铜峡。于是,黄河沿线,就形成人们称之为“塞上江南”的河西走廊,走廊里还有一片片小小的绿洲和湿地,有人用心在那里开辟出度假休闲的木屋酒店,让你在体验了沙漠的荒凉后,忽然就可以进入一个绿色的小世界。

现在,每年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越野车爱好者驾驶着各种车牌、各类改装的车子云集于这里,在这片相对小的沙漠里驰骋一番,以体验沙漠越野的惊险和刺激。我对这类行为颇有点不屑,但后来读到我喜爱的英国作家毛姆的一席话,总算有点理解这种行为。

洞悉人生奥秘的毛姆认为,大多数人过着受变幻莫测的命运所掌控的随遇而安的生活。很多人受迫于其出生的境遇和生活的必需而保持一条笔直且狭窄的生活道路。在这条路上,没有向左转或者向右转的可能。

而沙漠为人们暂时摆脱这种人生状况提供了瞬时的可能。

李旭,云南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享受云南省政府特殊人才津贴。擅长人类学田野考察和纪实摄影,专注于人类即将消失文化现象的追踪记录和少数民族文化变迁情况的考察研究。早已走遍中国各个省区,到过中国各个最僻远的角落,实地采访考察过中国56个民族。曾20多次深入藏区考察与拍摄。(责任编辑/卢勇军设计/赵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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