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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域文化视域下的阿成小说创作

2015-04-30陈军

北方文学·下旬 2015年1期
关键词:阿成小人物哈尔滨

摘 要:读阿成的小说,我们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东北风。作为东北作家,他在小说中描写了家乡哈尔滨以及黑龙江雄奇的自然环境和特异的人文风情,同时他也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平民纯真美好的人性抒发了由衷的赞美。阿成以他对东北文化的熟知,向我们展示了一幅幅神采飞扬的画面,一个别样的世界。

关键词:阿成;地域;东北

东北当代作家阿成,怀着对家乡黑土地的一腔热情,对小人物的同情与理解,以哈尔滨为舞台,致力于地域风俗小说的创作,描写了家乡哈尔滨以及黑龙江雄奇的自然环境和特异的人文风情。他坚持以民间立场进行创作,他的小说能够直面自然,直面苍天,坦率地面对生活,大刀阔斧地审视生活内涵,揭示出了边疆大地上人们生存的无奈。对东北风土人情的刻画使阿成的小说带上了浓郁的地域特色。

一、对东北自然景观的诗意描绘

有论者曾认为,阿成的名扬天下似与他的风俗画小说有关。作为生活在这里的哈尔滨人,阿成叙写家乡哈尔滨以及黑龙江这片土地上的人和事,包括那些来哈尔滨赚大把钞票子的山东、河南等地闯关东的汉子的故事。在创作中,阿成将该地域特有的自然风光和民风民俗写进他的故事中,这就给他的作品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作家汪曾祺曾经对《年关六赋》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说“看了阿成的小说,我才知道圈儿里,漂漂女,灰菜屯……可以这样说自有阿成,而后世人始识哈尔滨,偌大一个哈尔滨、自身的传动能力竟然抵不过阿成的一支笔”。[1]阿成的作品不光向读者展现了哈尔滨的风貌,也让读者从侧面了解了北大荒。他在这片雄浑壮阔的东北边疆大地上描绘着一幅独具特色的地域风俗画。

阿成小说的地域特色首先是对北国边疆雄浑壮阔的地理风光、山川景物的描写。[2]古来黑龙江就有“孤悬绝塞,马死人僵”之说,人们不自觉地把那里与寒冷、空旷、野蛮、荒凉、神秘、绝望等词语联系在一起。但同时,黑龙江也是一个盛产传奇、孕育浪漫的风情无限的地方,在阿成的小说中,展现在你面前的就是这样一幅幅独特的黑龙江风情画。在他的创作中,他还将作品中人物的思想情绪融进了景物,也将自己的知觉、体验、感觉融进了景物,既得其形貌,也传其精神,做到了情景交融,物我合一。笔墨不多用,然而声、色、光、气皆具。景物描写,更见气势、力度,具诗情画意的味道。他作品中的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或“浩兮荡兮”,或“上流冰斯,如乱石浮下”或“杀——杀地流着”,他笔下的江边夕照,或“血血地泅着”,或“红红艳艳,恰好从岛腰处柔柔地浴下去”。

阿成小说中人物、故事都有几分古朴、蛮野,有点豪爽、浪漫的特点,这是因为有东北边疆雄浑、浩渺、剽悍的自然景色的底色作为衬托,从而显得特别有生气,有魅力。这也是阿成独具特色的创作之路。

二、边地平民生活情景的再现

阿成有很大一部分小说紧扣市井小民的命运与生存进行创作,这些小说的大多内容琐碎,都是平民生活中经常发生的婚丧嫁娶乃至修鞋补衣之类的生活小事,里面也曾描述了一些掌鞋的、卖假药的、开车的、教书的还有写不出剧本的编剧等等平民形象。因为阿成自己在进行文学创作之前是一个开车的,他一直把自己当成是平民阶层中的一员,他要写出这些小人物生存的困苦与无奈。

阿成在在故事叙述中,从自己的生活经验出发,经常用第一人称“我”叙述故事,这种叙述方式自然地拉近了与平民的距离,故事中“我”就是平民,阿成在叙述中略带自嘲和调侃的意味,描写自己曾经的不成熟,展示出在开车生涯中以及走上文学创作之路的艰难,例如在《鱼从我头顶上飞过去》里面写到“我”曾经在十七、八年前参加一个业余作者研讨会,文中的“我”并没有接到邀请,穷酸、没有新衣服,为了去参加会议,只好让老婆临时把衣服洗干净,我穿着那件半湿的衣服、骑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赶赴会场,路上几次掉了链子,在会场“我”紧张害羞,看到别人的潇洒动作也想模仿,还在幻想:“我一旦行了,再找我开会,我就大声地吼:‘我没空!。”不曾想在回家的路上遭遇车祸,得到三百元赔偿金,我既想买书又想到给老婆钱,一个平凡生活中的“小人物”的心理活动被刻画的活灵活现,同时把人物自我嘲讽、略带自我欺骗的形象展现出来,既让人感觉到亲切、同情,又让人感叹,小人物的生活是如此有趣。

他的小说远离政治话语中心,它更多的是对人物生活状态和生存命运的关注,不是单个的人物命运,而是包括全人类的,使每个读者都能从中得到感悟。阿成不光是自称的“平民小说家”,他也扎扎实实地描写这小人物的生存命运,生活的柴米油盐、酸甜苦辣。

三、纯真美好人性的赞歌

阿成小说中描写的都是平民的凡俗生活,小人物的喜与乐。这些普通的小人物为了生计奔波,有的漂泊异乡,在苦难中挣扎。然而,不管他们面临怎样的境遇,他们大部分人的心灵的深处总是保有一方纯真、美好的人性、人情的净土。他们热爱生活,有各自的人生理想,对亲戚朋友,甚至是陌路人,都怀有理解和体谅、关怀与同情。这种对生活的热爱,彼此间的真情,温暖了他们彼此的心灵,给予他们人生旅途中前行的力量,不断战胜困难挫折,化解内心的疲惫和孤独,燃起心里希望,直到走完自己的人生旅程。

在阿成的小说中,对纯真美好的人性表现的最为突出的是《良娼》,排其后的是《老梁》。《良娼》写落魄商人宋孝慈与暗娼江桃花之间的爱情故事,作者用细腻的笔触描写下层人民人生的困顿、命运的多桀,以及苦难漂泊的人生旅途中人们互相理解、同情,互相的关怀与照顾。宋孝慈与江桃花,既没有金钱交易,更不受传统观念的牵绊,他们之间有的只是互相之间的理解和体谅,是各自发自内心的一腔柔情。他们的感情超越了传统观念的藩篱,超脱世俗纠葛,具有了善和美,从而使得作品具有永恒的魅力。

《老梁》也是在同样的背景中描述美好的人性。除了对老梁执着的爱情,对恋人的恋恋不忘,作者更从人生角度刻画了主人公历经挫折后能执著冷静、淡泊名利的高尚品格,和他清亮超脱的人格境界。

《人间俗话》写的是俗人、俗事,具有强烈的现实感,就像是一幅幅哈尔滨特色的城市风俗画,又像是一篇篇赞美真善美的人情和人性的抒情诗,阅读中使心灵得到净化。

阿成的作品除了讴歌了民族的、传统的率真古朴的人性,同时他也是在讴歌现实生活中切切实实存在着的人性,他也看到了人性被残害,人性被扭曲的一面。作者在客观冷静的叙述中,有时又带点幽默的调侃,在《血日》中表现了人性扭曲的荒诞,在《沉塘》、《甲子》、《刘大吃》中写了封建文化摧残人性的悲剧,同时还写了人性扭曲的闹剧《鱼风》与《龟裂》,以至于让人震惊。揭露人们思想的麻木,人性惨遭迫害、异化和扭曲的现实,反衬出传统文化中率真古朴的人性美的魅力,展现人性美的价值,这也是对纯真美好人性的呼唤。

四、极具东北地域特色的语言

阿成的小说中使用了大量的东北方言口语,因此作品所反映的生活、塑造的形象、描摹的景物,总是涂染着东北地方的鲜明色彩,弥漫了东北乡土的浓郁气息。因此形成了阿成确立在东北方言口语基础上的语言风格。因方言俗语而显质朴生动,多短句口语而致流畅自然,不尚高扬意绪而求清淡风韵,乡言的泥土气息中蕴藉着作家热情豪爽的个性,例如在《蘑菇气》中:

老邱说,炖狗肉,我炖。花椒、八角、鲜姜、辣椒末,我全带着呐。说,农民不会炖。不行。味差远去了。水了巴叽的。又讲:驴肉根本不行。什么“天上龙肉,地下驴肉”,瞎扯淡。肉,第一是狗肉,第二是羊肉,三是鸡肉,四是牛肉,五才是猪肉。猪肉最没精神,吃了就吃了,一点印象也没有。说着,他狠狠地咽了一大口唾沫。哥几个推了推眼镜,也咽了。

从这段阿成对炖狗肉细致地描述,透露出当地人豪放爽快的性情。

阿成在小说中还加入大量的口语中的俗语,包括人们平常口头上的一些常见的谩骂之语。除了这些,阿成的口语化还表现在多用积习成俗的习惯语,如“一日夫妻百日恩”、“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还有民间歌谣散曲,如“儿子的江来----爹的桨哎----一桨。一江,一江,一桨”;“赫哲乡的爷们哎,可别喝醉了耶,勃力的野种,该笑话咱们啦”。在这些方言俗语中,有说明时令气候的,有讲人情事理的,有用于山水风光的,有的还带有明显的时代色彩。如果从语言学、民俗学的角度去研究这些方言俗语,也具有很强的资料价值。阿成运用方言古语、方言俗语娴熟如信手拈来,既写人物语言,也写人物行动;既有叙事,也有抒情。

阿成作为一个典型的东北汉子,他的小说除了上面所说的特色,还呈现出东北人的那种豪爽不羁、乐观自在、诙谐幽默,小说的语言浸润着一种风趣。美国现代幽默学家赫伯·特鲁认为:“幽默是一种特性,它能引发喜悦,带来欢乐,或以愉快的方式娱乐人。”[3]在这里,赫伯·特鲁强调的是幽默的快乐特性和积极作用。所谓风趣,就是一种轻松愉快的对待某些可笑事物的态度。

阿成的《鱼从我头顶上飞过去》写的是“我”年轻时去参加一个作家介绍经验的会议的经过。“我”那时只是一个文学爱好者,还没有资格参加那个会议。“我”那时还很贫穷,在去参加会议前一个晚上,老婆特意给“我”洗了衣服“(我”没有新衣服)。第二天,“我”穿着发潮的衣服走了。在会场,当“我”仰视那些作家时,阿成写到:“我只是混在人群中偷偷地仰视着他们。他们几个站成一圈,还有一个挺胖的梳着短发的年轻女人。他们谈笑风生,互相点烟。其中一位不断提裤子的动作,看上去特别潇洒。我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提了一下裤子。男人地潇洒一部分是天生之外,有相当一部分是后天学来的。”在这一段回忆中,“提裤子”这给细节动作的展示,刻画出“我”当年的盲目与追风,把内外的一种矛盾袒露出来,自卑而又假装潇洒。“我”在散会后想:“我能行,我必须行。我一旦行了,再找我开会,我就大声地吼:我没空!”这里面有一种“阿Q精神”,充满幻想,写出小人物地向上拼搏地愿望。自己开导自己,让人看了之后不禁莞尔。在这轻松的幻想中,衬托出现实的苍白和无力,又有着自尊自大,阿成勾勒出一个底层小人物的社会境遇中自我安慰的心理。在轻松中包含着深沉。阿成的调侃、幽默如此自然的原因:一方面可能是阿成自身的幽默感很强,另一方面可能是他的幽默来自他所熟悉的生活。阿成曾经生活在社会底层,广泛接触底层社会人们的生活,他积累了大量的生活经验,有很多生活感悟,从而丰富了他的喜剧内涵。在创作中,这些素材很自然地进入到他的视野,从而更加真实、更加丰富。

另外,我们看到阿成善于总结和吸收,不断锤炼他的艺术创作。由此来说,他一定能够取得更大的成就。

参考文献:

[1]汪曾祺.年关六赋·序[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1,1.

[2]罗守让.论阿成的小说[J].当代作家评论,1990,(8).

[3]·特鲁.论幽默——幽默的艺术[M].成都:成都科技大学出版社,1988.

作者简介:陈军(1981—),男,汉族,硕士研究生,助教,银川能源学院基础部,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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