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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纸年轮(组章)

2015-04-30董喜阳

诗歌月刊 2014年10期
关键词:黑夜历史

董喜阳

赋梦以形

倾心注视,金鱼的眼在静动之间闪过寒光。有种苦痛飘过隧道,啃噬火把。天亮时,我是黑的;我的魅惑在皮靴中藏匿身体,像古代的歌妗在雾中摇曳树条。

历史,附体给我们的只是一个人生,浑浊的梦消弭了形体,仿佛大地的多情,却不能生养众多。

鲜活的是你,唇的温度。

月亮掉在大泽乡的雨水里,被无数个民间的力,推举着。

教科书在嘶喊,进入的定义并不完整。尽管披上洁白的霜雾,她们的名字并不适合。

曾经的曾经,有一方水土或是九五至尊在她们的笑脸中倾倒过。

记忆,刻骨铭心。

当她们曾经或仍然澄如秋水的双眸永远闭上后——人间,逝去了一个绚丽的生命;历史,铸就了一段绝美的传奇;心灵,凋零了一朵无名的小花……

从泛黄的纸页里把她们搜索、单击、复制、粘贴到时空变幻的桌面上。而后是浏览、收藏,等待浴火重生。

当目光掠过那一行行冰冷的铅字,是否也曾想过:那被历史格式化的简历,已不再是天然的,那里埋葬着一个个鲜活美丽的生命?

当指尖滑过顽皮的书页,你是否也曾想过:那被洪荒定格的画面,已不是纯粹的,那里淹没着一群美到极致的幽灵?

她们用尽一生的时间,在历史的泥沼中卓然盛开。如此的清灵,却又如此的妩媚。而后彻底的死亡。幽深的,模糊而清澈的幻灭。

当死亡的苍白笼罩在她们忧郁而高贵的脸颊,史官们笑了,笑得那样的诡异,那样的阴沉。一支笔的抒写,瞬间。黯淡了整个历史的天空。

“美丽,高雅”真是太史公们摒弃的群落?

她们是永远的羡慕着,羡慕着那个樵夫。永远向往着,向往着那个苏格兰的诗人。

去爱,去等待,她们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月浸春山中,山樱寂寞红。一树的樱花,绚烂的红,寂寞的红。突然,她们挺起高贵的头颅,露出迷人的微笑,向世界宣称:我要替我自己活着,开出自己的花。

是什么,让她们甘心做替罪羔羊而被拉上祭坛?

是什么,让她们和鄙视的人同床而眠,肌肤相亲?

在亡国君奴声声的谩骂中,她们只是发出了一声喟叹,一声干咳这样的误解,厌恶,她们早已,早已……习惯了。

优雅的名字,笼罩着炫目的美丽光环;糟粕的一生,浸透着苦涩的孤寂泪水。

她们,或在寂寥的宫阶梧桐下终老一生。

或在,永无休止的政治斗争中耗尽一生。

或在,锦衣玉食中忙碌一生。

或在,浮华焦虑的背后痛苦一生。

在她们,无助的奔跑在生命的最后的跑道时:都,无一例外的死在,伪装的快乐中。

她们纤弱的肩膀上承担着历史的重担。

可是,当娇小的身体终于无力支撑时,就走向了,深不可测的死亡。终日在坟茔墓地徘徊,望而却步,忍受着,明目张胆的清醒的幻灭。

她们快乐地死去,因为轻描淡写的几笔丹青。只为了树起简单约略的墓碑。可是,她们的余泽,依然,依然无比鲜艳地照耀人间,光芒万丈。

她们,是永生的群落,永恒在记忆中,等待历史的轮回….

在梦中老去的岂止乌鸦,在死亡中死去的何止生活。石头上醒着的是光芒,睡着的是冰。哦,不!是火焰上的蒸汽,完成人间悲美的控诉。

魂魄在梦中,里外都是门。

空洞的是山,无形的是沧田。

这梦在返乡的途中,议论着明年的收成,私语着喧哗的躁动。它们逐渐露出了尾巴,在风雨中敲响警钟——我的棺椁弥漫着人的气味…

复活

也许是呼唤,也许是蒙昭,也许是朝圣……或文字或笑脸或真情,或不知是谁精心安排好的,还不十分确定的某种相遇。抑或是某种邂逅,或是和陌生人某种意外的错过。或是别的一些什么……

一个淹死在文字里的灵魂和另一个溺死在文字里的灵魂,紧紧相拥。那是一些数不清的复活灵魂,注入到了一个身体里。

而这些差不多就构成了一首简单,却无尽的赞歌。尽管向缪斯家园的抵达中被一片落叶击伤,被一声嚎叫惊吓的战栗。

虽然经常低着头,摸着墙走路,虽然我们的鼻子碍于墙的挤压而被迫扁平,虽然狡猾的空气爆发出几声阴冷的干笑——但我们

也仍坚强地抬起头。看那西天绽放的曙光一眼。

风来了,夜更加孤单

今晚的风特别地把我眷恋,忙完一个收获的季节。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便从家乡的大平原蹒跚而来。

一路风尘,一路汗水,讲述着父亲的辛劳和母亲的皱纹。玉米地复杂的眼神在我面前激起一圈圈的涟漪。这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下午,奶奶躺在炕上吸着烟袋,我拔掉了她头心的白,这样她就可以活到我金榜题名了。

我忘记了小猫蹲在灶台上的神态,悠久而漫长。四处张望跌倒的蝴蝶,以及那些滴着血的炊烟。一条狗的哲学是老守田园,它的忠诚就像是游子捂在心口的泥土。在一扇门前和时间拼个你死我活,这种气势感动了黑夜。

老黄牛死去的那天,母亲哭肿了双眼,就像是哭着自己夭折的孩子。我只是从父亲落魄的眼神里读懂,风吹来方向的春天。

五月的目光还没有把我望穿,桃花背上的风依旧鼓动着黑夜。黑夜变得濡湿,变得深沉,最后被一只大鸟驮到了密林深处。

黄昏里奔走的河流

扛黄昏于头顶在河流的中游左右为难。水藻作为致命的目击证人。再也不能熟视无睹,

纷纷探出头来东张西望。

潜伏在水温里的身体,在光天化日之下开始溃烂。这响动惊醒了岸,同样也惊醒了岸边站立的春天。

踱步的身影在晃动,流动的不仅是河水,还有河水里被打包的雨天。

季节的表情有些木讷,嘴角蠕动得小心翼翼。

一堆词语的叙述能力和隐喻是否精准到位。似乎与黄昏在河流里奔走的速度密切相关。

我试想嫁接黑夜。就在黄昏没有跑来之前。

我被窃窃私语的细节撞昏了脑袋和神经。虚拟的事物还在蔓延,虚拟的故事和人早已逃之天天。

现场的天气变得阴郁,我用双手捂住自己的一只耳朵。

坐在下游的彷徨里,尽量不去聆听中上游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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