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亚五国对阿富汗局势的应对：历史与趋势

【内容提要】随着国际安全援助部队2014年从阿富汗撤军，中亚五国正在评估阿富汗局势变化给本国安全与稳定可能带来的影响。虽然各国都认为国际安全援助部队的撤出可能导致来自于阿富汗的恐怖主义、极端主义、毒品走私等威胁加剧，不过由于在实力、与阿富汗互动历史、地理位置、外交政策取向等方面存在差异，中亚五国可能采取的主要应对策略有较大差异。吉尔吉斯斯坦与塔吉克斯坦主要通过各种多边机制来应对可能的危机，乌兹别克斯坦与土库曼斯坦偏好双边方式，而哈萨克斯坦则同时借重双边与多边方式。

【关键词】中亚国家 阿富汗局势 国际安全援助部队 安全威胁 多边机制 双边途径

2009年12月，美国总统奥巴马宣布将从2012年开始从阿富汗撤出国际安全援助部队（ISAF），到2014年年底将把维护阿富汗的安全职责全部移交给阿富汗安全部队。①2014年5月27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在白宫就从阿富汗撤军问题发表讲话，再次确认美国从阿富汗撤军的计划。②2015年1月1日，阿富汗安全部队正式接管全国的安全防务工作，而北约也正式启动了代号为“坚定支持”的非作战任务。①按照计划，北约将在阿富汗保留13000名左右的士兵，其中11000名为美国士兵。这部分士兵主要为阿富汗安全部队提供培训、咨询和援助等方面的支持，预计于2016年年底全部撤出。鉴于阿富汗安全部队的作战能力仍有待提高、阿富汗社会和解进程困难重重、阿富汗总统大选陷入僵局，国际安全援助部队从阿富汗撤军有可能导致阿富汗局势持续动荡。这种风险一旦外溢到中亚地区，将对中亚国家的安全形势产生重大影响。②对于中亚国家而言，阿富汗衍生的威胁主要来自于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活动的扩散以及毒品走私、难民流入等问题。面对上述威胁，中亚国家如何加以应对是一个值得关注但得到较少研究的问题。本文将在回顾中亚国家为稳定阿富汗所做出的努力的基础上，考察中亚国家对阿富汗形势的认知，以及基于这种认知展望其为应对驻阿美军撤出可能采取的措施。

*本文得到兰州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中亚地区一体化对上海合作组织发展的启示”（项目批准号为“15LZUJBWZY094”）与教育部“国别与区域研究培育基地”的资助。

①EwenMacAskill，\"BarackObama'sWar：TheFinalPushinAfghanistan，\"Dec.1，2009.http：//www.theguardian.com/world/2009/dec/Ol/barack-obama-speech-afghanistan-war

②JuliePace，\"ObamatoKeep9800TroopsinAfghanistanafter2014，\"May27，2014.http：//www.huffingtonpost.com/2014/05/27/obama-troops-afghanistan_n_5397671.html

一、哈萨克斯坦对阿富汗局势的应对

（一）哈萨克斯坦为稳定阿富汗局势所做出的努力

哈萨克斯坦并不与阿富汗接壤，但为稳定阿富汗局势做出了许多努力。这种努力首先体现在哈萨克斯坦向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提供的支持上。自2001年美军开始在阿富汗开展打击塔利班和“基地”组织的“持久自由行动”以来，无论是对美军及其盟军的军事行动，还是为稳定阿富汗，哈萨克斯坦都提供了诸多支持。尽管哈萨克斯坦并未像乌兹别克斯坦与吉尔吉斯斯坦那样向美军提供军事基地，不过却赋予美国及其盟军过境飞行权，以向国际安全援助部门提供后勤支持。自2009年以来，哈萨克斯坦也参与了美国从波罗的海港口经俄罗斯、高加索和中亚国家向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提供后勤支持（主要是非致命武器与其他物资）的北方配送网络（NDN）。据统计，从2009年到2010年10月，北方配送网络输送的物资占到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此类供应的30%；到2011年年底，这一比例已经上升到了75%。③据估计，在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撤出阿富汗的过程中，这一路线将输送12万个集装箱的军用物资。美国中央司令部预计，在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撤出阿富汗的两年时间里，每月需要输送2200个集装箱的装备，其中有500个将经过中亚运输。①

①《2015年世界安全形势看点扫描》，人民网，2015年2月2日。http：//gs.people.com.cn/n/2015/0202/c360943-23758279.html

②许涛：《驻阿美军撤离对中亚安全形势的影响》，《现代国际关系》，2013年第12期，第34～39页。

③ZabikhullaS.Saipov，\"FactorsthatInfluencedUzbekistan'sDecisiontoPulloutoftheCSTO：TheViewfromTashkent，\"EurasiaDailyMonitor，Vol.9，No.136，2012.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其次，哈萨克斯坦通过双边途径支持阿富汗的重建，促进阿富汗局势的稳定。哈萨克斯坦是中亚五国中惟一一个主要通过自己的资金启动对阿援助项目的国家。据哈萨克斯坦外交部统计，2007～2008年，哈萨克斯坦通过针对阿富汗的政府行动计划，共向阿富汗提供300万美元的双边发展援助。其中，向阿富汗提供了价值为50万美元的农作物种子，在阿富汗萨曼甘省（Samangan）建造了一所学校（造价28万美元），在巴米扬省建造了一所医院（造价57万美元）和一条道路（造价165万美元）。而根据2009～2011年的行动计划，哈萨克斯坦向阿富汗提供了500万美元的援助，涉及水供应、基础设施建设、提供赠款以及人道主义援助等领域，另外还包括向阿方提供两架飞机（一架“米格-171”，一架为“IL-76”）。②哈萨克斯坦对阿支持的另一个重要领域是人员培训，哈萨克斯坦在2006～2009年期间在当地大学培养了100名工程与地质专业的大学生，而且还对部分阿富汗警察和安全人员进行了培训。根据哈阿两国签署的教育合作协议，在2010～2014年期间，哈萨克斯坦计划培训1000名阿富汗相关人员，主要涉及卫生、农业、警察培训、边境控制、工程、教师培训等领域。到该协议终止时，哈方已完成827名相关人员的培训。③

再次，哈萨克斯坦通过多边机制支持阿富汗重建。哈萨克斯坦参加了旨在促进阿富汗重建和稳定的伊斯坦布尔进程（IstanbulProcess），也称“亚洲中心集团”（HeartofAsiaGroup）。该机制自2011年开始启动，由阿富汗、中国、印度、伊朗、巴基斯坦、沙特阿拉伯、土耳其、阿联酋与五个中亚国家参与。④在2013年4月26日于哈萨克斯坦举行的第三届伊斯坦布尔进程部长会议上，纳扎尔巴耶夫呼吁国际社会和阿富汗邻国共同努力，帮助恢复其经济并实现阿富汗与中亚、南亚地区之间的更好整合。①此外，哈萨克斯坦还通过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OSCE）、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CSTO，以下简称集安组织）、上海合作组织（SCO）等多边机制，一方面督促美国等西方国家为稳定阿富汗局势做更多努力，另一方面也为稳定阿富汗积极献计献策。如在2010年担任欧安组织轮值主席国期间，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指出，阿富汗问题仍然是最为严重的地区问题，为此哈萨克斯坦将与欧安组织一道，致力于实现阿富汗的经济发展与政治稳定。同时，纳扎尔巴耶夫也提醒该组织成员国，相对于政治民主，对于阿富汗的稳定而言更为重要的是经济发展。他指出：“除非重建阿富汗经济，除非能给人们提供工作，否则他们生活的唯一出路在于毒品走私。这是一个全球性的问题……我们应该首先讨论经济，然后才涉及政治。”②就经济形势而言，纳扎尔巴耶夫在2011年的上海合作组织峰会上指出，阿富汗的经济形势“依旧脆弱”。③这种表态，说明哈萨克斯坦对西方国家未能有效改善阿富汗的经济状况有所不满。

①YounkyooKimandFabioIndeo，\"TheNewGreatGameinCentralAsiaPost2014：TheUS'NewSilkRoad'StrategyandSino-RussianRivalry，\"CommunistandPost-CommunistStudies，Vol.46，No.2，2013，p.279.

②EmbassyoftheRepublicofKazakhstanintheU.S.A.，\"ForeignPolicyOverview\".http：//www.kazakhembus.com/content/afghanistan

③MichelleWitie，\"ScholarshipProgramforAfghanStudents：SuccessfulContributiontoDevelopmentandPeace，\"February20，2015.http：//www.astanatimes.com/2015/02/scholarship-programme-afghan-students-nearing-final-goal/

④KristinFjæstadandHeidiKjærnet，\"PerformingStatehood：AfghanistanasanArenaforCentralAsianStates，\"CentralAsianSurvey，Vol.33，No.3，2014，p.319.

（二）哈萨克斯坦为应对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撤出阿富汗所采取的措施

随着国际安全援助部队计划撤出阿富汗，哈萨克斯坦对阿富汗形势越来越担忧。这种担忧首先与积极活跃于阿富汗的恐怖主义组织可能会在哈萨克斯坦发起更多的恐怖袭击有关。如2011年11月12日，在哈萨克斯坦南部的塔拉兹（Taraz）发生了一起杀害四名安全人员与两名平民的恐怖袭击事件，而发起该攻击的组织为“哈里发战士旅”（JundalKhilafah）。这是一个活跃在阿富汗与巴基斯坦边界地区的恐怖主义组织。④该组织此前并不知名，但此前较少遭遇恐怖袭击的哈萨克斯坦发生此类事件，意味着哈萨克斯坦的安全形势受到阿富汗形势越来越多的影响。随着美军从阿富汗的撤出，哈萨克斯坦对其安全形势与阿富汗局势之间的关系有了越来越突出的威胁认知。如2012年12月4日，哈萨克斯坦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阿巴迪卡佐莫夫（KabdulkarimAbdikazymov）表示，“哈里发战士旅”对哈萨克斯坦的国家安全构成了“真实的威胁”。①阿巴迪卡佐莫夫的态度得到了时任哈萨克斯坦总理的谢里克·艾哈迈托夫（SerikAkhmetov，2012年9月24日至2014年4月担任哈萨克斯坦总理，2014年4月至10月任国防部长）的呼应。在2013年9月23日于索契参加集安组织理事会会议时，艾哈迈托夫对2014年后的中亚安全表达了忧虑，认为国际安全援助部队从阿富汗撤出，将会对该地区的安全形势产生负面影响。艾哈迈托夫表示：“阿富汗正在加剧的动荡以及塔利班正在升级的活动，促使我们思考并为2014年后中亚可能出现的负面发展形势认真准备。”②

①GeorgiyVoloshin，\"KazakhstanProposestoExpanditsTransitFacilitiesontheCaspiantoFacilitateNATO'sWithdrawalfromAfghanistan，\"EurasiaDailyMonitor，Vol.10，No.95，May20，2013.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②TimothyA.Krambs，\"CentralAsiaandtheAfghanistanSecurityDilemma：Amelioration，Retrograde，orStatusQuo？CentralAsia'sRoleinRegionalSecurityRegardingAfghanistanafter2014，\"TheQuarterlyJournal，Vol.12，No.2，2013，p.4.

③Ibid.

④http：//www.longwarjournal.org/archives/2011/11/jund_al_khilafah_cla.php

为应对这种可能出现的负面形势，哈萨克斯坦的主要目标在于在阿富汗与其他几个中亚国家之间设立一条“安全带”，这样可以有效减缓阿富汗局势恶化对其国家安全造成的冲击。为此，哈萨克斯坦通过双边与多边机制以及自身努力三方面来实现这一目标。

首先，在双边方面，哈萨克斯坦加强了与美国（及北约）在装备提供和安全人员培训方面的合作。2011年11月，哈萨克斯坦与美国签署了一份在乌哈边界开设一条新的物资和人员运输路线的协议。正如哈萨克斯坦副外长要求议会批准该条约时所说：“与美国合作以稳定和建设阿富汗符合纳扎尔巴耶夫总统的一个关键外交政策目标，即为我国建设一条安全带。”③此外，哈美两国还加强人员培训等方面的合作。目前，哈美两国正在按照2013～2017年的军事合作计划进行合作。2013年11月，哈萨克斯坦国防部部长贾克瑟别科夫（AdilbekDzhaksybekov）访问华盛顿，双方强调美军继续培训哈萨克斯坦军人的必要性。2014年7月10日，时任哈萨克斯坦国防部长的谢里克·艾哈迈托夫又与美驻哈大使讨论了这一问题。

同时，哈萨克斯坦与俄罗斯的合作也得到强化，这也与其对阿富汗局势可能恶化的估计有关。2014年5月，纳扎尔巴耶夫批准了哈俄有关创建一个导弹防御系统的政府间协定，这意味着双方的军事合作关系明显升级。尽管美国对哈方军人进行了培训，不过哈方军队所使用的武器主要来自俄罗斯。①

①JacobZenn，\"MilitantsThreatentoRetumtoCentralAsiaafterNATO'sWithdrawalfromAfghanistan，\"EurasiaDailyMonitor，Vol.10，No.6，January14，2013.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②RogerMcDermott，\"KazakhstanPreparesforPeacefulNATOTransitioninPost-2014Afghanistan，\"EurasiaDailyMontor，Vol.10，No.174，October1，2013.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③BBCMonitoringCentralAsiaUnit，\"KazakhMPsApproveBillonNewTransitPointforUSCargotoAfghanistan，\"November2，2011.http：//procon.bg/article/kazakh-mps-approve-bill-new-transit-point-us-cargo-afghanistan

其次，在多边层面，除了上海合作组织，哈萨克斯坦主要依赖于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加以应对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撤出阿富汗后的地区安全形势。哈萨克斯坦甚至支持集安组织将阿富汗纳入其责任范围。鉴于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撤出阿富汗的日期日益临近，集安组织也加速了转型进程，以帮助俄罗斯及其中亚成员国应对可能的局势恶化。为此，集安组织明确将阿富汗纳入其议程当中。如集安组织秘书长博尔久扎（NikolaiBordyuzha）就不断强调这一点。不仅如此，集安组织还计划组建一种集体空军力量（CollectiveAirForce），为2014年之后该组织在阿富汗开展行动提供基础。②鉴于集安组织成员国中只有俄罗斯、白俄罗斯与哈萨克斯坦能够提供相应的资源，因此，哈萨克斯坦的参与至关重要。哈方同意这一部队的设立，不无借重集安组织的力量维护自身安全的考虑。

再次，面对国际安全援助部队的撤出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哈萨克斯坦也尝试通过加强自身力量来加以应对。其一，哈萨克斯坦重新界定了国家所面临的安全威胁的类型，为随后进行的机构调整和外交战略的实施做了必要铺垫。2011年10月11日，哈萨克斯坦通过了新的国家军事学说。这份文件界定了6种外部威胁和3种内部威胁，相对于2007年版本的8种外部威胁和4种内部威胁有所减少。虽然哈萨克斯坦着重关注的仍是其内部稳定，不过，该文件表示邻国可能发生的冲突以及那些内外交织的威胁也是哈方关切，它们很有可能导致突发性和不可预期的危机或在哈萨克斯坦边界地区引发危机，③其中就包括阿富汗威胁的外溢。其二，在此基础上，为更有效地应对可能出现的恐怖袭击和极端主义活动，哈萨克斯坦于2013年通过了一系列新的法律并采取了一些新的反恐措施。如，2013年1月修订了有关预防恐怖主义活动的立法，2013年7月纳扎尔巴耶夫总统下令在哈萨克斯坦国家安全委员会下建立一个新的反恐中心，同时要求全国各地区建立地区反恐委员会；2013年10月，哈萨克斯坦总统批准了一项为2013～2017年间执行反恐和反宗教极端主义的行动计划提供13亿美元的命令。①诸如此类的措施，意味着哈方为应对2014年以后的阿富汗局势做出了必要的法律、机制和财政上的准备。

①GeorgiyVoloshin，\"USDownsizesMilitaryTieswithCentralAsia，\"EurasiaDailyMonitor，Vol.11，No.138，July29，2014.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②RogerMcDermo，\"MoscowPromotesAirpowerandPeacekeepingonAfghanistan-linkedCSTOAgenda（PartOne），\"EurasiaDailyMonitor，Vol.10，No.81，April30，2013.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③RogerN.McDermott，Kazakhstan's2011MilitaryDoctrine：ReassessingRegionalandInternationalSecurity（FortLeavenworth：ForeignMilitaryStudiesOffice，July2012），pp.11-12.

虽然哈萨克斯坦在多边、双边与单边层次上为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撤出阿富汗可能衍生的负面效应做了必要准备，但客观而言，该国是中亚五国中受阿富汗形势恶化影响较小的国家。毕竟，哈萨克斯坦与阿富汗不直接接壤，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阿富汗的各种不稳定因素直接外溢到哈萨克斯坦。尽管目前在阿富汗活动的恐怖主义组织如“哈里发战士旅”明确以哈萨克斯坦为攻击目标，不过良好的经济发展形势、纳扎尔巴耶夫政府享有的较高支持率以及安全力量的较强实力，避免了恐怖主义组织对哈萨克斯坦政权形成严重冲击。通过直接向阿富汗提供支持，并与美国、俄罗斯及阿富汗周边国家就阿富汗问题进行密切协调，同时通过参与各种多边机制共同应对阿富汗局势，哈萨克斯坦应该可以保障2014年后的阿富汗局势变化不会对其国家发展目标造成严重干扰。

二、乌兹别克斯坦对阿富汗局势的应对

（一）乌兹别克斯坦为稳定阿富汗局势所做出的努力

乌兹别克斯坦与阿富汗接壤。相对于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更容易受到阿富汗局势变化的影响。1999～2000年间，以推翻卡里莫夫政府为目标的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IMU，以下简称“乌伊运”）两次从阿富汗向吉尔吉斯斯坦与乌兹别克斯坦发起攻击，加之“伊斯兰圣战联盟”（IJU）2004年在塔什干发动的恐怖袭击，充分说明了乌方政治稳定与阿富汗形势息息相关。正因如此，乌方相较于哈方更为关注阿富汗局势的变化。

在2001年美军入侵阿富汗之前，为避免阿富汗局势给乌兹别克斯坦国家安全造成冲击，乌方主要通过支持北方联盟与塔利班对抗以维护自身安全：而在“九一一事件”之后，乌方主要通过与美国合作以应对阿富汗局势的发展。为向美国的“持久自由行动”提供支持，乌方早在2001年10月即允许美军进驻汉纳巴德军事基地（Kaishi-Khanabad），并于2002年3月与美国签署了《战略伙伴关系宣言》，双方形成了准军事同盟的关系。通过与美国加强双边合作，乌方在加强自身国际地位的同时也有效地改善了其安全环境。然而2005年5月，受安集延事件的冲击，乌美关系急剧恶化，在一段时间里乌方恢复了与俄罗斯的合作关系。2009年美国开始致力于开辟替代巴基斯坦运输路线的北方配送网络，乌美关系重新升温。乌方在该运输网络中所发挥的作用得到了美国政府的高度评价，如时任美国国务卿的希拉里·克林顿与时任美国国防部部长的罗伯特·盖茨均为此向卡里莫夫表达了谢意。①由于乌兹别克斯坦在中亚地缘政治中的重要性并为促使其为稳定阿富汗做出更多努力，2011年1月18日，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正式宣布取消自2005年安集延事件后向乌方施加的军事援助禁令。乌美关系升温的同时，乌俄关系则冷却。乌方于2012年6月退出了集安组织。尽管乌兹别克斯坦规定禁止在本国领土上设立外国军事基地，从而排除了美国从阿富汗撤军后在其境内设立军事基地的可能，但此举毕竟使其无法通过集安组织这一多边机制应对阿富汗局势的变化。②

①GeorgiyVoloshin，\"KazakhstantoPursueKeySocioeconomicReformsin2014，\"EurasiaDailyMonitor，Vol.11，No.1，January6，2014.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除了强化与美国的合作，乌方在发展与阿富汗的关系上也做了一些努力。如在亚洲开发银行的资助下，乌兹别克斯坦修建了一条从其边境城市赫拉顿（Hairaton）到阿富汗马扎里沙里夫（Mazar-eSharif）附近的古里马尔镇（Gur-e-Mar）的铁路。该铁路线全长75公里，于2011年8月开始运营。乌方还希望在两国边境的沙姆河上建造多座桥梁并架设光纤，以实现两国网络的互联互通。此外，近年来乌兹别克斯坦还成为阿富汗重要的电力供应国。自2007年开始，乌兹别克斯坦电力公司（UzbekEnergo）每年向喀布尔供应150兆瓦电力。③尽管2012年乌兹别克斯坦国内出现了电力短缺，但依旧向阿富汗出口了12亿千瓦时的电力。④相对于哈萨克斯坦，乌方在支持阿富汗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方面的投入有限。

①KristinFjæstadandHeidiKjærnet，\"PerformingStatehood：AfghanistanasanArenaforCentralAsianStates，\"p.318.

②曾向红：《乌兹别克斯坦与集安组织的曲折关系》，《国际问题研究》，2012年第6期，第95页。

③JosBoonstra，MarleneLaruelle，SehastienPeyrouse，\"TheImpactofthe2014ISAFForces'WithdrawalfromAfghanistanontheCentralAsianRegion，\"Directorate-GeneralforExternalPoliciesofTheUnion，Brussels，January2014，p.23.http：//www.europarl.europa.eu/thinktank/en/document.html？reference=EXPO-AFET_ET（2014）433759

④JeffreyMankoff，\"TheUnitedStatesandCentralAsiaafter2014，\"CenterforStrategicandInternationalStudies，WashingtonD.C.，2013，p.5.http：//csis.org/files/publication/130122_Mankoff_USCentralAsia_Web.pdf

此外，乌兹别克斯坦还创设一个处理阿富汗问题的多边框架，即“6+2”或“6+3”机制（即阿富汗与其五个邻国，外加美国、俄罗斯或北约）。2010年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表讲话时，卡里莫夫总统表示：“‘6+2’集团的目标在于提议在阿富汗停止军事行动，并为分裂阿富汗的关键问题寻求解决方案。”①不过，乌兹别克斯坦发起的“6+2”或“6+3”机制影响并不大。整体而言，乌方对在多边机制框架内处理与阿富汗问题持谨慎态度，除非该机制由其发起，乌方更愿意通过双边方式处理阿富汗问题。乌方虽然参与了伊斯坦布尔进程，不过迄今仍没有签署伊斯坦布尔宣言。②针对多边合作机制的不同态度，构成哈乌两国应对阿富汗问题的一个显著区别。

（二）乌兹别克斯坦为应对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撤出阿富汗所采取的措施

对于美军撤出阿富汗，乌方有较强的危机感。如，早在2010年卡里莫夫总统就表示，阿富汗是“地区和全球安全的威胁之源”；2012年12月卡里莫夫总统再度表示，阿富汗“不仅是中亚最动荡的因素，甚至是全世界最动荡的因素”。③至于撤军对乌及整个中亚地区带来的具体影响，卡里莫夫总统2012年1月在向乌兹别克斯坦武装力量发表讲话时表示，美国和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撤出阿富汗“可能导致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活动的扩散，加剧中哑地区的紧张和矛盾，并使该地区成为持久的动荡之源”。④鉴于乌阿接壤，乌方对阿富汗局势的威胁认知明显加剧。事实上，近年来乌方面临的恐怖主义威胁趋于严峻。这种威胁主要来自于阿富汗北部地区。在阿富汗共有近200万乌兹别克族人，其中约一半乌兹别克族人居住在塔哈尔省，他们主要忠于属于北方联盟的乌兹别克军阀杜斯塔姆（AbdulRashidDostum）。自2010年开始，越来越多的阿富汗乌兹别克人加入“乌伊运”。为了扩大在阿富汗北部省份的势力与作战能力，主要由普什图人组织的塔利班也鼓励“乌伊运”加大在阿富汗北部的招募力度。“乌伊运”在阿富汗北部势力扩张的例子包括该组织2011年5月28日和2011年12月在塔哈尔实施的两次恐怖袭击，前一次袭击杀害了多名阿富汗和联军高官以及两名德国士兵，后一次袭击导致19人死亡。2013年4月，阿富汗军队和国际安全援助部队在塔哈尔逮捕了“乌伊运”的炸弹制造专家和武器运输员。这些已发起或未遂的恐怖袭击表明，阿富汗恐怖势力（主要是“乌伊运”）加大了对阿富汗北部省份的渗透力度，这对与阿富汗北部接壤的中亚国家（乌、塔、土三国）构成了严峻的挑战。①事实上，2009年被国际安全援助部队在巴基斯坦杀死的“乌伊运”领导人尤尔达舍夫（TahirYuldash），由于曾将势力转移至阿富汗，以致被“乌伊运”视为对该组织目标——推翻中亚地区的世俗政权——的背叛。近年来，“乌伊运”日益强调该组织的主要目标不在于阿富汗而在于中亚，这无疑给乌方敲响了警钟。除了恐怖袭击，发生在边界地区的人口走私、武装冲突等事件也有所增加。如据乌兹别克斯坦官方统计，在2013年年初，就发生了32起侵犯其边界的事件，共有106名阿富汗公民因此被逮捕。②

①AleksandrPikalov，\"UzbekistanbetweentheGreatPowers：ABalancingActoraMulti-VectorialApproach？\"CentralAsianSurvey，Vol.33，No.3，2014，p.304.

②TimothyA.Krambs，\"CentralAsiaandtheAfghanistanSecurityDilemma，\"p.19.

③KristinFjæstadandHeidiKjærnet，\"PerformingStatehood：AfghanistanasanArenaforCentralAsianStates，\"p.317.

④\"IslamKarimovSays，RegionBecomesObjectofCloseAttention，\"January13，2012.http：//www.uzdaily.com/articles-id-17077.htm

针对美军撤出阿富汗可能造成本国安全形势的恶化，乌方主要通过双边措施和单边努力加以应对。双边层面主要是加强与美国或北约的合作。从2009年开始，在稳定阿富汗局势和介人中亚地区事务方面，美国明显加大了倚重乌兹别克斯坦的力度。如在2014年5月，北约在塔什干开设了一个新的联络办公室，以加强双方在安全事务上的磋商和合作。③乌方退出集安组织，虽然导致其无法依靠该组织来保障国家安全，但美国的倚重赋予乌方更多应对危机的资源。如在2012年退出集安组织前夕，美国将对乌军事资助从2012财年的10万美元提高到2013财年的150万美元。④尽管很难确定美国增加对乌安全援助与乌方退出集安组织之间是否存在联系，但两国在阿富汗问题上相互借重仍是一个重要趋势。除了借重美国的支持，乌方也重视通过发展与阿富汗的双边关系并巩固其安全力量来应对阿富汗局势的变化。乌兹别克斯坦是中亚五国中军事力量最强的国家，卡里莫夫总统坚信“训练良好、装备精良的武装力量能确保我们国家的安全”。①基于这种认识，乌方倾向于通过自身的力量来应对阿富汗局势所发生的变化。

①JacobZenn，\"TheIMUExpansioninAfghanistan'sTakharProvince：JumpingoffPointtoCentralAsia？\"EurasiaDailyMonitor，Vol.10，No.79，April26，2013.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②IgorRotar，\"TheAfghanThreat：RealityorUzbekPoliticalGames？\"EurasiaDailyMonitor，Vol.10，No.62，April3，2013.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③GeorgiyVoloshin，\"USDownsizesMilitaryTieswithCentralAsia，\"EurasiaDailyMonitor，Vol.11，No.138，July29，2014.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④JeffreyMankoff，\"TheUnitedStatesandCentralAsiaafter2014，\"p.16.

在发展与阿富汗的双边关系上，乌方把重点放在了发展与阿富汗北部乌兹别克族政治人物的关系上。这种思路，类似于哈萨克斯坦在阿富汗与其自身之间建立一条“安全带”的策略。②不过对于乌方而言，这条“安全带”主要是乌兹别克人居住的阿富汗北部地区。为了使这一地区成为塔利班势力和乌兹别克斯坦之间的缓冲地带，2014年以来乌方明显加强了与杜斯塔姆之问的接触。2014年1月，身为阿富汗伊斯兰运动党主席的杜斯塔姆对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进行了非官方的访问，并分别在乌兹别克斯坦的塔什干与哈萨克斯坦的阿斯塔纳、阿拉木图会见了两国高级安全官员。尽管会面的详细情况不得而知，但观察家们认为，杜斯塔姆与乌、哈两国讨论了军事和技术合作的相关事宜。③早在2001年之前，乌兹别克斯坦与杜斯塔姆之间就有密切的联系，杜斯塔姆所属的北方联盟在与塔利班作战的过程中得到乌方的军事和技术支持。鉴于塔利班和“乌伊运”扩大了在阿富汗北部地区的影响，乌方公开发展与杜斯塔姆的联系，无疑有支持后者遏制“乌伊运”和塔利班的考虑，这也是其避免自身安全受到阿富汗局势变化负面影响的途径。

总而言之，由于乌兹别克斯坦一贯主张坚持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以及拥有较为强大的军事实力，其主要通过自身的力量和发展与大国的双边关系应对阿富汗的局势变化，而较少参与各种多边机制。

三、塔吉克斯坦对阿富汗局势的应对

（一）塔吉克斯坦为稳定阿富汗局势所做出的努力

塔吉克斯坦与阿富汗接壤，与阿富汗在历史、文化、语言、族群等方面存在诸多联系。不过，塔吉克斯坦是中亚国家中的小国，因此其与阿富汗局势变化之间的关系受到较多国际关注。甚至有观点认为，中亚五国中，塔吉克斯坦的安全与稳定最易受到阿富汗局势变化的影响。塔方对自身安全与阿富汗形势之间的密切关系有清楚的认识。因此，自塔吉克斯坦内战于1997年结束以来，塔方就通过多种方式保障自身的安全并促进阿富汗局势的稳定。在保障自身安全方面，塔方主要依靠俄罗斯军队驻守塔阿边界以防止阿富汗局势影响的外溢，直到2005年塔方要求俄军撤出。此后则主要通过集安组织来分担其应对阿富汗局势变化的成本；就维护阿富汗稳定而言，塔方主要通过支持美军的军事行动、参与北方配送网络和发展与阿富汗的双边关系来实现这一目标。在美国于阿富汗开展军事行动的过程中，塔方虽然没有向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提供军事基地，但允许美军及其盟军使用其机场运输物资，并允许法国军队使用杜尚别机场。通过向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提供支持，塔吉克斯坦获得了西方国家及其主导的多边合作机制提供的诸多援助。如欧安组织、联合国禁毒办公室、美国、欧盟、日本等均向塔吉克斯坦提供了禁毒、边界管理、人员培训等方面的支持。

①IgorRotar，\"Will'Dostumistan'BeEstablishedNearAfghanistan'sBorderwithLizbekistan？\"EurasiaDailyMonitor，Vol.11，No.45，March10，2014，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②FamimatKukeeva，\"TheU.S.TroopWithdrawalfromAfghanistanandRegionalSecurityinCentralAsia，\"RussianPoliticsandLaw，Vol.51，No.1，2013，pp.52-53.

③IgorRotar，\"Will'Dostumistan'BeEstablishedNearAfghanistan'sBorderwithUzbekistan？\"

塔方也积极通过双边方式推动阿富汗经济重建与国家稳定。从1992年至今，塔阿双方签署了68份协定与合同，涉及双方在经济、贸易、教育、文化与禁毒等领域的合作。尽管双方关系一度受到塔吉克斯坦内战与塔利班执政等问题的负面影响，不过自2001年以来，双方关系发展平稳。以贸易额为例，双边贸易总额在1998年仅为100万美元，到2010年则达到9190万美元，2011年为1.51亿美元，2012年迅速增加到2.32亿美元。①尽管在中亚五国与阿富汗的贸易中，塔阿贸易额少于哈阿贸易额的3.21亿美元（2012年的数据），②但塔阿贸易额在短短十余年间翻了200余倍仍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成就。就合作领域而言，双方在电力与交通领域的合作比较突出。塔吉克斯坦拥有丰富的水电资源，早在2002年3月，塔阿双方就签署了帮助阿富汗修复电力网络和建设新的输电设施的协议。根据2006年双方签署的协议，到2008年年底，阿富汗从塔吉克斯坦进口了300兆瓦的电力。③基于塔方能向包括阿富汗在内的地区各国（印度、巴基斯坦、伊朗等）输出多余的电力，美国极力推动中亚一南亚1000兆瓦（CASA-1000）电力运输项目的实施。该项目计划从吉、塔两国向阿富汗与巴基斯坦输送电力，以实现水资源丰富的古塔两国与电力匮乏的巴基斯坦与阿富汗之间的互联互通。①然而，由于资金问题以及盈利前景不明朗，中亚一南亚1000兆瓦电力运输项目至今并未取得重大进展。至于交通方面，塔阿双方均意识到道路网络与基础设施建设对双方关系发展和地区整合具有的积极作用。2011年11月31日，双方启动了联通塔吉克斯坦的哈特隆州与阿富汗的巴德赫尚省（Badakhshan）的舒罗堡（Shurobod）桥的奠基仪式。②2013年，双方在位于两国边界地带的喷赤河上建设了五座桥梁。塔阿在电力、交通等领域的合作，有助于双方拓展合作领域，促进各自经济的发展。

①ZubaidulloUbaidulloev，\"Afghanistan-TajikistanRelations：PastandPresent，\"Asia-PacificReview，Vol.21，No.1，2014，pp.128-129.

②RichardWeitz，\"KazakhstanExpandsSecurityandEconomicCooperationwithAfghanistan，\"EurasiaDailyMonitor，Vol.10，No.74，April19，2013.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③FamimatKukeeva，\"TheU.S.TroopWithdrawalfromAfghanistanandRegionalSecurityinCentralAsia，\"p.53.

事实上，尽管国力弱小，然而塔吉克斯坦在发展对阿关系、促进阿富汗局势稳定方面态度积极。如2012年在杜尚别召开的第五届“关于阿富汗的地区经济合作会议”上，塔吉克斯坦启动了涵盖边界控制、教育、人力资源发展等在内的17个合作项目，其中包括建立一个能每年培训500～1000名阿富汗人员的培训中心的计划。③考虑到塔方国力弱小，其所做的努力令人印象深刻。此外，塔方为促进阿富汗的稳定发起或参与了多个机制。除了上文提到的集安组织、伊斯坦布尔进程和上海合作组织，塔方还参与了以解决阿富汗毒品问题为主要内容的四方反毒倡议，参与国包括俄罗斯、阿富汗、巴基斯坦与塔吉克斯坦；2008年，塔吉克斯坦还与阿富汗和伊朗组建了“波斯语联盟及经济理事会”。这两个多边机制排除了其他中亚国家的参与，反映了塔吉克斯坦试图在阿富汗局势问题上发挥一种独特作用的意图。不过，就行动能力与机构建设而言，它们相对于其他多边机制——尤其是集安组织——存在明显的局限，或许无法为塔方应对阿富汗局势衍生的威胁提供有效帮助。

（二）塔吉克斯坦为应对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撤出阿富汗所采取的措施

对于阿富汗局势与美军的撤出，塔吉克斯坦同样充满忧虑。塔吉克斯坦总统拉赫蒙多次强调塔吉克斯坦位于国际反恐战争的前线，要求国际社会客观评估塔方为反恐战争和稳定阿富汗所做出的贡献。2009年拉赫蒙总统在联合国发表讲话时强调塔吉克斯坦“是防止该地区毒品、恐怖主义、极端主义与其他负面现象传播的缓冲区”。①此外，塔方还关心阿富汗局势的另一问题，即可能出现的难民。由于塔阿边界线长达1344公里且边界管理存在漏洞，同时又有900万塔吉克族人（占到阿富汗总人口的近30%，是仅次于普什图族的第二大族群），②阿富汗局势一旦严重恶化，将造成大量阿富汗难民流入塔吉克斯坦境内，这很可能会对本就脆弱的当地形势产生冲击。自2009年以来，“乌伊运”等恐怖主义组织在阿富汗北部加紧活动，同样对塔方构成了严重威胁。如在2013年3月21日，在塔阿边界发生了导致4人死亡的武装冲突，其中3人为来自阿富汗的走私人员。根据塔吉克斯坦官方数据，仅仅在2013年3月，走私人员与塔吉克斯坦边防军就发生了5起武装冲突，导致5名犯罪人员与一名塔方边防军人丧生。③更为严峻的是，塔吉克斯坦当局于2013年9月23日挫败了一起恐怖图谋，逮捕了6名恐怖分子。这些恐怖分子是塔吉克斯坦公民，在巴基斯坦的瓦济里斯坦受训，他们计划在2013年11月6日即塔吉克斯坦总统选举日在杜尚别针对四个政府机构同时实施爆炸并挟持人质，以向政府施压。④此类问题说明塔吉克斯坦的安全形势可能趋于恶化。阿富汗毒品经由塔吉克斯坦走私的问题，则是一个国际社会不断关注而且得到了较多研究的问题。塔吉克斯坦是阿富汗毒品流入国际市场的主要通道，尽管国际社会为禁毒做出了努力，但被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等国海关和边防机构成功查获的毒品仅占流出毒品的2%～4%。⑤随着国际安全援助部队的撤出，国际社会对塔吉克斯坦的援助可能会减少，这将使塔吉克斯坦及其他中亚国家面临的毒品威胁更趋严重。

①UmidaHashimova，\"ControversyoverRogunDamComplicatesCASA-1000PlansinCentralAsia，\"EurasiaDailyMonitor，Vol.10，No.188，October22，2013.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RomanMuzalevsky，\"CASA-1000ProjectMovesForwardDcspileSecurityRisks，\"EurasiaDailyMonitor，Vol.10，No.178，October7，2013.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②ZubaidulloUbaidulloev，\"Afghanistan-TajikistanRelations：PastandPresent，\"pp.130-131.

③KrislinFjæstadandHeidiKjærnet，\"PerformingStatehood：AfghanistanasanArenaforCentralAsianStates，\"p.319.

对于其脆弱的形势，塔吉克斯坦政府有清醒的认识。拉赫蒙总统于2011年4月25日在塔吉克斯坦议会发表演讲时表示，阿富汗的安全和稳定“就像我们呼吸的空气一样重要”。而为了保障“空气”的供应，拉赫蒙总统强调有必要与其他国家或国际组织合作，为阿富汗培训人员，共同应对各种威胁和挑战。①在应对阿富汗问题的过程中，塔方虽然也强调要与美国、欧盟等继续开展打击毒品走私、加强边界控制、打击跨国有组织犯罪等方面的合作，不过在双边层面上主要倚重的是俄罗斯与吉尔吉斯斯坦等国，在多边层面则是集安组织与上合组织。塔吉克斯坦近年来加强了与俄罗斯的双边关系。最能够说明这一现象的是2012年俄塔双方达成拖延已久的协议，塔吉克斯坦允许俄方7000名士兵免费使用201军事基地直至2042年。而驻守于该基地的俄罗斯第201摩托化步兵师作为集安组织快速反应部队的一部分，能在塔方遭到严重恐怖袭击等事件时向其提供重要支持。不仅如此，尽管塔方从2005年开始接管塔阿边界的巡逻和防卫任务，但2011年9月塔俄达成的一项协议表示，“俄罗斯在塔吉克斯坦的存在，以及确保俄罗斯代表能参与改善塔吉克斯坦边界保护和运作能力的工作。”②一旦塔阿边界形势恶化，不排除俄罗斯的军队重新回到塔阿边界进行巡逻。除了巩固与俄罗斯的关系，塔方还支持集安组织明确将阿富汗纳入该组织的议程，以提高该组织应对不可预测形势的能力。如在2013年9月23日在索契召开的集安组织峰会上，在同答拉赫蒙总统有关要求其他集安组织成员国向塔吉克斯坦提供维护边界安全等方面的支持时，普京总统表示：“我们将会考虑所有可能的场景，以采取预防性的措施。我们也会向塔吉克斯坦提供额外的援助，以加强塔阿边界。”③

①KristinFjæstadandHeidiKjærnet，\"PerformingStatehood：AfghanistanasanArenaforCentralAsianStates，\"p.316.

②ZuhaidulloUbaidulloev，\"Afghanistan-TajikistanRelations：PastandPresent，\"p.122.

③IgorRotar，\"TheAfghanThreat：RealityorUzbekPolicicalGames？\"

④SalimjonAioubov，“CSTOWillHelpGuardtheTajik-AfghanBorder，WhilePutinHelpsRahmonWintheElection，\"EurasiaDailyMonitor，Vol.10，No.171，September26，2013.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⑤许涛：《驻阿美军撤离对中亚安全形势的影响》，第36页；TimothyA.Krambs，\"CentralAsiaandtheAfghanistanSecurityDilemma：Amelioration，Retrograde，orStatusQuo，\"p.13.

总之，面对阿富汗局势的变化，塔吉克斯坦将改变此前积极通过双边介入阿富汗问题的立场，更多地依赖俄罗斯及其主导的多边机制来维护自身的安全。这是由其国力有限而又与阿富汗接壤等因素决定的。虽然塔吉克斯坦与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一样，致力于在本国与阿富汗之间建立一条“安全带”，不过阿富汗塔吉克裔军阀马苏德（AhmedShahMassoud）于2001年9月9日被刺杀，导致阿富汗缺乏一个能有效维护塔吉克斯坦及阿富汗北部塔吉克族利益的强力政治人物。不仅如此，建造罗贡水电站等问题导致塔吉克斯坦与乌兹别克斯坦关系不畅，进而使得塔方维护其自身安全的一些努力可能面临挫折。如塔方计划修建—条土库曼斯坦—阿富汗—塔吉克斯坦铁路，以绕过乌兹别克斯坦从土库曼斯坦进口能源。该铁路线全长400公里，2013年6月开工，预计2015年竣工。然而，该铁路必须穿过杜斯塔姆控制的区域，而杜斯塔姆与乌兹别克斯坦及阿富汗总统加尼（AshrafGhani）关系密切。加尼担任阿富汗总统，不仅导致该铁路顺利完工面临变数，甚至塔吉克斯坦与阿富汗两国的关系也面临考验。①2012年7月，塔吉克斯坦帕米尔地区发生了导致一定人员伤亡的霍罗格事件，2014年5月，该地区再度发生武装冲突，②因此，如何在保障国内稳定的同时有效应对阿富汗局势变化带来的挑战，是塔方未来一段时间内需着力处理的问题。

①TimothyA.Krambs，\"CentralAsiaandtheAfghanistanSecurityDilemma：Amelioration，Retrograde，orStatusQuo？\"p.10.

②DeirdreTynan，\"CentralAsia：RussiaTakingStepstoReinforceSecurityRelationships，\"February2，2012.http：//www.eurasianet.org/node/64946

③SalimjonAioubov，\"CSTOWillHelpGuardtheTajik-AfghanBorder，WhilePutinHelpsRahmonWintheElection\".四、土库曼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对阿富汗局势的应对

（一）土库曼斯坦为应对阿富汗局势变化所采取的措施

土库曼斯坦与阿富汗共享750公里长的边界，而且阿富汗北部地区生活着大量的土库曼族人，这种局面使土方也较为关注阿富汗的局势变化。不过土库曼斯坦奉行“永久中立”政策，其阿富汗政策表现较为温和。在2001年美国在阿富汗开展“持久自由行动”之前，土方与塔利班关系密切，双方建立了外交关系，这种关系甚至延伸至安全领域。因为“永久中立”的外交政策以及与塔利班的密切关系，导致土库曼斯坦在美国的阿富汗反恐战争中并未像其他中亚国家那样向美方提供积极的军事支持。尽管后来土库曼斯坦允许北约军队使用其领空与地面交通网络向阿富汗输送人道主义物资，不过始终不愿意让北约运输军用物资。而且，土库曼斯坦也未参与北方配送网络。尽管别尔德穆哈梅多夫（GurbangulyBerdymukhamedov）自2007年担任土库曼斯坦总统后土方“永久中立”的外交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改变，但别尔德穆哈梅多夫在2009年明确表示不允许外国军队进驻土库曼斯坦领土，这限制了土方参与阿富汗事务的程度。再加上土库曼斯坦并非北约、集安组织、.E合组织等多边机制的成员，因此在稳定阿富汗问题上，土方过去主要通过发展与阿富汗的双边关系来应对阿富汗局势的变化。

①MarkVinson，\"BorderClasheswithKyrgyzstanThreatenTajikistan'sRegionalIntegration，\"EurasiaDailyMonitor，Vol.11，No.94，May20，2014.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②IgorRotar，\"AretherePossibleFuture'Crimeas'inCentralAsia？\"EurasiaDailyMonitor，Vol.11，No.107，June13，2014.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在双边领域，土库曼斯坦与阿富汗之间形成了一定的合作关系。这种关系主要集中在能源领域，在教育、卫生等领域也有一定的合作。具体到能源领域，土方希望向阿出口天然气。这一计划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即开始讨论，不过目前依旧没有取得进展。而在2011年提出的新丝绸之路战略中，美国倡导中亚与南亚国家兴建—条土库曼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印度天然气管线（TAPI），该管线将实现中亚与南亚之间的能源互联。2013年年底，四国建立了一个TAPI管线财团，标志着该项目进入启动阶段。同时，土阿签署了一份双边协定，阿富汗计划在第一个十年里向土方购买5亿立方米天然气，在第二、第三个十年里分别从土方进口10亿、15亿立方米天然气。①然而，无论是TAPI管线项目，还是土阿双边购气协议，由于阿富汗形势的动荡以及资金不能及时到位，均无法在短期内实现。至于电力领域，土库曼斯坦在2002年与阿富汗签署了一份电力出口协定，土库曼斯坦国有电力公司（TurkmanEnergo）帮助阿富汗修复了几座电站，并在阿富汗的巴尔赫省（Balkh）架设了电线。土库曼斯坦希望通过连接这一电力线路与亚洲开发银行资助的马扎里沙里夫一喀布尔电网，以实现向阿富汗出口电力增加五倍的目标。至于交通领域，土库曼斯坦也积极推动土库曼斯坦一阿富汗一塔吉克斯坦铁路的兴建，而且还于2007年帮助阿富汗修复了从库什卡（Kushka）延伸到土尔古迪（Turgundi）的2公里铁路。除了上述领域的合作，土库曼斯坦还向阿富汗北部的土库曼族人提供财政和技术支持，允许他们到土库曼斯坦的医院就医，还向其提供了部分国家奖学金以资助他们在土库曼斯坦学习并改善其灌溉系统。②虽然土库曼斯坦此前也关心阿富汗的稳定，但整体而言并未对此投入太多的资源与精力。

美国撤出阿富汗无疑会对土库曼斯坦产生影响，这一趋势近年来已经有所显现。2014年2月27日，塔利班从阿富汗巴德吉斯（Badghis）的莫戈尔（Moqor）进攻位于土阿边境地区的土方哨所，导致土方3名边防人员丧生。①该事件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为此前来自于阿富汗的恐怖分子主要袭扰的是乌、塔两国，土方未曾在边界地区遭到暴力和恐怖袭击。该事件说明了土库曼斯坦同样无法避免受到阿富汗形势变化的影响。因缺乏多边机制帮助土方应对阿富汗局势变化，而土方与其他大国（如美、俄）又保持着温和的关系，因此只能利用其自身的资源来应对2014年后的局势。如为了捍卫其边界，避免再次遭到袭击，土库曼斯坦政府在2014年2月的事件后紧急调集了一些预备役人员，部署在位于土阿边境土方一侧的谢尔赫塔巴特（Serkhetabat，原名Kushka）镇，以加强其边界防卫力量。同时，为了避免形势恶化并为缓和塔利班的敌意，土方采取的另一个策略是同时与阿富汗政府和塔利班接触，尝试在双方之间扮演一个调停者的角色。2014年3月18日，土库曼斯坦总统别尔德穆哈梅多夫在阿什哈巴德接见了阿富汗前总统卡尔扎伊（HamidKarzai）的代表——阿富汗高级和平理事会主席萨拉胡丁·拉巴尼（SalahuddinRabbani）。拉巴尼同时还是阿富汗政府派出与塔利班进行谈判的代表。据报道，别尔德穆哈梅多夫总统与拉巴尼讨论了地区形势及土阿合作事项。据分析人士认为，塔利班有可能在阿什哈巴德设立一个领事馆，以此作为与阿富汗政府进行谈判的一个平台。②

①JosBoonstra，MarlèneLaruelle，SébastienPeyrouse，\"TheImpactofthe2014ISAFForces'WithdrawalfromAfghanistanontheCentralAsianRegion，\"p.25.

②FamimatKukeeva，\"TheU.S.TroopWithdrawalfromAfghanistanandRegionalSecurityinCentralAsia，\"p.36；JosBoonstra，MarlèneLaruelle，SébastienPeyrouse，\"TheImpactofthe2014ISAFForces'WithdrawalfromAfghanistanontheCentralAsianRegion，\"p.25.

尽管土库曼斯坦力图在未来的阿富汗局势中保持一种中立姿态，但由于面临来自其南部邻国的安全威胁越来越大，土库曼斯坦应对这种局势的措施已显得不足。在2014年以前，由于土库曼斯坦在阿富汗问题上执行中立政策，土库曼斯坦并未受到来自阿富汗的直接威胁，而且中立地位也使土库曼斯坦在阿富汗问题上的政策较为温和，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采取了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然而，局势的变化使土方在阿富汗问题上的立场开始发生转变。最为明显的转变在于：相对于以往主要通过双边方式来应对阿富汗局势，近来开始重视加强与大国及多边机制之间的合作来巩固自身的安全。

首先，2015年2月2～3日，土库曼斯坦在阿什哈巴德召开了主题为“中亚与阿富汗的和平与稳定：来自于中立的土库曼斯坦的视角”的会议，会议由北约驻中亚联络办公室与土库曼斯坦政府联合主办，主题旨在讨论阿富汗局势变化对中亚安全的影响。参与者除了来自阿富汗、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与美国的官员外，还有来自于联合国中亚预防外交地区中心、联合国发展署、欧盟、欧安组织等多边机制的代表。①

①IgorRotar，\"CanAshgabatReconcileKabulwiththeTaliban？\"EurasiaDailyMonitor，Vol.11，No.69，April11，2014.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②IgorRotar，\"CanAshgabatReconcileKabulwiththeTaliban？\"EurasiaDailyMonitor，Vol.11，No.69，April11，2014.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其次，2015年3月4日，土库曼斯坦外交官与来自于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的代表一道，参加了在东京举行的“中亚+日本”第9次高官会议。此次会议的主题在于讨论帮助中亚国家打击国际恐怖主义、宗教极端主义、毒品走私以及加强中亚国家边境控制措施的问题。②

此外，2015年3月，有国外媒体称，为应对塔利班与“伊斯兰国”可能对土方的攻击，土库曼斯坦近来不仅允许俄罗斯与乌兹别克斯坦的军事人员部署在土库曼斯坦境内，而且还直接向美国方面提出军事援助需求。尽管前一个方面的传言未得到证实，但据美国中央司令部司令奥斯汀（LloydAustin）透露，美方的确收到了土方要求美国提供装备的请求。③无论俄、乌军人是否确实进入土库曼斯坦境内以帮助土方巩固其边界，但根据土方2015年以来的外交动向，可以发现其中立外交政策的确有所松动，尽管到底会走多远还有待观察。这或许说明，由于受到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撤出阿富汗的影响，土库曼斯坦的应对措施出现了一些变化，即在倚重传统的双边途径的同时，也开始重视加强与大国的合作以及借助多边机制的作用。这一趋势，预示了土方应对阿富汗局势的方式与其他中亚国家有了越来越多的相似性。

（二）吉尔吉斯斯坦为应对阿富汗局势变化所采取的措施

吉尔吉斯斯坦国力弱小，与阿富汗并不接壤，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阿富汗局势变化可能带给其的冲击。作为一个小国，吉尔吉斯斯坦并无能力强势介入阿富汗事务。不过，在美国对塔利班和“基地”组织发动攻击的过程中，吉方提供了至关重要的帮助，即向美军开放了玛纳斯军事基地。毫无疑问，对于美吉双方而言，这是一个双赢的选择。吉方在收获了丰厚租金的同时还极大地改善了自身的安全状况，而美方则获得了一个向塔利班和“基地”组织发起攻击的便捷基地。事实上，玛纳斯基地带来的收入，是美国向吉尔吉斯斯坦所做的最大规模“投资”。美国驻比什凯克大使馆证实，仅2009财年，美国为使用玛纳斯空军基地直接、间接或慈善性地向吉方提供了约1.315亿美元，2011年为1.506亿美元。①同样，通过参加北方配送网络，吉尔吉斯斯坦也获得了不少收益。不过，由于国内政局多次发生动荡，如2005年3月发生了“郁金香革命”，2010年4月出现了“人民革命”，6月在南部发生了族群冲突，吉尔吉斯斯坦将最主要的精力放在应对国内问题上，极大地限制了其参与稳定阿富汗形势的意愿。新总统阿坦巴耶夫（AlmazbekAtambaev）上台后首先关注的仍是如何保障国内稳定和实现经济复苏，没有力量单独采取措施帮助稳定阿富汗局势。不过，吉尔吉斯斯坦仍在欧安组织的框架下培训了部分阿富汗海关人员，并积极参与各种促进阿富汗经济复苏的会议或机制，如伊斯坦布尔进程、集安组织、上合组织等。②

①JohnC.K.Daly，\"AmidRisingRegionalTensions，TurkmenistanReevaluatesNeutralityPolicy，\"EurasiaDailyMonitor，Vol.12，No.47，March13，2015.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②Ibid.

③PaulGoble，\"RussianandUzbekSoldiersReportedlyNowinTurkmenistantoCounterAfghanThreat，\"EurasiaDailyMonitor，Vol.12，No.59，March31，2015.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无力向阿富汗提供各种援助，并不意味着吉尔吉斯斯坦不担心阿富汗局势可能给本国及该地区稳定造成的威胁。吉方意识到北约军队撤出阿富汗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2012年l1月6日，吉尔吉斯斯坦议会国防与安全委员会主席托孔·马梅托夫（TokonMamytov）警告说：“2013年或2014年，吉尔吉斯斯坦存在面临来自于阿富汗的入侵的危险。”③2013年4月26日，在参加第三届伊斯坦布尔进程部长会议时，吉尔吉斯斯坦外交部部长阿卜杜勒达耶夫（ErlanAbdyldaev）质疑北约迅速将安全职责转交给阿富汗安全部队，认为北约军队的撤出有可能激发针对中亚国家的军事行动。④吉尔吉斯斯坦的这一立场，符合俄罗斯有关北约不能在未来有效地提高阿富汗军队战斗力的情况下仓促撤军的观点。俄罗斯认为，北约的仓促撤军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因为这有可能导致阿富汗局势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进而对阿富汗及其周边国家带来严重的威胁。①事实上，吉方的上述担忧很快就得到了证实。2013年9月，吉尔吉斯斯坦国家安全委员会披露，吉方8月底在奥什地区挫败了恐怖组织“伊斯兰圣战联盟”准备发起系列恐怖袭击的图谋，该组织计划于2013年8月31日吉尔吉斯斯坦国家独立日和9月11日上合组织峰会召开时发动恐怖袭击。吉方当局还透露，被逮捕的恐怖分子包括一名哈萨克斯坦人与数名吉尔吉斯斯坦本国公民。②这一事实说明，活跃在阿富汗的恐怖主义组织已渗透到吉尔吉斯斯坦境内。鉴于自身能力有限和国内议程更为迫切，吉方应对阿富汗问题的手段主要是强化与俄罗斯的合作，并参与集安组织与上合组织的多边协作。

①MariyaY.Omelicheva，CounterterrorismPoliciesinCentralAsia（NewYork：Routledge，2011），pp.45-46；AlexanderCooley，\"U.S.BasesandDemocratizationinCentralAsia，\"Orbis，Vol.52，No.1，2008，p.74；JimNichol，CentralAsia：RegionalDevelopmentsandImplicationsforU.S.Interests（Washington，DC：CongressionalResearchService，RL.33458，May3，2012），p.38.

②TimothyA.Krambs，\"CentralAsiaandtheAfghanistanSecurityDilemma：Amelioration，Retrograde，orStatusQuo，\"pp.6-7.

③JacobZenn，\"MilitantsThreatentoReturntoCentralAsiaafterNATO'sWithdrawalfromAfghanistan，\"EurasiaDailyMonitor，Vol.10，No.6，January14，2013.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④RogerMcDermo，\"MoscowPromotesAirpowerandPeacekeepingonAfghanistan-LinkedCSTOAgenda（PartOne）\"

吉尔吉斯斯坦近年来增强了与俄罗斯的关系，并赋予集安组织以新的发展动力。为了弥补自身能力的不足，吉方主要借助俄罗斯的力量来加强其应对危机的能力。如2012年1月中旬，吉尔吉斯斯坦国家安全委员会从俄罗斯接受了价值为1600万美元的军事装备，这构成俄罗斯向吉方提供援助的项目——“兄弟固墙”（BrothersFightingforFixedBorders）——计划提供的援助额的一半。③这一批军事装备主要用来加强吉尔吉斯斯坦的边界安全。如果说这些援助仅仅只是俄罗斯向吉方表达友善之意的话，那么俄罗斯计划增加坎特军事基地的力量就具有了更多的实质性意义。在2013年10月26日纪念坎特空军基地启用十周年之际，俄罗斯中央军区空军司令塞沃斯提诺夫（ViktorSevostianov）表示，俄罗斯将扩大部署在坎特基地的战机数量，使其增加数倍。据估计，目前在坎特基地驻扎有400名俄罗斯军人，大约10架苏霍伊战斗机，2架“米格-8”直升机，以及十余架运输机和教练机。④尽管塞沃斯提诺夫的上述表示并无下文，不过考虑到美军已于2014年7月撤出了玛纳斯军事基地，即使没有扩充，该基地也成为俄方应对阿富汗局势的重要军事平台。而且，由于该基地构成集安组织集体快速反应部队的组成部分，一旦中亚地区出现来自于外部的重大安全威胁，俄罗斯可以有效使用该基地的力量保障吉尔吉斯斯坦及其他中亚成员国的安全。或许是相信坎特基地能够提供这种安全，吉俄两国于2012年9月签署条约，同意将俄罗斯使用坎特基地的时间延长至2032年，条件是俄罗斯取消了吉方所欠俄方的1.9亿美元的债务以及重组另外3亿美元的贷款。在签字仪式上，俄罗斯总统普京明确表示，坎特军事基地的主要使命就是保障吉尔吉斯斯坦的主权与安全，包括“反对来自国际恐怖主义团伙的武装侵略活动”。①吉尔吉斯斯坦强化与俄罗斯的合作并积极参与集安组织的活动，构成其应对阿富汗局势变化的一种主要策略。

①《两大问题疏离北约俄罗斯》，新华网，2012年4月21日。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2-04/21/c_123015154.htm

②JacobZenn，\"AfghanandSyrianLinkstoCentralAsianJihadism，\"EurasiaDailyMonitor，Vol.10，No.193，October29，2013.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③DeirdreTynan，\"CentralAsia：RussiaTakingStepstoReinforceSecurityRelationships，\"February2，2012.http：//www.eurasianet.org/node/64946

④JohnC.K，Daly，\"RussiatoDoubleAircraftatKantAirfieldinKyrgyzstan，\"EurasiaDailyMonitor，Vol.10，No.204，November13，2013.http：//www.jamestown.org/programs/edm/archives/2015

结语

随着国际安全援助部队决定2014年从阿富汗撤军，中亚五国正在评估阿富汗局势变化给本国安全与稳定可能带来的影响。通过考察可以发现，中亚五国目前及将来应对阿富汗局势变化的方式既有相似性，也有差异。相似性在于，中亚五国均把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撤出阿富汗视为一种可能恶化本地区与本国安全状况的情势。各国都认为，国际安全援助部队的撤出，可能导致来自于阿富汗的恐怖主义、极端主义、毒品走私等问题对本国的安全构成严峻威胁。这说明，在阿富汗局势变化的背景下，中亚五国已共享一种基本认知，即阿富汗构成一种对地区安全与稳定的威胁。尽管将阿富汗建构为一种外部威胁的现象自中亚国家独立伊始即已出现，然而国际安全援助部队的撤出客观上加剧了中亚国家对阿富汗的威胁认知。这种威胁认知虽有其客观性，但也不能否认，各国有利用阿富汗以推进本国政治议程以实现特定政治目的的考虑，如试图通过扩大安全威胁以获得更多的安全援助、借此打击本国的反对派势力以巩固政权、树立一种能有效巩固国内秩序稳定并向阿富汗提供慷慨国际援助的良好的国际形象。②无论是由于客观形势使然还是刻意加以操纵，中亚五国在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撤出阿富汗前后均积极行动起来，试图在维护本国政治安全和稳定的同时实现特定的政治目的（如改善国际形象）。

①\"PutininKyrgyzstanAgreedtoa20-yearStayoftheRussianMilitaryBase（原文为俄文），\"September20，2012.http：//www.newsru.com/world/20sep2012/kyrgyzbase.html

②KristinFjæstadandHeidiKjærnet，\"PerformingStatehood：AfghanistanasanArenaforCentralAsianStates，\"pp.312-328.

虽然共享对阿富汗的威胁认知，但中亚各国应对阿富汗局势的方式有一定的差异。大体而言，吉尔吉斯斯坦采取的因应策略与塔吉克斯坦的类似，即依靠发展与俄罗斯的双边关系和各种多边机制来应对阿富汗局势的变化。这与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主要通过双边方式来应对有很大不同。乌兹别克斯坦偏好独自应对阿富汗可能衍生的各种威胁，间或才借助美国等大国以及上合组织等多边机制的作用；土库曼斯坦相对孤立的外交政策使其在过去远离各种多边合作机制，但随着其面临的安全形势有所恶化，土库曼斯坦逐渐开始注意借助其他国家及多边机制来改善自身的处境。而哈萨克斯坦的应对则与其他四国有所不同。哈萨克斯坦具备独自应对阿富汗局势变化的能力，不过也愿意通过多边机制来促进阿富汗的稳定和保障自身的安全。既然各国对阿富汗均持威胁认知，为何各国的应对方式存在差异呢？本文认为，这受到各国实力、与阿富汗互动历史、与阿富汗地理位置的邻近程度、各国的外交政策取向等因素的影响。其中，本国的军事实力与阿富汗局势演变带来的威胁程度，是影响中亚国家应对方式最重要的两个因素。

可以对上述判断进行检验。如果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较强而面临的威胁程度较高，那么该国将主要通过单边方式加以应对，偶尔才会借助其他大国的力量（如俄罗斯、美国）处理威胁。乌兹别克斯坦就属于这种情况。在乌方面临的安全威胁加大的情况下，乌方在坚持单边方式应对阿富汗局势的同时，也改善了与美国之间的关系，不再拒绝美国向其提供的安全援助。如果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较强而面临的威胁程度较低，这将赋予该国的应对方式以更多的灵活性，既可以通过单边方式应对，也可以通过双边或多边方式处理。这是哈萨克斯坦当前应对阿富汗局势方式的典型特征。哈萨克斯坦一方面通过采取一定的措施加强应对内外部安全威胁的能力，另一方面也加强了与俄罗斯、美国之间的关系，同时还支持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在中亚安全问题上发挥更大的作用。而如果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较弱，面临的威胁程度又比较高，那么这个国家的应对方式将比较单一，即只能更多地倚重其他大国或多边机制来处理源自于阿富汗的威胁，如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就是如此。在本国面临来自阿富汗安全威胁程度加大的情况下，吉塔两国明显强化了对俄罗斯的依赖，并期望集体安全条约组织能给本国应对阿富汗局势变化提供更多的支持。尽管土库曼斯坦此前在阿富汗问题上一贯坚持单边应对方式，奉行永久中立的外交政策，但因其国力有限且面临的安全威胁变得严峻，导致其应对阿富汗局势的方式与吉、塔两国有了越来越多的相似性。由于土库曼斯坦并非集安组织的成员国，使其无法借助该机制应对阿富汗局势的变化，但土库曼斯坦试图通过加强与美、俄两国的关系以及北约的框架来缓解其面临的安全威胁。如果说中亚五国的实力与面临的威胁程度有助于说明各国在应对阿富汗局势时所采取手段的差异，那么可以据此对各国应对方式的演变做出一定预测。鉴于实力的变化是一个极为缓慢的过程，所以各国面临的威胁大小的变化就成为一个有效的观测指标。这种联系是否真实存在，可以做进一步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