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芳邻
2015-04-29雨森
一
小赵是我的老邻居,比我小八岁,从小就一直叫我哥,我们就跟亲哥儿俩似的。最近,小赵接连打了几次电话找我,我公司太忙,一直没空出来见他。而且小赵也不说找我有什么事,吞吞吐吐的,我就更没工夫搭理他了。过了几天,小赵又打电话来,说如果我再不出来可能就见不到他了。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就是再忙也要见他一面。
我是和莉莉一起去的。莉莉是我的新婚妻子,公安局的警花。见面地点选在一家茶社,是我朋友开的,很清静。小赵看起来明显瘦了,脸色很憔悴。我问他:“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小赵长叹了一口气:“章哥,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别以为我疯了……”
小赵今年二十九岁了,还没有对象。在父母的资助下,他在六环边上买了一套六十多平方米的住房。那小区我去过,环境不错,但入住率不高,有些冷冷清清的。天黑后,没几户亮灯的,小区物业为了省电,只象征性地开了几盏路灯。
小赵在地震局上班,是三班倒,半夜的班是午夜十二点到早上八点。小赵说:“那天我上后半夜的班,坐电梯下楼时,怪了,我明明按的是一层,可负一层的灯也亮了。我当时并没有太在意,不料电梯到了一层没有停,直接停到了负一层。负一层是停车场,像个迷宫,不熟悉的人很难找到出口。我一个劲儿按一层的按钮,希望电梯往上走,可按了半天,电梯却纹丝不动。没办法,我只好出了电梯。我平时很少到停车场,这三更半夜的,地下停车场空空荡荡,挺吓人。停车场安装的是LED智能灯,这种灯跟着车或者行人一边走一边亮,一边亮一边灭,我也是越走心越虚。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女声:‘大哥,救救我……’”
莉莉胆子小,此时也跟着紧张起来:“女鬼?”
小赵没回答,继续说:“开始我还以为是幻觉,停住脚步仔细听了听,好像又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可奇怪的是,我头上的灯莫名其妙地亮了,不是全亮,只有头顶和前面的灯亮着。我顺着灯光走了过去,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走着走着,我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缩成一团躲在墙角,看着像是一个人蹲在地上,长长的头发挡住了脸……”
“啊——”莉莉低声惊呼。我赶紧拍拍莉莉的肩膀,心里有点儿后悔领莉莉出来。要不是知道小赵平时说话比较靠谱,不至于无聊到编鬼故事吓唬人,我早就甩手走了。
小赵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我撞着胆子问:‘你是谁?’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大哥,我就住在这楼上,肚子疼得受不了了,请你帮帮我吧。’借着昏暗的灯光,我仔细打量,只见她一头长长的头发向两边散开,中间露出惨白的脸,就像电影里的女鬼一样!”
莉莉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指甲都掐到肉里去了,我只能忍着。
小赵继续说:“这副模样,真的把我吓了一跳。可我就像被施了魔法似的,不但没逃跑,反而不由自主地向她走过去。突然——”
莉莉“啊”的一声大叫。这时我再也忍不住了,用手指使劲敲了敲桌子:“喂,你好好说行不行,讲鬼故事也不分时候!”
我的本意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但是作用不大。小赵依然用恐怖的语气说:“突然,那个女人站了起来,慢慢地向我伸出了手。她的个子比我还高半头,加上披散到腰间的长发,还有身上毛茸茸的黑色裘皮大衣,乍一看真会以为她是个鬼。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扶住了她。她整个儿身子都靠在我身上。我就这么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向电梯口,头顶的灯光依然亮着。”
终于说到重点了,我嘿嘿一笑:“肯定是个漂亮的女鬼吧,不然你会那么听话,让你干吗就干吗?”
小赵没理我,继续讲他的故事:“你们说这事奇不奇怪?以前我觉得地下停车场像个迷宫,我在里面根本就辨不清方向,可那天晚上我扶着她走却特别顺利地就找到了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
我哈哈大笑:“你没有车,不知道地下停车场的路,可那个女的肯定知道。你别故意吓人了,我打赌肯定不是女鬼吧?”

莉莉也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小赵。小赵却一本正经地说:“我感觉应该是人,她有影子,而且身子很软,暖暖的,有温度。我扶着她走到电梯口,奇怪的事又出现了——电梯门依然开着,像是在等着我们,我扶着她上了电梯,电梯门就自动关上了。我当时就觉得浑身冰凉,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事,她慢慢伸出涂了红指甲油的手指按了楼层——”
说到这儿,小赵又停下了。我和莉莉异口同声:“怎么了?”
“她按的是二十一层!居然跟我同一层!”
“啊——”莉莉又是一声惊叫。
“电梯吱吱呀呀往上走,我们俩都不做声,我觉得电梯上得特别慢。终于到了二十一层,我扶着她走了出来,她指着东边的2102号——竟然是我的对门,天啊!走到门前,她掏出钥匙,我帮她打开了门,扶着她走了进去。屋里装修很上档次,铺的全是木地板,脚踩上去吱吱响,让人有一种飘飘的感觉。我扶她坐下,这时才仔细打量她。她长得很漂亮,就是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她闭着眼睛轻声说:‘ 谢谢你,你不用管我了,我歇会儿就好了。’
“我问她:‘你渴吗?喝点水吧。’她摇了摇头说:“不用了,谢谢你!”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感觉没有什么大碍。如果是单纯的肚子疼,我倒是有办法帮她。我走进厨房,厨房里收拾得很干净,但看不到做饭用的锅碗瓢盆,我估计这个家是不做饭的。于是我马上回到对门我自己的家,找到一袋红糖,又在厨房找到一块姜,切成丝,熬了一碗姜汤端过去。
“喝过姜汤,她似乎好些了,轻声说:‘谢谢你了大哥,刚才吓到你了吧?今天要是没有大哥帮我,我恐怕就会疼昏在那里了。’
“我好奇地问:‘你什么时间搬到这里的?’
“她说:‘搬来有两年了,比你早。’
“我一惊:‘你知道我?’
“她说她有时候通过猫眼往外看,经常看到我进进出出的。她还告诉我,她叫曼曼,在省歌舞团工作。今天同事聚会,回来晚了,不料在地下停车场突然不舒服。我俩聊了一会儿,我看了看表,该去上班了,就对她说:‘你先睡会儿吧,我下班再来看你。’
“再次下楼的时候,电梯也正常了。我骑上摩托赶到地震局。我的工作是地震监测,定时接收周边几个地区的仪器监测数据。工作并不累,但需要精神高度集中,收集上报来的数据,根据数据画出曲线图,写出报告。这个工作要一心一意,因此,上班期间我没再想刚才的那些事。
“早上八点半,我骑上摩托回家。我心里惦记着曼曼,回到家刚要敲对面2102的门,突然发现门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哥我走了,请你不要来找我,谢谢。’”
说到这儿,小赵沉默了。我问:“后来呢?就这么结束了?”
“结束了。”小赵说。
“既然这事完了,我和莉莉也该走了。”我觉得有些无趣,耽误这么长时间,仅仅听了个莫名其妙的故事。我拉起莉莉的手准备离开。
小赵抬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这事如果就这么完了,我也没必要把你们俩叫来。恰恰相反,事情才刚刚开始。我说结束了,是指曼曼这个人结束了。”
二
“从此,我只要一回家就把门开一条缝,注意对面的动静,任何细小的声音也不放过,睡觉时都竖着耳朵。”小赵继续说他的故事,“这种草木皆兵的生活一直坚持了有两个月,这中间你们结婚我都没有去祝贺。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有一天,走廊里突然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我从猫眼往外一看,只见高挑、漂亮、时髦的曼曼回来了。她正准备掏钥匙开门,我打开房门说了声:‘嗨,你终于回来了。’
“她吓了一跳,上下打量我几眼,冷冰冰地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她竟然说不认识我?我手足无措,不知怎样下台,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她打开房门,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稍微迟疑了一下,又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叫莎莎,你以前见到的是我的姐姐,我俩是双胞胎,你跟我进来吧。’
“我更惊讶了,不由自主地走进了房间。屋子里没什么变化,还是吱吱响的木地板,考究的装潢,厚重的窗帘。那一晚的经历,我印象太深刻了,每一个细节都不会忘记。莎莎打开了一个锁住的房间,对我说:‘你自己进去看吧。’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叫我进这个房间,心里有些不安。慢慢推开门,我吓了一跳,眼前是一幅女子的遗像,一双大眼睛望着我。是曼曼。房间里灰尘厚厚的,所有的家具都蒙上了白色绸布。
“莎莎站在我身后低声说:‘这是我姐姐,已经死了一年了,你遇到的是她的鬼魂。活着的时候,她就经常搞恶作剧,现在也不肯安静下来。’接着她又转向那幅遗像,‘姐,你已经死了,求求你不要再出来吓人了。’
“我承认我有点儿吓傻了,难道我真的遇到了鬼?看莎莎那样子,不像是装的。莎莎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她擦擦眼泪:‘对不起,吓到你了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叫罗莎莎,从此我们就是邻居了。’说着,她向我伸出手。
“回到自己的屋里,我翻来覆去想这件事,觉得好像在做梦,又好像不是梦。我想,也许只有到了晚上才能知道结果。因为我上次就是在晚上遇见曼曼的。”
莉莉睁大眼睛望着小赵,我也彻底被小赵的故事吸引了,急忙问道:“那晚上的情况呢?”
“我白天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期盼着晚上早点儿到来。熬到晚上八点多钟,我终于敲响了她的门。门开了,屋内的灯光是暗红的,她穿着粉红色的睡衣,长长的黑发一直披到腰间,那样子真是让人心动。但她的眼神却是迷离散乱的,似乎有点儿心神不宁。她指指沙发叫我坐下,问我:‘你喝红酒吗?’
“我摇了摇头。她给自己倒了一杯,也坐到了沙发上,手里轻摇着酒杯,然后优雅地抿了一口,又问我:‘你吸烟吗?’
“我仍然摇头。她抽出一支女士香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她的任何一个动作都显得高雅而有教养。我静静地等着,等着她揭开困扰我两个月的谜。
“‘我和我姐是双胞胎,’她终于开始讲她的故事,‘我们俩都在省歌舞团跳舞。我俩什么都一样,一样的爱好,一样的化妆品,一样的分不出高低的成绩,不熟悉我俩的人很难把我俩分开。甚至,我俩同时爱上了我们团的副团长姜宏。他多才多艺,作曲、唱歌,什么都会,男中音特别迷人。他对我们俩也很有好感,我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吃饭、喝咖啡。刚开始我们的关系很和谐,我和我姐也没有多少矛盾,可后来他意识到他不可能同时喜欢两个人,必须挑一个。不幸的是,他选择了我姐。
“‘他俩开始偷偷约会。我和我姐是有心灵感应的,只要他俩约会,我都有感觉,甚至我能感觉到他们在一起亲吻拥抱。每当这时候,就像有一根针在刺我的心脏,我只有恨。姜宏像对妹妹一样定位我俩的感情,这让我更加怨恨。他们俩也感觉到了我的这种情绪。这件事必须有个了断,否则三个人都不好过。有一天,姜宏告诉我,他和我姐准备带我到马尔代夫玩一次,散散心。我知道他们的用意,无非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话挑明,让我死了心。不过我还是答应了。
“‘马尔代夫很美,但我始终高兴不起来。姜宏对我非常好,哄我开心,可我能感觉出他对待我和我姐的巨大差异。虽然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却时刻伤害着我。那天晚上,我们在游轮上一起吃饭,烛光下,他俩忘我地头挨着头说着悄悄话。我离开座位,出了舱门,任海风吹着,泪水不由自主流下来。不知什么时候,我姐来到我跟前,默默地搂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相信她能体会我的心情。我哭着对我姐说,姐,我真的没有办法,只有死才能解脱!
“‘我姐也哭了。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对我坚定地说,莎莎你不能死,你死了姐姐一生都不能安心,姐姐去死。说完,只见我姐纵身一跳,大海立刻吞噬了她。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拉住她,可是太晚了。这时,我听到炸雷般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怎么把你姐推入大海呀!她是你姐呀!回过头,我看到姜宏愤怒扭曲的脸。我吓坏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更可怕的事发生了,只见姜宏一纵身,也跳进了大海。
“‘我突然感到时间停止了,一切都凝固了。只见无数的人在甲板上奔跑、大喊,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已经是几天后……’”
“‘你姐和姜宏呢?’我问。
“‘死了,尸体也没找到。’莎莎目光呆滞,神情木然,面前的一瓶酒也见了底。她抬起头望着我说,‘抱抱我。’
“‘我轻轻地抱住她,感觉她的身体在颤抖。过了一会儿,莎莎平静了一些,对我说:‘我说了这么多,累了,我想睡了。’
“我看了看表,已经是深夜两点了。我起身艰难地向门口走去,在关门的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莎莎深深的叹息。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离开她,我就在这种纠结中迷糊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床后,我马上去找莎莎,敲门时,看到门缝里塞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走了’。我使劲敲门,可任凭我怎样敲也没有任何回应。”
小赵又不说话了。我和丽丽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故事太不可思议了。
终于,莉莉打破沉默:“这是哪天的事儿?”
小赵说:“半个月了,她再也没有回来过,好像她从人间蒸发了。我每天下班都要去敲她的房门,我的门也开着一条缝,随时注意走廊的动静,可什么也没发生。我再也熬不住了,只好打电话给你们,请你们帮我分析一下,这事儿该怎么办。”
我摇摇头。这不是调动工作,疏通关系,找人做生意,我能帮什么忙?只能希望他尽快忘记这件事,忘记那个女人。可看着小赵期盼的神情,这话我一时又说不出口。我们都陷入沉默中。
三
突然,一个坚定的声音说道:“你被这个女人骗了。”
说话的是莉莉。我俩诧异地望着她,小赵还夸张地向左右瞅了瞅。刚才还动不动被吓得尖叫的莉莉像是变了一个人,她表情坚毅,两眼炯炯有神。
“我想要说的是,第一,世界上根本没有鬼;第二,物质不灭,她死去的姐姐肯定能找到;第三,任何事情都有因果关系。好吧,我们现在开始工作。”
“工作?”我问,“什么工作?”
莉莉从包里拿出那台4核16G超级笔记本,对小赵说:“你去把那台电脑也搬过来。”她指着旁边的电脑,然后对我说,“你去找老板,把传真机搬到这里来,顺便问一下这里的网速。”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莉莉要干什么。但她的坚毅果断让我和小赵都无条件服从了。
我这个同学老板很配合,帮着我把传真机搬进来。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莉莉熟练地操作着电脑,问了小赵所在小区的名字、单元号,在谷歌地图上迅速搜索,很快,小区的图像清晰地显现在屏幕上。
莉莉通过电脑呼叫:“我是SH08,我是SH08。”
我和小赵都惊呆了,这是动真格的啊!
电话那头回复:“请讲,SH08。”
“我接到一个案子,月华小区二号楼二单元2102号女户主失踪案,请查询这个女户主的信息。”
等待查询结果的这段时间,莉莉迅速把小赵说的情况整理出一个案情报告上报市局。很快,2102户主的情况传过来了。这个住户的名字叫罗莎莎,房子是她姐姐罗曼曼两年前买的。罗曼曼和一个叫姜宏的男人在马尔代夫旅游时从游轮上跳海失踪,这是市里曾经很轰动的一个案子;罗莎莎正在精神病疗养院治病,院方介绍,她患有严重的人格分裂。
一个小时后,所有信息都反馈回来了,这个案件也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逻辑链条——
小赵两次遇到的是同一个人——罗莎莎。据精神病疗养院的张院长介绍,罗莎莎的病情不太稳定,两个月前基本正常了,允许她出来走走。但出了疗养院回到家后,又犯了病,她把自己想象成死去的姐姐,罗莎莎成了罗曼曼。那天,罗莎莎和歌舞团的朋友聚餐,同事们发现她又犯了病,便通知了医院。第二天,医院派人又把她接回了疗养院。两个月后,她恢复得不错,经研究,院方同意她回家休养。
这时,市局派来的两个警察小安和小云也到了,他们带来了罗曼曼和姜宏在马尔代夫失踪的资料,其中还有一段游轮上的视频。
视频显示,罗莎莎和罗曼曼在激烈争吵,罗曼曼突然跳下海去,大浪一下子把她冲走了,姜宏也跟着跳了下去。罗莎莎则昏迷在甲板上。
小安和小云已经把拘留证开好了。我和小赵糊涂了,搞不清怎么会是这个结果。我问莉莉:“为什么要拘留罗莎莎?”
莉莉回答:“疑点太多了,目前只有罗莎莎能说清一些情况。”
我们一起去了精神病疗养院。罗莎莎还是那么优雅,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们,对我们一行人的到来毫不吃惊。
小安、小云都穿着警服,当他们把拘留证放到罗莎莎面前时,罗莎莎很镇定。她淡淡地说:“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现在,我的心可以安静了。”她又转过头看着小赵,“你也来了?谢谢你……”
小赵无语,只有默默地看着警车远去。
四
现在,还剩最后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要解决——在那个神秘的夜晚,究竟是什么神秘的力量把小赵带到了罗莎莎面前。
莉莉说:“我们只有到现场才能找到答案。”
我们三个人很快到了小赵住的小区,沿着小赵走过的路线走了三遍。我承认,我看不出任何疑点,一切都很正常。莉莉一边走一边观察,在一个摄像头前,她停住了,“我们去小区的监控室看看。”
监控室里有两个保安,一个姓胡,一个姓张,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突然见到一个漂亮的女警官来到监控室,都很兴奋。
莉莉简单说了一下来意,要求他们把两个月前那个夜晚的视频调出来。查看视频是很麻烦的,小张仔细回忆时,保安员小胡突然“啊”的一声,吓了我们一跳。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小胡转过头对小赵说,“我认识你,你就是2104室的住户,谢谢你。”
我们三个都愣住了,小赵也是一头雾水:“你谢我什么?”
小胡说:“其实,那天晚上是我在操控你。”
小胡告诉我们,那天晚上他值班,午夜的时候,他从监控室的大屏幕上看到一辆凯越开到地下停车场,车开得摇摇晃晃,引起了他的注意。汽车停下后,半天不见有人下车。他正准备去地下停车场看个究竟,车门开了,下来一个女子。小胡知道她是二十一层的住户。只见她下车后就蹲在地下,看情况不是喝多了就是病了。正在这个时候,小胡看到大屏幕上小赵正好从二十一层下来。
“于是我就用了这个——”小胡指着监控台面板上的一排按钮,“你以为电梯坏了,其实是我在控制。我让电梯直接下到负一层,给你打开电梯门,还为你打开LED智能灯光系统,引导你向前走。这种智能灯光控制系统可以引导车辆顺利找到车位。我看到你把她扶起来走到电梯口,又为你打开了电梯门。”
小赵恍然:“你害死我了,我还以为遇见鬼了呢!你知道吗,半夜三更遇到这种事,多吓人啊!”
五
这一天也太刺激了。离开监控室,已是万家灯火。望着那无数个窗户里闪亮的灯光,我想象不出,那些窗户里还有多少神秘的故事。
我和莉莉与小赵告别。小赵总算释然了,但还是有些闷闷不乐。我想,这样的结果一定很让他失望吧。
回家的路上,我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妻子说:“莉莉,你也是个谜啊!”
莉莉一脸无辜:“我咋啦?”
“你不是说你是户籍警吗,我怎么看你像个007啊?”
莉莉撒娇:“瞎说,什么007,在家里我还是你的小宝贝,你得让着我,否则你得小心点儿。不过,有个事情我可以向你坦白,其实,我是刑警。当时没告诉你,是怕你想太多。你不会生我气吧?”
我当然不会生她的气。不过,我又想起了小赵。“唉,小赵挺可怜的……”
“他可怜什么?他以后故事多了。”
我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几句话说不清楚。这是一个大案,这才刚刚开始。小赵肯定还有很多话没跟我们说,罗莎莎身上还有更多的秘密,我估计,一个月后,小赵还会来找我们的。”
我一脚踩住刹车。
莎莎是个谜。莉莉是个谜。现在小赵也开始有谜了?
这个世界,谜太多了……
责任编辑/季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