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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江流域自然地景隐逸文化审美内涵探微

2015-04-29万青

美术界 2015年3期

万青

【摘要】地域文化由于内含这个地域特有的精神风貌和文化意识,因此它也成为区别于另一个地域的根本本文从富春江流域自然地景隐逸文化形成追溯、审美内涵两方面阐述,意在深度挖掘最具富春江特色的隐逸文化精髓,从而对富春江流域地方特色文化建设和区域经济的发展起着积极促进的作用

【关键词】富春江流域;隐逸文化:审美内涵

自然地景是人类生存活动的舞台,也是文学、艺术描绘书写的重要方面,不同时代的文人墨客都曾绘制出其时代特有的经典之作,往往在此基础上又延伸出更具有文化含义的文化地景,正是在这样的书写描绘中,发展了自然地景的文化特色,使得一地山水风土有一地的文化特色。例如泰山因始皇帝封禅以至历代帝王封禅,在中国的自然山水传统中独具帝王之尊。杭州西湖,因许仙与白蛇的传说、名妓苏小小的韵事,自来就带有一股浪漫气息。富春江是钱塘江流经桐庐、富阳至杭州萧山闻家堰段的别称,以风景秀丽著称,它在世人心中具有一种隐逸的文化性格。

一、富春江流域自然地景的隐逸文化形成追溯

“隐逸”是中国传统文化中非常重要的概念。所谓隐逸,是指中国古代士阶层中的某些人,与当时的主流文化背离,或游离于主流文化之外,超然问世,回归自然的行为和心态。隐逸文化是以隐士为载体来反映和传播的文化复合体。富春江流域自然地景隐逸文化现象的形成大抵可追溯到汉代严子陵。严子陵隐居不仕,在富春江筑钓台,过着耕樵渔隐的生活。如今,以严子陵为核心,在富春江畔便延伸出了严子陵垂钓处、严先生祠堂、富春江诗文石刻碑园等文化地景,严子陵钓台更是在全国10多处“钓台”古迹中名列第一位,闻名于世。富春江的严子陵钓台俨然成为后世文人心中想象隐士生活的一面旗帜。

与严子陵钓台遥遥相对的芦茨村有唐代诗人方干(809-888),字雄飞,号玄英。方干性颖悟,喜吟咏。咸通年间(860-873),方干赴京参加进士考试,成绩优异,受朝中有识之士的赏识,但终因貌丑而功名无望,遂隐居作诗,以布衣终其身。后人赞他“身无一寸禄,名扬千万里”。方干擅长律诗,清润小巧,且多警句。文德元年(888年),方干客死会稽,归葬桐江。门人相与论德,谥号“玄英先生”,并搜集他的遗诗370余篇,编成《方干诗集》传世。《全唐诗》编有方干诗6卷348篇。方干之后,方氏一门十八进士,不出仕的才俊也大有人在,留下了诸多佳话。宋景佑年间,范仲淹守睦州,绘方干像于严陵祠配享。并赋诗“风雅先生旧隐存,子陵台下白云村。席朝三百年冠盖,谁聚诗书到远孙?”芦茨村也被雅称为“白云村”。自此之后,有很多名人雅士来此探访、游览、隐居,南宋中书舍人吕本中、太常少卿江端友,中书舍人朱翌,因受权贵排斥,相继来此幽居。宋末爱国志士福建人谢翱,浦阳人方凤、桐庐人严侣和永康人吴思齐等,结社于此,成为“汐社”。昔日芦茨埠对面渡口有一个亭子里有诗云“上联堤近双毫暂停跋涉,濒临七里随遇留连。下联静观复水重山景,座听渔歌牧笛腔。”在富春江流域,隐逸之风长盛不衰。

二、富春江流域隐逸文化审美内涵

(一)隐逸情结与自然美

富春江流域从古至今一直是文人隐士们从政统中暂时解脱出来,面对自然和自我的好地方:通过观山游水,体悟自然山水之美,回归本真,找到了精神寄托,于是人格精神也得到了体现。但凡文人都热爱自然、纵情山水,尤爱富春的自然山川之美。唐宋诗人李白、白居易、孟郊、罗隐、苏轼、范成大、陆游等都有题咏,留下佳作名篇。然而,文人们纵情山水的背后其实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隐逸文化的熏染和影响。例如元丰二年,因为“乌台诗案”,爽直的苏轼难免牢狱之灾,出狱后的苏轼闭关治心,抄读佛经,更加膨胀了他的隐逸情结,苏轼在《送江公著知吉州》中写道“三吴行尽干山水,犹道桐庐更清美……”不仅描述了富春山水的美景,也表达了诗人不愿接触世俗,结志养性、优游山林、心性旷达于外物的隐逸情结。据统计从南北朝至清朝就有1000多名诗人、文学家来过此地游玩怀古,他们或多或少是因为事业碰壁或具有隐逸情结,在观山泛水之中留下了2000多首诗文。如山水诗的鼻祖谢灵运最初的诗作,是从写新安江、富春江开始的。南朝梁文学家吴均骈文《与朱元思书》“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短短一百多字就将富春山水描绘的出神入化,成文千古佳文。近代的富阳籍文人郁达夫也有《过富春江》的诗文。他们的轶事、诗文与自然地景一同丰富富春江流域隐逸文化的繁荣。

(二)隐逸人格与时代美

现代人心态是否健康,是现代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现代社会,人们的工作处于高强度快节奏的状态中,再加以竞争的加剧、环境的污染、噪声的干扰等等,使得人们的精神整日处于高度紧张和疲惫之中,这就不可避免地破坏了人的心态平衡,造成了人的心理障碍。隐逸人格所体现出的是一种反常规的超世之美,恰恰是对当今社会人格精神缺失很好的弥补,尤其是信仰缺失。这种隐逸人格的品质美在当今社会并没有过时,也不都是消极的,而是一种深沉的哲学引导隐逸自然美学,隐逸人格精神的独特、孤傲、自尊、自爱的品质,都是中国传统哲学最好的体现,因而它理所应当受到现代人的关注和重视。

此外,隐士多选择山水佳胜之地居住,“乐山乐水”,他们可谓是旅游资源的开拓者。传统的隐逸文化与现代旅游资源之间有着天然的密切关系。随着岁月的流逝,山川名胜、历史风貌与隐士们留下的人物事迹、文学艺术相融合,使得源远流长的隐逸文化早已积淀为旅游资源的一部分。由于隐逸文化旅游资源一直没有被看作单独的旅游资源类型进行研究,而是散布在各类旅游资源之中,没有得到有针对性的开发。因此,如何发掘隐逸文化旅游资源的精华,将隐逸文化旅游资源的潜在价值转化为旅游产品,提高旅游开发的文化品位,也就成为了传承、弘扬富春江流域地方文化特色建设的重要课题之一。

(三)隐逸精神与艺术美

西方真正意义上的风景画诞生大约可以追溯到中世纪以后,时间上远远落后于东方。自然山川,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极为重要的概念,具有浓郁的东方特色和民族精神,而它在中国传统审美文化中也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这大抵同儒释道的隐逸文化精神有关。可以肯定地说这种隐逸精神直接推动了中国山水画的繁荣和发展。到了元代时期,这种山水文人画发展到了巅峰时期。蒙元时期,大量汉族知识分子(特别是江南士人)承受极大的屈辱和压迫,其中一部分或者被迫或自愿放弃“学而优则仕”的传统道路,把实践、经历、情感寄托在文学艺术上,而元代大画家黄公望就是其中一人。

黄公望,又号大痴道人,黄公望曾任小吏,延拈二年(1315年)九月因张间贪污事被牵连入狱,以致黄公望仕途梦想彻底破灭,出狱后皈依于儒释道三教合一的全真教派,投身于富春江的山野之中,纵情山水,开始了隐居生活。晚年历时三四年,创作出了惊世骇俗之作《富春山居图》。富春江也随着这幅名作而闻名海内外。《富春山居图》是明清时期山水画习作的楷模,光名家的临仿本便有几十种,形成了山水画上的“富春样”。富春江在中国传统书画观念中是一条意义非凡的水系,在富春江畔也诞生过众多的书画名家。清代富阳籍的董邦达、董诰父子不仅是清朝重臣,也都是书画名家。桐庐籍画家叶浅予也深受富春山水的滋养,曾创作过许多描绘富春江景色的画作,最广为人知的是他积几年之功,在家乡速写了多年,才在晚年绘成的新山水画名作《富春山居新图》,现在在桐君山仍保留有叶浅予的故居。近代海派画家唐云曾于抗战期间携家眷迁居富阳。他常常登临大石山、严子陵钓鱼台,感受黄大痴曾感受的风光,并曾吟诗“钓台西畔三年住,积想无端下笔顽。”富春江的山色水光滋养了唐云的艺术,他去世后骨灰撒入富春江,后人在富阳鹳山公园安置了“艺德可风”石碑以志纪念。当代名家王伯敏,晚年也选择在大奇山定居,与山水融为一体。画为心印,《富春山居图》以画为文,以图像语言的形式表达了画家的思想境界和内心追求。子日“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富春的山水就是在这一动一静之间因为《富春山居图》而披上了独特的隐逸人文精神和深厚的艺术文化底蕴。

富春江流域独具特色的山水环境和自然地景孕育出了独特的隐逸文化现象,它很大意义上促进了中国传统审美文化的发展,也在很大程度上丰富了中国传统人文精神的品质。隐逸文化带给富春江流域地方文化特色建设最大贡献就是对其自然美内涵、时代美内涵及艺术美内涵的强化。自然美内涵追求一种本真,展示富春江流域温婉平和的山水秀美。时代美内涵奠基于自然美内涵基础上的是一种以人的个体主体解放与独立为特征的精神美。艺术美内涵与自然美内涵具有一种天然联系,如果没有自然美内涵的存在,各类艺术审美实践就很有可能低层次、工匠化。富春江的山水、地景就是在这样一种人文环境下形成了独特的隐逸文化气质和审美内涵的。

三、结语

美国营销学权威学者凯文·莱恩-凯勒在他的《战略品牌管理》一书中指出“如同产品和人一样,地理位置也可以品牌化。在这种情况下,品牌是根据某个特定的地理名称确定的。品牌的功能就是让人们认识和了解这个地方,并对它产生一些好的联想。人和经济的流动性都增强了,旅游业也在蓬勃发展。”富春江流域如此大量集中的隐逸文化现象是其他区域所不及的,也是富春江流域最具代表性的一种地方文化品牌。将隐逸审美教育与人文地景结合,“以美育代宗教”的方式让观者在游历中享受隐逸文化的熏陶,寓教于乐。隐逸文化的美育功能也最容易在这种春风化雨的温暖、和谐、不知不觉中实现。隐逸文化宁静致远的平和心态,隐逸人格精神的独特、孤傲、自尊、自爱的处事风范,对于身处都市的现代人具有积极的现实指导意义。富春江流域自然地景的隐逸文化审美内涵研究不仅是为了传承、弘扬中国传统隐逸文化审美内涵在当代的发展,更重要的是对富春江流域地方特色文化建设和区域经济的发展起着积极促进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