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家庭功能、心理弹性与自我分化的关系

王艳艳+安芹+方清

摘要 研究了378名大学生心理弹性在家庭功能与自我分化关系中的中介作用。结果：（1）家庭功能亲密度、适应性与心理弹性、自我分化均呈正相关；（2）心理弹性的情绪控制、家庭支持和人际协助三个因子对自我分化有一定程度的预测作用；（3）层级回归发现，在同时考虑心理弹性各因子的影响时，对自我分化具有显著预测作用的家庭功能亲密度β值下降且显著性水平降低。结论：心理弹性的情绪控制、家庭支持和人际协助三个因子在家庭功能亲密度与自我分化的关系中具有部分中介作用。

关键词 心理弹性，家庭功能，自我分化，大学生。

分类号 B844.2

1 引言

自我分化（differentiation of self，）是Bowen在家庭系统理论里提出的核心概念，指个体在家庭中情绪依恋与独立自主的程度。Bowen将自我分化定义为个体逐渐将自己的感受、思考以及价值观与原生家庭区分开来，更加独立有自我的主张（吴煜辉，2008）。自我分化作为个体情绪成熟度的一个测度，反映了个体在成长过程中对“成为独立个体的个体感”和“与家庭保持联系的亲密感”两种情感体验的整合程度（Bowen，1978；吴煜辉，2008；Kerr &Bowen，1988）。对个体成熟和心理健康而言，自我分化是最为关键的个性品质之一，也是家庭成员必要的成长目标（黄华，2008）。研究发现，自我分化水平高的个体具有良好的心理调适能力、较高的自我控制能力和高水平的生活满意度（Jenkins，Bubo-ltzwc，& Schwartz，et al.，2005；刘春艳，王鑫强，刘衍玲，2010），自我分化逐渐成为近年来心理学研究的热点问题。

家庭是个体积累情感经验和学习人际互动的最初场所，家庭的基本功能是为家庭成员生理、心理、社会性等方面的健康发展提供必要的条件（Miller &Ryan，2000）。结果取向的家庭功能理论关注家庭功能发挥的结果，家庭功能发挥的结果越好青少年的情绪问题越少，家庭亲密度和适应性对青少年问题行为的产生起关键作用（方晓义，徐洁，孙莉，2004）。研究发现，亲子关系、父母养育方式、核心情感系统等家庭因素对子女的自我分化发展有重要的影响（安芹，邱彩虹，王伟，2012；杜岸政，2012）。家庭功能亲密度和适应性是影响自我分化的重要因素，自我分化是家庭互动关系的结果（黄华，2008）。研究发现，不同亲密度和适应性家庭的大学生自我分化存在明显差异（安芹，邱剑，刘玉利，2011）。毋庸置疑，家庭功能对个体自我分化发展的影响是极为重要的，但是对于是如何产生作用的却鲜有研究，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家庭对自我分化的影响机制越来越引起研究兴趣。

心理弹性（resilience）作为一种保护要素、过程和机制，是个体应对压力、挫折、创伤等消极生活事件的能力或特质。Anthony将心理弹性定义为个体在面临挑战和危险时帮助个体抵抗破坏的特性，在发生危机时帮助家庭去阻抗遭到破坏的品质（席居哲，桑标，左志宏，2008）。心理弹性是人类适应系统的一种重要的素质（Masten，2001），作为个体保持或恢复正常的心理机能（Franko，Striegel-Moore.& Brown，2004）能够缓冲负性事件的影响，且需要在生活中逐渐地增强。研究发现，心理弹性水平高的个体其自我分化水平较高（杜岸政，王瑾，王滨，2012）。有研究表明，个体心理弹性的发展与家庭之间存在内在联系，心理弹性是个体在家庭互动中获取社会适应力的重要特质（马伟娜，桑标，洪灵敏，2008）。大量的研究表明，家庭是最主要的保护性因素，为个体心理弹性提供社会情感支持，父母亲的情感温暖能够促进大学生的心理弹性水平提高（张运红，2012），特别是在单亲、地震灾后、流浪、留守等不利环境下，心理弹性与家庭情感支持更是紧密相关，良好的父母关系、完善的家庭功能、父母对孩子的关怀和较少的控制干涉有助于提高心理弹性进而保护个体（邱婷，2012；孙仕秀，范方，郑裕鸿等，2012；崔丽娟，俞彬彬，黄敏红，2010），提示良好的家庭亲密度和适应性有利于促进心理弹性发展，改善情绪认知水平，提高个体的心理健康水平。

大学生正处于“个体独立”与“家庭依赖”发展的关键阶段，本研究以大学生为研究对象，拟将家庭功能、自我分化、心理弹性同时引入研究，试图在探明心理弹性与自我分化关系的基础上，考察心理弹性在家庭功能对个体自我分化发展影响中的保护性作用，提出研究假设即心理弹性在家庭功能和自我分化的关系中发挥中介作用。

2 对象与方法

2.1 对象

选取北京市2所高校在校本科生为研究对象，共发放问卷400份，回收有效问卷378份，有效率为94.5%。其中女生207人，男生170人，信息缺失1人；平均年龄为20.3±3.0岁，大学一年级到大学四年级分别有90，95，111，80人，信息缺失1人；理工科201人，文史类170人，信息缺失7人。

2.2 工具

家庭亲密度和适应性量表中文版（费立鹏，郑延平，邹定辉，1999）量表共30个项目，分为亲密度（指家庭成员之间的情感联系）和适应性（家庭体系随家庭处境和家庭不同发展阶段出现的问题而相应改变的能力）2个分量表。

青少年心理弹性量表采用的是胡月琴、甘怡群等2008年编制的青少年心理弹性量表。分为个人力和支持力两个因素。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6，各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0-0.77之间。

自我分化问卷（吴煜辉，王桂平，2010）共27个项目，分为情绪反应、自我位置、情感断绝和与人融合4个分量表。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7，各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6-0.83之间。

2.3 统计方法

调查数据采用SPSS 16.0进行Pearson相关分析、多元逐步回归分析和层级回归分析。

3 结果

3.1 研究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

家庭功能亲密度和适应性量表得分与心理弹性量表总分及各因子呈正相关，与自我分化量表总分呈正相关；心理弹性量表总分及各因子与自我分化量表总分呈正相关（表1）。

3.2 心理弹性与自我分化的关系

以自我分化总分为因变量，心理弹性各因子为自变量，采用多元逐步回归分析，结果表明心理弹性的情绪控制、家庭支持和人际协助三个因子对自我分化具有一定程度的预测作用（表2）。

3.3 心理弹性在家庭功能与自我分化关系中的中介作用

将性别转换成虚拟变量进入方程，以自我分化总分为因变量，FACESⅡ-CV的亲密度和适应性2个分量表得分作为第二层预测变量，心理弹性的5个分量表得分作为第三层预测变量，建立层级回归方程（Enter），考察心理弹性在家庭功能和自我分化的关系中是否发挥中介作用。结果发现，在第二层中亲密度对自我分化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在第三层心理弹性的5个分量表中，情绪控制、家庭支持和人际协助对自我分化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当心理弹性各因子进入第三层后，整个方程的解释力从第二层的14%提高到57%，增加了43%。亲密度的β₂值下降，显著性水平也降低（表3）。可见，心理弹性的情绪控制、家庭支持和人际协助三个因子在家庭功能亲密度和自我分化的关系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家庭功能适应性在对自我分化的回归分析中始终没有达到显著性。

运用Sobel检验进一步验证中介效应。对家庭亲密度、心理弹性（总分）和自我分化（总分）做Bro-na部分中介检验，心理弹性（总分）的中介模型及各路径标准化回归系数（图1），检验统计量z=ab/是此处a=0.372，b=0.637，Sa=0.083，S_b=0.068，计算得z=4.043>1.96，p<0.05，即在家庭亲密度与自我分化的关系中，心理弹性部分中介效应显著。

4 讨论

自我分化反映个体从家庭关系里逐渐分离出来的过程，在保持关系联结的同时成为有自己的观点、态度、立场和情绪的独立个体，其意涵在于内在独立与人际亲密之间平衡的成熟状态（黄华，2008）。研究发现，自我分化与家庭功能亲密度和适应性呈显著正相关，即个体所在的家庭功能越好，其自我分化发展越好，与以往的研究结果（安芹，邱剑，刘玉利，2011）是一致的。同时还发现，心理弹性与自我分化呈正相关，表明个体的心理弹性越好其自我分化水平越高，这与以往研究结果（杜岸政，王瑾，王滨，2012）一致，心理弹性中的情绪控制、家庭支持和人际协助三个因子对自我分化发展具有显著的预测作用。心理弹性反映的是个体在困境中运用人际协助，独立解决问题，实现内心与外界一致协调的能力。心理弹性好的个体更容易接近内心的真实经验，既容易与客观现实保持一致，又可以保持灵活性，善于适应新的环境并随之改变。很显然，心理弹性越好的个体情绪反应越少，越是能够与他人保持情感联结而不是情感断绝，而且与他人融合的现象越少，越是有能力坚持自己的立场和观点，越是能够接近自己的内心经验，自我分化水平越高。

研究数据显示，当心理弹性的各因子与家庭功能一起进入回归方程时整个方程对自我分化的解释力提高了43%，表明心理弹性的情绪控制、家庭支持和人际协助三个因子在家庭功能亲密度与自我分化的关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而且是较强的中介作用。可以看出，家庭功能亲密度一方面直接影响自我分化，另一方面通过心理弹性的这三个因子间接影响自我分化，对于那些善于情绪控制、能够获取家庭支持以及对人际协助感知和利用度较高的个体而言，家庭功能亲密度更可能促进个体自我分化的发展。亲密度是衡量家庭成员之间情感联系的指标，直接影响个体自我分化的发展，但并不是说家庭越亲密越好，个体对亲密度的需求过高或过低反而不利于自我分化发展。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个体具有很好的情绪控制能力，家庭的宽容、尊重和支持性态度可以进一步促进家庭的情感联系，把家庭成员间的互动行为理解为人际协助，更有利于将家庭成员之间的亲密感感知为积极因素，成为促进自我分化发展的有利因素。反过来，如果个体不善于情感控制，缺乏家庭支持或者将人际互动进行消极解释，家庭成员亲密感反而有可能成为自我分化发展的阻碍因素。从这个角度而言，个体的心理弹性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修正家庭功能，促使家庭功能的亲密度发生正向作用，帮助个体汲取家庭中的正向能量促进自身的发展，而不至于成为束缚个体发展的障碍。这样看来，心理弹性作为保护性因子促进个体发展的作用在自我分化主题又一次得到验证，在面临紧密联结的家庭互动关系里促进了个体从原生家庭分离成为独立个体的发展过程。在面对压力时，家庭支持是个体重大的能量库，个体能够对情绪波动和悲观进行控制和调整，通过有意义的人际关系获取帮助或宣泄情绪，最终依靠自己克服困境。

5 结论

研究表明，在家庭功能的亲密度与自我分化的关系中心理弹性通过情绪控制、家庭支持和人际协助三个因子起部分中介作用，心理弹性在家庭功能与自我分化关系中起中介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