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用的追问

谢胜瑜

范用是大名鼎鼎的出版家。他13岁就进了读书生活出版社，从打包、收发、邮购等杂务做起，然后又做了批发商、店员、会计、印务、编辑，直到倡导创办《新华文摘》杂志，亲手创办《读书》杂志，最终成为读书生活出版社的掌舵人。

这个从上世纪40年代末就开始醉心于出版工作的老者，创造、自由和浪漫精神是他一生的职业追求。到了上世纪90年代末，老人突然间却有了许多的困惑。那时，出版界兴起了各种新奇的操作方式，尤其是一些纯粹的商业性炒作，令他十分诧异和不安。他想不明白，本应该以文化积累、精神创造为己任的出版业，为什么靠几个人心血来潮策划一番，就能推出十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册的图书。但是，这样的书出版后，常常被人束之高阁，少有人真正翻看。

很多次，老先生不解地追问作家李辉：“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的神情认真到痛苦。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老人的固执和较真，在逢事讲求变通和圆滑的当下堪称一景。

面对生活中的种种扭曲、变形和走样，你的内心会不会有一种剧烈的痛，痛到一次又一次地追问：“怎么会这样？”

痛是灵魂和躯体一起活着的生命体征。如果会痛，说明我们的躯体还健康;如果会痛，说明我们的灵魂还有救。而当一些纯粹、简单和美好在慢慢失去或变异时，像范用一样追问的人越多，说明我们生活的社会越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