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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自我歌唱的女性
——论《所罗门之歌》中的派拉特

2015-04-22

戏剧之家 2015年5期
关键词:麦肯所罗门之歌所罗门

王 滢

(滨州学院 外语系,山东 滨州 256600)

为自我歌唱的女性
——论《所罗门之歌》中的派拉特

王滢

(滨州学院 外语系,山东 滨州 256600)

莫里森是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黑人女性作家。在她的作品中,莫里森塑造了一群失语的黑人女性,但是,她的第三部小说《所罗门之歌》中的派拉特是个例外。她是一位吟唱布鲁斯的歌手,这打破了长期以来黑人女性沉默无声的状态。莫里森通过描写这位继承了黑人传统文化的女性,意图证明,美国黑人的成长需要黑人传统文化的滋养,只有与自己的民族和文化紧密联系,才能获取精神的力量。

莫里森;《所罗门之歌》;布鲁斯;黑人传统文化

一、综述

莫里森是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黑人女性作家。在她的作品中,莫里森塑造了一群失语的黑人女性,她们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是这个社会中最不受重视的群体。她们被剥夺了话语权,性格被扭曲,尊严被任意践踏,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顺从的活着。正如左拉·尼尔·赫斯顿在《他们眼望上苍》中提到的,“黑人女性处于社会的最底层:白人扔下担子叫黑人男人去挑,他挑了起来,因为不挑不行,可他不挑走,把担子交给了家里的女人。就我所知,黑女人在世界上是头骡子。”(Zora Neale Hurston:16)但是,《所罗门之歌》中的派拉特是个例外。她是一位吟唱布鲁斯的歌手,这打破了长期以来黑人女性沉默无声的状态。派拉特的歌声不仅给自己带来安慰和启示,也让她学会了坚强与勇敢,更让她引导主人公奶人去探索自己的身份和家族史,最终一步步帮助他完成了对自己的身份和家族史的探索和对黑人文化的继承。

《所罗门之歌》这部以情节丰富、艺术完美而著称的作品中处处充满着传统布鲁斯的音乐旋律。布鲁斯是非裔美国黑人追求民族文化、传承民族历史、争取自身话语权的最佳方式。从这部小说的名字就可以看出莫里森对黑人民族音乐的热爱。可以说,黑人音乐是理解她小说的关键视角。

黑人音乐主要包括布鲁斯(blues)、爵士乐(jazz)、灵歌(spiritual)等传统音乐,主要用以表达黑人的生活、历史和情感并具有强烈的黑人民族文化色彩。音乐对于美国黑人群体的存在有着非常的意义。梳理黑人在美国的经历时,可以发现他们一直被排斥在美国白人主流文化之外并且得不到认可,而且他们被迫与非洲故乡的古老文明失去联系并被剥夺了读写权利,因此不得不借助其他方式来抒发感情并记录他们在美国的生活经历。由于祖先文化的影响和他们的特殊经历,黑人抒发感情最合适的方式就是音乐。黑人音乐这种艺术方式根植于非洲大陆,又被非裔黑人带到了美洲大陆。它不但反映了生活在美国的黑人的双重意识,还帮助他们找到了失落已久的身份和文化根源。它体现了黑人的存在,也体现了黑人文化的存在。莫里森从传统黑人音乐中看到它的文学作用,继而将这种文学作用成功地转化为一种文学行为,将灵歌、布鲁斯、爵士乐运用于小说创作中,这在美国黑人文学史上取得了空前的成功。评论界称赞莫里森为“吟唱布鲁斯的莎士比亚”。

作为一位黑人女性作家,莫里森认为黑人女性才是黑人文化的继承者和传承者。在她的小说《所罗门之歌》里,是由黑人妇女派拉特来演唱这首祖先流传下来的歌曲的,可以说派拉特是《所罗门之歌》中的灵魂人物,莫里森对这个人物倾注了自己对黑人女性的全部关注,认为只有她才是真正的黑人文化的歌唱者。

二、黑人女性

派拉特的母亲在生产时死去,所有人都以为孩子也已经死了,这时她自己从母亲的肚子里爬了出来,而且她的肚子上还没有肚脐。不识字的父亲从《圣经》里“挑了一组他看着挺有劲和挺神气的字母,觉得像是一排小树中高贵、挺拔、有压倒一切气势的一株大树”作为她的名字(Morrison,1977:24)。这也意味着父辈对派拉特的期待,希望她能成为保护家人和家族的强有力的大树。长大成人的她确实如父亲期望的那样,身体高大、体格强健而且性格坚强,从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派拉特误把父亲对她说的母亲的名字Sing理解为歌唱。每当她难过的时候,都会依照父亲的提醒放声高歌,然后心中的伤心便会转瞬即逝。在她的一生中,无论派拉特是在遇到困难时,还是在困惑不解时,她都会唱这支所罗门之歌。那是父亲留给她的歌,歌里有自己家族的光荣历史,唱歌能振奋自己,安抚自己。布鲁斯对于黑人而言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它能把黑人所经历的痛苦、悲伤和离别转化成一种强大的力量,使黑人拥有乐观自信的人生观与世界观。派拉特不依靠黑人男性,独自将女儿丽芭和外孙女哈加尔抚养长大,音乐使她明白:想要拥有自我,不依靠男人,首先就得获得尊严和独立的人格。女人只有在具有人格尊严的前提下,才会解放自己,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最终才能实现自身的价值。派拉特是精神上的强者,她把这首有关家族的歌曲铭记于心,当贫困和剥削使很多黑人沉默无声的时候,她却能够自信地唱着歌,正视困难,坚强地生活。无论派拉特走到哪里,都把这支歌带着。富有魔力的歌声会让自己和听的人心情都宁静下来。派拉特的歌声给自己和他人心灵极大的抚慰。

在这部小说中派拉特一共歌唱了三次祖先的所罗门之歌。第一次是在保险代理人史密斯跳楼时。派拉特的歌声鼓舞了他,给了他勇气和力量。听到派拉特的歌声,史密斯一跃飞向空中,跟随着祖先的愿望,去追寻那曾经的美好和自由。在美国,黑人只能被动接受现实或者与现实抗争。史密斯选择了后者,不惜以牺牲性命来对抗现实,追逐自由,展示了黑人民族追求自由的决心和勇气。她的歌声也给旁边即将分娩的露丝带来了宽慰。第二次是吉他带着奶人去她的家。这是奶人第一次去姑姑家,也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支关于家族的歌曲。派拉特一家摘着黑莓,唱起了所罗门的歌谣,奶人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放松和愉快。第三次是哥哥麦肯在夜晚散步,经过派拉特家时听到她一家人正在唱这首歌。麦肯在歌声中感受到了家的温馨,他偷偷地躲在窗外,深深沉醉其中,白天的烦闷也消逝了踪影。

与派拉特相似的还有爱丽丝·沃克小说《紫色》中的莎格,她也是作者心目中的理想人物。她敢于反抗、勇于追求,有着强烈的自我意识。用某某先生的话说:“莎格干起事来,比大多数男人还要有男子气概。她正直,坦率,光明正大。 她有话直说,才不管会不会天诛地灭,莎格很能斗争。不管天会不会塌下来,她要过她的日子,做她真心想做的人”。(Walker,1982:213)莎格之所以这样乐观、自信,其重要原因就是她也是一位歌唱布鲁斯的女性,她愉快地用歌声唱出自己的愿望、表达自己的心意。她也是黑人传统文化的传承者,是黑人同胞的精神慰藉和支柱。布鲁斯音乐本质上是乐观的,是一种使黑人在逆境中保持乐观精神的生存方式。布鲁斯成为了这些黑人女性的精神支柱。

虽然,女儿丽巴和外孙女哈加尔也跟随派拉特一起合唱这首所罗门之歌,但是她们根本不懂得布鲁斯的真正含义,也无法理解这首歌的内容,更谈不上从中获得生存的勇气和力量。丽巴和哈加尔一味依赖男人,完全失去了自己的独立性。她们没有真正继承黑人传统文化。

作为母亲,黑人女性不但要养育自己的儿女,也有责任和义务向后代传递本民族的传统与文化,成为他们精神上的养育者,只有这样孩子们才能真正的长大成人。而奶人的母亲露丝,在家庭中没有任何地位,也没有人把她的话当做一回事。一个连话语权都被剥夺了的母亲在这样一个男权占统治地位的家庭里想实现唱歌的梦想是不可能的,也就更谈不上传递传统文化,她能做的只有沉默。作为没有身份、没有话语权、没有自我的母亲,露丝可以给予儿女们生命,却无法给予他们精神上的滋养。孩子们身体一天天地长大,心智却发育缓慢,不谙世故人情,在少有思想交流的戴德家里女儿们唯一能熟练操作同时也是她们精神寄托的事情便是制作红绒玫瑰花,而她唯一的儿子却只会在母亲怀里吃奶,也因此得到了“奶人”这个绰号。

三、黑人男性

在莫里森的作品中,音乐是黑人文化的载体和黑人群体治愈伤痛的方式,缺少或者不会用音乐表达情感的人物通常不能与其他黑人进行有效的交流和沟通。麦肯一家没有人会唱歌,更无法在歌声中找到精神和情感支柱,他们是失声的一家。麦肯小时候,父亲被白人枪杀,他痛苦万分,但却无能为力,自此他心里的阴影就挥之不去,人也逐渐变得阴郁。他不会唱歌,只能把苦闷压抑在心里。他更不懂得如何把音乐作为宣泄内心痛苦的途径,他便把自己遭遇的愤怒和不满发泄到妻子和儿女身上,使得一家人的生活处于压抑之中。麦肯就是一个丢失了本民族文化传统的黑人。他完全摈弃了黑人文化,游走在白人文化的边缘,成了迷失的文化孤儿。他以亲情和友情为代价积累了自己的财富,为了白人的一袋金子与相依为命的妹妹决裂,为了露丝家的财产而娶她,对房客更是刻薄,无论老幼,不交房租的统统赶走。物质上的富足并没有让他获得精神上的充实和宁静。相反,他经常感到极度的孤单、空虚和焦虑,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将他排斥在外,自己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局外人。麦肯不像妹妹派拉特那样从父亲那里把黑人唱布鲁斯的传统承袭下来并通过演唱把内心的孤独和痛苦排解出来,他不知道如何与家人、与社区的黑人同胞沟通,因此缺失集体归属感。这些都暗示了他从黑人群体中被排斥的结局。

麦肯的儿子奶人从小生活富足,受父亲的教育和影响,他与社区的黑人没有太多的联系,除了吉他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朋友,成长过程中奶人所见到的是父亲的冷酷无情、父母之间的冷淡、父亲与姑姑之间因一袋金子造成的不合,这样的生长环境形成了奶人冷漠、自私的性格, 奶人第一次到姑姑派拉特家时听到她们一家人吟唱“所罗门之歌”,就被它的旋律和内容深深吸引,也正是这首歌引导奶娃一步步找回自己的家族史,形成完整的自我。之前的生活对奶人而言是没有任何吸引力的,于是他决定去南方寻找那袋金子,希望通过找到金子来摆脱这一切烦恼,在寻金的过程中他遇到了很多从前没有经历过的事,也见到了与身边不一样的人,更是对所罗门之歌有了深刻的认识,这让他开始反省以前的生活,他开始理解母亲的怪异行为,也开始反省他与哈加尔的感情,更让他看到了姑妈派拉特的非凡品质,寻金之行让奶人真正理解了祖先流传下来的所罗门之歌,让他的心灵得到了升华,使他从一个冷漠、自私的年轻人蜕变成了一个真正负责任的男子汉。

在小说最后,派拉特为保护奶人,

替他挡了吉他射出的子弹。在她临终之前,要求奶人给她唱首歌。奶人不会唱什么歌,也从来没有唱过任何歌曲。但他无法拒绝她声音中的那种急切渴望。他为这为女士用没有丝毫旋律的调子说着歌词。“售糖女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棉花球铃会把我窒息/售糖女不要把我丢在这里/巴克拉的胳膊会把我扼起。”如今他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爱她。无需离开地面,她就能飞了。(Morrison,1977:392)奶人的“甜大姐之歌”与小说开篇派拉特歌唱的“甜大哥之歌”形成了完美的应答轮唱,合成了一首歌,这首新的歌把过去和现在联系在了一起,把祖先和子孙联系在了一起,把黑人男性和女性联系在了一起。听完奶人的歌,派拉特知道黑人文化传统有了继承人,奶人把她肩负的担子接了过去。最终派拉特在奶人的怀里安详地离去。奶人终于在歌唱中找到了自己缺失已久的身份,懂得了他的种族及其过去。因此我们可以说是布鲁斯音乐帮助主人公奶人认识到自己的民族根源,并找回了自己迷失已久的身份。

莫里森意图证明,美国黑人的成长需要黑人传统文化的滋养,只有与自己的民族和文化紧密联系,才能获取精神的力量,壮大自己的民族。布鲁斯作为该民族文化传承的重要符号之一,能够维系整个民族的自尊与团结,保护整个黑人社会的文化遗产,唤起全民族的自我意识,帮助生活在美国的黑人寻求自己独特的发展道路。

[1]左拉·尼尔·赫斯顿.他们眼望上苍[M].王家湘译.北京: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0.

[2]托尼·莫里森.所罗门之歌[M].舒逊 译.北京:中国文学出版社,1996.

[3]爱丽丝·沃克.紫色[M].陶杰 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8.

[4]王守仁,吴新云.性别·种族·文化——托妮·莫里森与二十世纪美国黑人文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5]包延新.《所罗门之歌》中三代黑人男性的成长之路[J].长春理工大学学报,2013(08).

[6]王红坤.论莫里森小说创作的音乐节奏[J].莱阳农学院学报,2006(06).

J522.1

A

1007-0125(2015)03-0251-03

王 滢(1981-),女,汉族,山东省德州市人,文学硕士,滨州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本文为滨州学院科研基金项目“黑人精神世界的生态平衡”的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BZXYRW 20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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