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成为一段锦

◎ 叶倾城

先成为一段锦

◎ 叶倾城

很多年前我便认识她。

第一次见面我吃了一惊，想来想去最客观的评价还是一个字——丑。农家女，矮个子，扁平脸，塌鼻梁，皮肤腊黄，最触目惊心的是一口烂牙。她眼神诚恳，我却不知所措：能给她什么样的建议？尤其是她还是专科生。这听起来是输在起跑线上的人生。

后来我们没再见过面，只是断断续续联系。她专升本了，又过两年她留校当辅导员了，之后读研了……

不久之前，我们意外地在一次活动中相遇。我先没认出她来，她报出名字，我再次吓了一跳，判若两人都不足以形容她：娇小个子，身材很好，香奈儿小黑裙穿得玲珑有致，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进退自如，发型精致，妆容得体。细看，五官仍平凡，肤质仍泛黄——但这有什么关系，白璧亦有微瑕。

她活泼了很多，常常大声说笑。

细问近况，原来她已博士毕业，现在在大学教专业课，过了35岁才嫁给大她一岁的同校老师，去年生了儿子。我问得直接，她答得落落大方，还诙谐地说：“我教育孩子的原则就是人丑就要多读书。”

这不是一个励志故事，我看到的是近在身边活生生的人。

她曾一无所有，无背景无学历无颜值，只有不曾停下的双脚。我知道她爱过但被嫌弃了，挫折感像砂粒般磨损人的心，她一声不吭一直往前走，选择了最笨拙的路。比起同龄人，我想她能确定的就是心系一处，守口如瓶。

于是她变美了，拥有那种“我知道我能够，没什么不可以”的从容气度。

当你还年轻，一切都居于劣势时，该怎么做？你可以赶紧找个男人，不管好坏，从此有人接盘了；你也可以偏执地想变美，每晚倒竖半小时蜻蜓只为瘦腿；你也可以像她一样，身心安泰之后再从长计议。

除非天生丽质，否则这世上大部分事或人其实都以实用为主。美貌只是锦上添花，你得先成为锦。

（摘自《莫愁·智慧女性》2015年第9期图/豆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