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绅士教授背后那颗狂躁的心

2015-04-17梁水

法庭内外 2015年11期
关键词:李丽电梯妻子

文/梁水

绅士教授背后那颗狂躁的心

文/梁水

2014年夏天,大连市连续发生了多起深夜尾随、电梯强奸事件,给晚归的年轻女性敲响了安全警钟。随着案件侦破,真相刺痛了所有的人,“电梯色魔”竟是36岁的大学老师古月华。

在外人的眼中,古月华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深受学生爱戴和尊重,人们怎么也不会把绅士风度的他与大连人谈之色变的“电梯色魔”联系在一起。然而,为人师表的光鲜体面背后,却是一颗扭曲的心灵。

午夜惊魂“电梯色魔”竟是大学老师

2014年7月12日,仲夏之夜,大连一家商贸公司的白领叶翔子加班忙完手头的工作,已是深夜1时许,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踩着细碎的月光,赶回位于大连市沙河口区福佳新天地大厦的住处。

此时,整座大厦已沉入了梦乡,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叶翔子裙裾飘飘地走进电梯,按下7楼的按钮,疲倦地靠在电梯墙上,闭上了眼睛。

电梯运行到7楼停下,打开了门,叶翔子睁开眼睛正准备往外走,一个中等个儿的男子突然蹿了出来,叶翔子吓了一跳,本能地避让对方。

没想到,当两人擦肩而过时,那男子突然转身,猛地勒住叶翔子的脖子、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到黑暗的消防通道里。叶翔子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拼命挣扎,那男子抡起拳头,重重地砸在叶翔子的脸上,低声恐吓道:“你敢出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叶翔子被打得眼冒金星,她惊恐地连连点头:“钱包、手机、银行卡,都给你,放了我吧……”

话音未落,叶翔子又被对方迎面打了一拳,几乎昏厥。紧接着,那男子一边恶狠狠地威胁、一边扯掉叶翔子的裙子,强暴了她之后,快速逃离……

不知过了多久,叶翔子才从惊魂中醒过来,强忍着屈辱和疼痛,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大连市公安局沙河口分局接到报警,赶到现场,经过勘查后,将鼻青眼肿、满脸是血的叶翔子送进医院,并提取遗留在叶翔子体内的精子,进行DNA鉴定。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周后,警方再次接到报案,一名晚归的年轻女孩被人从电梯拖进楼道,遭遇殴打,欲强行施暴时,因有人进入楼道而未得逞。

“电梯色魔”频频作案,弄得家有妻女的大连人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一段时间以来,大连女孩夜里都不敢出门,甚至谣传这个“采花大盗”如果相中哪个女子,他就会像蜘蛛侠一般飞檐走壁把这个女子掳走,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一魔一世界,一个“电梯色魔”竟然把大连搅成“一锅粥”。

市民的极度恐慌,给大连警方带来了无形压力。警方经过分析嫌犯作案手法、地点、时间等特性,总结出“电梯色魔”基本上都在西安路商住大厦附近作案,于是组织相关人员对该地区加强防范、巡查,暗中派出多路巡防队员等待魔鬼出现。

2014年7月23日23时,大连市沙河口区西安路一栋高层住宅一楼,晚归的王女士在等电梯的时候,被一男子突然勒住脖子捂住嘴,将其拖拽到消防通道,一番低声恐吓和拳打脚踢后,那男子用力撕扯王女士的衣服欲施暴。王女士拼命反抗,大声呼救。

王女士的求救声,惊动了夜里巡查的巡防队员,3名巡防队员闻声赶到。那男子见势不妙,抽身便跑,巡防队员紧追不舍,将那男子扑倒在地、当场抓获。

经过突审,警方很快核实出犯罪嫌疑人的真实身份,嫌犯名叫古月华,时年36岁。近两个月来,沙河口区发生的5起高层住宅楼道强奸案,都是古月华所为。而令在场所有公安干警都大跌眼镜的是:古月华竟然是一所大学的教师!

“电梯色魔竟然是大学老师!”

消息很快传开,大学师生震惊不已。古月华名校硕士毕业,年轻有为、领导器重,不仅课讲得好,深受学生欢迎和爱戴,而且为人和气、彬彬有礼,一副绅士派头,人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与猥琐肮脏的强奸犯划上等号。而且,古月华新婚一年,妻子是一家外企的中层,知性漂亮、气质高贵,人们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古月华沦为了电梯系列强奸案的制造者?

装在套子里的人找不到排压的出口

1977年出生的古月华是大连人,父亲是企业的工程师,母亲是中学老师,聪明伶俐的古月华深得父母的宠爱。然而,快乐的日子却在他6岁时戛然而止,母亲因父亲出轨,坚决地离婚了,并争夺到了对古月华的抚养权。

此后,母亲没有再嫁。性格要强的失婚母亲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对古月华要求特别严格。

自从父母离异后,古月华变得乖巧内向,生怕惹母亲生气,所以,在学习上从来不用母亲操心,每次考试,他都要力争进入前3名。

然而,古月华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在初二下半学期的一次模拟考试中,他发挥失常,跌到了30多名。母亲得知后,当晚罚他不准吃饭,抄各科错题10遍。等古月华完成惩罚性作业后,母亲开始哭诉培养他的不易:怕他吃亏,母亲未再嫁人;为了给他攒足将来上学的费用,母亲常常出去接课,累得一身病……在母亲的泪水涟涟中,古月华羞愧难当,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是古月华唯一的一次考试失败,此后,他再也没有让母亲失望过。母亲非常欣慰,每次儿子取得好成绩,她都亲昵地抚摸着儿子的头,赞叹:“儿子,好样的,真给妈妈争气!”

古月华虽然学习很好,但都是为了取悦强势母亲。生活在单亲家庭,他的内心一直极为压抑。

1991年7月高考,古月华不负母亲重望,考取了名校某理工大学。大学生活理应五彩斑斓,是释放青春躁动的最佳时期,而母亲却要求古月华每个星期都回家,当同学们恋爱、旅游的时候,古月华却只有当学霸的兴趣。

大三时,母亲因乳腺癌晚期病逝。没有了母亲的庇护和鞭策,古月华在经历了痛苦的迷茫之后,学习更加努力。冥冥中,他觉得母亲一直在看着他,只是再也没有人为他取得的成绩喝彩了。

1996年,古月华因学业优秀被保研,研究生毕业后,他顺利进入某大学,和母亲一样,成为一名老师。在大学里,古月华为人做事都要求自己完美。然而,没有人知道,古月华彬彬有礼的背后,却是一颗被压抑太久、强行掩饰的狂躁的心。有时,古月华恨不得抛下一切伪装,嬉笑怒骂放纵个性,可多年的束缚已形成了惯性,他根本不敢有丝毫流露。

2012年5月,在同事的介绍下,35岁的古月华认识了28岁的李丽,李丽在一家上市公司做企划,清秀靓丽、稳重大方。第一次见面,古月华就对李丽顿生好感,他觉得自己跟李丽似曾相识,对她一点都不陌生。而李丽也对各方面条件都比较优秀的古月华很满意。交往一年后,两人结婚了。

婚后,古月华发现,妻子李丽是典型的“女汉子”,个性要强、事业心极重。新婚蜜月旅行到一半时,李丽就开始焦虑了,工作电话不断。蜜月一结束,李丽便迫不及待地上班了,还时常加班加点。

古月华心疼妻子,让她悠着点儿,李丽却说:“度蜜月耽误了太多工作,得补回来。你也一样,得抓紧做研究课题。”

那一刻,古月华突然意识到,当初跟妻子相亲时,为什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妻子与母亲太相似了,一样的强势个性、一样的严格要求!

自己千挑万选,原来就是为了等待一个跟母亲一样的女子,古月华不禁五味杂陈。此时,古月华已36岁,一心希望有个孩子,可李丽的想法却与他不在一个频道上,“我才29岁,正是事业的上升期,一旦怀孕,不仅升职无望,还可能丢了现在的职位。”

日子如水般流过,不久,李丽因工作出色被提拔为企划部主管,此后李丽的工作更忙了。古月华发现,工作了一天的妻子回到家中还继续做文案,好不容易等到妻子上床,妻子已疲惫不堪,对夫妻生活,不是拒绝就是敷衍了事,有时还责怪古月华太不体谅她。

2014年5月20日,古月华偷偷算好妻子的排卵期,早早回家做好了可口的饭菜,为了营造温馨而浪漫的氛围,他还特意在餐桌上点上蜡烛,倒上红酒,把浴缸的热水注满……

然而,直到晚上8点,在古月华不停的电话催促下,李丽才一脸苦相、一身疲惫地回到家里。对于丈夫苦心经营的浪漫氛围视而不见,嘴里嘟哝道:“老公,还是大学清闲啊,可以在家花大半天时间玩玩儿。哪像我,马上还要赶个文案。”

面对一桌子的菜,李丽只是蜻蜓点水般吃了几口,把碗筷一丢,就对着电脑开始工作了,把古月华晾到了一边。自己的一番心思化作无情水流落无声,古月华一股无名火顿时冒了出来,他劈头盖脸地对李丽说:“以后不要把工作带回家里。”

李丽以为丈夫在开玩笑,抬头却见古月华黑着脸,李丽本就是个不会说软话的“女汉子”,心里一沉,嘴巴也不饶人:“我努力工作还不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这是我的家,我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

一言不合,两人争执起来。古月华更加恼怒,积蓄了半日的热情遇冷,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躁动憋在心里,快要发狂。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摔门而出。

心灵扭曲 暴力减压无归路

古月华独自来到一家烧烤店,要了十多串羊肉串,不胜酒力的他连喝了3瓶啤酒。

此时已是晚上9点多钟,古月华不想回家,一路行至沙河口区西安路,看见晚归的窈窕女子王芸,便尾随其后,跟着王芸进入了天兴罗斯福大厦的商住楼。王芸在大厅停留一段时间后,久不见电梯下来,便拾阶而上。古月华也跟着进入了楼道。

走在上面的王芸,短裙下的一双长腿匀称性感,原本就躁动不已的古月华被撩拨得欲火中烧。行至6楼时,见夜深无人,古月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扑上去,从背后勒住了王芸的脖子,并把她往黑暗的消防通道里拖,发泄般地撕掉王芸的衣服,欲行不轨。

王芸猛烈反抗,大声呼救,惊动了大厦的保安。做贼心虚的古月华只好丢下王芸,拼命地逃离了现场。受了惊吓的王芸在保安的陪同下报了警。

虽说强奸未遂,但古月华却突然有了做完坏事后那种泄愤的快感,集聚心头的压抑一扫而光,周身感到轻松许多。

古月华又兴奋又紧张又感到后怕。回到家,李丽还在电脑前做文案,见他回来了,李丽只是赌气地瞪了他一眼,便又俯身忙工作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古月华的异样。

当晚,古月华一夜恶梦。此后,一连几天,古月华都忐忑不安,直到半个月后,见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他才安下心来。

2014年7月9日上午,古月华所在学院的院长告知他,他的科研课题被学院否决了。古月华的心一下子跌到冰点以下。当天晚上下班回到家里,妻子还没回来,家里冷火秋烟,古月华更加感到凄凉。

直到晚上10点多,李丽才回到家,见古月华呆坐在沙发上,连灯都没开,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丈夫课题没通过,李丽说道:“不是单位不公,是你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怎么可能有收获?”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古月华再次路过西安路,想到两个月前的那次未遂经历,他顿时兴奋起来,转身走进了旁边的福佳新天地大厦,乘电梯上到7楼,在消防通道潜伏下来。

深夜11时许,下夜班的年轻女孩马琪琪从电梯里一出来,就被等待多时的古月华控制,拖进黑暗的消防通道,采取暴力和威胁手段,将马琪琪强暴。

此后,古月华一发不可收拾,已经达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只要跟同事、跟妻子、跟友人发生不开心的事,他不是寻找有效的解决渠道,而是再次深夜外出,寻找“猎物”,以此排解内心的郁闷,任由心头的恶魔张狂。短短两个月时间里,他先后犯下5桩强奸案,其中两次竟是在同一栋大厦7楼的不同单元里作案,他终于将自己的人生推向了深渊……

案件真相大白,李丽怎么也不能相信,与自己同床共枕了一年、外表儒雅沉稳的丈夫,竟然做出了这种令人不耻的事情,她感到颜面扫地,再也无法面对同事朋友。不久,李丽辞掉了工作,避走他乡。

2015年2月5日,大连市沙河口区人民法院不公开审理了此案。公诉人当庭出示了5位被害人的陈述、指认及伤情照片;辽宁省公安厅刑事技术总队提供的DNA鉴定书,证明5起强奸案均系古月华所为。面对铁证如山的证据,古月华在法庭上供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并忏悔自己给受害女性带来的伤害。

法院认为,被告人古月华违背妇女意志,采取暴力手段强奸妇女多人,侵犯了公民的人身权利,构成强奸罪。被告人古月华如实供述犯罪事实,部分犯罪未遂,可予以从轻处罚。最终,法院以犯强奸罪,判处古月华有期徒刑10年6个月。

一审判决宣判后,古月华没有提出上诉。

我国著名心理专家、辽宁师范大学金洪源教授认为,每一个不合理现象的背后,总能找到一个合理的原因和路径;每个生命今天的自己,都是过往无数个或灰暗、或光明的人生经历的总和。被告人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母亲对他管教极严,他的心理极为压抑。尽管按照一般的世俗理解,被告人有一份令人羡慕的职业、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应该很幸福,但他的心理压抑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积越多,并且没有选择正确的排郁方法,而是选择了违法手段舒缓心理压抑。

现代人心理压力大,却找不到释放的渠道,很多人在长久的压抑中,最后心灵扭曲,以一种变态的方式缓解压力,并且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关注心理问题,避免出现极端事件,是社会、家庭的责任。

责任编辑/潍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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