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吹剑录》的诗学主张
2015-04-15吴志飞
吴志飞
(吉林美术出版社,吉林 长春 130021)
论《吹剑录》的诗学主张
吴志飞
(吉林美术出版社,吉林 长春 130021)
宋代是中国古代诗话的繁荣时期,诗人、学者多喜论诗,论述观点多见于诗话专著和笔记中,宋初学人创作诗话“以资闲谈”,后期国家衰败,学人论诗聊以自慰。南宋末年俞文豹的《吹剑录》并非诗话专著,且俞文豹在中国古代诗学研究中的地位也不高,所以《吹剑录》并不被学界所重视。本文拟以《吹剑录》为研究对象,探究并梳理其诗学主张,发掘其诗学价值。
俞文豹;《吹剑录》;诗学主张
俞文豹(生卒年不详),字文蔚,括苍(今属浙江丽水)人。生平事迹不详。著有《吹剑录》、《清夜录》、《古今艺苑谈概》等。《吹剑录》之名取自《庄子·则阳》:“惠子曰:‘夫吹管也,犹有嗃也;吹剑首者,吷而已矣。’”吹剑只能发出小声,以示自谦之意。《吹剑录》自序中谈到:“漫浪江湖者四十年,乃今倦游,索居京国,掩关守泊,条理故书,以昔见闻,与今所得,信笔录之。”书跋中谈到:“有三恨:一无子,二无助,三无成。抱兹苦心,娱以文字。”从创作目的中可看出,俞文豹仕途并不顺利,是一个不得志的人。《吹剑录》分《正录》、《续录》、《三录》、《四录》,各一卷。书中记载南宋末年社会情况,涉及宫廷、官吏、科举以及百姓草野,内容虽繁杂,但有一定史料价值。近人张宗祥在《重订吹剑录》序中说其“所载若科举之弊,士大夫倾轧之风、官吏之狼狈为奸、宫禁宦待之浪费,取民杂税之烦苛、草野之含冤无告,凡南宋末年情状,无不慨乎言之。”《宋史·艺文志补》将其录于小说家类,《四库全书》收于子部杂家类。其中,《四录》成书于淳祐十年(1250年),《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对它很推崇赞许,题作《吹剑录外集》。张宗祥曾辑校整理成《吹剑录全编》,于1958年由古典文学出版社出版;吴文治主编《宋诗话全编》从中辑录《俞文豹诗话》四十二则,于1998年由凤凰出版社出版。
一、诗应有功于名教
晋代袁宏在《后汉纪·献帝纪》中指出:“夫君臣父子,名教之本也。”俞文豹认同这种观点,尊崇儒家诗教思想,认为诗首先应本着忠君标准,注意君臣有别。他在《正录》中谈到先秦时忌讳同姓通婚,鲁国、吴国同为“姬”姓,“鲁昭公娶于吴,为同姓。”陈司败问孔子:“昭公知礼乎?”孔子答:“知礼。”鲁昭公娶同姓女子为夫人,违反了礼法,而孔子却说他懂得礼法,因为孔子“盖为君讳也”。和俞文豹同时代的史绳祖在《学斋占毕》中也谈到过此事,认为此“盖为国恶讳也”;晋国发生骊姬之乱,公子重耳问世子申生为何不向父亲晋献公诉说委屈,申生答:“不可。君安骊姬,是我伤公之心也。”因为申生“盖为父隐也”;唐代天宝之乱,杨贵妃被杀,杜甫因此蒙难,但他在《北征》诗中只说到“不闻夏殷衰,中自诛褒妲。”南宋车若水在《脚气集》中认为此诗“读之使人感泣,有功名教。”至于他的《哀江头》诗,俞文豹认为“虽稍述其事,而恻然有《黍离》闵周之意。”而白居易的《长恨歌》和元稹的《连昌宫词》,“直播其(唐玄宗)恶于众,略无忌惮。”与俞文豹同时代的人多与其持相同观点,如张邦基在《墨庄漫录》中谈到:“白乐天作《长恨歌》,元微之作《连昌宫词》,皆纪明皇时事也。予以谓微之之作过白乐天之歌。白止于荒淫之语,终篇无所规正;元之词乃微而显,其荒纵之意皆可考,卒章乃不忘箴讽,为优也。”车若水在《脚气集》中谈到:“唐明皇天宝之事,诗人极其形容,如《长恨歌》全是调笑君父,无悲哀恻怛之意。《连昌宫词》差胜,故东坡喜书之。”更批评白居易“以败亡为戏,更无恻怛忧爱之意,身为唐臣,亦当知春秋所以存鲁之法,便是草木,亦将不忍,盖祖父与身皆朝廷长养,不可谓草茅不知朝廷。”并解释到:“吾此说不是不容臣下做此语,但有恻怛忧爱之心,语言自重。”李白在《上皇西巡南京歌十首》中谈到永王李璘渡江,称作“东巡”,“巡”这一说法只适合运用于皇帝,放在这里显然不合适,其第十首:“祖龙浮海不成桥,汉武寻阳空射蛟。我王楼舰轻秦汉,却似天皇欲度辽。”俞文豹认为此“全无君臣之别矣。”
孔子是儒家的宗师,被尊为“至圣先师”,俞文豹认为诗不可以有伤孔子。首先指出:“古之大贤虽左氏、孟子,称夫子止曰仲尼,不敢名焉。”列举唐文宗李昂赐中书令裴度的诗句:“我家柱石衰,忧来学丘祷。”认为李昂以天子的身份直呼圣人的名字,并引用圣人的话语,因此“无嫌”;唐人李白《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中的诗句:“凤歌笑孔丘。”韩愈《石鼓歌》中的诗句:“柄任儒术崇丘轲。”北宋王安石《中牟》中的诗句:“驱马临风想圣丘。”及马存的诗句:“何必嫌恨伤丘轲。”虽然也提及孔子名讳,但多少带有些许敬意,这样“犹可”;而唐人杜甫《醉时歌》中的诗句:“儒术于我何有哉,孔丘盗跖俱尘埃。”这种“以百世帝王之师名,呼而侪之盗跖,何止于得罪名教。”
虽然批评杜甫对圣人不敬,但紧接着俞文豹又为“诗圣”正名,表扬杜甫“爱君之意,出于天性,非他人所能及。”列举多位诗人热爱君主的诗句,指出杜甫都有与之相呼应的诗句,如唐人岑参有:“圣朝无阙事,自觉谏书稀。”(《寄左省杜拾遗》)杜甫有:“明朝有封事,数问夜如何?”(《春宿左省》)孟浩然有:“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岁暮归南山》)杜甫有:“圣朝无弃物,老病已成翁。”(《客亭》)白居易有:“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长恨歌》)杜甫有:“未闻夏殷衰,中自诛褒妲。”(《北征》)元稹有:“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行宫》)杜甫有:“少陵野老吞声哭,春日潜行曲江曲。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青蒲为谁绿。”(《哀江头》)杜牧有:“樽前岂解愁家国,辇下唯能忆弟兄。”(《冬至日遇京使发寄舍弟》)杜甫有:“弟妹悲歌里,朝廷醉眼中。”(《九日登梓州城·其一》)白居易有:“退身江海应无用,忧国朝廷自有贤。”(《舟中晚起》)杜甫有:“在家常早起,忧国愿年丰。”(《吾宗》)元稹有:“无妨思帝里,不合厌杭州。”(实际上是白居易的《正月十五夜月》,俞文豹误记作元稹。)杜甫有:“帝乡愁绪外,春色泪痕边。”(《泛舟送魏十八仓曹还京因寄岑中允参范郎中季明》)高适有:“身在远藩无所预,心怀百忧复千虑。”(《人日寄杜二拾遗》)杜甫有:“遥拱北辰缠寇盗,欲倾东海洗乾坤。”(《追酬故高蜀州人日见寄》)和之,并引北宋黄庭坚诗句(《老杜浣花溪图引》):“中原未得平安报,醉里眉攒万国愁。”认为此句“状尽子美平生矣。”
二、诗缘情贵在自然
南朝刘勰在《文心雕龙·原道》中谈到:“傍及万品,动植皆文:龙凤以藻绘呈瑞,虎豹以炳蔚凝姿;云霞雕色,有逾画工之妙;草木贲华,无待锦匠之奇。夫岂外饰,盖自然耳。”北宋黄庭坚在《与王观复书》中谈到:“所寄诗多佳句,犹恨雕琢功多耳。但熟观杜子美到夔州后古律诗,便得句法:简易而大巧出焉,平淡而山高水深,似欲不可企及。文章成就,更无斧凿痕乃为佳作耳。”叶梦得在《石林诗话》中谈到:“诗语固忌用巧太过,然缘情体物,自有天然工妙,虽巧而不见刻削之痕。”蔡启在《蔡宽夫诗话》中谈到:“天下事有意为之,辄不能尽妙,而文章尤然。文章之间,诗尤然。世乃有日锻月炼之说,此所以用功者虽多,而名家者终少也。”这些都是关于诗应有真情实感,源于自然而发的论述。
俞文豹对此深表认同,有一段精彩的论述:“诗可以为,可以不为。有其才,有其诗,有其兴,则为之可也。志于功名,志于事业,则不为可也。”这是对作诗前期提出的要求,有作诗的才能、作诗的内容、作诗的兴致,则可以作;想取得科举称号或官职名位,取得成就、产业、家业,则不可作。“诗不可无体,亦不可拘于体。盖诗非一家,其体各异。随时遣兴,即事写情,意到语工则为之,岂能一切拘于体格哉!”这是对诗歌体格发出的议论,诗歌形式多种多样,多为随性而发,不可拘泥。“世诗人好为‘晚唐体’,不知唐祚至此,气脉浸微,士生斯时,无他事业,精神伎俩,悉见于诗。局促于一题,拘孪于律切,风容色泽,轻浅纤微,无复浑涵气象。求如中叶之全盛,李、杜、元、白之瑰奇,长章大篇之雄伟,或歌或行之豪放,则无此力量矣。故体成而唐祚亦盛,盖文章之正气竭矣。今不为中唐全盛之体,而为晚唐哀思之音,岂习矣而不察邪?”这是对崇尚晚唐诗风的纠正,晚唐时期,国家衰败,文人在仕途上找不到出路,无事可做,把作诗作为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多拘泥于相同的主题和格律,现实性差,境界狭小,气象衰败。盛唐时期便无此情况,不应该放着盛唐气象不学,而去学习气息衰败的“晚唐体”。并进一步谈到:“近世诗人,攻‘晚唐体’,句语轻清,而意趣深远,则谓之作家诗;饾饤故事,语涩而旨近,则谓之秀才诗。”这是承认“晚唐体”也有工巧精致的一面,在大力批判的同时,并未简单地将其全盘否定。其实,有宋一代对“晚唐体”也是褒贬不一,如北宋欧阳修在《六一诗话》中谈到:“唐之晚年,诗人无复李杜豪放之格,然亦务以精意为高。”黄庭坚则贬低其卑俗,在《山谷老人刀笔·与赵伯充书》中谈到:“学晚唐诸人诗,所谓作法于凉,其弊犹贪;作法于贪,弊将若何!”吴可有褒有贬,在《藏海诗话》中谈到:“唐末人诗,虽格调不高而有衰陋之气,然造语成就,今人诗多造语不成。”南宋杨万里在《黄御史集·序》中谈到:“诗至唐而盛,至晚唐而工。”刘克庄批评其只为展示学问,在《后村先生大全集·韩隐君诗序》中谈到:“古诗出于性情,发必善;今诗出于记问,博而已,自杜子美未免此病。于是张籍、王建辈稍束起书袋,铲去繁缛,趋于切近。世喜其简便,竞起效颦,遂为‘晚唐体’,益下,去古益远。岂非资书以为诗失之腐,捐书以为诗失之野欤?”总而言之,“时至宋末,批评家对于时代与诗风的关系都比以往更加重视,这主要是受到国势与时风的刺激所产生的反省。”①
俞文豹接着列举三组后人唱和模仿不及前人的诗,以此印证诗贵自然。其一,东晋陶潜的《饮酒》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远。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诗的前四句,写诗人身居人世,并无俗事烦扰。所以如此,在于诗人心境远迈,脱出凡俗。这样的心境,可谓‘大隐’。其下四句,写出两种境界;一是诗人采菊东篱,不经意间抬头见到南山;一是诗人所见日近黄昏,云入山岫,飞鸟投林。如此白描式的写法,似无深意。但诗人紧承上文,以‘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稍加点化,境界全出。”②北宋苏轼唱和模仿的《和饮酒》诗:“小舟真一叶,下有暗浪喧。夜棹酒中发,不知枕几偏。天明问前路,已渡千银山,嗟我亦何为。此道常往还,未来宁早计。已往复何言。”其二,唐人韦庄的《寄全椒山中道士》诗:“今朝郡斋冷,忽忆山中客。涧底束荆薪,归来煮白石。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苏轼唱和模仿的《罗浮春》诗:“一杯罗浮春,远饷采薇客。遥知独钓罢,醉卧松下石。幽人不可见,长啸闻月夕。聊戏庵中人,飞空本无迹。”俞文豹谈到:“观应物《全椒》(《寄全椒山中道士》)诗,初无一字援引,而超清高远,与坡公所和者不同矣。”南宋许顗在《彦周诗话》中评价:“此非才不逮,盖绝唱不当和也。”清人施补华在《岘佣说诗》也指出:“《寄全椒山中道士》一作,东坡刻意学之而终不似。盖东坡用力,韦公不用力;东坡尚意,韦公不尚意,微妙之诣也。”这些说的便是自然和造作的区别。其三,唐人杜甫的《缚鸡行》诗:“小奴缚鸡向市卖,鸡被缚急相喧争。家中厌鸡食虫蚁,不知鸡卖远遭烹。鸡虫得失何厚薄,吾叱奴儿解其缚。鸡虫得失无了时,注目寒江倚山阁。”北宋黄庭坚唱和模仿的《寺斋睡起·其一》诗:“小黠大痴螗捕蝉,有余不足夔怜蚿。退食归来北窗梦,一江风月趁鱼船。”南宋洪迈在《容斋随笔》中评价:“《缚鸡行》自是一段好议论,至结语之妙,非他人所能企及也。”而清人沈德潜在《唐诗别裁集》中评价此诗结句“宕开一笔,妙不说尽。”俞文豹认为“陶、韦、杜三诗结尾,自是诗人造玄入妙处,如机动籁鸣,非思索可到,又岂模仿所能及。”
三、好诗的标准
北宋司马光在《温公续诗话》中谈到:“古人为诗,贵于意在言外,使人思而得之,故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戒也。”俞文豹同样认为“诗人之意,多在言外。”是好诗的标准。首先列举《诗经》中的诗句,如“本刺鲁庄公不能防闲其母,而乃美其威仪伎艺。”(《猗嗟》)“本刺卫夫人淫乱,而乃称其姿容服饰。”(《君子偕老》)“本刺宋惠公骄而无礼,而乃咏其觿韘容遂。皆谓其德之不称也。”(《芄兰》)“不言其母之淫,但称其性之善,所以感动之也。”(《凯风》)“不言行役之劳,但言其不遑将父母。”(《四牡》)“不言征伐之劳,但言其不暇顾室家,所以深闵念之也。”(《东山》)这些诗句的共同特点是不直言讽刺批评的对象,通过侧面反讽来展现其错误。接着列举苏轼《书鄢陵王主薄所画折枝·其一》中的诗句:“作诗必此诗,定知非诗人。”这是说一个好的诗人作诗应该有艺术想象力,有感而发,诗意含蓄,寓意深远。又列举北宋宋庠《落花》中的诗句:“汉皋佩解临江失,金谷楼危到地香。”认为这似乎不是落花诗。并指出:“近来体格又别,不用事,不著相,而意在言外。”
诗眼是指诗作中的画龙点睛之笔,往往是诗作中最精炼传神的某个字。北宋苏轼《次韵吴传正<枯木歌>》中的诗句:“君虽不作丹青手,诗眼亦自工识拔。”南宋严羽在《沧浪诗话·诗辩》中谈到的:“其用工有三:曰起结,曰句法,曰字眼。”说的都是这个道理。俞文豹也认为诗眼对一首诗的优劣起到关键作用,指出:“诗有一联一字,唤起一篇精神。”列举唐人杜甫《新婚别》中的诗句:“妾身未分明,何以拜姑嫜。”认为“未成婚已别,可见征行之速。”《舟前小鹅儿》中的诗句:“引颈嗔船过,无行乱眼多。”认为“一‘嗔’字书鹅儿之状。”《喜观即到复题短篇·其二》中的诗句:“待尔嗔乌鹊,抛书示鹡鸰。”认为“望人未到之时,抑郁蕴结之情,抛与嗔字尽之矣。”《禹庙》中的诗句:“云气生虚壁,江声走白沙。”认为“一‘生’字、‘走’字,古庙顿有神气。”
四、评诗应注意的事项
重字是指一首诗中重复的字。近体诗因篇幅短小,格律要求严格,尤忌一首诗中使用重复的字,如有某字犯重,则多以此为瑕疵。俞文豹对此却有不同理解,他例举北宋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词,其中使用三次的字有:“江”、“人”;使用两次的字有:“国”、“生”、“故”、“如”、“千”。先是指出:“以东坡则可,他人固不可。”则可以看出其对苏轼的推崇。接着又解释到:“然语意到处,他字不可代,虽重无害也。”并对“今人看人文字,未论其大体如何,先且指点重字。”这种错误的观点予以纠正。
唐人徐凝有一首《庐山瀑布》诗:“虚空落泉千仞直,雷奔入江不暂息。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俞文豹提到南宋洪迈在《容斋随笔》中曾说:“徐凝诗极有好句。自东坡诋其瀑布诗为恶诗,其诗遂为世所弃。”俞文豹认为这种情况“犹可”。明人安磐对待《庐山瀑布》也持同样模棱两可的观点,在《颐山诗话》中曾谈到:“潘若冲《雅谈》亦谓凝《瀑布》诗脍炙人口。至东坡始不然之,曰:‘飞流溅沫知多少,不为徐凝洗恶诗。’谓为恶诗,似过,然语意鄙俗,未足为佳。”
接着又例举西汉元光五年(公元前130年)辽东高庙和长陵高园殿发生火灾,董仲舒推说其意,写成《灾异之记》,主父偃因为嫉妒上奏朝廷,说董仲舒文中有讽刺时政的意思,董仲舒的弟子吕步舒不知道这是老师的作品,批评其为“大愚”。汉武帝一怒之下,把董仲舒打入大狱。董仲舒后来虽然被汉武帝赦免,但是对吕步舒仍然很生气。此事近人陈寅恪所作《吕步舒》一诗中也有谈及:“不识董文因痛诋,时贤应笑步舒痴。”俞文豹由此指出:“看人文字,须平心定气,反复推详,岂可轻下雌黄。”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俞文豹所作《吹剑录》的诗学主张,是其常年对诗歌深入品味思考的积累,带有南宋末年诗学批评的普遍特点,如尊崇名教、纠正“晚唐体”等,又在作诗标准、评诗标准等方面有所见解,这些都对中国古代诗学理论建设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其诗学主张在中国古代诗学中应占有一席之地。
注 释:
①傅明善.沿袭 反拨 回归——论宋人对“晚唐体”的接受过程 [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26(2):197—202.
②郭预衡主编、万光治撰.中国古代文学史(二)[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72.
I206.2
A
1008-7508(2015)01-0136-03
投稿日期:2014-05-15
吴志飞(1985~),吉林长春人,吉林美术出版社办公室科员,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唐宋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