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国内学界关于政党与社会关系的研究述评

2015-04-15韩慧臧秀玲

关键词:执政党政党研究

韩慧,臧秀玲

(1.济南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济南250022;2.山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济南250100)

国内学界关于政党与社会关系的研究述评

韩慧1,臧秀玲2

(1.济南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济南250022;2.山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济南250100)

政党与社会关系是政党政治中较党政关系更为基础的重要内容,也是任何政党都必须妥善处理的基本关系。近年来,国内学界对政党与社会关系进行了理论与实践、国内与国外、历史与现实的多维度探索和研究,形成了很有价值的学术成果。新形势下,秉承党的十八大、十八届三中和四中全会新精神,政党与社会关系的规律总结、实证调研、国外借鉴、法治构建和价值定位等方面研究还有待深化。

国内学界;政党与社会关系;研究述评

政党与社会关系是政党政治中较党政关系更为基础的重要内容,也是任何政党都必须妥善处理的基本关系。改革开放以来,在市场经济的推动下,社会主体意识逐渐觉醒,社会组织蓬勃发展,具有独立性和主体自觉性的“社会”逐渐形成。作为对这一客观现象的主观回应,进入21世纪,执政党更加重视社会建设与社会公平正义,着力强调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全力塑造和谐的党社关系。在客观发展与主观回应的推动下,国内学界对政党尤其是执政党与社会关系展开了理论与实践、国内与国外、历史与现实的多维度探索和研究,形成了很有价值的学术成果。新形势下,党的十八大关于“服务型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的定位、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对“社会治理”的提出和十八届四中全会对“法治”的强调等为进一步深入研究和科学塑造新型党社关系提供了精神指导和理念支持。本文在对近年来国内学界关于政党与社会关系的研究成果进行分类综述的基础上,指出秉承党的十八大、十八届三中和四中全会新精神需要继续深入研究和不断拓展的新领域,从而丰富国内学界对政党与社会关系的研究成果,以期推动中国共产党与社会关系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一、政党与社会的界定

政党是人类社会政治文明发展到近代的产物。最早对政党做出正面界定的是英国政治家柏克(Edmund Burke),他指出,政党是“在某种一致同意的特定原则基础上结合起来、用他们的共同努力来促进国家利益的人们的团体”[1](P50)。这一概念被后来的学者们所继承和深化,如美国政治学者詹伯斯(William N.Chambers)概括道:“现代意义的政党乃是具有相当持久性的社会集合,它追求政府中的权力与职位,建立起联系政府的中心领袖与政治领域内(无论中央与地方)的大批跟随者之组织结构,以产生共同的观点或至少效忠的认同之符号。”[2](P5)赫伯特(Herbert M.Levine)的界定更为现实与直接,认为政党是“为了参与选举竞争而形成的组织,并藉由提名候选人以自己的政党名义参选来达成这个目标”[3](P261)。综合国外学者的界定和国内的政党实践,国内学者将政党界定为:“代表一定(一个或几个)阶级、阶层或利益集团,协力竞取政治权力和职位以实现社会正义的组织。”[4]

“社会”是一个历史范畴,在不同的历史发展时期,具有不同的内涵与特征。纵观人类文明发展历史,社会的内涵大体经历了三次演变:一是前资本主义时期,社会与野蛮的自然状态相对,指的是商业化、政治化的“城邦国家”和拥有城市文明的政治共同体。正如西塞罗所理解的,社会“不仅指单个国家,而且也指业已发达到出现城市的文明政治共同体的生活状况。这些共同体有自己的法典(民法),有一定程度的礼仪和都市特性(野蛮人和前城市文化不属于市民社会)、市民合作并依据民法生活并受其调整、以及‘城市生活’和‘商业艺术’的优雅情致”[5](P125);二是近现代时期,社会是指独立于政治国家的经济交往领域和社会自主生活领域。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市民社会包括各个人在生产力发展的一定阶段上的一切物质交往。它包括该阶段的整个商业生活和工业生活”[6](P130)。三是始于垄断资本主义的当代阶段,随着市场经济的迅猛发展,经济系统逐渐从社会领域中凸现并日益获得独立的地位,公民社会从而演变为一个独立于政治国家,而且有别于经济交往领域的社会文化批判领域。

在国内,俞可平将社会界定为:“国家或政府系统,以及市场或企业系统之外的所有民间组织或民间关系的总和,它是官方政治领域和市场经济领域之外的民间公共领域。公民社会的组成要素是各种非政府和非企业的公民组织,包括公民的维权组织、各种行业协会、民间的公益组织、社区组织、利益团体、同人团体、互助组织、兴趣组织和公民的某种自发组合等等。由于它既不属于政府部门(第一部门),又不属于市场系统(第二部门),所以人们也把它们看作是介于政府和企业之间的‘第三部门’(the third sector)。”[7]可见,公民社会是指由具有相应公民权利和公民意识的公民与自愿结成的社会组织及其政治参与活动所构成的独立于政府和市场的社会自主领域。本文在梳理过程中,既涉及整体意义上的“社会”,也涉及微观部分意义上的“社会组织”。

二、国内学界关于政党与社会关系的研究现状

近年来,国内学界对政党与社会关系的基本理论、政党的社会功能、中国共产党与社会关系的变迁与构建、社会组织发展对执政党的影响及应对、国外政党与社会关系等内容进行了系统梳理和研究,这为进一步深化政党与社会关系研究奠定了深厚的理论基础。

(一)政党与社会关系的理论研究

政党与社会的关系是什么?这是政党与社会关系理论首先要回答的问题。王长江教授指出,政党和公民社会有着密切的关系,一方面,政党是公民社会发展的必然产物,另一方面,公民社会发育程度的高低,制约着政党活动的水平和范围。[1](P267-270)王韶兴教授认为,政党来源于社会,政党以社会为基础,政党服务社会,社会借助政党组织实现自身发展,简言之,社会决定政党,政党引领社会。[8](P472)袁利军将政党与社会关系总结为:政党来源于社会、政党整合社会和政党领导社会。[9]

政党与社会关系模式是政党与社会关系理论的基本内容。华东政法大学的高奇琦从不同角度对政党与社会关系模式进行了分类和阐释。2009年,他从世界区域的视角,将政党与社会关系分为西欧紧密共生型模式、北美有限合作模式和东亚地区的政党主导模式与双重虚弱模式;[10]2010年,他以两者关系的紧密程度为标准,将政党与社会关系分为社会对抗政党、社会制衡政党、社会参与政党以及社会与政党共生共强等四种模式;[11]2011年,他从国家主义、多元主义和法团主义的特征出发,将政党与社会关系分为国家主义党社关系模式、多元主义党社关系模式和法团主义党社关系模式,而法团主义党社关系又分为国家法团主义党社关系和社会法团主义党社关系;[12]2013年,他将政党与社会关系划分为政党优位的一元关系、社会优位的一元关系、以协商合作为特点的温和二元关系和以冲突达成合意的极化二元关系。[13]除高奇琦外,吴伯奎将政党与社会关系分为政党主导型的党社关系模式、社会主导型的党社关系模式以及介于两者之间的党社关系模式。[14]邱小玲以对社会管理的影响为视角,将政党与社会关系模式分为三种:政党主导型模式、社会主导型模式和中间化模式。[15]袁利军将政党与社会关系概括为弱社会弱政党模式、弱社会强政党模式、强社会弱政党模式和强政党强社会模式。[9]社会组织是社会发展成熟的产物和标志,也是社会的主要组成要素。因此,政党与社会组织关系模式是政党与社会关系理论的重要内容。王瑜从世界政党视角将政党与非政府组织关系概括为合作与对话、竞争与对抗和相互转换三种模式。[16]吴新叶根据世界不同国家的经验,将执政党与非政府组织关系概括为严格管制模式、宽松的自由结社模式和协商模式。[17]生键红将执政党与非政府组织关系模式划分为双向互动的合作型、竞争与对抗的紧张型和相互转换型。[18]吴辉和赵绪生将政党与社会组织关系模式分为四种,即政党支配社会组织模式、社会组织支配政党模式、社会组织与政党对抗模式、社会组织与政党合作互补模式。[19](P1-5)周浩集则将政党与社会组织关系概括为互助合作、竞争对抗、单向支配、相互转化等四种模式。[20](P24-30)闫东以社会组织独立性为基点,将社会组织与政党的关系分为独立型、合作关联型、依附型与隶属型三种。[21]霍佳佳从国外政党发展实践出发,将政党与民间组织的关系模式概括为合作共存、相互转化、冲突对立等三种模式。[22]

(二)政党的社会功能研究

社会功能是政党联系社会和服务社会的有效方式,也是政党与社会关系研究的重要内容。习裕军指出,政党的社会功能是指与政党的政治功能相对应的政党在履行社会职能方面显现的功能,它包括社会利益的表达与凝聚、社会组织动员与群众支持制度化、社会价值观念整合与政治社会化。[23]学界的相关研究主要围绕着执政党和参政党两条主线展开。利益分化背景下,学者们主要对执政党社会整合功能的内容、历史阶段、挑战及优化路径等进行了研究。卢希望将执政党社会整合功能概括为社会利益的整合、社会结构的整合和社会文化的整合。[24](P15-16)黄建文将建国以来执政党社会整合的历史进程分为三个阶段,即1949—1956年的起点阶段,中国共产党按照革命后的必然逻辑形成了中心—边缘扩散式的整合模式;1956年—1978年的定格阶段,中心—边缘扩散式的整合模式随着国内外形势的发展和条件的变化日益强化;1978年以来的变奏阶段,社会转型引起中心—边缘扩散式的整合模式出现一些变化。[25](P34-67)邵宇认为,政党的社会整合功能主要有利益整合、组织整合、文化整合、政治动员,转型时期中国共产党社会整合功能面临巨大挑战,为此,执政党必须大力发展党内民主以增强党的社会整合功能、依法执政以构建合理的社会整合机制、促进意识形态创新以强化党的意识形态整合功能。[26]倪明胜指出,中国社会的快速转型使中国共产党计划经济时期和革命时期的社会整合系统和运作机制面临严峻挑战,执政党必须进行社会整合功能的转换,注重制度整合功能的发挥、利益整合功能的发挥、执政有效性资源的聚合与再生以及执政的包容性与公共性的培育。[27]王邦佐和谢岳认为,执政党应从组织网络、组织制度、政治角色、意识形态等四方面发展社会整合机制。[28]刘惠指出,中国共产党的社会整合必须建构起以利益整合为核心、以制度整合为保障、以价值整合为基础、以组织整合为依托的“四位一体”的社会整合机制。[29]刘建明和马国钧指出,利益代表与利益整合是执政党的核心功能,建设“服务型政党”是执政党发挥核心功能的前提,拓展民意汇集渠道、改进民意整合方式、创新民意转化途径、确保民意有效实现是发挥执政党核心功能的有效路径。[30]

国内学界对参政党社会功能的定义与内容、重要意义、与政治功能的关系以及开发路径等进行了系统分析。邱永文指出,参政党既要作为特殊的政党组织与执政党合作共事,又要作为普通的社会政治组织,发挥社会管理、社会建设和社会代言(利益表达)等功能。[31]黄天柱将参政党发挥社会整合作用的基本途径分为意识形态整合、政治资源整合、利益整合和服务社会等。[32]解永强和王晓琎将中国民主党派的社会功能概括为表达社情民意、整合社会利益、参与社会政策制定和协调社会关系等。[33]郑宪和赵剑云在分析参政党政治功能与社会功能关系和社会功能作用的基础上,指出参政党的社会服务功能需要特色化和机制化、社会整合功能需要系统化和综合化、社会反馈功能需要多元化和信息化。[34]

(三)中国共产党与社会关系的变迁与构建研究

分析中国共产党与社会关系在各个时期的不同特征,总结其经验教训,对当下重塑和谐的党社关系具有重大现实意义。高奇琦认为,新中国建立至今,中国共产党与社会的关系变迁主要经历

了法团主义、双重破坏、渐进开放和秩序合作四个时期;从政党类型学的角度看,20世纪90年代以来,执政党开始在群众型政党模式的基础上部分吸纳全方位政党的特征;从功能主义路径看,改革开放之前,以政党为中心的体制内诉求是公民主要的集体行动模式,改革开放之后,其重要性在下降。[11]师晓霞将中国共产党执政期间的党社关系分为传统社会主义时期“政党主宰”的党社关系时期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时期“政党领导”的党社关系时期,并在此基础上对未来党社关系进行了预测。[35](P33-127)邱小玲指出,中国共产党与社会的关系变迁分为改革开放前的党社同构阶段和改革开放后的党社关系逐步走向适度分离阶段,而同构阶段又包括形成(1949—1956年)、巩固(1956—1966年)和极端扭曲(1966—1976年)三个阶段。[15]吴伯奎认为,以1978年为界,我国党社关系变迁分为传统社会主义阶段(1949—1978年)和社会主义新阶段(1978—),在前一阶段,执政党、社会、国家三者趋于同构,到1956—1966年全面建设社会主义时期,这一同构化趋势加深并固化;在后一阶段,执政党、社会、国家三位一体的建构模式趋向瓦解,党社关系模式由同构再次走向各自分离又相互适应的新的结构形态模式。[14]王智认为,中国共产党在驱动中国现代化的历程中,前后实施了三种发展模式,即1949—1956年过渡时期的新民主主义社会模式、1956—1978年间的苏联模式和1978年以后逐渐形成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模式;当代中国以中国共产党为中心的党政社结构从相对分立到同构化、又从同构化到分野化的变迁过程,正是建立在否定之否定的历史路径基础之上的。[36]刘京希从执政党与社会关系角度,将中国共产党的变迁分为三个阶段,即“革命党”向“建设党”变轨的夭折(1949年10月至1957年6月)、重回“革命党”(1957年6月至1978年12月)、重回“建设党”(1978年12月至今),并指出,中国执政党未来要积极建立“公平党”,党社关系建构应以“社会本位”为理念指导,实现政党中心主义向社会中心主义的转变。[37]以社会的主体独立性为前提,确立执政党与社会关系的合理模式及其构建路径也是国内学界积极探索的重要内容。刘京希将交互性的党社关系确定为合理模式,指出从现代政党的社会性向度出发,提升现代政党的社会建设与利益整合的社会功能乃是构建交互性党社关系的路径选择。[38]吴伯奎立足于中国“政党主导”型党社关系的基本框架,指出,一方面从整体环境中寻找到政党、社会和国家三种权威的平衡点,建立起这三种权威的法制化分野系统;另一方面在保持执政党阶级性不变的情况下,在政党的社会性向度上积极探求,最大限度地代表和维护社会最广大人民的利益。[14]王智则总结了提升中国共产党领导国家与社会科学化水平的若干原则:一是汲取历史资源、马克思主义和科学社会主义理论资源、人类文明成果等三项资源,二是平衡执政党的权威、法的权威和人民的权威;三是健全理性化意识形态系统,四是健全法治化政权分野系统,五是健全制度化党内民主系统,六是健全有限化政府系统,七是健全规范化市场系统。[36]高奇琦以执政党与社会之间的双向赋权为理想模式,指出党社协商是构建执政党与社会间双向赋权关系的突破口。[13]

(四)社会组织发展对执政党的影响及应对研究

伴随社会组织的不断发展壮大,国内学界针对社会组织发展对执政党的影响及应对问题进行了系统研究。刘华安指出,面对社会组织发展对政治系统的负面效应,执政党必须从政治系统中的价值、制度、组织三位一体的视角对社会组织进行政治整合。[39]尹德慈指出,多样化的社会组织发展打破了执政党对中国社会的全面渗透和各种组织资源的绝对控制权,对执政党的社会动员方式、政治灌输方式、决策方式、运行方式带来挑战,为此,执政党必须创新执政方式,凭借国家管理社会,凭借社会强化国家,善于发挥自身的功能作用。[40]张文成认为社会组织既可以成为政党的力量来源、沟通渠道、动员工具、执政基础和执政帮手,也可以成为其社会竞争对手、沟通障碍和执政抗拒者,而处理执政党与社会组织的关系要遵循法律面前平等和领导的原则,而党的领导原则又可以从立法、政府和基层组织三个层面展开。[41]王长江和祝灵君指出,社会组织的发展使世界各国政党面临着利益表达和精英聚集功能被替代的挑战、管理手段进一步民主化与法制化的挑战和合法性危机的挑战,因此,执政党要重视对具有国际背景的民间组织的领导,重视在组织领导活动中强调民主与法治手段,重视从管理的思路转向领导的思路。[42]吴新叶指出,面对社会组织的发展和挑战,执政党要对社会组织进行组织吸纳,包括精英吸纳、利益吸纳以及服务支持和资源支持等。[17]林尚立指出,中国不断发展的社会组织占据了执政党的传统空间,替代了执政党在一些领域的功能,且两者之间的紧张影响了政党整合社会的能力;面对挑战,执政党要在自我变革的基础上,用“控制—规范—引导—整合”的基本行动框架应对民间组织,努力使民间组织成为能够与政党协调、合作的伙伴和社会治理力量。[43](P270-273)罗峰认为社会组织的发展对政党权威、政党社会性、政党政治性、政党行为方式、政党认同等都产生冲击,为此,执政党要对社会组织进行组织嵌入。[44]康宗基分析社会组织的发展不仅增加了党整合社会关系的难度,而且对党的领导方式和方法提出了新要求;因此,执政党必须增强意识形态的包容性、建立健全党与社会组织的沟通机制、改革现行社会组织登记许可制度、建立党领导下的协商对话机制。[45]周浩集指出,改革开放以来,面对社会组织发展带来的挑战,执政党必须在政治上领导、法律上平等、定位上适度的原则基础上,不断改进和加强党的自身建设、完善和发展社会组织、加强与改善党对社会组织的领导。[20]

(五)国外政党与社会关系研究

近年来,国内学界对国外政党与社会关系的影响因素、历史发展、不同区域或国家的模式比较、经验借鉴及政党的社会工作等内容进行了分析,为我国政党与社会关系的研究及健康发展提供了丰富的实践素材和有益借鉴。高奇琦对国外政党与社会关系的影响因素、历史发展和不同国家的模式比较等进行了研究:2009年,他指出,影响国外政党与社会关系紧疏程度的因素有国家制度(如横向的总统制二元体制或议会制一元体制、纵向结构的单一制或联邦制)、政党结构(金字塔式权力结构或分散式权力结构)、政党意识形态(左翼或右翼)和政党政府因素(一党多数政府、一党少数政府或政党联盟政府);[10]同年,他认为,国外政党与社会关系的变迁经历了分离、融合、再分离的过程,从自由主义的党社分离到共和主义的党社融合,再到自由主义的重新胜利,并不意味着历史的发展只是简单的摇摆和重复,一种新的协商政治模式试图在自由主义与共和主义之间寻找更为合理的政治解决方案;[46]2013年,他对东亚国家的政党与社会关系模式进行了归类和比较研究,分析了日本与新加坡的政党主导型关系模式和韩国与泰国的双重虚弱型关系模式,并从动态发展视角出发,认为日本未来有向紧密共生模式转型的可能,而韩国则有可能转向即时合作模式;[47]2014年,他又对新加坡人民行动党与社会之间之政党优位协商模式的特征、形成原因、面临挑战等问题进行了系统介绍与分析[48]。霍佳佳在介绍西欧社会民主党、共产主义性质政党、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和绿党与社会组织关系基础上,进一步分析了西方发达国家“强社会”与社会自治的关系模式和亚洲发展中国家的“强政府”与政府主导型关系模式。[22]闫东指出,西方政党与社会组织的关系是多样化的,理论上,社会组织是支持政党竞选的重要力量,而政党变革也要适应社会组织的发展;实践中,新兴政党与社会组织缺乏正式联系,传统政党与独立型、合作关联型社会组织关系越来越松懈,这对西方政党发展提出了挑战。[21]赵绪生和吴辉介绍了西方国家政党处理与社会组织关系的主要做法,即在准确定位关系的前提下促进相互发展、在广泛的沟通交流过程中实现相互借鉴、在健全法治的制度框架下开展平等合作,分析了原苏联东欧国家执政党处理与社会组织关系的历史教训,如高度集中统一的领导体制限制了社会组织发展、政党掌控下的社会组织缺乏独立性和自主性、体制外社会组织受到压制而发展成异己力量、执政党缺乏应有法律来规范和限制社会组织等,并介绍了发展中国家政党处理与社会组织关系的两种模式:严格管制模式和宽松自由模式。[48]

三、进一步深化和拓展政党与社会关系研究的建议

总体来看,国内学界对政党与社会关系的研究还比较薄弱。面对社会的客观发展和顶层的主观回应,政党与社会关系的研究还需要进一步深化和拓展。

(一)政党与社会关系变迁的规律性研究

基于全球化背景下媒体技术全面革新和社会深刻转型对政党与社会关系科学发展的迫切需求,学术界需要从整体上进一步梳理政党与社会关系变迁的历史脉络,把握发展逻辑,总结变迁规律,从而为世界各国政党与社会关系的科学发展提供历史层面和规律层面的借鉴和支撑。政党与社会关系的变迁可从共性与个性两个维度展开研究,一是世界政党与社会关系变迁的整体性把握和规律总结,这是政党与社会关系的共性研究。共性研究不仅能够丰富和深化世界政党政治理论体系,而且能够为世界各国包括中国妥善处理党社关系提供理论支撑。二是国外不同国家政党与社会关系的历史变迁与规律总结,主要以中国共产党与社会关系变迁的历史梳理与规律总结为主,这是政党与社会关系的个性研究;从上面的综述可以看出,对中国共产党与社会关系变迁研究较为薄弱,对历史变迁梳理基础上的规律总结更是欠缺,这是当下政党与社会关系研究的“盲点”,也是今后政党与社会关系研究需要进一步深化和拓展的领域。

(二)政党与社会关系的实证与量化研究

实证与量化研究是近年来社会科学领域广泛运用的研究方法,也是一种被证明有效且可靠的方法。但在政党与社会关系研究中,规范和定性化研究仍然是主要方法,实证研究方法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运用。在政党与社会关系研究中,实证和量化方法能够运用和深化的领域有:一是对社会组织的自身发展及其在社会治理中的功能发挥、民众对社会组织的认同度等方面进行实证调查与量化研究;二是对执政党在社会组织中的组织覆盖面、执政党对社会组织的领导效度、社会对执政党的认同度等进行实证调查与量化研究;三是对执政党与社会间的力量情况、相互信任度等进行实证调查与量化研究;四是评价政党与社会关系科学性和可持续性的量化指标体系构建研究,这是政党与社会关系进行实证和量化研究的重要方面。

(三)政党与社会关系的国际比较与借鉴研究

在中外比较和国外不同类型政党比较中,概括和总结适应于推动中国政党与社会关系发展的有益经验和启示,是政党与社会关系研究的重要内容。在此方面,国内学界需要深入拓展的内容有:一是介绍西欧和北美资本主义国家不同类型政党,如德国社民党和基民盟、英国工党和保守党、美国民主党和共和党等,不失为克服“政党衰落”而调适政党与社会关系的有益做法,并在比较基础上总结能为中国执政党所用的有益借鉴;二是介绍国外长期执政政党,如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印度国大党、墨西哥革命制度党等为维持其长期执政地位,在改善和处理政党与社会关系中的有效做法,并在比较基础上总结能为我所用的有益启示;三是梳理和总结原苏东社会主义国家和当今社会主义国家处理政党与社会关系的经验教训及有益启示。国外社会主义国家作为与我国同质的国家和执政党在党社关系处理方面的经验教训对中国和谐党社关系构建的启示意义更具针对性。

(四)政党与社会关系的法治研究

政党与社会关系的可持续发展离不开法治的保驾护航。党的十八大指出:“法治是治国理政的基本方式。”同样,法治也是规范和保障政党与社会关系可持续发展的有效手段和强力保障。运用法治思维和法治方式,系统研究和全面构建政党与社会关系科学发展的内在机理和实现机制,具有重大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一是从法律法规的视角,明确政党与社会在社会治理和决策制定中的角色、功能、职责以及参与治理的程序、内容和范围等,这是政党与社会关系之法治研究的重要内容;二是从制度机制角度,设计环环相扣的政党与社会关系良性发展的制度和机制,如从社会视角出发积极构建社会组织发展机制、社会主体意识培育机制、社会监督制约机制等,从执政党视角出发构建党务公开机制、联系群众机制等,从执政党与社会互动关系视角出发构建责任分担机制、情况反馈机制等。

(五)政党与社会关系的价值定位研究

当下甚或未来政党与社会关系的价值定位是什么?这是政党与社会关系研究应该回答和解决的问题。总体来看,“交互性”或“互动性”党社关系的定位,略显笼统和模糊,平等、和谐、信任、合作等的价值定位,又略显单薄,而“协商”则内含了互动、平等、信任、理性、合作、宽容、责任、共识等众多价值理念,能够综合表达和内含当下和未来政党与社会关系所需求的价值诉求和理念。新形势下,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对“社会治理”和“推进协商民主广泛多层制度化发展”的提出又为政党与社会关系的协商定位提供了政策支撑和理念指导。秉承党的十八大和十八届三中全会的新精神,以社会治理为理论和实践视角,以协商民主为理论支撑,系统研究党社协商的特征与条件,深入考察和挖掘中国党社协商的有利条件和瓶颈障碍,全面构建党社协商的实现机制,是需要学术界不懈探索的新领域。

[1]王长江.政党政治原理[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09.

[2]William N.Chambers.Party Development and the American Mainstream[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7.

[3][美]赫伯特.最新政治学争辩的议题[M].王业立,等,译.台北:台湾韦伯文化国际出版有限公司,2003.

[4]吴克峰.中西方视域中的政党概念[J].理论学刊,2007,(5): 86-90.

[5][英]戴维·米勒,韦农·波格丹诺.布莱克维尔政治学百科全书[M].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2.

[6]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7]俞可平.中国公民社会:概念、分类与制度环境[J].中国社会科学,2006,(1):109-122.

[8]王韶兴.政党政治论[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11.

[9]袁利军.政党与社会间关系及其四种模式[J].党政干部学刊,2013,(2):39-42.

[10]高奇琦.政党社会的分析范式——一种理论尝试[J].理论与改革,2009,(4):31-34.

[11]高奇琦.新中国政党与公民社会关系变迁研究——政党类型学和功能主义路径的分析[J].上海行政学院学报,2010,(6):4-12.

[12]高奇琦.法团主义视域中的政党与公民社会关系[J].上海行政学院学报,2011,(6):26-34.

[13]高奇琦.试论政党与公民社会间的双向赋权[J].学术界,2013,(1):32-43.

[14]吴伯奎.试析政党的社会属性和我国党社关系建构[J].传承,2011,(26):60-61.

[15]邱小玲.论政党与社会关系对社会管理模式的影响[J].社科纵横(新理论版),2011,(3):13-14.

[16]王瑜.政党与非政府组织之间的关系[N].学习时报,2005-08-08(05).

[17]吴新叶.执政党与非政府组织:理论的超越与现实的路径——以超越“国家—社会”范式的视角[J].学术论坛,2006,(12):50-54.

[18]生键红.执政党与非政府组织之间的关系[J].上海党史党建,2007,(8):37-39.

[19]吴辉,赵绪生.加强党对社会组织的领导,发挥社会组织的积极作用[C]//国家民间组织管理局.2008年中国社会组织理论研究文集.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09.

[20]周浩集.改革开放以来党与社会组织关系研究[D].北京:中共中央党校,2010.

[21]闫东.西方政党与社会组织关系:功能、类型及变革[J].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9):39-45.

[22]霍佳佳.国外政党与民间组织关系的借鉴与反思[J].当代世界,2011,(6):52-54.

[23]习裕军.政党的社会功能:构建和谐社会之视角[J].求实,2007,(9):31-34.

[24]卢希望.执政党的社会整合功能研究[D].北京:中共中央党校,2005.

[25]黄建文.新时期执政党社会整合研究[D].苏州:苏州大学,2008.

[26]邵宇.转型时期中国共产党社会整合功能探析[J].湖湘论坛,2008,(2):26-28.

[27]倪明胜.中国共产党社会整合功能的调适与优化——基于现代政治有效性的思考[J].社会主义研究,2012,(3):40-45.

[28]王邦佐,谢岳.社会整合:21世纪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使命[J].学术月刊,2001,(7):3-8.

[29]刘惠.党的社会整合能力建设与机制创新[J].重庆社会科学,2013,(5):104-109.

[30]刘建明,马国钧.论发挥执政党核心功能的前提与路径——基于社会矛盾复合型化解的视角[J].理论学刊,2013,(4): 25-29.

[31]邱永文.参政党的社会功能探析——以国家—政党—社会关系为分析框架[J].湖北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3,(2):14-17.

[32]黄天柱.多元社会与民主党派的社会整合功能[J].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学报,2011,(1):100-106.

[33]解永强,王晓琎.试论参政党的社会功能及其在创新社会管理中的作用[J].江苏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1,(3):36-38.

[34]郑宪,赵剑云.参政党社会功能开发的途径探析[J].山西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0,(1):22-28.

[35]师晓霞.中国共产党执政期间执政党与社会关系研究[M].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2010.

[36]王智.中国共产党领导国家与社会的历史与逻辑——以“党—政府—社会”三元关系为中心[J].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12,(2):88-93.

[37]刘京希.当代中国执政党党社关系检视——基于政治合法性视角的历史分析与展望[J].学术界,2013,(1):13-22.

[38]刘京希.社会建设中的现代政党——政党社会属性演化的新动向及由此所决定的党社关系[J].学习与探索,2008,(6): 103-106.

[39]刘华安.民间组织的崛起与执政党的政治整合[J].云南行政学院学报,2004,(2):14-17.

[40]尹德慈.中国民间组织发展与党的执政方式研究[J].探求,2004,(3):9-16.

[41]张文成.关于我国执政党与民间组织关系的思考[J].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6,(6):101-104.

[42]王长江,祝灵君.执政党如何应对民间组织发展[J].学会,2006,(2):53-54.

[43]林尚立.民间组织与政治改革:中国的逻辑[C]//王名.中国民间组织30年——走向公民社会.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

[44]罗峰.社会组织的发展与执政党的组织嵌入:政党权威重塑的社会角度[J].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学报,2009,(4):31-37.

[45]康宗基.我国民间组织的兴起与党执政战略的调整[J].西南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2):94-99.

[46]高奇琦.西方国家政党与社会关系的变迁——一种自由主义与共和主义的二元分析[J].上海行政学院学报,2009,(5):22-27.

[47]高奇琦.试论东亚政党与公民社会关系的两种模式[J].武汉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2):37-43.

[48]高奇琦.政党优位协商:新加坡人民行动党与社会的互动模式[J].社会主义研究,2014,(2):23-31.

[49]赵绪生,吴辉.国外政党处理与社会组织关系的主要做法及经验教训[EB/OL].(2011-07-14)[2014-05-06].http://www.zzdjw.com/GB/165261/226472/15155632.html.

责任编辑:张东丽

D05

A

1671-3842(2015)02-0054-07

10.3969/j.issn.1671-3842.2015.02.09

2014-11-25

韩慧(1979—),女,山东诸城人,讲师,博士生,研究方向为政治学与政党政治。

国家社科基金规划重点项目“建国以来中国共产党与社会关系变迁研究”(13AZZ002);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社会资本与公共治理协商机制构建研究”(14BZZ004);山东省高校人文社科研究项目“社会资本与发展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研究”(J14WA03);济南大学社科基金预研项目“国家治理现代化进程中党的执政方式创新研究”(14YY06)。

猜你喜欢

执政党政党研究
FMS与YBT相关性的实证研究
辽代千人邑研究述论
视错觉在平面设计中的应用与研究
EMA伺服控制系统研究
深刻理解和把握新型政党制度的“三个新”
执政党道德形象的塑造
国外政党加强和创新群众工作述评
论参政党建设与执政党建设的同一性和差异性
民主党派政党认同的有效构建
略论陈云执政党党风建设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