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从《新疆游记》看谢彬的民族忧患意识

2015-04-15李彩云

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游记新疆

李彩云

(伊犁师范学院 人文学院,新疆 伊宁835000)

中华民族自先秦时期始,即有着浓重的民族忧患意识,《山海经》中山经部分记载了大量的巫师咒语,蕴含着原始先民丰富的思维和记忆,更蕴含了原始先民浓重的忧患意识,忧患意识是中华民族特有的民族文化特点,这种民族意识普遍渗透于历代文史作品中,《易经·易辞》曰:“《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论语·卫灵公》)《易经》、《论语》等都集中反映了先秦时期先民们对于人类自身和自然的深刻思考,从而体现出深重的忧患意识。中国原始神话更是原始先民们忧患意识的集中体现,女娲造人的创世神话体现出先民们对人类自身种族起源的探索,大禹治水的洪水神话则是先民们征服大自然的体现。先秦时期,这种忧患意识是一种集体无意识,是中华民族文化精神的一种特质,至文学、史学作为一种自觉始,这种忧患意识方成为个体的忧患意识独立地表现在文学作品中。

“忧患意识,不同于作为原始宗教动机的恐怖、绝望。……忧患心理的形成,乃是从当事者对吉凶成败与当事者的深思熟虑而来的远见;在这种远见中;主要发展了吉凶成败与当事者行为的密切关系,及当事者在行为上所应负的责任。忧患正是由这种责任感来的要以已力突破困难而尚未突破时的心理状态。所以忧患意识,乃是人类精神开始直接对事物发生责任感的表现,也即是精神上开始有了人的自觉的表现”[1](P18—19)将 民族的终极关怀作为主要内容的忧患意识,就是在国家民族存亡危急之际,作为个体所表现出的忧国忧民。清末民初的谢彬即是这种民族忧患意识的集中代表。

谢彬(1887-1948)①,号晓钟,受北洋政府财政部委派,以财政部委员身份,前往新疆及当时尚属中央的阿勒泰调查财政。其于1916年10月16日自长沙作为首站,开始了历时14个月的新疆之旅。1917年12月,从俄国西伯利亚乘坐火车,经满洲中东路,于1917年12月16日达到北京。《新疆游记》即是谢彬亲至新疆调查财政时对所见所闻如实记录之作。《新疆游记》出版时,孙中山先生亲自为该书撰写了序言:“今读谢君晓钟《新疆游记》,……其兴起吾国前途之希望,实无穷也。夫自民国创建以来,少年锐进之士,多汲汲于做大官,鲜留心于做大事者。乃谢君不过财政部一特派员,正俗语所谓芝麻绿豆之官耳,然于奉公万里,风尘仆仆之中,犹能从事于著作,成一数十万言之书,以引导国民远大之志,是亦一大事业也。如谢君者,诚古人所谓大丈夫哉!亦吾所钦为有志之士也,读其书毕,因喜而为之序。”[2](P1)孙中山对于谢彬记录《新疆游记》之举,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并明确指出谢彬是孙先生所钦佩之有为之士、大丈夫也。古之有为之士、大丈夫是中华民族儒家士人的代称,从孔子、孟子始,儒家的忧国忧民之心,从未间断,范仲淹作《岳阳楼记》抒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如果说清代以前,士人的忧患意识主要集中于民族内部危亡之事的话,那么从中国近代始,在中华民族面临民族存亡的危机时刻,这种忧患意识转而集中于整个中华民族与外来入侵民族的矛盾时,这种民族忧患意识就显得更加深重和悲壮。谢彬在《新疆游记》中表现出的民族忧患意识即是其集中的体现。

《新疆游记》,原名《新阿游记》②,是谢彬将其在新疆调查财政时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的一部游记著作,真实记录了20世纪初新疆的政治、经济、军事、地方物产及风土人情等各方面的状况。20世纪初,新疆交通十分落后,民主主义新思潮很难立即波及至此,内地对新疆亦知之甚少,谢彬为当时国人认识新疆重要的地理位置、丰富的物产资源等方面的重要性提供了重要依据,该游记经《时事新报》刊载《新疆游记》,立即引起了全中国各界关注,《地学杂志》、《民心周报》等也纷纷转载,上海中华书局亦发行了单行本《新疆游记》,并且将该游记录入《新世纪丛书》,至1936年《新疆游记》重印达九次之多,因此,《新疆游记》一度被视为20世纪初新疆的百科全书。[3](P3—4)谢彬始终怀着一颗忧国忧民之心记录其在新疆的所见所闻,故而全书贯穿始终的是其对新疆与中国西部历史命运的忧思,透过《新疆游记》我们可以解读其深重的民族忧患意识。

谢彬始终把视线投注在放开新疆的交通上,其明确指出:“故余以为便利交通,为开发新省第一急务。”③谢彬曾于1912年留学日本,在日本早稻田大学专攻政治经济。1914年,孙中山于日本创立“中华革命党”,谢彬积极支持孙中山的革命主张,加入中华革命党,为实现民主共和国的理想努力奋斗。此前,谢彬也曾参加过辛亥革命。1916年谢彬从日本完成学业回国,心中一腔报国热情,旋即接受北洋政府委派至新疆,因此,谢彬将所有的报国热忱均投注于新疆之行中,他在4月13日的日记中指出:“(新疆)交通迟滞,不第欧美各国所无,即在本国行省之中,亦属鲜有。战时调兵馈粮,平时行政通商,困难万端,莫可罄述。今幸俄国多故,无余力来经营我,均势犹存,英亦难遽事鲸吞。苟延残喘,得保岁月,否则,久为波兰、帕米尔之续矣。”当时的新疆交通极为落后,从北京到新疆,经由陕甘或者蒙古草原入疆,均需要三月以上。若由俄国取道新疆,亦须一月以上,从当时的迪化至喀什噶尔、莎车、和阗也是需要两个月以上的时间,即便在疆内,“西北至塔城,西至伊犁,东至哈密,北至阿尔泰,各须兼旬方到”。火车是当时最为便利的交通工具,但谢彬也认识到新疆的实际状况:“建筑铁道,需费浩繁,财政困难,刻难办到。修筑沙土马路,驶行汽车、台车,所费实非巨额。……驶行汽车,每路所需平路建站,购车开办诸费,约在四十万元内外。”经济学实乃谢彬之擅长,他以为此举可行:“且草地一路,津京货物运脚;嘉峪一路,邮件输送经费,皆足资以养路。此与关内联络者也。”不仅如此,谢彬还制定了详细的汽车行驶路线:“其由省城经库车、阿克苏、巴楚、莎车至于于阗,由于阗北逾戈壁至库车,由莎车南至蒲犁,西至喀什,由巴楚西至喀什,由阿克苏西至乌什,由库尔勒(焉耆县属)南至女若羌、且末,由托克逊东至吐鲁番,共约一百三十余站。由省城经绥来西到伊犁,由伊犁越冰达坂南至阿克苏(中有一二站难驶汽车、台车),由乌苏北至塔城,由绥来东北至阿尔泰,共计六十余站,通行四轮台车。所需修路、建站、购马、开办各费,共约五六十万元。汽车日行可千里,只以八百里计,则往来迪归,七日半可达。往来迪兰,五日半可达。台车以日行三百六十里计(各站换马不换车,如清驿站递军报然。)则由省城十六七天可经阿克苏以至于阗。(由库车南,逾戈壁只六七天。)四五天可西至伊犁,北至阿尔泰,西北至塔城。其他行速,由此类推。”谢彬的交通发开计划详细到了通往南北疆的每一条路线、使用的车辆、所需费用及其行程时间,等等,可见其已充分认识到开发新疆之重要性,也表现出其开发新疆之急切,因为作为经济学专业人士的他深知,“(新疆)程途缩短,交通便捷。关内资本家、企业家、劳动家,势必争来此土。开洪荒蕴蓄天府之区,为利国实边之举。即不幸而有对外战事,本省调兵应敌,关内拔队来援,各项输送,皆甚快捷,绝无今日道路迢遥,交通阻滞,坐而待亡之忧”。谢彬将其新疆开发计划曾亲自向当时管理新疆的杨增新面陈(4月16日日记),谢彬在《新疆游记》中一再指出,新疆交通开发刻不容缓。

谢彬至新疆后,亲见俄国纸币在塔城、伊犁、喀什三地分行发行并流通,俄国纸币通货膨胀严重,新疆商民多蒙损失,俄国商人更是从中渔利,严重损害了商品市场,谢彬目睹此状,忧心忡忡:“吾恐十年以后,新疆必亡于俄人金融势力之下。”鉴于此,谢彬指出:“此余以设立银行,为新疆第二急务之微意所在也。”谢彬认为“新疆金融生死大权,久操俄人之手,以故省票价格日低,百物日益腾贵”,现俄国陷于欧洲战事,“今宜乘此机会,筹集资金,设立银行,以银元纸币换回银两省票,谋国币之统一;以整顿后岁入总数为发行纸币标准(约五百万元),严滥发之制限,特订融化银元罚章,(缠民喜用银块,多熔银元之弊。)保国币之常存。办理各处汇兑,利商民之贸易。更采行低利借贷,挽已失之利权”。谢彬深知俄国商人“收买皮毛葡棉,皆先借金于卖主,预定最廉之价”,针对此种情况,谢彬提出“附设土货囤栈,杜俄商之卡买。多方并进,竭力经营,庶金融之大权,可还故主,对外贸易,或不吃亏”,谢彬认为如行此举,“全省财政,得籍整理,各项实业,不难振兴”。谢彬对新疆金融甚为忧虑,因为谢彬了解国内外政治军事局势,如果此时不整顿新疆金融,“欧战一停,俄国进而整理战后财政,首谋纸币信用之恢复,俄钞价高,商民必又仍前行用,而省票流通额一部分,必为所夺。本需要供给之原则,省票价格,难保不再低落。至汇兑营业,方今战时,尚操俄人之手,平时当更发达。”谢彬指出,如果不及时整顿新疆金融,等俄国有暇顾及新疆时,届时已晚,“全省金融,必无自为活动之余地”。谢彬一再强调,新疆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伊宁是新疆之首重,此为“俄人知之最稔”,俄国多年来“意在取我伊犁全部,归彼版图”,谢彬认为只有整顿金融,才能富疆强兵,进而远拒英、俄,近防日本。对于日本足迹已踏及新疆,谢彬疾呼:“木屐儿之谋我,盖已深矣!”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书同文,车同轨,方能增强国力。度量衡是否统一直接影响着经济的繁荣与发展,历经千载之后的新疆依然存在着这一问题,谢彬亲身经历足以说明这一问题,四月十九日,谢彬日记言:“上午将杨督军贻赠《新疆图志》暨西安自购碑帖,包封投寄,寄回长沙……邮政章程,发寄书籍印刷品,以法衡二千格兰姆为限,合吾国库平五十三两六钱。余以市秤估折一包,遣仆持去邮局,试以法衡,作为标准重量,自谓得计,乃犹往返数次。以市秤家各不同,愈闹愈错,最后总持至局,一一先为称好,始行封寄。以最平常细务,繁扰至于半天,可谓天下无易事矣。吾国度量衡制度之紊乱复杂,穷年莫殚,屡世莫究。即一市之中,经纪老商,亦有不能知悉一市之度量衡者。”谢彬认为度量衡的紊乱直接导致了“奸商取巧,欺骗乡愚,百弊丛生,商民咨怨”。甚至于“某报谓亡国之征,遍于禹甸”。谢彬虽未将度量衡之紊乱上升至亡国的高度,但谢彬亦多次强调若想恢复新疆金融,必先统一度量衡,使商品于诚信基础上进行流通。

金融受制于俄币,就连日常生活中也处处可见俄国的影子,谢彬至伊宁后记道:“清同光(同治1862-1874,光绪1875-1908)间,俄人乘我内乱,据我伊犁至十三年之久。嗣经收回,又订伊宁为自由商埠,以故市面商权,皆握俄人之手。又有彼邮局、电局及道胜分行,以助竞争,其势愈雄。……商场用器,度曰‘当子’(值我二尺),衡曰‘哈塔克’(当我十一两),皆俄器也。账簿、算盘、银钱、货单,皆俄式也。发售俄国商品,沿用俄国习惯,求之形式,无一有类华商,洵可悲也。”对于生活中随处可见俄国事物之感伤,谢彬忧国忧民之心溢于言表。

若要真正摆脱俄国对新疆经济的控制,必须繁荣经济,大力发展新疆本地经济,也就是日后新中国成立后我们提倡的独立自主,谢彬很早即意识到了这一点,不仅如此,谢彬进一步指出,若要使新疆真正发展起来,就必须与内地甚至世界接轨,也就是新中国成立后我们提倡的对外开放。其五月十六日记言:“(伊宁)地处亚洲大陆之脊,当东西交通孔道,若由俄属中亚铁道,展筑达我汉口,联络京汉、川汉、粤汉三线与长江水运,较北由西伯利亚铁道,南由红海、南洋水程,皆短一万余里。东西往来,势将群出此途,伊宁适当其冲,商务发达,将与香港、上海诸埠并驾齐驱。”谢彬不仅多处提及新疆与内地的经济、政治和文化的交流,对于中外交流也十分重视,“住吐鲁番。……新旧二城,相距四里,商铺居民,城厢共千余户。旧城即汉城,官署局所具在。新城为回城,百货聚散之区,商务在新疆称繁盛。有俄商七八家,皆以洋货来易棉花、葡萄者。贸易额岁约二百万金。输出超过输入恒百余万,此为新疆所仅有。他处胥输入多也。”谢彬也认识到正是因为新疆物产独有的优势才致使新疆出现这一贸易顺差的可喜局势,正因为此,在《新疆游记》中,谢彬将新疆特有的资源优势、地缘优势紧密地和中外交流结合在一起来看待,如其在这一中俄贸易顺差后直接记载了吐鲁番葡萄的独特之处:“(吐鲁番)自县城东南抵鲁克沁,西南至托克逊,二三百里间,终岁罕有雪雨,农作皆恃坎井与泉水,以见风雨为荒年——棉畏风而葡萄畏雨。葡萄色白而肥,中无仁,地球各国,出南美巴西而外,鲜有此特产。”不只吐鲁番盛产葡萄,鄯善亦如此:“(鄯善)清末设县。民国因之。……山出煤炭水晶。熊狐之皮,以裼裘礻困;牛马之革,以为鞮革舀;羯羊之毳,以索纟缶勹组;羚羊之角,以合药饵;往往获奇羡。而葡萄棉花,尤出产大宗;惜无织布造酒公司,自制熟货,运销各处,多将生货西贾于俄罗斯。棉花岁有百六十万斤(百斤值银二十余两),上品曰艾木干(汉语曰洋花),色白绒长,胜吐鲁番所产。据俄人调查,其种来自美国,缠民相传,则谓土耳其。葡萄干岁率百万斤左右(百斤值银六七两),实大而色白。”

新疆除了丰富的棉花、葡萄等特产外,地广人稀,矿产资源也十分丰富,谢彬对于随处可见的铜、铁、煤炭、盐等资源也格外关注:“上午七时,发达坂城。道旁树木茂密,五里,入戈壁。遥望南山麓,白光一片,绵亘甚长,即达布逊泊,土人呼盐海子,即有名之达坂城盐池所在。……东北山北,有大小铜沟,均产铜。……南距海子里余,海子东西长二十余里,南北宽十余里,滩渚氵亭泛,盐碱极多,唾手可得。”“(沙湾)县治东北唐朝渠,其东有盐池,长四丈,广三丈,产盐,味纯,色兼黄白。其南有盐池,周约二里,色同,味稍减。”此外多处记载了库车、喀什等南疆多处产铜、铅、铁等状况,谢彬在记载这些矿产资源时往往将历史与现实联系起来,并提出一些开发的建议,其中蕴含着谢彬对于新疆经济、政治的忧虑和思考。

国民教育是民族的大事,谢彬也忧心忡忡地思考着新疆的国民教育问题,“谢彬以教育为本,兴办学校的思想对各族人民享有读书的平等权力,打破世俗观念,丰富文化生活,培育人才,促进思想文化交流,民族团结与融合,消除隔阂,扫除障碍,为新疆地区的开发、建设、经济腾飞创造了有利条件”[4](P42)。谢彬在新疆调查考察时,特别关注了新疆教育的状况:“省立初级师范一,学生四十余人;县立高等小学六,学生共约百六七十人;国民学校五十六 (内私立三),学生共约一千五六百人;汉语学校三十一,学生共约八九百人;女子国民学校一,学生二十余人。”谢彬对于新疆教育忧心忡忡:“全年教育经费,几经筹措,仅获官票银九万余元,折合内地实洋,不过五万余元,与吾湘一省立中等学校相埒。有时或不及焉。”谢彬对于新疆教育亦提出了很多可行的建议,对此学界已有论述[5](P24),此不赘述。

综上所述,在《新疆游记》中,谢彬时刻表现出关心国计民生的忧虑情怀,“以开发新疆这样横贯古今的宏大主题意识来写新疆游记,在他之前,还不曾出现过,在他之后也未曾得见”[3](P10)。《新疆游记》不仅是 现今研究新疆民俗珍贵的文献资料,更是窥视那个特殊时代知识分子忧国忧民情怀的一面窗口。本人能力有限,对其研究浅尝辄止,综述如上,以求教于方家。

[注 释]

①新疆人民出版社《新疆游记》作者注为谢彬,甘肃人民出版社作者注为谢晓钟。

②游记原名《新阿游记》,因谢彬至新疆时阿勒泰直属中央政府,是特别行政区。该书正式结集出版阿勒泰已作为道区之一改隶新疆省,故名《新疆游记》。

③谢彬著,杨镰、张颐青整理.《新疆游记》,新疆人民出版社,2010年出版。本文所引原文均出自该书。

[1]徐复观.中国人性论史·先秦篇[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1.

[2]谢彬,著,杨镰,张颐青,整理.新疆游记·孙文序[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10.

[3]谢彬,著,杨镰,张颐青,整理.新疆游记·代序[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10.

[4]杨昌泰.谢彬对新疆开发的思想[J].船山学刊,2000(3).

[5]吴福环.谢彬在《新疆游记》中表述的治理开发新疆的思想[J].中国边疆史地研究,1993(4).

猜你喜欢

游记新疆
走进新疆
新疆反恐,暗流与真相
地心游记
地心游记(十)只剩我一个人
新年环游记
寻梦环游记
寻梦环游记
超市游记
新疆多怪
新疆对外开放一类口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