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你要自信!
2015-04-15张维为
编者按:
近段时间,互联网上盛传的一个视频节目引起很多网友的关注。有读者建议本刊,把这个旗帜鲜明地传播“中国好声音”的视频内容推荐给更多读者,以加深广大党员干部对党的十八大提出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的认识。为此,本刊将2014年中国政治学者、作家张维为一次演讲视频的文字版推荐给读者,以供参考。
过去三十多年,对中国的预测分为两种,一种是乐观的,一种是悲观的。很有意思的是,三十多年过去,我们回头再看,乐观的几乎都对了,悲观的几乎都错了。
中共十八大召开前夕,英国广播公司BBC曾邀请我去他们的演播室做嘉宾访谈。这个主持人很有意思,待我坐下来,他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张教授,您觉得中共还会有十九大吗?”
我笑了。我问他:“过去这么多年,你们对中国政治的预测哪一次是对的,我都记不起来了。我敢说,我一个人的预测比你们很多人的预测都要准。”
我对自己的判断为何自信?
有相当一部分西方媒体人、学者,思想观念还是停留在西方中心论和历史终结论上——只要你和我们做得不一样,你就不对,你就要走衰,你就要崩溃。
《历史终结论》的作者福山先生,一位美籍日裔的学者,跟我有过一场辩论。2011年时,在上海,我对福山先生说,以我对美国国情的了解,对美国政治制度的了解,你在书中的政治制度设计还是前工业革命时期的。现在,美国政治改革的迫切性绝对不亚于中国,而且我觉得比中国还要迫切。
我们之间的这场辩论已经过去将近四年了,我的观点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更加细化、更加深化。而福山先生的观点却出现明显变化,在最新的一期《外交事务》(美国的一个顶尖杂志)上,他发表了一篇长文。这篇文章的标题就是《American in Decay》,翻译成中文就是《衰败中的美国》。我看了这篇文章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95%的内容不用做任何修改,登在《人民日报》上没有问题。
我之所以谈这些问题比较自信,可能跟自己的经历、阅历有直接关系。我年轻的时候,在上海当过三年工人。非常荣幸的是,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我有机会为当时的党和国家领导人包括邓小平,做过很多次翻译工作。我接触过中国的最底层,也接触过中国的最高层。另外,我去过很多国家。我第一次出国,去的是泰国曼谷。第一次看到超市,第一次看到高速公路,第一次看到晚上九点钟商店还都开门,感到不可思议——怎么这样发达,领先上海至少20年。而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去过曼谷的人都知道,那里落后于上海至少20年。
我对自己的判断比较自信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我曾在西方国家长期生活,用过律师、会计师,交过税,打过官司,买过地,建过房子等等,对于西方的很多“忽悠”,我是不会上当的。
我总的感觉是,西方国家的长处和短处都是客观存在的。而现在,它体制的短处正越来越多地压倒它的长处。我在走了100多个国家之后,有一个很深的感触,那就是虽然中国已经取得这么大的进步,但我们有相当大的一个人群,特别是知识界、媒体界,对自己国家的未来不自信,总觉得还有一个非常理想的彼岸世界,就是西方,特别是美国。
我在上海的一所大学讲中国崛起,一位青年教师提了一个颇为尖锐的问题。他说:“张老师,听完你的讲座,给人的感觉好像中国人生活得都很幸福。可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中国人移民呢?你能不能劝劝他们不要移民,待在中国?”
我笑了,告诉他:“这个问题你问对人了。但我不会做这样的傻事,既然他想移民,我可能还会赞同。因为我做过一个小小的研究,就是至少70%的人出国之后会变得更加爱国,不管他是否加入那个国家的国籍,一出国就爱国,这个效果比党的教育还要好。而且我仔细查阅了有关移民的数据,其实,相比较而言,我们国家现在的移民非常之少,就过去三年来说,平均每年移民19万人。这是什么概念?小小的波兰,还是所谓民主制度国家,总人口才3850多万,仅2013年就移民50万人。我们这个民主制度下的台湾省,人口比上海还少,2300多万,现在在大陆生活、工作、学习的台湾同胞多少人?150万。这是最保守的估计。
我说,这就是“围城现象”啊,开放的国家大都一样。如果你想移民美国,可能还会产生某种心理落差——譬如,如果你从上海的浦东机场飞往纽约三个机场中的任何一个机场,就会有一种从“第一世界的机场”到“第三世界的机场”的感受。美国的基础设施大都是20世纪60年代建的,怎么跟中国比?
如果你有胆量,你是八尺男儿,敢不敢试试在纽瓦克这个市住一夜,体验一下你晚上敢不敢出去?我在那里住过。我的一个朋友在纽瓦克的一家医学院做过博士后。我问他这个医学院怎么样?他说不错。我问他哪个专业是最好的?他说枪伤科。天天有火并,枪伤科就发达了。
美国,你只要对这个国家有点起码的常识就会知道,是由“三个世界”组成:第三世界、第二世界、第一世界。如果你不幸坠入美国的第三世界,很遗憾,我估计你的寿命和非洲国家差不多,也就五十来岁。如果你能像我们很多留学生那样,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入美国的所谓第二世界,变成一个中产阶级,你也可以问问这些人,过去20年,他的实际收入有没有增长?买了房子后有没有增值?对以后在美国的退休生活有没有信心?我不是说美国什么都不好,美国有很多地方确实是不错的;我要说的是我们应该平视美国,平视西方——既不要仰视,也不要俯视,以防被西方的某些主张给“忽悠”了。
中国的进步真的了不起
中国崛起到今天这个程度,如果还要被西方一些浅薄的观点“忽悠”的话,我们的后代将会诅咒我们——当时的一手好牌,怎么打成那个样子?!
我觉得,中国的进步无疑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进步,也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没有过的进步。我们国家的脱贫人数占世界脱贫人数的80%;我们国家改革开放以来各方面的成就,恐怕超过所有其他发展中国家的总和。如果判断经济总量超越美国的时间,我最保守的估计是十年之内,根据是官方汇率计算的GDP总量和增速。如果根据购买力评价,也就是你的货币实际能够买到多少东西,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新的报告,2014年中国经济规模已经超过美国。就是说,用另外一种计算方法,中国已经是世界最大的经济体。但我们有些人还是不自信,说这个没有什么了不起啊,即使你的经济总量超过美国,可你的人口却比美国多四倍,你的人均GDP还是美国的四分之一。我说,如果你换一个指标系统,可能结果就完全不一样。
美国人高企的负债率和中国人超高的房产自有率,此消彼长,真正的“藏富于民”在哪里?
我习惯用两个不同的指标来看世界各国。第一个重要的指标是家庭净资产,也就是说,老百姓的家底有多厚。你的房产、你的股票、你的债券、你的储蓄等等加在一起,去掉你所有的债务,有多少净资产?美联储每年都要出一份报告,2010年,美国的家庭平均净资产处于世界中位水平,是77 300美金。有人会感到不解:美国的家庭平均净资产怎么会这么一点儿呢?实际上,美国是债务型的国家经济,老百姓的消费也是债务型消费,把债务去掉以后,家庭资产确实不是特别高,这个水平和今天的中国家庭平均净资产相比,差别已经不是很大了。而在中国的发达板块——我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和美国人口一样多的三亿多人的发达板块,坦率地讲,47万元人民币(7.73万美元)的家庭资产,恐怕属于需要政府提供帮助的弱势群体了。
第二个重要的指标系统就是人均预期寿命。中国现在是75岁,美国是78岁,美国就比中国的人均预期寿命多三岁,而中国的人口却是美国的四倍。在我们国家的发达板块,北京、上海都是82岁,而美国纽约才79岁。
为什么论名义GDP、人均GDP美国都比中国高出相当多,但实际上家庭平均净资产和人均预期寿命的差距却并不是很大呢?我觉得,邓小平当年讲过的一句话很有道理,是我亲耳听他讲的。他说,因为我们实行社会主义制度,所以我们的人民得到的实惠可能会比较多。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最富的100个中国人不可能左右中共中央政治局,而最富的二三十个美国人却可以左右白宫。就这么简单。因为现在美国这个竞选,公司的竞选献金不封顶了,个人捐款也不封顶了。那就不是民主,而是“钱主”了。是“钱主”的话,政府就没有办法,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怎么改善?
但我们国内一些人还是不自信。因为西方舆论天天在抨击我们:“你们是专制国家,我们是民主国家。”民主与专制,是西方的一个主要政治话语。所以,我们讲超越美国、超越西方,不仅是国家经济总量、百姓家庭财富,而且也包括话语的超越。
我们要有自己的话语。
“良政”还是“劣政”,
才是问题的关键
2014年3月,我们有一个小组去德国首都柏林开会,英国BBC正好在播一个电视节目,叫“Freedom2014”(自由2014)。节目中,一个退役的宇航员拿着一张照片跟大家说:“这是冷战时期我从外太空拍的柏林夜景。你们看,东柏林是暗淡无光的,西柏林却非常明亮。这说明了什么?”他说,一边是一个落后的专制国家,另一边是一个繁荣的民主国家。
我们这些从上海到柏林的同事,一到柏林就觉得,这个机场怎么这么小啊?确实,中国已经找不到这么简陋的机场了。街道里的商店空空荡荡,没有人气,夜景比上海差太多了。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如果套用这个退役宇航员的思维模式,那么也可以说,今天的中国是一个繁荣的民主国家,德国是一个落后的专制国家。
实际上,我想关键不是一个国家民主还是专制。民主与专制这个话语,已经落后于这个时代了,已经远远不能解释今天这个非常复杂又非常精彩的世界了。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新的观念来代替这个范式的话,我想,应该用“良政”还是“劣政”,意思就是国家治理的好坏。英文的良政叫作good governance,劣政叫作bad governance。
良政可以是西方的制度。西方制度下有一些国家治理得还可以,而有些则治理得非常糟糕。良政也可以是非西方的模式、非西方的制度。我把中国放在这一类。
虽然我们还存在很多问题,但是可以经得起国际比较。关键是劣政也可以是西方的模式,这一点非常重要,我可以举出100个例子。从最烂的阿富汗、伊拉克、海地、利比里亚到所谓发达国家——已经破产的希腊。我到希腊时说过一句话,可以从上海派个团队来帮你治理,因为这里的治理水准实在太低了。我去过冰岛,是个所谓发达国家,也破产了,因为没有治理好。
我们讲超越,实际上还是一个政治制度的超越。政治制度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如何产生国家领导人。十八大的时候,《纽约时报》的编辑给我发来一个邮件,问我能不能写篇评论。我写了,这篇文章的标题是《选贤任能挑战西方民主》。我和这个编辑讲一个简单的道理:你看一下,中共十八大产生的最高执政团队——政治局常委,他们履历的基本要求:两任省委书记。也就是说,至少要治理过一亿人口的区域,而且要有政绩。我说,你看一下习近平,他当“一把手”治理过三个省、直辖市——福建、浙江、上海,这三个省、直辖市的人口加在一起,大约是1.2亿。这三个省、直辖市的经济规模加在一起,接近印度的经济规模。我说,治理过这么多的人口、这么大的经济板块之后才进入中央政治局常委。然后,又给他五年的时间熟悉全国的政治、经济、军事、社会方方面面,最后出任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我说,这个制度是世界上最具竞争力的。虽然中国选贤任能的制度还需要完善,但已经可以保证绝对不会产生像美国小布什这么低能的领导人。
西方媒体很有意思,因为你批评得比较到位,有时候他们还不得不引用你的观点。2014年3月,自由主义的旗舰杂志《The Economist》(经济学人)发表一篇长文,标题就是《西方民主出了什么问题》。文章引用了我的一个观点,说是复旦大学的张维为教授认为,美国的政治制度有太多的问题,老是选出二流的领导人。我是讲过这个意思的话,但文章引用得不准确,我讲的是老是选出三流的领导人。
2014年6月份,复旦大学和牛津大学举行了一场以中国模式为主题的研讨会,我还是介绍我所理解的中国模式,来自英国的一些学者还是怀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对中国的政治制度、经济模式等等提出质疑。我说,我们可以竞争。你坚持你的模式,我坚持我的模式,我的模式不管怎么样,它在逐步演进,它在与时俱进,它不断地进行改革,它不断地自我调整。我说,你们一定要了解一个基本事实,今天的中国,每三年创造一个英国。我们一点儿都不害怕竞争,一点儿都不害怕制度竞争,一点儿都不害怕模式竞争,特别不害怕政治制度竞争。
我们应当把不自信抛给我们的对手。最后我的结论就是七个字:中国人,你要自信!
(根据视频资料整理,文中标题为编辑所加,文字略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