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天空里的文学星辰:萧红——兼论电影《黄金时代》
2015-04-14姜峰
影像天空里的文学星辰:萧红
——兼论电影《黄金时代》
姜峰
(北京教育学院 中文系, 北京 100120)
[摘要]新的传播方式,带来了萧红文学精神的重生。除了电影、电视、话剧改编之外,其他艺术形式的创作队伍也加入到了萧红作品的改编中。这些改编注重对原作思想内涵的挖掘、有高度浓缩的剧情、用不同的表现方式、创造出艺术舞台独特的“这一个”。作为一部萧红传记电影的《黄金时代》,已是成功了一多半。
[关键词]萧红;影像;改编
[收稿日期]2015-05-15
[作者简介]姜峰(1972-),女,湖北荆州人,博士,北京教育学院中文系讲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语文教育。
[中图分类号]I207.65;I235.1
[收稿日期]2015-05-28
[基金项目]安徽师范大学研究生2014年提升计划项目:“萧红小说视觉性研究” (2014yks024)
一个文学层面让无数同辈后辈深切尊重的作家,一个生逢乱世命运坎坷的女青年,当这两个形象合而为一时,才是完整的萧红,也才是今天那么多人纪念她和心痛她的原因。萧红带着她的故事随人们一起步入了新的时光,感动于她的纯真和悲悯,感动于她对笔下人物的苦难认同,“三十年代的文学洛神”,幻化为影像天空里的一颗星辰。
一、 影像萧红
最早将《呼兰河传》改编成电影文学剧本的是剧作家白桦。他认为,萧红的《呼兰河传》,既是一首对纯洁人性的颂歌,又是一张对卑劣人性的符咒,充满天真的同情和爱恋。当时北影、上影的大导演都很看重这个题材,结果随后,白桦因《苦恋》等作品受到政治上的打压,导演们纷纷远离了这个电影题材。长江文艺出版社1999年出版的《白桦文集》卷4(文学剧本)中的影视文学剧本部分,收录了这个剧本。这部充满了中国最普通民众心声的巨作在两位心灵相通的作家共同的打磨下变得珍珠般莹润。
黑龙江著名编剧黄伟英根据《生死场》的故事情节、人物个性以及《呼兰河传》的诗化风格、地域风情创作而成六幕评剧《呼兰河》,由中国评剧院排演,非常唯美,从舞台到唱腔的设计不仅继承了传统戏剧的特色,还运用了一些新的表现手法。欣赏过该剧的观众,大多惊叹于剧中的对白之美。该剧从人物对白到唱词到主题歌,都以精妙的韵文,生动再现了东北风情。
话剧《生死场》由女导演田沁鑫自编自导,国家话剧院于1999年首次公演,引起了戏剧界、文学界的强烈震撼,并获得多项国家级艺术大奖。跨越时空,话剧《生死场》在诞生六年后,在异国他乡拥抱了热爱者:2005年3月,韩国版《生死场》由韩国导演协会推出,舞台搭建在韩国汉城,演员来自韩国最大的私立剧团“美丑剧团”。这一次交汇,让两国话剧人融入了彼此的艺术生命。
评剧电视剧《生死场》利用电视媒体强大的传播力,重生萧红的文学精神。2008年,6集评剧电视剧《生死场》开拍摄制。这部电视剧全部采用实景拍摄,除了保留评剧的唱腔外,其他部分基本上用影视的表现手法和对白方式,加强人物的命运感,强化戏剧冲突,融进音乐、歌舞的表现手段,强调生活化的表演,比小说更具观赏性和故事性,吸引了更多的观众。
2011年是萧红诞辰100周年,为纪念萧红百年诞辰,电影剧本《生死场》在《电影文学》2010年第7期上发表。改编者郭玉斌是是萧红的同乡,在语言形式方面,力求保持原作的地域性、生活性、情绪化与口语化,这便使改编与原著在地方语言特色上有着自然的亲和力,并达到了高度的一致。
除了电影、电视、话剧改编之外,其他艺术形式的创作队伍也加入到了萧红作品的改编中。2006年,由呼兰区民俗艺人李殿臣以《呼兰河传》为蓝本创作的电脑动画片《童年》,在萧红的家乡问世。这是国内第一部反映萧红作品的动画片,以《呼兰河传》为主体空间和背景,围绕作家深切怀念的故乡后花园这条游子思乡主线,运用文学、诗歌、剪纸、连环画等综合艺术门类,通过白描、暗喻等文学手法,充分诠释一代才女的精神故园和临终前的内心世界,具有高度的文学性和艺术性。
2011年蒋力在上海《歌剧》第4期发表歌剧本《萧红》,这是一部场景自由转换的歌剧,舞美主要是写意的,简洁、凝练,是其风格特征。剧中涉及到许多与萧红共过事的友人,基本上都是文化人的形象。2013年3月,在香港艺术节首演的室内歌剧《萧红》,由全香港班底制作,这个一流的创作演出团队携一时无两的室内歌剧,带领人们进入萧红的情感世界,体会她生命中激烈的涌动与挣扎,以香港独有的视点,回应了这位命运受制于时代、作品却超越时空的女文学家。
一如她坎坷的一生,拍摄萧红是一个艰难的历程。其间,白桦创作电影《呼兰河传》未果;邵宏达曾经编写过歌剧《萧红》,可惜未等排练上演,作家就故去了。国家一级编剧王毅80年代初创作了10集电视连续剧《萧红》,剧本获得过黑龙江省创作奖,黑龙江电视台刚拍摄完4集,由于编剧病世,拍摄就此停摆。哈尔滨市电视台录制过电视评剧舞台艺术片《萧红出走》,演出单位是呼兰评剧团,播出后不久,剧团因为体制改革解散。90年代中期导演邓迎海决定拍摄电视剧《生死场》,却因重要投资人去世而停拍。2009年,哈尔滨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的《浮生白话》栏目推出特别节目《哈尔滨传奇》,以寻访、见证、讲述、再现的形式展现哈尔滨百年历史上被遗忘的传奇故事,其中有一集就是《萧红在哈尔滨》,播出后片子得了奖,可惜栏目不存在了。一代一代人不懈努力,历尽周折。
直到2013年3月8日,霍建起导演的电影《萧红》上映,并在上海国际电影节获得最佳摄影奖。2014年10月1日,许鞍华导演的《黄金时代》正式上映。两部电影都是讲述萧红的人生,各领千秋。
二、 改编之路
在影像的天空,最明亮的光束主要集中照射在萧红的小说《生死场》、《呼兰河传》和她的人生遭际上。在萧红不到八年的创作时间里留下的近90万字作品中,《生死场》奠定了她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呼兰河传》在整个中国文学史上都是一部杰作,它代表的是国内对于“文学”的认知的进步。根据文学名著改编剧本具有一定的战略意义,把文学作品舞台化,意味着所有的细节、血肉层面的东西都要在规定场面里重组。导演、编剧和文学是个相遇的过程,经典就在那里,书写和诠释只能使它更广为人知。
首先是对原作思想内涵的挖掘。萧红在文字里所探讨的,是中国乡村那种不合理生存状态,所呈现出的是一种乡村荒野景观:麻木,是贯穿《生死场》的精神特质;奴性,则是《生死场》最直接的批判对象。萧红谢世半个多世纪后,话剧《生死场》搬上舞台,原生态地表现人生中最基本的东西——生与死,并与一群生活在上世纪30年代的中国北方农民活生生的生活搅集于一体,令现代观众在心理上生发一种正视自己精神和生存状态的勇气。剧作前面借质朴、无文化的农民用自己的语言表述他们对生、死的认识,而后面又用他们活生生的生存方式来印证和改变这种生存观念,这给人一种粗砺的震动。话剧《生死场》继承了作家对普通人生存状态的关注,体现出原作大气磅薄的品格。这出戏对话不多,只选择了最基本的语言,这与农民的生活本身和戏剧的表达方式是吻合的,却表达出人物真切、丰富的内心世界;用很大篇幅写了民族矛盾,而民族矛盾的展开又是淡淡的,表现出人们对生活和自身原本的浑浑噩噩和这种麻木状况的被冲击被消解。这种创造性的处理令人叫绝。萧红的小说大家认为前、后不够统一,而话剧似乎解决了这个问题。
一部优秀的剧作在于它一定能够透析出社会的肌理乃至对人性进行拷问,评剧《呼兰河》所呈现出的深刻思想内涵正在于斯。小说原作讲述上世纪30年代呼兰河畔普通东北人的悲惨遭遇,同时也表现出东北人民面对日寇入侵,誓死保卫家乡的精神;在形成故事表层张力的同时,展示出广袤黑土地上的东北人的生命态度。评剧《呼兰河》不是对小说的简单复制,而是更加注重对人性的开掘,更深刻地表现东北人民的精神世界,展示出他们那种可歌可泣的死的挣扎与生的坚强之双重变奏,进而通过戏剧特有的极富视觉冲击力的表现方式,更好地传递出萧红作品中的思想光芒与精神力量,释放出在那片黑土地上生息劳作的人们在历史风云变幻中经历着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生活情状。作为一部先后获得诸多殊荣的优秀剧作,《呼兰河》带给观众一种独特的审美视角和心灵冲击。它能够吸引大量观众走进剧场,其间那生机勃勃的生命意识的现代阐释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其次是高度浓缩的剧情。小说《生死场》中塑造出的人物很多,尤其是女性,除了王婆、麻面婆、金枝、之外,还有五姑姑、月英、福发媳妇等等女性形象,还有许许多多无名的被小日本子弄去破“红枪会”的大肚子女人,都体现着具体的女性的苦难。在话剧《生死场》中,对人物进行了一部分缩减:金枝的经历是萧红小说中所有女性的结晶,有金枝自己,有月英的影子、有年轻寡妇的影子、有邻村老婆婆的影子……她集合了所有女性的苦难,是男权社会下的典型牺牲品;故事情节也更加集中,剧情只围绕赵三一家和二里半一家展开,更确切地说,只围绕赵三、王婆、成业、金枝、二里半、麻面婆六个人展开故事。人物缩减后的戏剧仍然准确无误地表达了作品的主题,这是成功之所在。采用集裘式改编(即把同一作家的不同作品凝缩成一部作品)方式的评剧电视剧《生死场》则取材于萧红的小说《生死场》、《呼兰河传》以及东北剧作家黄伟英的评剧舞台剧《呼兰河》,讲述的是王婆的丈夫因抗租被害,儿子铁钟得知真相后辞别母亲和妹妹,投奔土匪黑胡子,从此,母女俩踏上了艰辛的寻找之路。
基于文学作品的改编并不容易获得成功。质量不高的文学作品自然不存在被改编的必要,而对于那些原本就是经典的佳作,又很难通过别的表达方式满足原著阅读者的脑海中的想象。电影剧本《生死场》为了适应电影文学的要求,剧本力求内容简捷、鲜明、集中、紧凑:在人物关系上,将金枝安排为赵三与王婆的女儿,将成业安排为二里半与麻面婆的儿子,这样原作的以三家为中心,就变为以两家为中心;在时间上,将十年的长跨度改作一年的四季;在场景上,将两个生活场景改为一个,去掉在都市部分,而着重表现乡下的生活场景;在情节上,删其枝蔓,做了相对集中的处理。
香港歌剧本《萧红》也没有流水账般说她的一生,而是重在她生命中的最后十年,以及几个主要人物对她的影响,三幕故事扣人心弦:由逃离家族安排的婚姻到在哈尔滨邂逅萧军,然后双双从哈尔滨走到青岛、上海后认识鲁迅,到怀孕并拒绝丁玲的规劝独往香港,最后孤独离世。
术业有专攻,不同的艺术有不同的表现方式。小说《生死场》、话剧《生死场》,尽管在主题上均意在表现中国农民的愚昧无知,但是其表现手法却不一样:小说中,这种无知主要依靠情节描写和心理描写来体现,让农民处于绝路而不自知;话剧中,更多的是运用大幅度的形体动作和语言来淋漓尽致地体现。改编萧红的小说是非常困难的,她那散文化的文学语言,很难准确、传神地转换为戏剧语言。但话剧《生死场》改得极成功,文本与舞台艺术的结合达到了最佳效果。小说《生死场》中,更多的是农村村景图,是悠闲、散淡、平和的桃源幽静,它让人觉得,一切都还是完美的,随着故事的展开,读者才慢慢感觉到长期封闭下的中国农民是多么的愚昧、无可救药。在话剧中,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片血腥的暗红,整部戏剧就笼罩在这样的红色中。舞台上的红充斥着悲哀的气息,泼墨般把深沉的气息埋进每一位观众的心里。这种反传统的表现,却恰如其分地展现了被土地封存了几千年的老农民混沌的思想。观看这部剧的第一个直觉就是愚昧,它并不像原著隐藏在青山碧水之间和无聊的生活中,而是通过人们的视觉,在第一时间内就传达给了观众,同时传达出的还有焦躁、迷惘和恐惧。这也是舞台演出的一个优点,它有着书本所无法做到的形象性。
评剧《呼兰河》在保留评剧传统元素的精髓外,融入了话剧、舞剧的元素:从主角出场时的斗篷三人舞,到秧歌、窗花和摇篮等生活场景都展现了东北特色,也让人看到上世纪30年代的呼兰河畔,社会底层人民的生活状态。该剧在文本上最大的特色是唱词和对白全部押韵,让人感受到文学的唯美意境。
香港歌剧《萧红》用西洋歌剧的现代手法来表现中国人物和故事,其构思居功甚伟。在香港编剧意珩心目中,萧红的“独到之地”是一种情感上的“主体性”。这种较为抒情的构思,使得这部歌剧的结构不重戏剧性和叙事,而由五场抒情式的场景和画面组成,显然更偏重萧红对于呼兰县的乡土怀念。萧红的一生,受到历史变乱的影响很大,个人抉择的背后就是历史的阴影。从萧红的主观情绪而言,她的个人回忆是和历史背景分不开的。把主观感情放在前台而把历史上大事件作为隐约的背景,是这部“室内歌剧”一种精彩的写法。
最终创造出的是艺术舞台独特的“这一个”。戏是要塑造人物的,评剧《呼兰河》塑造了一个全新的艺术形象——王婆。编剧根据戏剧创作的需要,对小说中的戏剧元素进行了提炼加工,重新结构故事;导演则根据戏曲艺术规律、行当设置,高屋建瓴地进行了女一号的再创造。原来不那么重要的王婆,成了舞台的中心人物,整个戏变成了一部女人戏,表现的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在面对生活苦难时内心的挣扎与坚强。为了配合这一根本性的艺术移位,王婆的戏份自然大大加重,就是斗秧歌、改嫁等那些情节,也随之做了实质性的改动,进而生动地展示出上世纪30年代呼兰河畔一段震颤灵魂的女性传奇。评剧《呼兰河》对文学原著艺术氛围的精准把握,也使得整部剧作成为了艺术殿堂中独特的“这一个”。茅盾曾说“《呼兰河传》不像是一部严格意义的小说……它是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①。对视一下,评剧显得更有诗意气质:整部剧作中以虚带实、创造意境的戏剧场景,全然体现在导演构思的统一体中;那条奔腾的呼兰河也承载了更丰富的涵义。用推动现代戏曲发展的眼光来扫描,评剧《呼兰河》的面貌是一种具有时代审美特点的品味提升和艺术创新,它体现出一种颇具创作整体智慧与时代创造力的现代戏曲突进的趋势。同时,该剧又以精到细腻的舞台呈现,为拓宽现代戏表演的路子、提升戏曲现代审美形态的构建提供了一个成功的范例。
三、《黄金时代》
即便张辶西莹未曾用笔名“萧红”写出《生死场》、《呼兰河传》这样的文学著作,她跌宕而传奇的一生也能成为绝佳的电影素材。
《黄金时代》是一个极富文学气质的电影文本,它并不如其片名暗示的那样,意在揭示一个时代的风云起伏,因为萧红这个人物,才是电影唯一的焦点。可是,通过非戏剧性结构下出现的所有与萧红有关的人们,却展示出一个宏大恒远和气吐虹霓的大时代,在那样一个叙事篇幅中所涉的人物和萧红之间所蕴涵的无限,让人想像翩翩。萧红人生中最斑斓的一段时光,是和祖父一起在老屋的大院子里玩耍的时候。电影里祖父去世那天,玩耍归来的小萧红跑进停着祖父遗体的房间,被父亲一脚踢到地上,看着父亲冷峻的眼神,她知道,天堂已远,自己从此被孤单地抛进冷漠的人世中了。同样的悲痛,在鲁迅先生逝世时发生。《回忆鲁迅先生》开头里萧红写鲁迅品评她的红衣服的那段文字,被电影放在了鲁迅逝世、二萧分手、萧红与端木暂居重庆、准备南下香港前的一刻。萧红已经知道自己“必将孤苦以终老”了,回忆中的这个场景,却非常的斑斓明媚。这样的明媚,在电影中有鲁迅之前的段落里,从未出现。二萧第一次见面,萧红形容憔悴,头发干枯而凌乱,面色泛青,嘴唇开裂,背着巨债被关在东兴顺旅馆。一开始萧军在萧红狭窄的房间里手足无措,后来无意间翻到她的画和诗,感受就不一样了。此时电影插入了二人情深意笃时居在商市街,萧军在萧红身边写文章回忆二人相遇这一幕,银幕上放大的萧红特写眼睛下有浓重的青影,鬼气森森,而年轻的萧军感情充沛地写道:我面前的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如果为《黄金时代》分个段落,可以分为三段:第一段是童年;第二段是苦难;第三段是死去。童年的萧红虽然出生在地主之家,却并不幸福,疼爱萧红的只有祖父。影片是用一个场景来表现的:白发苍苍的老祖父和小萧红围坐在火炉旁边,屋外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刚刚受过父亲打骂的萧红紧紧依偎着祖父,不住抽噎着。瘦弱的老祖父用干枯的手轻抚着萧红的头发和耳朵,喃喃念叨着:“长大吧,长大就好了!”后来,“‘长大’是‘长大’了,而没有‘好’”,任凭她如何苦苦追求,“温暖”和“爱”于她总是可望而不可得,所得的是一生苦难。影片的结尾,弥留的萧红双目紧闭,孤独地躺在医院冰冷的地面上。导演也似乎感觉这样的结局太过凄凉,于是将镜头慢慢摇到了她的童年时光,漫天飞舞的鲜花,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张可爱童稚的小脸。
历史中的萧红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而在电影中,导演和编剧悲悯地让萧红始终知晓自己的命运。影片一开始,黑白色的萧红便打破“第四堵墙”,面对面地对着镜头向观众讲述着自己的生卒年月和她一生中的重大事件,包括三十岁那年于日军占领香港之际的因病离世。萧红在山西民族革命大学和萧军争吵时,就对他说:“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我只想找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写点东西”,此时萧红27岁,年轻壮健,如何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重庆码头告别好友白朗,萧红说:“朗,我祝你永远幸福”……“我的命运不是明摆着吗,我将孤苦以终老。”《黄金时代》里的萧红,也许已经是最接近于真实的了。
文学,于萧红是一种逃避,逃避之中又生出几分勇气;爱情,让她不能自拔,追求自由的灵魂却永远囿于贫病之中;电影里的萧红,模糊、碎片、矛盾,充满不确定性,但她又是完整的。无论人们喜不喜欢这个人物,都会承认,她不是一个简单的符号。其实对于一部传记电影来说,这已经成功了一多半。
[注释]
①《呼兰河传》序言,百花文艺出版社2005年版。
[参考文献]
[1]萧红.萧红文集[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7.
[2]葛浩文.萧红传[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
[责任编辑:黄儒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