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我国当前高校文物修复专业的人才培养
2015-04-11董波
董 波
略论我国当前高校文物修复专业的人才培养
董 波
文物修复专业人才的培养具有相当的难度,但在当前却拥有难得的发展契机。高校文物修复专业人才的培养目标,是让学生拥有相关知识与技能,以促成古物与当代环境的协调,同时也让学生能够树立正确的文物修复理念。鉴于文物修复相关社会需求的多元性,各种层次的高校文物修复专业应全面展开,并做到相互衔接。专业设置上,应因地制宜。同时,须积极开展文物修复高等教育的国际交流合作,尤其要学习国外先进的文物修复理念。
高校 文物修复专业 人才培养
文物修复是一个古老的行业,存在于世界各大传统文明之中。在我国,有关文物修复的记载,至少可以追溯到先秦诸子的著作之中[1]。这不仅明示了文物修复的悠久历史,还能充分说明文物修复的必要性。文物与文物修复其实是一对相伴的概念。所谓文物,它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古物,而是那些“有价值”的古物。显然,它的“价值”是由发现它的当代人评价的,也即是说,只有那些进入当代人视野并被视为“有价值”的古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文物。而当古物沐浴在当代人的眼光中时,便必然受制于当代人的意趣与价值取向,它有时需要尽可能地显示“原貌”,有时则需要展现出良好的“品相”,这些正是文物修复的本原。
既然文物是纳入当代环境之中的古物,我们便不难理解文物修复的巨大难度,因为“古”与“今”之间总有着由时间造成的永恒距离。一定意义上,文物修复正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它旨在“对抗”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时间。当然也正因为这点,文物修复才获得了相当的专业水准。首先,它是一种高超的技艺,需要极强的动手能力;同时,它又需要广博的学术基础,从业者得具有兼跨文理的知识结构。这些都表明,文物修复专业人才的培养绝非易事——我们培养的相关人才须既是技工、又是学者,既通文史、又懂科技。在我国现行教育模式下,培养这样的人才,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
一、我国当前高校文物修复专业的发展条件
即便困难重重,现今发展文物修复的高等教育仍然具有难得的有利条件。首先,现代文明虽带来了现代化的便利,却也引发了“回归传统”的心理与思潮。尤其是进入21世纪以来,保护文化遗产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在中国,出现了两大相关热点:一是文物的收藏,二是文化遗产的申报。且不论这些热点背后动机的复杂性,单就其效应而言,对文物修复及其教育事业的发展是极为有利的。整个社会对文物修复人才的需求空前膨胀,这些需求既来自于博物馆与相关研究机构,又来自于文物市场;既来自于政府,又来自于民间,具有多元性的特点。
非物质文化遗产(简称“非遗”,又称无形文化遗产)的保护是热点中的热点,它在发展势头上甚至超过了单纯“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这对于发展文物修复与相关教育事业更为有利,因为文物修复本身即可纳入“非遗”的范畴。文物修复在中国虽具有悠久的传统,但由于种种原因,这种丰厚的传统正在失传。在文物修复人才紧缺的今天,将传统的文物修复的技艺及其它文化要素纳入“非遗”来进行保护,已经成为一种呼声。而且,“非遗”保护本身具有官方性和学术性的特点,以“非遗”的视角来看待文物修复,势必有益于促进相关学校教育的发展。
二、有关培养目标与方式的探讨
对于发展文物修复教育事业而言,有利的社会条件是基础,而合理的培养目标与方式则是成功的保证。面对多元的社会需求,文物修复人才培养的目标可能存在分歧。比如,博物馆和研究所通常需要“考古修复”和“研究修复”方面的人才,修复师必须时刻遵循保护古物的原则,得做到“尽量不修复”;而在文物市场上,“商业修复”则大行其道,修复师需要让古物尽可能地呈现出良好的卖相,某些时候,他们甚至需要有高超的造假能力。那么,我们究竟要培养什么样的修复师呢?问题的关键,仍然在于对文物修复本身的理解。虽然博物馆和文物市场上的修复行为存在着巨大差异,但它们也拥有共通之处,那就是——它们都在谋求古物与当代环境之间的协调。而这点正是一切文物修复行为的本原所在,也是我们树立相关专业培养目标的根本依据。可以说,凡是能够促成古物与当代环境协调的技能与知识,都应传授给学生。这样他们才能把握文物修复的精髓,从而以不变应万变,获得良好的社会适应能力。当然,这并不排斥在具体的教学过程中向学生灌输正确、高尚的思想,让他们认识到保护古物的可贵性与造假的可耻性。这与我们的培养目标其实并不矛盾:一个好的修复师可以具备良好的造假能力,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出于卑劣的目的去造假。
针对目前文物修复人才的多元需求,我们的相关高校教育也应具有多元性,这主要表现为不同学历层次教育的并行与关联。从专科、本科,到研究生教育;从学士、硕士,到博士教育,各种层次的高校教育应全面展开,因为社会所需要的相关人才正是多层次的。目前,博物馆和高层次的研究机构一般只接收博士研究生层次的专业人才;但其它学历层次的人才,在非研究性机构仍然大有用武之地。比如民间文物市场对相关人才的需求就十分巨大,通常也没有严格的学历要求。不过,当我们向那里输送人才时,应该有成熟的教育理念作为支撑。对于文物市场上造假成风的客观事实,我们首先应该予以正视,而不是回避;在此基础之上,应该向那里输送技术过硬、品格高尚的相关人才。毕竟,学校教育并不单纯是为迎合社会而设,它还必须承担起改造社会不良现象的使命。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应满足于低层次学历的相关教育。像文物修复这样对技艺和学术均有很高要求的专业,还是应该向高学历教育靠拢。低学历的相关教育,应尽量建立与高学历的关联,比如专升本、本硕连读,甚至本硕博连读,这样才更宜于让学生钻研进去,真正成为未来的专家。
鉴于文物修复的高度专业化,我们在专业设置上也不应贪大求全,而应该做到因地制宜。虽然不同种类的文物修复在性质与指导思想上是相通的,但其具体的内容却是“隔行如隔山”。一位资深的青铜器修复师,碰到字画修复,可能会一筹莫展;同样,一个字画修复的高手,对青铜器修复可能也知之甚少。对于一所学校而言,让不同门类文物修复专业全面开花通常是不现实的,明智的做法是切实地发挥自身的特色。这其中,发掘地方优势是一条有利的途径。比如说,在景德镇,古陶瓷修复显然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而如果要发展云锦修复专业,可能就要把视点转向南京的某所学校。显然,某种手工艺常常与相关产品的文物修复紧密相联,如果一个学校能从地方传统的手工艺中汲取精华,那便会获得发展相关文物修复专业最有利的支撑。而在强调“非遗”保护的今天,这点体现得尤为明显,因为“非遗”的官方性与学术性宜于学校去整合民间的手工艺力量,即便不考虑文物修复本身的“非遗”因素,这对于文物修复专业的发展也是极为有利的。
三、对国外先进经验的积极引进与吸收
发挥地方特色,绝不意味着闭关自守。必须承认,我们在现代文物修复的理念和技术上,是落后于西方发达国家的。这就需要我们在发掘传统的同时,以开放的心态放眼世界,努力吸取国外的先进经验。具体地说,我们应该以学校为平台,积极地“走出去”,同时也要把国外的资深专家“请进来”。目前,中国有关文物修复的高等教育虽已发展,但尚不成熟,在很多方面仍然处于摸索阶段[2] [3]。因此,积极展开文物修复教育的国际交流合作,不但是必要的,而且显得十分紧迫[4]。
就向国外学习而言,接受成熟而深刻的理念比单纯地学习技术,要困难得多。通过对国外文物修复行业的考察,我们发现,现代文物修复的核心并不是文物修复的技术,而是文物修复的理念[5][6]。缺乏正确理念的文物修复,纵然技术再高,也不是一种有益的行为。作为文物修复的学校教育,只有首先树立了正确的专业理念,才能谈得上汲取各方面的营养。虽然文物修复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技术活”,但学校毕竟不是民间作坊——尤其是高等学府,它必须将学术研究摆在高位,必须在一定意义上维护其象牙塔的性质,这样才不至于随波逐流,才能在社会上更好地发挥精神引领作用。当然技艺本身也是非常重要的,只不过,具体的技艺必须服从正确的理念。对于文物修复人才的培养而言,这才是高等教育的特点和长处所在。
此外,文物修复专业教育的发展,还需要配备完善的专业资格认证体系[7]。这虽然不是学校可以单独解决的问题,却应为学校所关注,因为它可以提供人才培养的量化标准。在这方面,国外的成功经验仍然值得我们借鉴。
四、结语
综上所述,在现今中国发展文物修复的高等学校教育,不仅十分必要,而且具有十分有利的发展契机和条件。当然前提是我们必须树立正确的培养目标,并找到合适的培养方式与方法。一方面,我们应当因地制宜,发挥地方优势;另一方面,要以开放的心态,积极学习国外经验,确立正确的专业理念与教学思路。只有这样,文物修复人才的培养事业才能纳入良性发展的轨道。
[1] 张玉春.文物保护与修复相关问题的思考与研究[J].博物馆研究,2008,(4):61.
[2] 汪永平.现代文物保护与相关人才培养[J].南京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4):56.
[3] 萧华.为文物修复“输血”[J].中外文化交流,2009(10):33.
[4] 张晓.国际合作中探索人才培养之路——访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文物保护修复培训中心主任詹长法[J].国际人才交流,2008,(4):8-10.
[5] 詹长法.意大利现代的文物修复理论和修复史(上)[J].中国文物科学研究,2006,(2):90-95.
[6] 詹长法.意大利现代的文物修复理论和修复史(下)[J].中国文物科学研究,2006,(3):92-95.
[7] 黄荣光.文物修复的职业化与传统工艺的保护和创新——以国宝修复装潢师联盟的研究为中心[J].文化遗产,2008,(2):132-134.
(董波,苏州工艺美术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
江苏省“青蓝工程”资助(2012);苏州工艺美术职业技术学院重点招标课题《实践性学科中的史论教学特点与方法研究——以美术学与设计学为例》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