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国民性扫描:鲁迅和莫泊桑创作比较

2015-04-11刘珠凤

绥化学院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国民性莫泊桑鲁迅

刘珠凤

(安徽师范大学 安徽芜湖 241003)



国民性扫描:鲁迅和莫泊桑创作比较

刘珠凤

(安徽师范大学安徽芜湖241003)

摘要:“国民性”指某一民族特殊的个性、心理、观念和行为方式等。鲁迅和莫泊桑的短篇小说对各自的国民性均有深入准确的观察和描写。两个民族中都存在自私、冷漠的庸众形象,而在两性关系和家庭伦理的问题上,明显可见两国国民性的差异。这与两国的文化传统和历史变革有关系。

关键词:鲁迅,莫泊桑,国民性

“国民性”(或称民族性)就是某一民族在长期的社会生活实践中,逐渐形成的一种特殊的个性、心理、观念和行为方式等。五四以来,“国民性”一度成为时代的关键词之一,鲁迅用他天才的笔调,勾勒出当时中华大地的众生相,将所谓的“国民劣根性”赤裸裸地展现在我们面前。而19世纪法国短篇小说巨匠莫泊桑对法国社会和民众的全景式描绘,也向所有读者展现了法兰西民族的性格特征、行为方式等等。在这两位作家的笔下,我们可以发现中法两个民族的国民性,在某些方面表现出惊人的相似,而在更多方面却又大不相同。本文试图通过对鲁迅和莫泊桑短篇小说的分析,从庸众形象、两性关系和家庭伦理三个方面论述两国国民性的同异,并探讨形成不同国民性的内在原因。

一、庸众形象

这里所讲的“庸众”,指在两位作家的小说中,作为背景式人物出现,代表某种集体无意识的群体。在小说中,他们可能有名字,有简略的形象,但更多的情况是无名无姓,无形无象;作家塑造这类人物,充分体现出对各自民族的性格特征的熟悉。

鲁迅笔下的庸众属于“看客”型,他们事事关心,其实却又毫无用心;他们似乎对一切事物都有关注的兴趣,却不愿、也不能进入到对象的意义世界之中。如《药》描写围观死刑的人群:“只见一堆人的后背;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1](P464)《示众》描写围观巡警押解犯人示众的看客,看得很认真,却不知道犯人因何示众;甚至当有人询问时,看客只用眼光就把询问者逼走,非常逼真地勾勒出看客们不求深入了解事情真相,仅仅满足于“看热闹”的心理。“看客”型的庸众往往秉持某种“常识”来评断事物,而这个“常识”不过是口口相传,代表了流俗的一般化认知水平而已。《药》中夏瑜向狱吏阿义宣传革命道理:“大清的天下是我们大家的。”被视为不是“人话”;夏瑜说阿义可怜,被视为“疯话”。《长明灯》中“发疯”的六顺主张熄掉代表愚昧落后的长明灯,而方头们则要维护长明灯。在庸众看来,长明灯的意义不在于它是否真的能给吉光屯带来祸福,而仅仅在于它是祖传的,所以就是对的,必须加以维护。由于不能深入理解对象的意义世界,“看客”型庸众心理的“第一个特征是麻木与冷漠,他们与被看的对象之间既不存在联合的关系(友),也不存在对立的关系(仇),而是一种距离”[2](P102-103),如《祝福》中鲁镇上围观祥林嫂的不幸遭遇的人们:“直到她说到呜咽,她们也就一齐流下那停在眼角的眼泪,叹息一番,满足的去了。”[3](P17)看客们何尝真的关心不幸者?只不过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罢了。“看客”型庸众的出现与中国的专制历史有关。在长期的专制统治之下,特权的压迫使得庸众不得不磨掉棱角,采取一种平均化的生存态度来面对人世。所谓“法不责众”,保持跟众人的是非标准(“常识”)一致,成了一种较好的自我保护的手段。不仅如此,庸众还会用这种“常识”衡量他人的言行,力图将他人也拉低到“常识”的范围中来,对一切特出的、异常的人与事,都持怀疑、嘲讽、冷漠态度,缺少理解、宽容、同情,更不要讲支持。在庸众占多数的社会中,国民性的改造显得特别困难。

莫泊桑笔下的庸众,最大的特点是自私自利,冷漠,对他人的痛苦缺少同情心。《羊脂球》是莫泊桑的代表作,小说描写普法战争期间,一群逃离被普鲁士军队占领的鲁昂城的法国人,在逃难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丑态。这群人大多属于收入稳定、生活平静、有权有势的资产阶级,同时也是“信奉宗教、讲究道德、有威望的正人君子”。由于羊脂球的妓女身份,一开始车上的几位“正经女人”毫不掩饰对羊脂球的鄙视和轻蔑态度;但当他们受到羊脂球不计前嫌的恩惠后,他们的态度就变了,甚至夸奖羊脂球对普鲁士士兵的抵抗精神。然而,当羊脂球坚持民族意识、不屈于普鲁士军官的淫威而影响到一行人的行程时,正人君子、太太修女们的态度又发生了改变。背着羊脂球,他们骂她“小娼妇”,“让她帮我们摆脱困境,这个小婊子,倒忸怩作态起来”;当着羊脂球,却不惜搬出上帝来证明为大家做一点牺牲是正确的。但羊脂球帮他们摆脱困境后,这些人居然马上变了脸:“(羊脂球)神情有些慌乱和羞愧,怯生生地朝旅伴们走过来,而他们都一齐扭过脸去,好像没有看见她。伯爵庄严地挽起夫人的胳膊,拉她躲开这种不洁的接触。”[4](P128)这些“正人君子”的所言所行,只有一个中心点:自己的利益。对他们有用时,羊脂球就是圣女;对他们没用时,羊脂球就是贱人。这就是典型的庸众,没有一定的操守,见风使舵,自私自利。莫泊桑用犀利的笔锋,刻画了法兰西民族中资产阶级庸众的形象,但庸众在下层民众中依然存在。《瞎子》写一个农村的瞎子,母亲不怎么喜欢他,姐姐也不关心他,“于是他成了一个出气筒,成了周围那些粗鲁的家伙们嘲弄与虐待的小丑,成了一种牺牲品,以供这些人发泄兽性和惨无人道地取笑。”[5](P21)这个瞎子最后因毫无用处而被亲人抛弃,冻饿而死。作者说:“他是那么地不幸,以至于对所有见过他的人来说,他的惨死倒是一种解脱。”《巴蒂斯特夫人》写一个富商的女儿,11岁就被男仆玷污,此后就带着屈辱长大,没有人原意跟她接触,好像她身上“散播着某种传染病菌”。直到后来有一个外地青年爱上她,并娶她为妻,情况似乎已经好转;但在一次公众场合,有人公开羞辱这对夫妇,“许多人笑了起。人们既不宽厚也不体恤,所以的目光都转向这可怜的女人。”[5](P305)最终她在回家途中投河自杀,结束了凄凉的一生。这两个故事中的主人公,在毫无同情心的庸众的包围中,感受不到温情,看不到希望。死亡可能是必然的、也是最好的结局,正如作者所说:“处在她(巴蒂斯特夫人)的位置,这也许是最好的做法了。”瞎子、巴蒂斯特夫人和鲁迅《祝福》中祥林嫂的结局非常相似,而鲁迅在《祝福》中也说:“无聊生者不生,即使厌见者不见,为人为己,也还都不错。”[3](P10)不幸者在庸众包围的环境中,尤其不幸。他们得不到庸众的同情、帮助,庸众反倒成了扼杀不幸者的凶手。在这一点上,中、法国民性颇为相似。

二、两性关系

在中国,男女两性关系事实上长期处于不平等状况,女性被视为从属于男性而存在,缺少独立自主的空间。即使经过五四运动的洗礼,这种传统意识依然浓厚。在鲁迅笔下,反映两性关系的作品比较少,《伤逝》算是较有代表性的一篇。《伤逝》记叙一对自由恋爱的青年男女从热恋到同居,再到分手,最后酿成悲剧的故事。小说的男主人公涓生是一个具有自由、平等的现代思想的新青年,他熟悉伊孛生(即易卜生)、泰戈尔、雪莱,主张男女平等,反对家庭专制。在他的影响下,女主人公子君也开始接受新思想,逐步摆脱旧传统的束缚,努力争取个人自由与幸福:“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在长期的伦理纲常观念影响下的女性头脑中,居然说得出这样斩钉截铁的话来,难怪涓生感到:“说不出的狂喜,知道中国女性,并不如厌世家所说那样的无法可施,在不远的将来,便要看见辉煌的曙色的。”[3](P115)假如子君真能在个性解放、个人自由的道路上不断前行,故事也许就是另外一番模样;问题是子君并未不断前行。同居之后,她迅速地表现出中国女性千百年来积淀起来的无意识:安于厨房与家庭,此外无所关心。小说写道:“做菜虽不是子君的特长,然而她于此却倾注者全力……终日汗流满面,短发都粘在脑额上;两只手又只是这样粗糙起来。”“子君的功业,仿佛就完全建立在这吃饭中。吃了筹钱,筹来吃饭,还要喂阿随,饲油鸡;她似乎将先前所知道的全都忘掉了。”中国社会有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但在从传统向现代转型的过程中,这种传统型的两性关系明显不能适应现代社会的需要。现代社会的新女性不仅需要从观念上独立,更需要从经济上独立起来。鲁迅在《娜拉走后怎样》中说:“为娜拉计,钱……是最要紧的了。自由固不是钱所能买到的,但能够为钱而卖掉。”[1](P168)娜拉如此,子君也是如此。子君假如能够跟涓生一起努力,改善家庭经济状况,他们的结局很可能不一样。但子君只是在观念上懂得“我是我自己的”,而实际上,她还是把自己看成从属于涓生的,更进一步说是从属于社会的。所以,同居后,子君不知不觉地又投身厨房;当涓生明确的表示“我已经不爱你了”之后,她又只有投身父母的家,最后走向人生的末路。缺乏独立自主的现实条件,怎能争取到幸福呢?正如有学者所说:“青年男女要想获得真正的幸福,首先要个性解放,其次要积极投身于对社会的抗争。”[6](P149)然而五四以来,女性意识中根深蒂固的从属性依然存在,这可以说是中国国民性中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时至今日,也不能说已经完全解决。

但法国在这一方面非常不一样,他们的两性关系比中国显得自由随意得多。以法兰西民族的女性而论,她们有着非常积极主动的追求个人幸福的意识,甚至不惜违背道德、法律,这种女性与中国传统“三从四德”的女性,完全是不同性格。莫泊桑笔下描写了大量追求爱情和个人幸福的女性,如《一个女人的自白》借一个女人的口说“爱情是心灵的生命”,而“真正的爱情至少需要既有自由又有障碍。强加的、合理合法的爱情,是爱情吗?一个合法的吻永远比不上一个偷吻。”[5](p95)这种爱情观,用中国传统的眼光来看,可以说是惊世骇俗,鲁迅的子君就说不出这种话;但在法兰西民族看来,这却无可厚非。《巴黎奇遇》写一个家庭富裕稳定的外省主妇,内心充满“莫名的渴望”,“强烈的欲望噬啮着她,折磨着她,使她心烦意乱。她问自己,难道在没有经历过邪恶的陶醉,没有完全投入——哪怕仅仅一次——巴黎的享乐之流前她就会死去?”[4](P359)所以当她一有机会到巴黎,就竭力寻求一次偷享爱情的机会。《月光》写一个女子内心充满幻想,却无处抒发,“好像一只充满蒸汽的锅炉却被死死地关上了。”[5](P103)《激情》写一个富商太太爱上一个青年军官,“她没有节制地疯狂地爱他。把自己封闭在这狂热的激情里,不再想任何事情。”[5](P150)《在树林中》写年老的博兰夫妇在树林中亲热,原来博兰夫妇年轻时从事经商,忙得顾不上青春的享乐;当生意成功、年纪渐渐老去时,才发现错过了美好的爱情。然而,博兰夫人有一颗并未衰老的“女人的心”:“我像一个女寄宿生那样开始想入非非。看见人们在街上拉着装满鲜花的小车,我就会落泪。紫罗兰的芳香朝着……我扑鼻而来,使我的心狂跳不已!……想一想吧,在这二十年里,我本可以……和其他女人一样在树林中接吻。我想像躺在树叶丛中爱一个人是多么美妙啊!……我梦见水中的月光,真想溺死在水里。”[7](P402)这是一个将近60岁的老妇人心中对爱情的渴想。在中国,真是不可想象;但在浪漫成性的法兰西民族中,维纳斯女神似乎忽略了年龄的差异,而将对爱情的敏感与渴望均匀地赋予每一个女性。

法兰西民族的浪漫性背后是对个人欲望的理解。《孩子》写一个名叫埃莱纳夫人的女人,欲念强烈,先后耗干两任丈夫的精血,后来和家里的花匠相好,酿成一出悲剧。但作者借亲历此事的医生之口,却对埃莱纳夫人充满理解与原谅,他深知人的欲念是天性,不过有些人古板,有些人对欲念更为敏感罢了:“喔,欲念啊!但愿您知道它的威力有多大。欲念使你整夜整夜地情绪激昂,浑身滚烫,心跳加速,脑中不时呈现狂乱的形象!……古板的人只不过是一些缺乏热情的人。”[8](P162)对个人欲望的理解与满足,这是西方文艺复兴以来的一个基本趋势。尽管个人欲望和社会道德观念常常发生矛盾,但对人的理解与尊重的确是现代文明的一项重要内容。由此看来,中国从五四以来的新文化运动,虽然揭开了中国社会从传统向现代转型的序幕,但对人的理解与尊重这个大题目,远未获得较为满意的答案。

三、家庭伦理

中国社会向来重视家庭伦理,包括父子、夫妇、兄弟等。这些伦理关系在鲁迅的小说中均有所反映。从改造国民性的主题出发,鲁迅笔下的家庭伦理往往凸显出亲情面纱遮盖下虚伪、丑陋的一面来。如《弟兄》写公益局的张沛君素有兄弟和睦的名声,但弟弟偶尔的生病,却暴露了张沛君道德楷模的虚伪性:他梦见弟弟病死后,留下的两个侄儿,“(他)觉得自己有了最高的威权和极大的力。他看见自己的手掌比平常大了三四倍,铁铸似的,向荷生的脸上一掌批过去……”[3](P143)通过梦境,鲁迅把现实世界中那些“正人君子”的虚伪内心淋漓尽致地揭示了出来。然而,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鲁迅一方面,他揭露传统家庭伦理的虚伪性,但另一方面,他对家庭伦理又“取传统的立场”,并未走出“传统家庭伦理的怪圈”[9](P310)。这可以从鲁迅的其他几篇小说中找到证据。如《药》写华老栓为儿子治病,不惜高价买来人血馒头。这种行为无疑是愚昧的,但对儿子的关心却跟其他人一样,是正常而可贵的。《明天》写寡妇单四嫂子靠纺纱养活三岁的儿子,偏偏儿子又夭折。小说描写单四嫂子的心理活动:“想那时候,自己纺着棉纱,宝儿坐在身边吃茴香豆……真是连纺出的棉纱,也仿佛寸寸都有意思,寸寸都活着。但现在怎么了?……他单觉得这屋子太静,太大,太空罢了。”[1](P479)这种基于血缘的父子、母子之情,就是中国家庭伦理的根基。《孤独者》中魏连殳背叛整个社会,非常另类,但他对祖母却极有孝心,“常说家庭应该破坏,一领薪水却一定立即寄给他的祖母。”[3](P88)这种矛盾态度其实和鲁迅非常相似。鲁迅对传统家庭伦理的否定与肯定,正说明家庭伦理观念在中国文化深处有着非常坚定的基础,它是中国国民性中很难撼动的一项内容。

中国人重视夫妇和家庭关系,而法国人重视爱情和男女关系,这种文化差异导致莫泊桑小说中家庭伦理的表现和鲁迅小说中的很不一样。由于把男女爱情看得比稳定和谐的家庭关系更重要,所以,莫泊桑笔下很多家庭中都存在出轨的现象,正如《他?》中所说:“合法的结合是件蠢事。我可以断言十个丈夫中有八个是戴上了绿帽子的。”[8](P37)这些“戴上了绿帽子”的丈夫,有些是不知情的,有些是知情的,甚至出于某种原因纵容妻子出轨,《明智者》写一对夫妇,妻子欲望强烈,丈夫因身体原因,接受朋友劝告,故意让妻子和别人勾搭。小说表现出欣赏的笔调,称这个男子为“明智者”。这一类内容在莫泊桑的短篇小说中不胜枚举,由此可以窥见法兰西民族的家庭伦理观念的特点。除了夫妇伦理,代际伦理的虚伪性也很明显。《一家子》写公务员卡拉望先生,母亲年已九旬,他经常夸耀母亲的长寿,但“这倒不见得他盼望老太太永远活在世上,而是因为母亲长寿对他是个好信号”,原来他不过是希望自己也能长寿罢了。一天母亲晕厥,一家人都以为老太太死了,小说细致地描写了卡拉望先生的悲伤和对母亲的怀念,但这些悲痛都是转瞬即逝:“他以忠厚人的良心激发自己,但是怎么想哭也哭不出来了,怎么悲痛也引不起刚才促使他嚎啕大哭的那些念头。”[4](P227)于是,“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听任妻子安排:把老太太房里的东西收好,免得妹妹回家奔丧要分财产……结果,老太太并没有死,最后的尴尬可想而知。这种母子关系显得非常功利化,天性之情并不是没有,却挡不住财产的诱惑。《乡村故事》写一个农家青年埋怨父母当年没有把他送给贵族人家做儿子,《我的叔叔于勒》则反映兄弟之情在金钱面前的淡薄……这些现象,与法国大革命以后,传统的、天主教的家庭观念发生变化,资产阶级阶级成为社会的主流有关。正如马克思、恩格斯的著名论断所说:“资产阶级撕下了笼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把这种关系变成了纯粹的金钱关系。”[10](P254)金钱侵蚀了法兰西民族的家庭伦理,使人的情感的地位下降,而欲望的地位则抬升。鲁迅小说中虽然也反映了家庭伦理虚伪的一面,但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人的天性终究闪闪发光,与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伦理关系还是有明显的不同。

鲁迅和莫泊桑作为中法两个民族最优秀的观察家之一,他们对各自民族的国民性都有深入准确的把握。通过上面的比较,我们可以获得对中法两国国民性的大致印象。在两个民族中都存在庸众现象,他们自私自利,冷漠,无知,对一切特异的人与事都持怀疑、嘲讽的态度。而在两性关系、家庭伦理等问题上,中国悠久的传统文化深深塑造了这个民族,使中国人重视血缘关系和亲人之间天性的联系;而男尊女卑的两性关系,一直到20世纪前期,都没有本质性的改变。法国经过18世纪下半期大革命的洗礼,自由、平等的思想普遍传播,使法国人,特别是女性敢于追求爱情,追求个人幸福,这使得法国民族表现出浓厚的浪漫性格;而资产阶级登上历史舞台以后,其嗜利的天性将功利的基因植入法国人的家庭伦理观念之中,从而表现出强烈的虚伪性。面对各自的民族性格,鲁迅和莫泊桑都深有所见而希望能够加以改善。鲁迅在《狂人日记》中发出“救救孩子”的呼声,就是希望年轻一代能够摆脱旧习,开创新的生活和世界。莫泊桑在《奥尔拉》中以日记的形式描写一个“疯子”的言行和思想,也发出对较人类更完美、更精细、更高级“新人”的呼唤。这倒是知识分子的共性:反思人类的现状,关心人类的未来。

参考文献:

[1]鲁迅.鲁迅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2]缪军荣.看客论——试论鲁迅对于另一种“国民劣根性”的批判[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社版),2000(5).

[3]鲁迅.鲁迅全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4]桂裕芳主编.李玉民等译.莫泊桑小说全集(第4卷)[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

[5]桂裕芳主编.万美君等译.莫泊桑小说全集(第5卷)[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

[6]王奎群.《伤逝》主题再探讨[J].求索2013(3).

[7]桂裕芳主编.王庭荣等译.莫泊桑小说全集(第8卷)[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

[8]桂裕芳主编.顾加琛等译.莫泊桑小说全集(第6卷)[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

[9]李永东.生命的缺憾与自慰——论鲁迅的家庭伦理经验与叙事的悖论[J].海南大学学报(社科版),2003(3).

[10]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A].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责任编辑王占峰]

AGlimpseofthe Nationalityof Chinaand France
——Taking Lu xun and Maupassant as Example

Liu zhufeng
(Anhui Normal University, Wuhu, Anhui 241003)

Abstract:“Nationality”refers to the national characters, psychology, ideas and behaviors etc, which is deeply observed and vividly described respectively in both Lu Xun’s and Maupassant’s stories. In their stories, similarly they depicted some selfish and indifferent common people, while as for the problem of the sexual relationship and family ethics, there are obvious differences. Those differences in their nationality are related to the different cultural traditions and historical changes of the two nations.

Key words:Lu Xun; Maupassant; nationality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 0438(2015)06- 0086- 04

收稿日期:2014-12-27

作者简介:刘珠凤(1980-),女,湖南邵东人,阜阳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安徽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猜你喜欢

国民性莫泊桑鲁迅
莫泊桑眼里的“傲慢与偏见”
莫泊桑眼里的“傲慢与偏见”
Guy de Maupassant居伊·德·莫泊桑
鲁迅,好可爱一爹
一块棉布造就莫泊桑
《晚清至五四的国民性话语》
鲁迅《自嘲》句
她曾经来到鲁迅身边
论面向国民性重塑的现代国民教育*
国民性真的不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