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逻辑的空间化批判
----大卫·哈维空间生产理论实质评析
2015-04-10韩淑梅
韩 淑 梅
(华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广州 510631)
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伴随着空间景观的显著变化以及空间问题的不断凸显,“空间”日益成为新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注重的方向与维度,并涌现出诸如亨利·列斐伏尔、曼纽尔·卡特斯、爱德华·W·苏贾与大卫·哈维等一大批引人注目的空间理论学者。这其中,大卫·哈维可谓极具独特性,其承袭马克思资本批判的立场,将空间整合进对资本的批判,指出当代资本主义的实质就是资本逻辑的空间化,为资本批判填补进了一种系统的地理观点以及明显的空间维度。哈维的空间生产理论继承与发展了马克思的资本批判,在“后现代”语境中开辟了一条独特的后现代主义批判路径,同时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提供了宝贵的借鉴,具有重大的研究意义。
一、马克思的资本逻辑批判
哈维从来不掩饰对马克思的赞赏,经常公开表明他对马克思思想的仰赖,正如他所回忆的:“马克思是我藉以依靠的核心。马克思的著作是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我对应用这种批判乐此不疲。”[1]马克思对资本及其逻辑的批判,是哈维“乐此不疲”地“应用”的基础,也构成了分析与审视哈维空间生产思想的理论性透镜。
在西方经济学的视野中,资本被视为一种静态的物,一种与劳动和土地相并列的能够带来经济效益的生产要素。与此不同,马克思则认为,生产要素只是资本的自然属性与外在表现,其本质是颠倒的“社会生产关系”,具有生产性、社会性与历史性,并有着自身内在的运行规律与逻辑本质,即“支配社会资源的流动,分配社会财富,组织社会的扩大再生产,把整个社会组织成追求资本增值的机器”[2]13。具体地看,这一资本的内在发展逻辑主要表现在以下三方面:
第一,获取剩余价值的生产目的。资本生产的根本目的就在于追逐剩余价值,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的生产、分配、交换与消费等所有环节,都是为了赚得更多量的剩余价值。所谓剩余价值就是劳动力在使用过程中创造的高于劳动力价值的无酬价值。当资本家以货币G在市场上购得劳动力商品W时,剩余价值就具备了产生的前提。只要劳动力商品W进入消费过程——即劳动的生产过程,它就会创造出超过劳动力本身价值或价格G的价值G'。而这一部分在劳动中创造的超过劳动力价值的价值(G'-G=ΔG)却被资本家无偿剥夺了,它(ΔG)便是剩余价值。劳动是产生剩余价值的唯一源泉,所谓的地租、利息和产业利润等等都只不过是从这一泉源中衍生、分化出来的。
资本总是尽可能地迫使工人减少必要劳动时间进而多生产剩余价值,其背后是一种残酷的剥削关系。“作为剩余劳动的榨取者和劳动力的剥削者,资本在精力、贪婪和效率方面,远远超过了以往一切以直接强制劳动为基础的生产制度。”[3]359此外,资本内在增值的本性必然导致资本家之间的相互竞争,为了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胜出并获利,资本家必定更加疯狂地追逐剩余价值。内在动力与外在竞争的双重作用,使得资本家不顾一切追求剩余价值成为资本主义社会最基本的法则。
第二,不断扩张的生存路径。为了满足对剩余价值的无限贪婪欲望,资本必然会不断扩张,在更大的范围与更广的领域从事获利性生产。而且,激烈竞争作为资本主义生产规律的外化,也会驱使与支配资本家想尽办法增加资本积累和扩大资本再生产,以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中实现优胜避免劣汰。不断扩张既是资本生产的内在本质,又是资本发展的生存路径。
马克思不仅揭露了资本扩张的本性,也总结、预见了其所处时代资本扩张的时空特点及其全球趋势。一方面,空间上对剩余价值贪婪的追求,使得资本总是奋力突破阻碍其发展的所有地域界限,企图占领全球市场,将整个地球纳入其运行体系之中。另一方面,时间上交通、通信工具与设施的便利和发展,使得“商品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所花费的时间缩减到最低限度”[4]169,缩短了商品的空间距离与资本的流通时间,试图用时间去消灭空间,扩大资本市场。对空间与时间的极力突围,充分说明资本想克服一切阻碍,力图将其“魔抓”伸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以扩大“资本力量”的控制范围。正如马克思富有远见卓识的预见:“创造世界市场的趋势已经直接包含在资本的概念本身中。”[4]88不断扩张是资本的内在本性与生存路径,只要资本主义社会没有灭亡,资本那疯狂的永无休止的“扩张强迫症”就不会停止。
第三,自相矛盾中走向灭亡的最终归宿。从资本自身的内在运行逻辑看,资本主义生产必定会出现矛盾,导致经济危机与阶级斗争,并最终走向灭亡。贪婪的价值增值的追求,不断扩张的生存路径,必然导致市场上消费品的快速增长。然而,矛盾的是,全社会的购买能力并没有随之同比例增长,而是出现相对萎缩。为了获取最大限度的剩余价值,一方面资本家总是尽可能地降低劳动力的价值以节省可变资本;另一方面资本家会有规划地限制自身的消费及欲望以尽可能多地积累资本。这样,资本生产与扩张所产生的极速膨胀的商品,在与之而言相对缩小的社会购买能力的限制下,并没有在市场上成功地实现“惊险的跳跃”。“跳跃”的失败摔碎的不仅是商品生产者,更是资本的有效流通、快速周转与无限循环,以及资本主义的运行体系。
而且,生产的无政府状态以及宏观调控作用的缺失,更会加剧产品的相对过剩,激化资本的内在矛盾,甚至使经济系统陷入瘫痪,形成严重的社会危机。正如马克思所揭露的:“惊人巨大的生产力,以及……资本价值(不仅是它的物质实体)的增加,同这个惊人巨大的生产力为之服务的、与财富的增长相比变得越来越狭小的基础相矛盾,同这个不断膨胀的资本的价值增殖的条件相矛盾。危机就是这样发生的。”[5]296频繁的越来越严重的经济危机的爆发,极剧的越来越与产品增长不成比例的无产阶级购买力的缩小,必然会导致资本主义内部运行体系的最终崩溃以及无产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资本内在运行中必然产生的矛盾、危机与阶级斗争,自证了资本主义及其生产的不可持续性与历史性,预示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必然会在自相矛盾中摧毁自身,埋葬自己。
二、资本逻辑的空间化批判
哈维对马克思资本逻辑批判最主要的“应用”就是以此为基础,提出了“弹性生产”、“当代全球化”、“不平衡地理发展”与“时空修复”等极具特色的空间生产理论,指出了当代资本主义资本逻辑的空间化演化实质。其中,“弹性生产”是对资本为获取剩余价值的生产方式的空间化批判;“当代全球化”与“不平衡地理发展”是对资本扩张路径空间化的批判;“时空修复”是对资本危机缓解途径的空间化批判。
(一)生产方式的空间化批判
资本的本性在于尽可能多地获取剩余价值与利润,资本主义的经济体制与所有环节都要为之有效服务,否则便会被资本主义所抛弃。作为资本主义经济基础的生产方式也是如此,20世纪70年代,曾经带来资本利润长时间增长的“福特制”生产方式之所以走到历史的尽头,就在于其实现资本价值增值的能力已消耗殆尽,失去了原有的高生产效率与稳协调能力,导致了资本利润率的大幅度下降。例如,“从1965~1973年,美国制造业部门实际资本利润率下降了43.5%,制造业部门经间接营业税调整的纯利润率平均每年下降5.5%,未经间接营业税调整的纯利润率平均每年下降6%。”[6]12—16
取代“福特制”的新生产方式被哈维称之为“弹性生产”,其通过分散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等经济环节,形成了地理上灵活流动且快速回应的紧密组织形式,能够“绕过福特主义体制的刻板、满足更大范围的市场需求、包括快速变化的需求”[7]201,具有高灵活性、强适应性的优点。“弹性生产”的这种特征与优点使得资本能够跨越地理界限,在空间上自由寻找最佳盈利区位,充分利用国外资源,降低生产成本,获取更大利润。哈维敏锐地洞见了弹性制生产方式通过空间布局生产以寻求更多利润的空间化变迁,认为其开创了一个不同于地理上集中大规模生产的“福特制”的全新的全球化与弹性化生产新时期,将“资本主义卷入了一个长期大量投资于征服空间的难以置信的阶段。”[8]264而野性征服空间的“弹性生产”,使资本主义社会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延伸与扩展至更大的范围,为推进资本逻辑的全球性空间化提供了生产方式基础。
(二)资本扩张的空间化批判
关于资本扩张,马克思的核心观点是追逐利润的本性使资本努力跨越时空阻碍,力求夺得全球市场,实现资本主义生产全球化。哈维非常赞同马克思对资本地理扩张事实及趋势的深邃洞见,认为资本主义要生存就必须努力突破空间壁垒,不断将“资本权利”延伸至新地域,获得自身的“空间地位”。但有所不同的是,哈维的“当代全球化”理论认为,较之马克思所处的时代,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资本扩张已经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如果说马克思对资本扩张的全球化趋势进行了正确预见的话,那么现时全球性的空间扩张与生产已然成为正在发生的历史进程。哈维说:“如果说‘全球化’这个词表示任何有关近期历史地理的东西,那它则最有可能是资本主义空间生产这一完全相同的基本过程的一个新的阶段。”[9]53可见,对全球性空间的征服和整合,已经成为资本主义赖以维持的主要扩张手段,全球化的实质就是资本主义世界性扩张的空间策略与空间形式,两者之间具有内在的本质关联。
然而,资本在推广其力量与权利范围,塑造资本全球性空间的同时,也使得不同的地域空间充满对立和矛盾,呈现出复杂的、多样性的发展样式,哈维形象地将其称为“不平衡地理发展”。“不平衡地理发展”是资本全球扩张的必然结果,构成了哈维对资本扩张空间化批判的另一重要维度。资本的全球性空间扩张并不是均衡利益的过程,其中的最大利润获得者毫无疑问是少数西欧发达国家,与之相反的则是落后国家和民族地区的逐渐边缘化,从而造成了资本空间的中心——边缘两级化的不平衡发展格局。而且即使在发达国家自身,空间扩张也会产生资本家与雇佣工人的巨大悬殊与发展不平衡,“导致收入不平等的加深和社会正义困境。1989—2007年间,美国前5%的富翁所持财富总额的比例从59%上升至62%,远远超过其余95%的国民的财富。”[10]
此外,“不平衡地理发展”的另一重要表征便是不断上演的城市空间恶性改造。哈维深刻地指出,为了缓解过度积累危机,初级循环的盈余资本会转向投资次级循环的固定项目,尤其是大型城市建筑。然而,一旦这项长期的固定资产没能在一定时期内及时、顺利地完成资产折旧,实现价值增值,资本就会放弃这一投资项目转而流向利润更丰厚的地方建造新的空间建筑。“资本主义永远试图在一段时间内,在一个地方建立一种地理学景观来便利其行为;而在另一段时间,资本主义又不得不将这一地理学景观破坏,并在另外一个地方建立一种完全不同的地理学景观”[11]83,从而导致了城市空间的恶性频繁改造。
“当代全球化”的实质在于资本空间扩张的同质化,是资本逻辑占有与征服全球空间历史进程的外貌显现;而“不平衡地理发展”则是资本空间扩张的必然后果,它们共同构成了哈维资本扩张空间化批判的主要内容,是对马克思资本扩张理论的丰富与发展。
(三)危机缓解途径的空间化批判
哈维承袭了马克思关于过剩的资本危机观点,认为一旦某一地域的市场完全饱和乃至接近饱和,资本就会因为缺乏赢利性投资机会而导致过度积累危机。“特定地域系统(territorial system)的过度积累意味着该地域出现了劳动盈余(表现为不断上升的失业率)和资本盈余(表现为市场上大量没有卖掉而只能亏本处理掉的商品,表现为闲置的生产能力和/或缺少生产性和赢利性投资的货币资本的盈余)。”[11]89那么,资本主义有何妙方来应对其固有的积累危机从而获得长久的生存与发展,对此,哈维提出了著名的“时空修复”理论,认为当资本主义出现过度积累危机时,就会通过“时间修复”和“空间修复”两种方式来吸收盈余劳动与资本进行补救。具体表现为三种方法:“(a)通过投资长期资本项目或社会支出(如教育和科研)来进行时间转移,以推迟资本价值在未来重新进入流通领域的时间;(b)通过在别处开发新的市场,以新的生产能力和新的资源、社会和劳动可能性来进行空间转移;(c)在某种程度上将(a)与(b)结合起来。”[11]89—90同时,哈维还对这两种修复方式尤其是“空间修复”的客观作用进行了辩证的分析,并展开了对资本危机缓解途径空间化的集中批判。
一方面,哈维认为,转移过度积累危机的“时间修复”方式内外双重局限性明显。哈维指出,尽管资本初级循环盈余的资本和劳动,可以转向资本的二级循环(大型固定资本和消费基金等)和三级循环(直接以生产为导向的科研或技能培训、教育和卫生保健等)[12],以暂时逃避过剩危机。但问题在于,资本二级和三级循环内部本身的容纳能力有限,也难逃固有的过度积累问题,并最终导致资产自动终止贬值。而且,盈余资本大规模向基础设施与健康教育系统的投注,还会受到当时的阶级结构与阶级利益布局的外部影响与阻碍。简言之,“时间修复”是对过度积累危机的短期缓解,只是推迟了经济危机发生的时间,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资本主义社会固有的矛盾。
另一方面,哈维对资本危机解决途径的空间化——“空间修复”进行了客观批判,构成了其修复理论中的主要内容。“时间修复”的局限性,决定了危机的解决必须转向“空间修复”,开拓并占有国外地域,输出资本,在新的较空白市场展开资本、资源与劳动力等的盈利性布局,进而实现资本的地理扩张和空间重组。在哈维看来,空间的转移、新地域的开拓、资本的全新布局,的确能够吸收大量的资本盈余和劳动盈余,转移和释放国内资本积累危机。但是,“这种地理扩张、重组和重构经常会威胁已经固定在空间(嵌入在国土)中但还没有实现的价值。这一矛盾不但不可避免,而且由于新的地域实现有效运转,也需要在物质性基础设施和建筑环境方面投入大量固定资本,因而空间修复将会不断重复出现。大量固定在空间中的资本成为别处实现空间修复的障碍”[11]94—95。这就意味着,在基础设施建设和维护工作中的固定资本和劳动力只能维持资本循环到空间中的下一个地点,对资本主义内部矛盾而言,根本没有长久的“空间修复”[13],资本会越来越面临没有可供修复的空间的严重困境。而且新的充满活力的转移空间,最终也会如同旧空间一样产生固有的过度积累,重演无法摆脱的资本危机“魔咒”。可见,“空间修复”与“时间修复”一样,不是长久的更不是万能的补救办法。
显而易见,经过严密的论证分析,哈维得出结论:“时空修复”能够缓解过度积累,暂时降低经济危机所带来的严重危害,维持资本主义体系的相对稳定性。但是,它们并不能彻底解决资本主义固有的超积累危机顽疾,反而会在时间与空间维度延长和再生产过度积累,将经济危机延伸、扩展至更长的时间与更大的范围内爆发,这也印证了马克思的观点:“这不过是资产阶级准备更全面更猛烈的危机的办法,不过是使防止危机的手段越来越少的办法。”[14]37资本危机没有根治的办法,资本主义必然会在自身固有的矛盾中逐渐消亡,走到历史的尽头。
三、哈维空间生产理论的当代价值
哈维是一位典型的晚期马克思主义者,其旗帜鲜明地坚持马克思对资本,尤其是资本逻辑的锐利批判,被学者称之为“马克思主义资本逻辑的理论家”、“资本逻辑的马克思主义者”。他的独树一帜、观点鲜明的空间生产理论就是对马克思资本逻辑批判的延续,指出了资本逻辑在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新的空间化演化形式,具有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空间生产理论继承与发展了马克思的资本批判思想,凸显了马克思理论的当代“在场性”,推进了马克思主义在新时代的丰富与发展。空间生产理论以资本批判传统思想为基石,认为马克思的资本批判武器并没有丧失有效性和尖锐锋芒,依然是分析与解剖当代资本主义本质的“亮剑”,在全球化时代仍然“在场”。这就有力地驳斥了后现代主义思潮公开宣称的马克思主义“过时论”,彰显了马克思主义学说在当代的历史意义。继承与凸显之外,哈维还与时俱进地丰富与发展了马克思的资本批判,其提出的“弹性生产”、“当代全球化”、“不平衡地理发展”、“时空修复”等理论,就是对资本逻辑中获取剩余价值的生产方式、资本扩张的路径以及危机的缓解途径在全球化时代实现了空间化演化的具体批判,推进了马克思主义的时代化发展,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提供了新的思想资源。
空间生产理论开辟了一条独特的后现代主义批判道路,为推进马克思学说当代化提供了有益思路与积极启示。“后现代”批判语境中,哈维首先解剖了从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生产方式基础的转变——从“福特制”到“弹性生产”,并基于此紧紧抓住资本批判的时代主题与批判核心,最终揭露出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实质就是资本逻辑的空间化,开辟了一条不同于其他西方马克思主义学者文化批判与思想批判的独特的后现代主义经济学批判路径。从生产方式的转变出发,紧紧抓住资本批判的“利剑”来揭露现代资本主义实质的犀利批判视角,使得哈维对后现代主义的批判较之其他学者更加深邃与切中要害。哈维在各种后现代主义强势话语体系中开辟的这条以资本逻辑的空间化批判为标志的独具特色的批判路径,极大地提升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在当代西方的学术影响力与现实解释力,同时也为学者寻求新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生长点提供了方向与启示:“提出了一条通往后现代世界的马克思主义的途径……在后现代世界中开始的断裂赋予马克思主义理论以一种更新或重建的可能性。”[15]237
空间生产理论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提供了宝贵的借鉴,具有不可忽视的现实意义。按照哈维的理论,全球化的实质就是资本逻辑的空间化,资本正在通过空间将其势力延伸至世界各地,企图夺取整个地球作为其盈利市场。在资本逻辑实施全球布控的时代背景下,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中国必定会成为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资本空间转移和地理扩张的对象。那么,处于社会主义发展初级阶段的中国应该如何应对资本的全球空间布局呢?对此,哈维空间生产理论中对资本及其逻辑的客观批判以及辩证态度为我们提供了有益的借鉴:一方面充分利用西欧发达国家的资本空间转移,把握机遇大力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另一方面坚持社会主义方向与国家宏观调控力度,对外来资本进行有效监管。简言之,即是利用资本来限制资本。
大卫·哈维的空间生产理论曾一度招来非议和批评,一些地理学者和城市空间学者基于各自理论立场将之贬斥为一种“空间拜物教”与空间“结构决定论”。但哈维基于空间视角剖析全球化时代资本逻辑的运行向度和特征,无论对空间理论,还是于资本批判理论而言,都不失为一种独特视角与维度。其他学者的批评与指责,不能抹去哈维空间生产思想的当代价值与理论贡献。事实上,对于某一问题而言,或许问题的提出以及提出问题的视角远比问题本身及其解决更为重要,而这或许正是哈维及其空间生产理论的真正魅力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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