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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代》中的女性形象探析

2015-04-10朱姝姝

绥化学院学报 2015年9期
关键词:萧军传统思想

朱姝姝

(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 辽宁大连 116000)

《第三代》中的女性形象探析

朱姝姝

(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 辽宁大连 116000)

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中,萧军的作品是以豪放侠义著称的,他的笔下诞生了许多成功的典型,但自萧军研究以来,萧军笔下的女性形象少有涉及,只是偶一带过,几乎没有专门研究萧军笔下的女性形象,文章试图以《第三代》为对象,从传统与反传统、爱与美的特质、自尊与反抗和敢爱敢恨的性格四方面论述萧军笔下的女性形象,并阐述其产生的原因及价值。

传统与反传统;爱与美;自尊与反抗;敢爱敢恨

一、《第三代》中女性的角色类型

首先,萧军笔下的女性是传统与反传统的。萧军的文笔刚健,具有张力,为我们塑立了不少独特的典型形象,他笔下的女性也不同于其他作家笔下的女性,萧军笔下的女性是独特的,没有忸怩作态,而是大胆泼辣,勇敢地追求自己想做的事情,表现了反传统的特质。作品《第三代》中的女性可爱而又可敬,大环子是读者喜欢的角色,她勇于挑战权威,不做作,像其父井泉龙一样正直善良。但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官兵们调戏大环子时,她始终是理性的,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这体现大环子的理性,一旦这侵害超越了她心中的度,则当仁不让,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心态来面对,毫不退缩,在沉默中爆发,用扁担将那些流氓打的到处乱串,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萧军笔下女性一反传统女性的常态,不是哭闹求饶,而是勇猛,果敢,并善于运用战术,知道以什么时间什么方式出击会取得最佳效果。这给读者以视觉及心灵的冲击。在得知林荣结婚了以后,大环子并不脆弱,而是对林荣“做了正面的回问”,理性地对待所发生,不仅出乎了她父母的意料,也出乎了读者的意料。翠萍也同样令人钦佩,在她的世界里并没有男人女人之分,也不觉得人有高低贵贱之别,“胡子”也和一般人一样,有血有肉,有苦有情。然而,反传统是相对的,毕竟有时代和自古以来的风气影响,在反传统的同时不免有传统思想的流露。在杨五爷劝翠萍应该送孩子上学的时候,翠萍说:“念书有什么用?”“还是一个字不识倒好,像我们这样人家还打算考‘状元’么?”[1](P383)这里体现了翠萍为代表的小地方妇女思想的狭隘,没有长远的计划,眼界局限。当石竹青提出要四姑娘去医院做检查时,四姑娘是羞涩和张皇的,她说:“这怎么成?女人光身露体地在别的男人面前?”[1](P995)萧军笔下《第三代》中的女性没受过多少现代风潮的洗礼,单纯并虔诚地接受封建的传统思想的毒害。从另一方面看,也可以看到这些女性的纯洁与简单。在传统与反传统的双重作用下,《第三代》中的女性既刚强又细腻,既狂野又单纯,这种矛盾在萧军笔下描写得惟妙惟肖,为读者展示了那个年代,那个村庄独特的状态,为读者更好地了解那个时代有了进一步的辅助。

其次,萧军笔下的女性是爱与美的化身。《第三代》中的女性有其柔情的一面,热情、淳朴、奉献……耿直豪放的外表下有一颗柔软知足的心,她们不是骁勇善战,也不是以武力粗蛮为骄傲,她们只是为了自己主持公道,风雨过后依旧是晴天。她们爱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不仅是家人,对外人亦如此,林青与小青之间纯粹的友情之爱,大环子与刘元的爱情之爱,翠萍与孩子的亲情之爱……文章字里行间无不充斥着爱的味道,她们用尽心血去爱着值得爱的人,尤其是当读者看到宋七月对翠萍的没有结果的爱情,那种为了翠萍可以改变思想的男人,都不禁动容;当读者看到珍珠为了哄父亲高兴用笤帚给父亲扫晦气,感人又辛酸;当读者看到黄发老婆为使刘元早日康复在庙里祈福时,读者眼中充满的只有爱。弗洛姆认为:“爱就是在保持自我独立与完整的情况下,与自己之外的他人或他物结合为一体。人身上只有一种感情能满足人与世界结合的需要,同时还能使人获得完整性和个性感,这种感情就是爱。”[2]爱可以联系世界,在与世界接轨的同时彰显了自己的个性与价值,在爱中,我们更可以了解到《第三代》女性中的韵味。作品中女性的爱不是张扬的,没有多少甜言蜜语,没有打情骂俏,而是隐晦的,甚至是以说教、咒骂的方式去表达。井泉龙被杨洛中打中腿之后,井老太一直严厉地看管井泉龙,井泉龙一出去就“严厉地”说:“你干什么去呀?”时刻关心着井泉龙的安危。妓女出身的小青也不像一般作品中的妓女那样谄媚,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去面对世界。小青单纯,善良,读者并没有因为她的职业而鄙视她,而是同情,从心底喜欢,石竹青和田家梅亦然,无条件地帮助焦本荣和翠萍的孩子,真诚地与人相处。作品中的女性女人味也许不是那么多,但是,每一个形象都有十足的分量感,她们支撑着整个作品。

再次,萧军笔下的女性是自尊并反抗的。人不可以有傲气,但一定要有傲骨,《第三代》中的女性恰是如此,她们活得有尊严、独立,知道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谁也不可靠,只有靠自己。四姑娘对杨三说:“我也知道……人穷就是犯罪,穷人要想自己是个人……那只有一条路——大家就得全象古时候那样反叛起来!”[1](P217)理性与不妥协,勇敢与智慧,这种精神不仅令读者敬佩,无论是四姑娘、大环子还是翠萍,她们都有着相同的气质,那就是“战士”,像战士一样时刻警惕着,反抗着,维护着自己的尊严,她们像男人一样战斗。翠萍上山做了“胡子”后的第二天就提出要为“绺子”上的人们做一些事:“你们的饭是用血脑袋换来的呀!……我不能够白白的吃这样的饭!……”[1](P352)她用自己的勤劳与热心换得了众人的钦佩与尊敬,自己活出尊严才会得到别人的尊敬。

最后,萧军笔下女性敢爱敢恨。就像四姑娘,丈夫死了,不顾及村中人的眼光,坚决地和杨三在一起,杨三走后,一直在等待,直到得知杨三叛变,与家人搬往城里后遇到焦本荣,又去追逐自己的幸福。金英虽作为姨太太,但也是活得很自我,潇洒放纵,自由地移走在两个男人之间,打破所谓的禁忌,我行我素。珍珠也一样,虽然有了身孕,依旧追求着喜欢的杨三。翠萍在遇欺侮时,也是试图采取杀之而后快。这里的女性都是单纯的,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个性十足。反观《第三代》中的男人们,他们对待感情却是犹犹豫豫的,汪大辫子软弱,遇事总躲到翠萍后面去,对待感情也不执着,怀疑翠萍的真诚,时常自以为是地说:“谁知道女人呢?哼……”杨三则是不敢于面对,当初对四姑娘爱的死去活来,后来却又对金英敢想不敢言。林荣更是如此,面对妻子出轨,心里痛不欲生,却还是成全,整日以酒消愁,完全丧失了生活的希望。

二、《第三代》中女性形象产生的原因

第一,是女性所遭受的压迫。其所受压迫有两种:一种是外部压迫,一种是内部的自我压迫。在外部压迫中,有时代环境对女性的压迫,封建意识严重,“男尊女卑”意识尚未瓦解,女性还处于弱势地位,新思想的传入,倡导男女平等,女性勇敢地走出家门,开始关注自我的幸福,在这样矛盾的状态下,必然滋生与旧社会不和谐的因子,也造成了女性的矛盾性格,另外,旧势力对小家庭的压迫也对女性产生一定影响。有男人对女人的压迫,主要表现为男人由于长期占据社会的高层,自然有心理优势,对女性并不十分在意,生活中的琐事也都大多由女性处理,实际上女性比男性承受更多的生活压力,男性压力的发泄方式是爆发式的,而女性则是隐忍的、积累的,是痛苦的。除此之外,还有女性对女性的压迫,那时女性的思想也并不十分开放,男人对女性有要求,女性对女性也有要求,自己不敢或不同意的事情也不希望别人去做,这是人类的弱点,恐怕还有同性相斥的原因。在内部压迫中,女人对自己也是经常“耿耿于怀”的,害怕自己犯“错误”,违背了所谓的“理论”而受人指责。正是外部和内部的双重压迫,一部分女性就有了顺从的特点,一部分则在隐忍中爆发,进行顽强反抗。翠萍、大环子就是如此,她们反对压迫,追求自己的自由,同时又难以逃避固有的传统思想。压迫对女性性格影响甚大,有了压迫才会有隐忍、坚强、反抗,从这一点上来说,压迫这种摧残人的东西在某些程度上竟有了点价值。

第二,女性所受的教育。《第三代》中凌河村的风气造就了女性强悍的性格,就如井泉龙对杨洛中说的:“你晓得我们凌河村——是连一个孩子也能放枪的呀……他们儿孙是懂得仇恨的啊!”[1](P105)在这样一个连“孩子也能放枪”的地方,这为萧军笔下女性的勇猛找到了依托。凌河村,偏远于城市,当地人民所受教育水平不高,外来影响较小,像翠萍她们受传统影响较大,相比田家梅、石竹青,保守、青涩许多,但也就是在这种环境不十分优越的地方,她们也就越淳朴,热心,纯粹,干的和男人一样多的活,没有过着娇生惯养的生活。这就使得这些女性与男人之间承担的责任缩小,她们以家、孩子为中心,维护者家庭的安危,这对于萧军笔下的女性的性格也有极大影响,勇于追求自己应得的东西。翠萍们没有田家梅她们开放,但有一颗“野心”,这种野心并非是想得到的更多,而是一种气质,勇敢、正直、敢爱敢恨,这是当时很多女性缺少的,相对于科学文化知识,道德素质更加重要。《第三代》中的女性虽然所受教育程度有限,但谁也不能否认,她们都是最可爱的人,这些典型形象促进读者能更加深入了解女性。

第三,与作者本人有关。现代文学作家中,萧军可算一个“另类”,他笔法独特,性格耿直,自己坚定的事情从不轻易更改,遇事从来就是迎面直上,这对翠萍等的形象描写起到了不小的影响,萧军笔下的女性形象是深刻的,这与作家的观察、思想有绝对的关系。作者与作品完美地融合,为我们展示了不一样的人生。谦和温婉固然好,爽朗霸气也值得欣赏,作为女人,能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带着一颗热情、美好的心,行走在人世间,这是很难得的。总之,《第三代》中女性形象的塑造与萧军本人的生平、经历有很大的关系,萧军通过独特的笔触写出独特的女性,为现代文学女性形象注入了生机与活力,为读者津津乐道。

三、萧军笔下女性形象的意义

首先,是对传统思想的冲击。传统思想对女性束缚十分严重,对女性行为及思想造成很大伤害。传统思想根深蒂固,要想打破这种思想,并不十分容易,它需要先知先觉者对民众的指点。萧军属于这样的先知先觉者,通过作品中的人物为读者提供新的、不同于以往的气息,使读者形成新观念,自觉或不自觉地与传统思想相抗衡。《第三代》中的女性不同于以往对女性的描写,其大胆泼辣英勇反抗都是对传统女性的颠覆,是对传统文化观念的一次冲击。“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缠足”等对女性的伤害是不言而喻的,长期以来,封建思想对女性的荼毒一波接着一波,而萧军笔下的女性则打破了这些观念,她们与男人几乎是平等的,甚至像翠屏这样地成了“女尊男卑”,四姑娘也向我们展示了只有抛弃了“从一而终”才会得到自己真正的幸福,女人并不是为了男人而活的,尤其是某一个男人,做人,绝不能丢失了自己。卜教师的观看“小脚”要求使翠萍感觉到了侮辱,她痛恨旧社会为她带来的灾难。通过翠屏激烈的心理斗争,读者看到的是传统的可恶,从而达到对传统思想否定的效果。萧军通过作品对封建传统思想的批判,提高人们的认识观念,冲破旧礼教的残害,从而达到对传统思想的冲击作用。

其次,是对现当代女性的影响。铁凝说:“文学可能并不承担审判人类的义务,也不具备指点江山的威力,但却始终承载理解世界和人类的责任,对人类精神的深层关怀。它的魅力在于我们必须有能力不断重新表达对世界的看法和对生命新的追问;必须有勇气反省内心以获得灵魂的提升。”[3](P267)萧军通过作品引领读者去探寻、去思考,反省生命中的每一现象,真正了解自己,彻底摆脱封建思想的枷锁,靠自己的双手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生活。《第三代》是现代文学中一部很好的作品,其女性特有的精神为读者带来了冲击,引起读者反思:到底女人应该以何种方式生存?封建终究会崩解于文明面前,压迫势力固然也站不住脚。作为女人就应该像男人一样去拼搏、去承担,丰富自己,一生永不松懈,生命是短暂的,我们只有加大生活的密度才能更好地活出自我。萧军笔下的女性是我们生活的楷模,不用顾及太多,首要的就是去做。当代著名作家张洁说过:“妇女解放不仅仅意味着经济上和政治上的解放,还应该包括妇女本人以及社会对她们存在的意义和价值的正确认识。”[4](P123-124)女性只有自己意识到了自身的存在感,才能更加发挥生命意义。

萧军笔下的女性之独特在于她们不仅具有传统的朴素、温和,还有非传统的激烈、豪放,这两种性格完美结合,既有女性的温柔又有男性的豪野,是真正的“女汉子”,无论是古代还是当代,女性一定要活出自我,过度逼迫自己不可取,活在别人怀里更是对生命的亵渎。因此,对于女性真正解放,全社会都要加以重视,这是一个长期问题也是一个本质问题。《第三代》是对女性前进的一个指导,对女性思想起到极为重要的启发作用。

[1]萧军.第三代[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3.

[2][美]埃里希·弗洛姆.爱的艺术[M].刘福堂.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9.

[3]铁凝.铁凝散文[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01.

[4]张洁.方舟[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3.

[责任编辑 王占峰]

I2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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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0438(2015)09-0061-03

2015-05-20

朱姝姝(1992-),女,辽宁葫芦岛人,辽宁师范大学现当代文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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