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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叙写之中国现代作家“群像”分析

2015-04-10罗克凌

陕西学前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南洋作家文化

罗克凌

(赣南师范学院文学院,江西赣州 341000)

“南洋”叙写之中国现代作家“群像”分析

罗克凌

(赣南师范学院文学院,江西赣州 341000)

中国现代作家中有叙写过“南洋”(即东南亚)的作家阵容可谓相当庞大。本论文所勘察涉及的多达48位,试就此制作一张“群像”脉序图谱,借以对之有一个直观、清朗而有机的总体摄照,为相关的“南洋”人文研究提供一定的史料裨助。

“南洋”叙写;中国现代作家;群像

中国现代作家中有叙写过“南洋”(“南洋”又称东南亚,因其位于中国南方的大洋之中而得名)的可谓灿若繁星。本论文涉及的中国现代作家多达48位,除了传统意义上的中国现代作家,还包括某些跨代作家(指现代文学三十年期间已成名或已开始写作并发表作品,步入当代后继续写作的作家)。他们中既有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辉煌显赫的知名作家,也有被文学史各种书写策略所“屏蔽”、“筛滤”掉的隐性非知名作家。他们分别是:鲁迅、许杰、郁达夫、巴金、徐訏、凌叔华、巴人(王任叔)、洪灵菲、老舍、田汉、丁玲、郑伯奇、萧红、林语堂、郭沫若、张资平、刘呐鸥、杜运燮、萧乾、徐志摩、落华生(许地山)、穆旦、王佐良、艾芜、张爱玲、郑振铎、孙福熙、夏衍、聂绀弩、杨骚、谢冰莹、胡愈之、沈兹九、汪金丁、司马文森、秦牧、高云览、陈残云、吴天、马宁、张楚琨、王纪元、杜埃、洪丝丝、白刃、王啸平、黑婴、黄浪华。本论文涵摄的叙写“南洋”之中国现代作家大部分属于中国南来作者,然而既不局囿于此,也非全部吸容,鉴于所涉作家阵容庞杂,有必要作厘清,本论文试制一张作家“群像”脉序图谱,借以对之有一个直观、清朗而有机的总体摄照。

一、依据:作家、史期与体式

中国现代作家大体指的是五四运动以来从事新文学活动的作家,其文学史断期一般为1917年至1949年。凡属旧文学作家或从事旧文学创作的中国作家即使有“南洋”笔作,也一概不列为研究的对象(比如早期南来新加坡的康有为、梁启超、黄遵宪、邱菽园和苏曼殊等)。至于所纳现代作家,由于其背景的相当复杂性,本文将对之做以下条例说明:

(一)所涉现代作家中既可以是中国成名的作家,如鲁迅、老舍、郁达夫等,也可以是相对并不知名的普通作家,如孙福熙、谢冰莹、司马文森等。但并不包括已历史性划归“南洋”本土华文作家之列的作家,如黄崖、萧村、米军等;也不包括并非公认“作家”、仅有零篇散页见世的普通、临时报章作者(郭惠芬在其专著《中国南来作家与新马华文文学》所列中国南来作者多达159位,王宝庆主编的《南来作家研究资料》更是高达313位,他们除了归属“南洋”本土华族作家外,大部分仅是一些报章的无名作者,本论文自然不予归括);中国大陆以外的港、澳、台现代作家亦不胪列其中,如1952年南来新加坡担任《益世报》主笔兼副刊编辑的香港知名作家刘以鬯便不予纳选。

(二)出生于“南洋”而后前往中国受教育,之后留居中国的“南洋”归侨作家属于本论文讨论作家的范畴,如黑婴、杜运燮、秦牧、王啸平等。

(三)从事过文学活动,编辑文艺刊物,发表作品或论文,并不以作家为名的中国现代编辑家列属本论文探讨作家之范域,如洪丝丝、张楚琨、胡愈之、王纪元、汪金丁等。

(四)1949年前已从事写作并发表文章而主要成名于当代的中国作家,本文一并以中国现代作家看待,如高云览、陈残云、杜埃、白刃、黄浪华等,特别要说明的是,黄浪华虽然1949年前并不曾写作,但由于其侨生经历和所写“南洋”作品历史背景皆指向现代时期,故亦收入。

(五)作家断取以1949年为基准,是因为1949年中国解放以后,大部分留居“南洋”的中国作家纷纷选择回国报效,加之时移事易,新政权的建立改塑了时代精神空气,之后几乎很少中国人再次大批下迁“南洋”。此外,“南洋”殖民当局对新中国的思想特别恐惧,1948年新马就曾颁布紧急法令,大量华文作家被遣送回中国,而且也禁止来自中国的作家或文化人担任报纸副刊编辑,“南洋”本土华文文学也因而开始了其独立的“自生”生涯,“南来”之潮亦标志性地告一历史段落。

(六)本论文所涉作家十分广泛,既有小说家,如张爱玲、巴金、张资平等,又有散文家,如孙福熙、秦牧等;既有诗人,如徐志摩、杨骚、杜运燮等,又有戏剧家田汉等;还包括电影编剧家吴天等。本论文所涉作品则包涵所有作家各种体式的文学创作,其中便有文学文本之外所出现的大量“副文学”文本(如口述资料、游记、日记、书信、杂文、政论、纪实性的报道乃至大众传媒资料等)。

二、背景:籍贯、地缘与时历

对48位作家的籍贯进行统析很有必要,因为里边展现了一定的事缘因果逻辑,即大凡去过“南洋”的中国现代作家,其南来之行,除了政治、经济、文化等因素的影响,大都具有地缘性的关系,即与他们的籍贯密切相关。下面对之进行一个概约性的统计:

籍贯为广东的有7人:许地山、黑婴、秦牧、洪灵菲、杜埃、黄浪华、陈残云

籍贯为福建的有10人:杜运燮、司马文森、洪丝丝、马宁、白刃、张楚琨、高云览、林语堂、杨骚、王啸平

籍贯为浙江的有12人:许杰、郁达夫、胡愈之、王纪元、王任叔、孙福熙、郑振铎、徐志摩、穆旦、夏衍、王佐良、沈兹九

籍贯为四川的有2人:艾芜、巴金

籍贯为北京的有4人:老舍、凌叔华、萧乾、汪金丁

籍贯为湖北的有1人:聂绀弩

籍贯为湖南的有1人:谢冰莹

籍贯为江苏的有1人:吴天

南来作者中以广东籍和福建籍为多(共计17人),是有其原因的。由于闽粤两省在地缘上比中国其他省份靠近“南洋”,这两个省份的人民又有漂洋过海到“南洋”谋生、而后衣锦还乡的传统,所以“南洋”华人移民中以闽粤两省居多。四川的艾芜也因为地缘与缅甸为近才出走“南洋”。

浙江籍的南来作者有12人之多,是因为浙江素来才人鼎盛,他们大部分都是才学丰盈的知识分子、文化名人,除了海外求学、留学、访学行船途经“南洋”,便是应邀前往“南洋”主持报政。

从未去过“南洋”的其他10位作家:张资平广东籍,鲁迅、徐訏浙江籍,田汉、丁玲湖南籍,郭沫若四川籍,郑伯奇陕西籍,刘呐鸥台湾籍,张爱玲上海籍,萧红黑龙江籍。其中有7位作家到过日本,鲁迅、郭沫若、郑伯奇、张资平、田汉早年留学日本,刘呐鸥从小生长在日本,另外萧红也一度南渡日本,日本的岛国性质与“南洋”同构,所以在作家的文学地理想象中取得了亲贴性的精神辅弼功能;有2位作家(徐訏与张爱玲)有沪港经历,沪港的海边地缘及经济繁华与“南洋”的海岛地缘及“黄金铺地”传闻也具有文化亲缘上的内在一致性。

作家的南下时间与彼时的时代背景密切勾连,对此也有必要作一个统计分析:

除土生“南洋”作家(黄浪华和王啸平)外,1910至1920年南来的作家只有许地山一人;

1920-1930年中国内战时期南来的作家有13人:聂绀弩、艾芜、巴金、孙福熙、郑振铎、徐志摩、洪灵菲、洪丝丝、老舍、秦牧、许杰、杨骚和司马文森;

1930-1940年日本对华侵略时期南来的作家有10人:白刃、高云览、萧乾、杜埃、张楚琨、黑婴、马宁、吴天、汪金丁和郁达夫;

1940年后(日军侵入“南洋”和日军投降)南来的作家有12人:林语堂、巴人、陈残云、王纪元、杜运燮、胡愈之、沈兹九、凌叔华、穆旦、夏衍、王佐良和谢冰莹。

中国南来作家大量南渡“南洋”主要有三个时期:一是1927年国民党和共产党合作破裂后,大批中国作家为躲避政治迫害而纷纷南来;二是1937年“七七”事变后,也有许多中国作家南来宣传抗日;三是日本投降后,一部分中国作家由于内战的原因而纷纷避渡“南洋”。

三、方式:旅游、行游与神游

通过文本化修辞再现异国形象,本质上来讲无异于一场象征性跨文化旅行想象,“旅行文化涵盖旅行、远方以及与旅行有关的一切,它还是一种历史视角,人类心理‘过客’的喻词,当综合地而非个别地观察人类时,旅行是一种哲学或形而上学”[1]1。旅行作为一个思想的喻词,它可以描述各种精神体验式的转换与变迁,或欣松,或艰蹇,或心理代偿,基于一种历史易染性——“旅行和性别、种族、阶级特权、特殊运输方式、修整过的道路、代理、边界、文件等等都有关联”[1]1,旅行变成胎孕文化含义的位移活动,其实也相当于一次移置转喻式的文化比较。依照学人郭少棠的分法,旅行大抵有三种方式:“‘旅游’,指观光娱乐旅行;‘行游’,指非观光娱乐旅行;‘神游’,指精神旅行、想象旅行”。确切地说,“旅游”即是休闲、探险式旅行,心理预期指向消费、消遣,指向浪漫“凝视”,一般象征着异国情调和寻欢作乐;“行游”指不以观光娱乐为其主要或首选目标的旅行,但是并不排除追求观光、娱乐于一体的可能,“行游”通常意味着某种生命行程的努力与艰辛,大多情形下与放逐、流亡、流浪、移民等单位词精神联姻;“神游”则纯粹是一种内在精神的位移体验,寄寓着文学“旅行”者某种文化情味、生命觉性或历史反思。

本论文所涉作家无出此三种“旅行”模式之外,而每种“旅行”模式都分别蕴含着独异的经验结构和心灵目光。其中“旅游”的作家便是指那些在“南洋”短暂靠岸、逋留时间不长的“南洋”“过场”过客,包括孙福熙、巴金、郑振铎、徐志摩、萧乾、穆旦、聂绀弩、王佐良、夏衍和谢冰莹等10人。这些作家不尽都是游山玩水者,但由于其住脚“南洋”的时间短是一同的,对于“南洋”的色景光谱观照亦是走马观花、蜻蜓点水的厾染,所以都归列一类,他们之于“南洋”的观照,“因其不可能进入异文化太深,而且捕获的文化因素在没有经过内省前,其感受通常是肤浅的。在大多数旅游者身上基本上都转变成一种见识,而不是知识。由这些见识而进一步获得文化认同和反省,应是旅游者最大的收获”[1]67。

与“旅游”相比,“行游”的时间一般更长,目的地较“旅游”强烈的漂移感也更固定,常常是在一个或者几个地方。“落实到文化的层面,由于旅游所具的时空特性,其对异文化的感知大多属于浮光掠影,不可能获得太多太深。而行游,或许不如旅游空间移动那么频繁,但其与异文化却有着更深的互动。换句话讲,行游当比旅游更像是文化层面的活动”[1]75。“行游”的作家属于本论文探讨的重点,其比重相对来说也是最大的,主要包括上一节重点介绍的28位“南洋”“住场”作家,由于其“行游”目的不尽一致,又可细分为以下几个型类:

侨生“行游”—— 出生“南洋”,共4人:杜运燮、王啸平、秦牧和黄浪华;

经济“行游”——打工谋生,共2人:司马文森、白刃

教育“行游”——担任教职,共5人:许地山、老舍、王任叔、林语堂、凌叔华

文化“行游”——文化传媒,共13人:黑婴、洪丝丝、马宁、张楚琨、高云览、郁达夫、杜埃、胡愈之、沈兹九、王纪元、汪金丁、杨骚、吴天

流亡“行游”——局势煎迫,共4人:洪灵菲、艾芜、许杰、陈残云

由于浸润“南洋”较深,“行游”作家的异文化感受相对带有理性色彩,他们不仅仅关注异质文化之特异、显突处,对其表象文化下深的潜层文化也颇感兴趣,诚如学人郭少棠所言:“行游已经从文化猎奇转向了文化寻异,转向了承认文化的差异性与文化交流的合理性”[1]75。

与“旅游”和“行游”相比,“神游”与时空移动无关,却因文化想象而诞育。“神游”作家即前面提及的10位“南洋”“离场”作家——鲁迅、郭沫若、郑伯奇、张资平、刘呐鸥、徐訏、丁玲、田汉、张爱玲以及萧红。他们一生从未到过“南洋”,却在作品中“神游”“南洋”,“所谓神游,是相对于具体旅行的一种抽象旅行,一种虚拟旅行。它更强调的不是形而下的具体过程,而是形而上的精神游动、观念流动。在神游的状态下,生命实体不需要作任何变动,只是精神或观念之类在假设的时空中发生转移”[1]152。神游的“目镜”是一种虚幻世界,这个虚幻的世界既是现实的投射,又是想象的展开,“在虚幻世界里,一切只是个人的主观投射,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结果。历史与现实的不如人意,可以在这个世界里予以反复再造与重组,以求获得新的审视与评价”[1]157,10位“南洋”“神游”作家在他们各自的文学虚幻世界里生产着诗意审美冲动,同时尽情地释放、宣泄着斑驳各异的文化情感符码。

四、动机:写作前缘、动因与目的

中国现代作家下“南洋”与写“南洋”,或流动,或流寓,或流亡,几乎都有一个关联性的前缘、动因与目的,经历不同,思想各异,写作原因自然也呈现复杂性的多维,正如林万菁博士对“南洋”新、马的个例分析:“在客观上与主观上,中国作家所以南渡新马,绝不是无牵无挂地为了遨游异邦,更不会是为了远走他乡,易地而居的。除了聂绀弩、徐志摩或巴金等路过上岸,在新加坡逗留片刻外,其他南来新加坡的中国作家可说是‘身在江湖,心存魏阙’;如果不是出于不得已,实在不会离开北国,到这长年是夏的热带之岛。……中国作家的南来,几乎都是暂时性的。他们南来后,在文化圈内任要职(像郁达夫、胡愈之都是大报编辑);即使是服务教育界,也孜孜地为文化事业戮力耕耘”[2]12、13。除了新、马以外,还有南下“南洋”其它地区(如缅甸等)的作家,林林总总,形形色色,不一而足。最重要的是,他们叙写“南洋”的动机与南下“南洋”的动机并非同质化地叠合,其中有一致,有交叉,也有抵牾,下面试简要归纳分析之:

(一)避难流亡,抒写生命之悲。北伐后社会板荡,国土不安。洪灵菲当时根本是被当局追缉的逃亡犯;艾芜为避旧式婚姻漂泊辗转南洋;许杰受环境驱迫,不得已南渡;吴天日本留学结束,未回国先来新、马,也是鉴于国内的骚扰不宁;穆旦也因为经历残酷的野人山战役才写出生命的惨绝人寰。

(二)体验生活,创作“南洋”。一些作家带有“南洋”色彩的生活体验,专事写作。老舍因为久想看看南洋,寻找创作灵感,很愿意写一部反映华侨奋斗的血泪史式的小说,苦于主、客观条件的限制,退而求其次,就切身生活所及的小圈子,写就一篇童话小说《小坡的生日》;再比如许地山的很多小说都镌染了“南洋”的光谱色调。

(三)发展海外文艺,助推华文文学。吴天来“南洋”,据他所讲是来办点小事,不甚了了,后为“南洋”朋友热情而感,留驻“南洋”合力推动华文文艺的发展繁荣;许杰南下以《益群报》文艺副刊《枯岛》为阵地,积极倡导“新兴文艺运动”,推广“南洋”新兴文学,明确宣布要以《枯岛》作为马来半岛革命的文艺青年大本营。

(四)鼓励士气,从事海外宣传。抗战打响,很多现代作家南下,“以笔杆代枪杆”,“以纸弹配合子弹”,宣传抗战救亡,不遗余力。郁达夫、胡愈之、巴人等,均写了许多政论、杂文,宣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抗日精神。一些未到过“南洋”的作家也通过假想“南洋”,鼓舞民众抗日,如田汉的戏剧《回春之曲》等。

(五)怀乡恋土,铭写“南洋”风姿。这主要体现在很多土生“南洋”的华侨作家身上,比如杜运燮的《热带风光》,比如秦牧的《榴莲果漫忆》;还有一些非土生作家,由于与“南洋”日久生情,回国后便有心怀旧,如许杰的《南洋漫记:椰子与榴莲》等。

(六)旅游观感,摹写异国情调。一大批短期接触“南洋”的“旅游”式作家,沿途写下自己的观感心得,以志情怀。比如郑振铎的《欧行日记》、巴人《印尼散记》、巴金的《西贡》、凌叔华的《新加坡裕廊山》、徐志摩的《浓得化不开——星加坡》等。

(七)历史见证,铭刻心志。一批归侨作家在“南洋”经历了各种时代冲击,包括中国抗战、日本占领“南洋”各岛及殖民地斗争时期,他们希望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反映在小说中,从而见证真实而宏阔的历史面相。如杜埃的《风雨太平洋》、《在吕宋平原》和陈残云的《热带惊涛录》等。

(八)吁求了解真实华侨,为各种“误读”平反。在文化大革命中,归侨受到很大的诋毁,华侨形象被严重歪曲,为伸张正义,恢复华侨光明形象,一些归侨作家通过写小说以志华侨“清贞”操节,比如黄浪华的《南洋丛林历险记》;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华侨又被捧上天,华侨回乡探亲被视为金山伯、财神爷,为正视听,一些作家也通过写小说来作史志说明,如黄浪华的《漂泊南洋》、白刃的《南洋漂流记》等。

(九)表达文化认知,寄寓文化情怀。如鲁迅在《两地书》中、老舍在《离婚》中、萧红在《马伯乐》中、张爱玲在《倾城之恋》中对“南洋”的情感评价,林语堂在《奇岛》中灌注的“南洋”“乌托邦”理想精神等。

五、影响:行动、思想与文化

中国现代作家除了在文学艺术方面对“南洋”华文文学及本土文学形成了关键性影响,他们对于当地的社会思想、文化也发挥了不可估量的精神策动作用。

(一)文化中继站,华文文学先导

中国现代作家南下“南洋”,很多文化人都不遗余力地做了大量热切沟通中国与“南洋”之间文化深久交流的工作,他们大都身体力行,十分重视文化事业的两相传播与互渗互融。郁达夫曾胸怀伟志,准备在“南洋”筑起一个文化中继站(文化据点),并为此热情洋溢、孜孜不息。其时的“南洋”华侨社会知识水平及文学发展都非常有限,一批南下的知名文化知识分子开垦报业,推广、发展华文文艺,负起启蒙辅导的坚实责任,为提高当地的华文知识水平及文学艺术水准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很多优秀中国现代作家甚至抱着启迪后学的无私精神,爱护、“乳育”、奖掖当地文学青年,呕心沥血,矢志不渝,很多受过他们教诲、培养的青年作家嗣后都成了“南洋”当地华文文学的嚆矢,甚而一大批南来作家本身不再回返中国,天然地成为“南洋”当地华文文学史中的早期文艺精神垦殖先导。他们把“南洋”当地的华文文艺作为一种“精神营养的血液”刺激、发展起来,像搭桥铺路的工程师一样,付出了不可抹煞的辛苦劳绩。早期的许杰,后期的郁达夫等,对当时的马华文坛,起过相当大的鼓舞作用,曾受过郁达夫鼓励及提拔的马华作家苗秀后来回忆郁达夫道:“撇开作品不说,郁达夫主编的《星洲日报》副刊《晨星》跟《星期文艺》也曾相当鼓舞过那个时代的马华文艺青年的写作兴趣,对于马华文艺运动,不能说是毫无建树的。当时不少文艺工作者在《晨星》写稿,他们好些通过这种关系和郁达夫本人接触的”[2]157,由此可以管窥南下作家对于“南洋”当地华文文坛的巨大影响。

(二)筹赈救亡,宣传中坚

很多中国现代作家南下,都直接参与了当地的支援中国抗日反侵略的集体活动,而且大多以积极的文化人、知识分子的身份形象作社会性精神思想宣传动员,掀起了当时筹赈救国的大波热潮。1941年底珍珠港事变后,新马告急,新加坡文化界召开多次会议后,宣布成立“星华文化界战时工作团”,郁达夫任正团长,胡愈之任副团长,王任叔任宣传部长,王纪元、汪金丁、杨骚等也参与了工作,其工作使命便是直接动员后方民众参加抗战工作。1942年1月,战局迅转严重,迫于时势阽危,文工团改为战时工作中队,由郁、胡兼任大队长,开始行动化地坚守抗战工作的领导地位,抗日战争结束不久郁达夫甚至为此牺牲了自己的生命;马宁先后曾任马来亚反帝大同盟宣传部长;黑婴在印尼从事抗日宣传,曾被日本宪兵逮捕;杜埃曾任菲律宾华侨抗日反奸大同盟宣传部长……,所有这些都鲜明地展现了中国现代作家的浩然正气与爱国精诚,他们为“南洋”当地的筹赈、救亡和反侵略事业创下的卓绝劳绩,可谓居功至伟。从历史上考察,如果没有“南洋”华侨在后方支援,中国抗战也不容易争取最后的胜利,而如果没有上述作家精神和行动的热意总动员,南侨取得的反战后援实绩也将大打折扣。

(三)革命砥柱,民主堡垒

早在孙中山的时代,南侨已经扮演了重要的革命角色。孙中山亡命“南洋”,尤其在新加坡的活动,为历史留下了不平凡的光辉记录,至今让人记忆犹新。20世纪20年代初,革命“情僧”苏曼殊两下“南洋”,流落印尼,也与革命事业息息相关。“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中国的北伐事业受到致命的挫败,国民党实行严酷“清党”,国共内争开始炽乱,很多现代作家被迫流亡“南洋”,前去宣传革命真理火种,洪灵菲便是义正典范,甚而为此付出年青的生命。杨骚、高云览、王任叔、郁达夫等都曾参加“中国左翼作家联盟”,胡愈之起初是无政府主义者,后来目睹“清党”之恸,悲愤之余遽变实际行动者,他们反对暴力,反对杀戮,为民主的新天积极鼓与呼。日本投降后中国火速进入内战的涡漩,国共双方虽有多次谈判,但因歧见过深,合作均告失败。一批民主作家迫于时局压力,纷纷南渡,他们在“南洋”竭力宣扬争民主,反迫害,争团结,反内战,成为“抗日长城”以外民主堡垒之“为民喉舌”。

(四)独立先驱,反殖英雄

“南洋”被西方殖民者侵占之后,经济上受到盘剥,政治上受到宰控,文化思想上也受到大面积严密的箝制,南下的中国现代作家们与当地人民同仇敌忾,为反殖事业进行了不懈的努力抗争。许杰在其写《南洋漫记》时就坦承自己在“南洋”那种充满了帝国主义与资本主义气味的社会里,自然是不能过得很惯,于是才迫切想写一本社会学视角“南洋概观”的书,去呼应殖民地的普罗列塔利亚革命,揭露帝国主义不可告人的阴谋,为殖民地的独立解放尽赴自己的智慧力量。战后,中国现代作家们配合反对殖民统治的形势,配合当地民族主义的高涨情绪,他们提出宝贵的政治见解,几乎是结合了战后独立民主滚滚洪流的精神最强音。他们以他们的地位与职业活动范围,因势利导,对当地的“非殖民化”文化思想起到了相当大程度的领导作用。在他们心目中,“南洋”各地是不可分割的一体,而“南洋”依然是半封建的殖民地社会,反侵略与争独立的思想是“南洋”战后初期的社会思潮主流。他们一方面是文人作家,另一方面也是社会活动家,他们在当地积极传播反殖思想,直接为“南洋”本土的独立解放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1] 郭少棠.旅行:跨文化想像[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2][新]林万菁.中国作家在新加坡及其影响[M].新加坡:万里书局出版,1994.

[责任编辑 李兆平]

The Character Analysis of“Nanyang”in Modern Chinese Writers’Works

LUO Ke-ling
(College of Chinese Literature,Gannan Normal University,GanZhou 341000,China)

There are many works which wrote“Nanyang”indigenous image by modern Chinese writers because of the complexity of the national ecological diversity in Nanyang.This paper collects forty-eight writers who wrote“Nanyang”in their novels.With direct and perceived comparison and research,this paper explains how the writers respectively give them multiple and rich cultural meanings.

modern Chinese writers;“Nanyang”;indigenous images

I206.6

A

2095-770X(2015)06-0045-05

2015-03-06

江西省高等学校重点学科建设项目(12XD007)

罗克凌,男,江西吉安人,赣南师范学院文学院教师,文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以及二十世纪中国文人人文情志、文化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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