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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束缚下的无望挣扎——试论纳博科夫小说的时间观

2015-04-10邓燕林广州体育职业技术学院公共基础部广东广州510650

山东农业工程学院学报 2015年7期

邓燕林(广州体育职业技术学院公共基础部 广东 广州 510650)



时间束缚下的无望挣扎
——试论纳博科夫小说的时间观

邓燕林
(广州体育职业技术学院公共基础部广东广州510650)

【摘要】本文以《斩首之邀》中的辛辛那提斯和《洛丽塔》中的亨伯特为例详细解析纳博科夫的时间观。

【关键词】纳博科夫;时间观;囚禁;挣扎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是二十世纪颇具盛名的俄裔美国文学家,他的小说蕴含的文学品格丰富哲思,自成一家,被后人誉为文学体大师。他的作品涵括长篇小说、短篇小说和诗歌。有资料显示,他一生共著有十七部长篇小说、五十二部短篇小说和一定数量的诗歌。[4]纳博科夫之所以能享誉文坛,除了其具备深厚的文学功底外,其特殊的生活经历是其文学创作的源泉和动力。纳博科夫小说中的一个重要主题是时间,也是其小说的闪光点。这一时间观让他的小说在后现代文学作品中独树一帜,发人深省。法回到过去,看不到未来,只能在现实的流亡生活中痛苦地度过每一天。纳博科夫通过小说人物表达自己的无奈,“这种现在是我们知道的唯一现实,它继承着过去的多彩虚无和引领着未来的绝对虚无。”[2]他认为时间是静止的,人处在介于过去和未来之间的“现在”时间牢笼里,无法挣脱。

1.纳博科夫的时间观念

纳博科夫曾这样阐述自己对时间的看法,他认为“应用时间”以钟表和日历计算,用于各种事件的时间,可是这种时间容易被我们的空间观念腐蚀。[1]他认同纯粹的、可感知的、有形的、没有内容的和上下联系的时间。[2]纳博科夫早期形成的时间观受到柏格森的影响。

纳博科夫20岁时开始研究柏格森的作品。柏格森将时间分成物质时间和绵延,物质时间是可以用钟表度量的,绵延是直觉感受到的时间,而物质时间易受到空间的腐蚀,忽视了瞬间的不同和时间的流动性;而绵延是不同质的和连续的,它的各个阶段相互融合成一个不断运动和变化的过程,他认为这才是真正的时间,纯粹、不可物化,通过直觉和内心默想才能把握它,只有体会这种相互融合的纯粹的绵延,才能真正获得自由。[3]纳博科夫基于柏格森的这种时间观念融入自己独特的人生感悟而形成自己与众不同的时间观。

纳博科夫年幼时家庭环境优越,得益于他的祖父和父亲。他的祖父曾是沙皇时代的司法大臣,父亲是俄国一位法学家和政治家。纳博科夫从小资质聪慧,熟练掌握英、法、德三种语言,酷爱文,十五岁已经阅读完许多俄国、法国和英国的文学巨著,少年时期就已经出版了二部诗集。[4]纳博科夫的童年和少年生活富足,无忧无虑,可是二十岁时,由于政治原因他家被流亡到欧洲,从此开始颠沛流离的生活。

纳博科夫特殊时间观念的形成受到其流亡经历的影响。在流亡的过程中,纳博科夫饱受艰辛,生活苦不堪言。幸福的童年和少年生活与他三十多年的艰辛流亡生活构成强烈对比,使他的身心严重受损。假如,时间是绵延的,纳博科夫或许想利用意识回到时间长河中的最初位置,可是他发现根本回不去。流亡中的艰辛犹如“牢笼”将他禁锢,无

2.纳博科夫时间观念的体现

纳博科夫创作的作品到处都有其时间观念的影子。他从概念的角度把自己特殊的时间感受和全新的时间观念融合起来,[2]并且在其小说人物中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例如,《防御》中的卢辛为从象棋世界里挣脱出来而砸碎玻璃窗从楼上跳下去;《征兆与象征》中一个精神错乱的人为逃离认为充满敌意的世界中而撕开一个洞逃了出去;《斩首的邀请》中的辛辛那提斯,他被囚禁于牢狱中,每一天都在焦虑和恐惧中等待死亡,从小说第一章到第十九章(每一天就是一章),天天如此。可见,纳博科夫很多作品中的人物都被禁锢在一个叫“现在”的牢笼里苦苦挣扎。

要说能较好体现纳博科夫时间观的小说人物,《斩首之邀》中的辛辛那提斯和《洛丽塔》中的亨伯特是最好的例子。《斩首之邀》描绘的是个体生存的封闭和危机,群体生存的无知和疯狂。[5]“时间之狱”的个体生存是通过小说主人翁辛辛那提斯完成的,深入描绘了辛辛那提斯被困于囚室中经历的心理变化活动。小说中的多个篇幅对辛辛那提斯的牢狱生活进行了细致地描述,突出其心理变化。他被单独囚禁在牢房里,监狱里的生活孤单寂寞,无法与外界联系,既承受着空间的压迫,又忍受着心理的折磨。他身边没有狱友,更没有亲人和朋友,没有人和他交流,即便是偶尔见面的辩护律师和公诉人,化着相同的妆,相互分不清;牢房的卫兵各个面目狰狞,犹如带着一样的面具,看不到真实面目;行刑前他的妻子来探监,彼此相互厌恶,他恶心妻子的风流和淫荡,个体之间表现出强烈的排斥,这使他一直处于缺乏安全感的情绪中,甚至形成人格分裂。“时间之狱”的群体生存通过观看行刑的人群表现出来。将要处决辛辛那提斯的行刑广场犹如是一个巨大磁场吸引众人前往,把个体生存和群体生存摆在了同一时空内进行比较。小说中观看行刑的人群没有人觉得结束一个和自己一样鲜活的生命是值得同情和可怜的,反而觉得异常兴奋。人们赶到行刑广场,不是去悼念一个鲜活生命的结束,更像是去看一场难得的秀;执行官在行刑前宣布的不是罪犯的罪状,也不是重要行刑前的告白,而是于罪无关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市政执行官不像是在执行重要的死刑宣判,反而以此地为会场,大肆进行政治宣讲,这是一个疯狂的画面,也是一个令人无法理解的画面,充分体现出人们的愚昧、无知和疯狂。小说对辛辛那提斯在囚室里的描述,还有对聚集在行刑广场的人群的描述,让人们看到“时间之狱”给人们带来的禁锢和压制,揭示了人们在时间禁锢下的混乱、荒诞的生存方式。[5]

亨伯特是纳博科夫另一部最具影响力的作品《洛丽塔》中的主人翁,故事讲述的是亨伯特爱上自己十三四岁的继女,与其同居通奸,最终付出自己生命的故事。纳博科夫创作《洛丽塔》的灵感来源于他在巴黎看到的一份报纸上的新闻,记录着一个科学家利用几个月的时间训练一个人猿,教它画画,最终人猿画出了类似于木栅栏的一幅画,就像人猿被囚禁的牢笼,这引起了纳博科夫的思考,进而创作了这部作品。《洛丽塔》的主人公亨伯特最后被囚禁在监狱就犹如人猿被科学家囚禁于牢笼一样。然而,在通读完《洛丽塔》这部作品之后,会发现纳博科夫想要表达的是,囚禁亨伯特的其实是时间。虽然纳博科夫使用了隐晦的笔法,分散体现主题的意向,可是时间一直贯穿小说始末。例如,亨伯特用“时间的虚渺岛屿”比喻洛丽塔,洛丽塔的九岁和十四岁是这个岛屿的边界。纳博科夫还设计了时间的悬念,也就是“湖”,伯特称这个湖为“我们的镜湖”,出现多次后才发现这个“湖”就是“沙漏湖”,沙漏是古代计时的工具。[2]纳博科夫前后强烈的生活对比,让他眷恋过去的时光,很想回到过去,现实是他无法突破“现在”时间的禁锢。因此,纳博科夫把期待的过去时间与现实时间的冲突,淋漓尽致地表现在《洛丽塔》中的人物亨伯特的身上。

亨伯特生在一个富裕的法国家庭,十三岁时和一位叫安娜贝尔·蕾的漂亮姑娘相识相爱。相爱本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可是他们也是无望的,因为他们具有强烈相互占有的念头。可是亨伯特并没有占有自己的爱,安娜贝尔·蕾因感染伤寒而逝世让亨伯特伤心不已,无法从悲痛中痊愈。他一直记着自己与安娜贝尔·蕾的点点滴滴,并且沉浸其中。之后的多年,他一直寻找像安娜贝尔·蕾一样的女子,直到遇到洛丽塔。她的身材、个性都像极了安娜贝尔·蕾,他们有相同的肩膀,相同的脊背,相同的头发,那一刻,他脑海里的念头就是要得到洛丽塔,回到美好甜蜜的初恋时光。

为了能得到洛丽塔,他宁愿和自己不爱的洛丽塔的母亲结婚。住在一起之后,他频繁的接触洛丽塔,让洛丽塔崇拜他、爱慕他,他把对洛丽塔的心意和彼此间的点点滴滴写在日记里。洛丽塔的母亲为了让洛丽塔不妨碍她和亨伯特的二人世界,把她送去了管教严格的女子学校住校,亨伯特害怕见不到洛丽塔也害怕她爱上其他同龄的男子,他变得狂躁和洛丽塔的妈妈大吵了一架,无意中洛丽塔的妈妈发现了亨伯特的日记,之后伤心的冲出家门而发生车祸身亡。在洛丽塔的母亲死后,亨伯特以继父的名义带着洛丽塔四处漂流,不断改变居住的地方掩饰他们的行为。可是不到两年,随着洛丽塔的成长,愈发叛逆愈发有主见,之后洛丽塔被奎尔帝带走了,亨伯特愤怒之极,便找到了奎尔帝,杀死了他,洛丽塔跟一位年轻的小伙子结婚了,彻底离开了亨伯特。

文章中洛丽塔是时间的代表,代表着亨伯特美好的过去,亨伯特想拥有洛丽塔,是因为他想拥有美好的过去。[6]亨伯特在占有洛丽塔之后说过:“我疯狂占有的不是她,而是我自己的创造物,是一个梦想中的洛丽塔。”[7]亨伯特最后一次见到洛丽塔时还抱有希望,请求她和他一起回去,回到过去的时光,但是遭到了洛丽塔的拒绝,亨伯特无法接受无法回到过去的事实,于是他痛哭着离去。时间的牢笼将人的意识囚禁在现在,促使人们不能回到过去,亨伯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挣脱时间的牢笼,回到过去,可是最终没能实现。这个故事充分体现了纳博科夫“人是囚徒”的时间观念,人们无法挣脱时间这个牢笼,只能被束缚在现在,故事结尾亨伯特入狱了,也代表着他进入了时间的牢笼,人们无谓的挣扎只是徒劳,可是亨伯特并没有放弃在时间的牢笼中挣扎,他在结尾说“我现在正在思考欧洲的野牛和天使,永久颜料的秘密,先知十四行诗,艺术的避难所,而这,是你和我所分享的唯一不朽,我的洛丽塔。”[8]他想借用艺术挣脱时间的牢笼,这便是他一生执着做的事情。

亨伯特在挣脱时间牢笼的过程中他是执着和真诚的,所以我们会同情他也理解他,原因是他的遭遇让我们产生共鸣。我们都渴望挣脱时间的牢笼,回到自己认为幸福美好的时光,或是弥补过去的遗憾重头来过,然而,时光的匆匆和无情,让我们束手无策。我们害怕容颜老去,害怕离死亡越来越近。然而,现实是,我们无法挣脱时间的牢笼,无法回到美好的过去,也跳跃不到未知的未来,所以只能在“现在”的时间牢笼里苦苦挣扎,最后发出一声感慨:“不悔梦归处,只恨太匆匆”。

3.结束语

《斩首之邀》中辛辛那提斯的遭遇,表现的是人类在“时间牢笼”禁锢下等待死亡的惶恐;《洛丽塔》中亨伯特的经历,表明人类宁愿选择死亡也要突破“时间牢笼”的禁锢而抗争到底的决绝。[9]《斩首之邀》和《洛丽塔》这两部作品充分表达了纳博科夫对时间本质的认识,即时间是牢狱,把人们禁锢在现在,回不到过去,也到达不了未来。[10]

【参考文献】

[1]Vladimir Nabokov,“On a Book Entitled Lolita”,an appendix to Lolita(London: Penguin Books Limited,1980:313.

[2]黄铁池,赵槟.囚禁与抗争——试论纳博科夫的时间观[J].常德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05):62-64.

[3]王卫东.论纳博科夫的时间观[J].国外文学,2001(01):49-55.

[4]张冬颖.国内纳博科夫研究述评[J].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9(01):72-76.

[5]汪小玲.论《斩首之邀》对纳博科夫"时间之狱"理论的阐释[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8(06):5-8.

[6]孙炜晨.时间是生存的牢笼——浅析纳博科夫小说的时间观[J].时代文学,2009(23):71-72.

[7]张能泉,潘利锋.身份缺失中的时间诉求——论纳博科夫的《洛丽塔》[J].中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05):711-714.

[8]郭立颖.纳博科夫小说中的时间观[J].洛阳理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 (04):34-36.

[9]郭京红.论纳博科夫文学作品的时间意识[J].短篇小说(原创版),2012(04):69-70. [10]李浩文.论纳博科夫小说中的时间观[J].名作欣赏,2013(21):106-107.

作者简介:邓燕林(1981—),女,瑶族,广西桂林人,就职于广州体育职业技术学院,英语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为英语教学、英美文学。

文章编号:2095-7327(2015)-07-0162-02

文献标识码:A

中图分类号:L10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