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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背景下莫言的女性观

2015-04-10翟瑞青山东青年政治学院山东济南250103

山东女子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鲁氏丰乳上官

翟瑞青(山东青年政治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3)

·女性文化视野下的莫言创作专题研究·

灾难背景下莫言的女性观

翟瑞青
(山东青年政治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3)

整个20世纪就是一个充满灾难的世纪,战争频仍,各种天灾人祸连绵不断,政治、经济、文化体制交替更迭,作为时代记录者的莫言,一方面,他看到了20世纪时代变迁过程中广大女性用无法估量的能量承载着人类的一切苦难与悲伤,并着力呈现了她们的精神风貌和内心世界;另一方面,他又把女性看作一个极具审美特质的审美对象,用一种超越性别意识的眼光,塑造了一批吃苦耐劳又具有独特浪漫精神的丰满鲜活的女性形象,呈现出了特殊背景下女性身上的人性美和女性美。

莫言;灾难背景;女性观

对中国来说,整个20世纪就是一个充满灾难的世纪,战争频仍,各种天灾人祸连绵不断,政治、经济、文化体制交替更迭,生活在这种历史背景之下的每一位中国人,随着历史的更替变换,都会有一种深刻的历史记忆。作为时代记录者的莫言,一方面,他看到了 20世纪时代变迁过程中广大女性用无法估量的能量承载着人类的一切苦难与悲伤,并着力呈现了她们的精神风貌和内心世界;另一方面,他又把女性看作一个极具审美特质的审美对象,用一种超越性别的眼光,塑造了一批既吃苦耐劳又具有独特浪漫精神的丰满鲜活的女性形象,呈现出了特殊背景下女性身上的人性美和女性美。

一、战争夹缝中女性的美好人性

一般而言,战争是需要让女人走开的,不让女性参与,可是,战争的最终苦果却常常是让女人来承受。在莫言笔下,虽有一批奔赴抗战前线的女性,但更多的却是无法走向前线,而被夹在战争夹缝中的女性,她们虽然没走向战争的前沿,却同样无法避开战争的殃及。善写战争的莫言把她们放在了硝烟战火中,备受煎熬,让她们经历了男性无法经历的痛苦。《丰乳肥臀》中上官鲁氏的儿女们分属于不同革命阵营,外在的意识形态使儿女们之间变成了敌人,只有上官鲁氏从血缘和家族的角度把他们扭结联系在一起,把其看成是一个个纯粹自然而鲜活的个体生命,抽离了附加在他们身上的社会性因素。然而战争却让这位母亲承受了一个又一个亲人在自己面前逝去鲜活生命的历史苦难和命运悲伤。《儿子的敌人》的故事讲述的是战争年代一位在战场上已经失去了大儿子的母亲,又不得不把小儿子送上了战场。当战斗在家附近打响后,她像疯了一般在战场上四处寻找自己的小儿子,最后小儿子也同样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这里作者强调了母亲并不关心战争的胜负和进程,而只是关注孩子的安危。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作品的重心在于母爱的伟大和无私。当部队误把敌方士兵的尸体当作其小儿子小林的尸身送到她面前时,母亲的本能让她决定不让这个母亲的儿子成为孤魂野鬼,被野狗吃掉,而毅然决然地把他认下了,并为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安放在一个当棺材的大木箱中。作为母亲,孙马氏把这位小伙子看作了一个母亲的儿子,而不是自己儿子的敌人。在此,母爱超越了战争中敌我双方势不两立的敌对状态。上官鲁氏(《丰乳肥臀》)在任何情况下(甚至自己的丈夫被杀)都显得沉着冷静,只有在涉及到自己的孩子时才表现出奋不顾身的勇敢。几个女儿的婚姻让上官鲁氏表现得愤怒之极,儿子上官金童被十七团围困在磨房里,作品有一大段对母亲为了救孩子而怒气冲冲地闯过层层拿着枪的士兵的阻拦,以及斥责马排长(母亲定定地望着马排长,轻轻地问:“你有娘吗?你是人养的吗?”母亲抬手抽了马排长一个耳光子,摇摇摆摆地往前走),在她的斥责下门口的哨兵为她闪开了通向大门的道路的精彩描述,把母亲因对儿女的情感而不顾生死的大无畏精神形象地展示出来。《挂像》同样也是描写战争年代失去了四个儿子性命的母亲万张氏,其中两个儿子在国民党军队里当兵,两个儿子在共产党部队里当兵,都牺牲在了战场上。在阶级斗争的年代里,万张氏只能拿着在共产党部队里牺牲的两个儿子的烈属证,呼唤着儿子:“儿啊,儿啊,回家来过年啦……”却无法名正言顺地呼唤另两个儿子回家过年,其内心痛苦无以言表。她们不可能像男人一样,甄别战争敌我双方的是非曲直,她们关心的是自己亲人(父亲、丈夫和儿子)的身体与死活,甚至把敌人也当做一个人来看待。在女人的世界里,家庭和儿女是她们的全部,而在男性的世界里,这只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他们热衷的是权力和政治,在激烈的战争背景下,亲情、爱情都退居在后,战争已经把他们的灵魂扭曲了。“女人生下来就注定是受苦的,孤寂的,忍耐的,又是卑贱的。……岂不知,女人在孤寂而艰苦的忍耐中,在人性上或许早早超越了男人。”[1](P259)这也正是莫言创作战争小说的初衷,“要表现的是战争对人的灵魂的扭曲或者人性在战争中的变异”[2]。

二、传宗接代生育观中的女性生育

在女性由于其自身性别的原因,不可避免地担负起生、养孩子的重任,承载着人类繁衍生息的重任。莫言可能是作品中涉及到女性生育最多的男作家,并且几乎全是描写农村中的生育。如《天堂蒜薹之歌》中的金菊、高羊媳妇;《丰乳肥臀》中的上官鲁氏;《弃婴》中黑水口子的老婆;《秋水》中的我奶奶等。《娃》用更多笔墨描绘生育,这既是一篇阐释计划生育历程的小说,又是描述计划生育政策实施以来女性生育痛苦的小说。生育是由女性单方面完成的任务,其危险程度被誉为是闯一道“鬼门关”,其痛苦至今还无法用准确的言语形容,只是在萧红笔下被描述为“身边要有一个地缝,就要钻进去”。整个 20世纪有不少女性无法闯过这道鬼门关,只是到了20世纪的后期,由于医疗条件的改善,产妇的死亡率才逐渐降低,不过这种危险至今没有消除。在莫言的笔下,虽然没有正常生孩子时的死亡事件,却在长篇小说《娃》中写了一系列因引产导致孕妇死亡的事件,又在许多作品中着力描摹了女性生产孩子的痛苦过程。《丰乳肥臀》用了很大篇幅描写已经生养了 7个孩子的上官鲁氏在生一对双胞胎时的详细细节和痛苦感受;在《秋水》中,作家也用了两天以上的时间才让孩子生下来,而在一边的爷爷却无能为力、爱莫能助。尽管每个女人都深知生育的艰难痛苦和危险,但在莫言笔下,这些女性都在为成为一个母亲而努力抗争。这一切都表明,女性在封建纲常伦理束缚下,沦为了传宗接代的工具。作为母亲,其另一个责任是养育孩子。在 20世纪战争连绵、饥荒不断、缺吃少穿的漫长岁月中,母亲们以单薄的身躯,不仅养育了自己的儿女,还养育了孩子的孩子。这些女性身上所表现出的仅仅是作为母性的奉献和牺牲,难以看到其个人意义上的欲望和需求。《丰乳肥臀》中的上官鲁氏是作者着意刻画的地母形象,她身上背负和承载着中国传统农村女性所有的苦难史:自幼没了父母,由姑母养大成人,嫁了个没有生育能力且懦弱无能的丈夫,只得到处借种生子,连生 7个女儿,不招家人待见。她生孩子时还没有家里的毛驴生产重要,丈夫、公公被日本人杀死,自己遭受轮奸,婆婆发疯,情人跳楼自杀,一个小脚女人带着一帮孩子艰难地度过缺吃少穿、动荡不安的岁月;女儿分别嫁给互相厮杀、不同派别的人,死的死,疯的疯,同时把一个个自己不能养活的孩子送到她面前,她把他们一个个养大成人。王安忆在《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城市》中这样感慨女人的不幸:上帝待女人似乎十分不公,给了女人比男人漫长的生命,却只给予其更短促的青春;给了女人比男人长久的忍饥耐渴力,却只给其更软弱的臂力;生命的发生本是由男女合成,却必有女人担负艰苦的孕育和分娩;生命分明是吸吮女人的乳汁与鲜血长成,承继的却是男人的血缘和家族,在分派所有这一切之前,却只给女人一个卑微的出身——男人身上的一块肋骨。”[1](P258)“生命是发生在女人身上,在女人的身体中成熟,与女人的血液交流,合着女人脉动的节拍,分享着女人的呼吸与养料。生命在女人的体内给她教育,她要比男人更深刻地懂得,生命究竟是什么?……女人生来不是独自个儿的,她竟有这样奇异而痛苦的能力,便是由自身分离出生命。她对事物理解的出发点要比男人广阔得多。”[1](P259)在莫言笔下,这些女性尽管承受了这些生养的苦难,但她们毅然踏上生育的痛苦之路,无怨无悔,至死不渝,体现了母性的伟大和沦为生育工具的悲哀。

三、苦难背景下的女性个体生存

莫言主要关注和塑造的是生活在农村没有受过教育的女性。一般而言,生活在20世纪中国广大农村身为农民的女性,身上背负着沉重的四大枷锁:政权、神权、族权、父权,这一百年,也是她们不断挣脱枷锁的过程。但在莫言的作品中,这些没有受过教育的淳朴的农村女人,因为没有受到过多文化规约的束缚而显得更加直率真实,她们用最朴实率真的想法,袒露她们的需求,获取她们最需要的东西,展现着极其顽强的生命力。最重要的是,在农村她们依赖土地而生存,可是,由于“土地向人索取的劳动,是太过单一太过狭隘,又太过苛求体力,女人无法取得优势,无法改变必须依附于男人生存的命运”[1](P263)。但是在莫言笔下,有这样一些失去了男人作为依靠的女性,她们靠自己的坚持与毅力,扛起了抚养一家人的家庭重担,她们既有通过在磨道里吞食粮食,回家再从胃里抠出来,以使婆婆和儿女都顺利渡过饥饿年代的女性;又有靠进城沿街乞讨,以能让儿子继续复读考大学,实现身份转变的伟大母亲(《欢乐》);还有靠挤压对儿子的爱为沉重代价,省吃俭用,证明自己没有男人同样可以撑起一个家的女人(《四十一炮》);还有靠自己的勤奋,开小饭馆养活儿女的母亲(《冰雪美人》)。在这里,作者并没有对她们这些在常人看来有失尊严,甚至违背道德的做法进行谴责,而是给予了很大程度上的肯定甚至赞扬。“由于女人那种与生俱来的柔韧性,使得她适应转瞬万变的生活比刚直的男人更为容易而见成效。由于农业社会里,生产方式给予男人的优势,他们担任家长的角色,他们是社会正宗子孙的角色,使他们比女人更沉重、更难以脱卸地背负着历史、传统、道德的包袱,……便有了比女人更难逾越的障碍。”[1](P262)在《丰乳肥臀》中,作为生命本原和大地形象的母亲上官鲁氏,生下并抚养了9个儿女,当女儿们各自生下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又把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包括非亲生的司马粮都扔给了这位可怜但十分坚强的母亲,上官鲁氏在缺吃少穿的情况下,想尽一切办法养育一群后代。有人不禁感叹:“看着缺衣少食已不堪生命之重的上官鲁氏在难以想象的艰苦条件下想尽一切办法养育一群后代的情景,我不禁感叹母亲的伟大和生命的韧性,不禁感叹那潜藏着的让人类得以延续下去的强大的不朽本能。不管自然条件多么恶劣,人们总能找到一些活口的办法,不管生存环境多么艰苦,也抵挡不住生育繁衍的进程。”[3]更可悲的是,作者把一个无辜的母亲放在了互相拉锯撕扯的三股势力(大女婿是汉奸首领沙月亮、二女婿是国民党支队司令司马库、三女婿是跟随共产党的哑巴孙不言,五女婿是共产党十七团团长兼政委鲁立人,六女婿是支持国民党的美国人巴比特)之中,这三股势力像走马灯一样轮番在她面前上演着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的较量,让她亲眼目睹着女儿女婿之间相互仇视、相互厮杀而无能为力,每一次厮杀给她带来的都是亲人的惨死,有一个或几个孩子成为孤儿,最后8个女儿七零八落,上官鲁氏只有面对苍天发出无奈的感叹,最终把一腔母爱倾注在她们遗留给她的孩子们身上。她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何这样,她只知道这些人都与她有着血脉上的联系,是她至亲至爱的人,她想方设法让他们活下来。面对家人的多灾多难,母亲说:“我变了,也没变。这十几年里,上官家的人,像韭菜一样,一茬茬的死,一茬茬的发,有生就有死,死容易,活难,越难越要活。越不怕死越要挣扎着活。我要看到我的后代儿孙浮上水来的那一天,你们都要给我争气!”在艰难的生存面前,上官鲁氏用一种包容和忍耐顽强地面对着苦难。对此,莫言禁不住感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永远庄严、忧愁、宁静,逆来顺受地自觉自愿地奉献,与墙上那个赤裸着身体名叫玛利亚的圣母有着一模一样的神情。”(《丰乳肥臀》)她就是大地一样孕育万事万物、承载各种苦难的地母,尽管有时丑陋,但却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四、世俗道德规约下的女性价值观

莫言也突破了传统意义上的道德禁区,撼动了正统价值观念附加于女性身上的道德信条,忠实地展现了女性的欲望,以及正常的情欲对女性人生的重要意义。如《筑路》中的白寡妇,《檀香刑》中的眉娘,《野骡子》中的野骡子,《红高粱》中的我奶奶,《天堂蒜薹之歌》中的金菊等,作家并没有把她们的情欲写得肮脏不堪,让人不齿,而是把其作为一个女人的自然本性和正常欲望加以呈现。她们不仅要求逾越常规的正常行为欲望(《冰雪美人》),还要张扬作为人的正常情欲要求,挣脱套在女性身上的各种枷锁。

她们不唯上、不唯权、不唯官、不唯富,没有像男性那样被约束在各种权力、政治和欲望的压制之下,而是挣脱或者避开了世俗道德的评价标准。《红高粱》中的戴凤莲蔑视门第,毅然看上了匪气十足的余占鳌;《四十一炮》中的野骡子并没有看上作为村支书的老兰,而是看上了只会吃喝玩乐的“我”父亲,并与其私奔;《丰乳肥臀》中的上官鲁氏坦然承认上官金童和上官玉女是瑞典牧师马斯洛的孩子,是贵族的后代。

在战争和各种政治势力的撕扯中,女性不是决策者,却不可避免地被牵扯其中,成为受害者。在《檀香刑》中,作家设置了三种势力,一种是代表宫廷皇权势力的赵甲,另一种是代表地方政权势力又有一些人间温情的钱丁,还有一种是代表民间势力的孙丙,这三种势力互相较量。把这三种力量联系起来的一个关键性人物是政治势力之外的边缘人物眉娘,眉娘与这三股势力的代表性人物,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对眉娘而言,一个是亲爹,一个是公爹,一个是干爹兼情人。在这三人代表三股势力分别从各自的角度立场出发进行较量和厮杀的过程中,都没有因为眉娘而放弃自己所行使的权利,只有眉娘单单从亲情和人性的角度来看待每一个人,通过对他们的爱来实现她自己的价值。爱是她生命的全部,她既没有因为钱丁薅自己亲爹的胡须而憎恨他,也没有因为对钱丁的爱而对自己的丈夫有所愧疚;既没有对世俗的敬畏与惧怕,也没有对权势的恭维与卑躬屈膝。在她身上呈现的是对世俗的蔑视,对道德伦理的不屑,对自然人性的张扬。《丰乳肥臀》中的上官鲁氏没有因为某一个女婿占上风而巴结他,也没有因为哪一个女婿落魄而歧视他。司马库被鲁立人抓住之后押赴河对岸,上官鲁氏带着拤饼和司马粮们,沉着地在河边上为司马库送行;又在司马库被公审枪毙前四里八乡人们躲躲闪闪的目光注视下,带着家人与其告别。更让人称道的是,在司马全家被杀戮之后,她依然留下了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司马库的儿子,并把他抚养长大,还有在轰轰烈烈镇压土豪劣绅的土改时期,她不怕惹来杀身之祸,又把在战场上立过功,无处安身躲藏的司马亭藏在自己家里。她把司马库既视为一个混蛋,更把他看作一条好汉,她欣赏司马库杀敌时的勇猛果敢和作为一个男人的敢做敢当。她说:“这样的人,从前的岁月里,隔上十年八年就会出一个,今后,怕是要绝种了。”

在《丑兵》中,作者塑造了一个丑兵王三灶,其丑正如他所唱的丑娃歌:“春天里苦菜花开遍了山洼洼,丑爹丑妈生了个丑娃娃。大男小女全都不理他,丑娃娃放牛羊犊子在山崖。”可以说这篇小说集中体现了长相对莫言内在心理的极大创伤。他把丑放在了与之对比强烈的美的环境中进行充分展示。在郭排长慕美憎丑的审美视野中,王三灶像一根毒刺一样,时时刺激着郭排长的神经,让郭排长极不舒服。不仅排长不喜欢,排里的其他人也排斥和歧视这个丑八怪,他们极尽奚落之能事,在各种场合侮辱他的人格,伤害他的自尊。在人们追求美的浪潮中,远在农村的花眼的母亲为儿子编织了当时流兴的“脖圈”。母亲的这种情感支持,可以说给予了王三灶极大的精神鼓励,不仅让他通过各种方式找到自信,而且最终使他鼓起勇气抱着拼一死的决心,主动报名奔赴中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最后光荣牺牲在战场上,逐渐得到美男子、小豆子等人的积极认可和肯定。作者阐述了一个重要的观点,就是在母亲的价值观念中,孩子的长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价值的实现。正是在母亲的关爱和支持之下,丑兵才在连队连长的歧视中逐渐树立起信心,战胜自卑,成为一个能够通过发表文学作品体现自身价值的优秀的战士[4]。

有评论者认为,莫言与其他男性作家一样,“仍然没有摆脱将女性物化、欲望化的窠臼”[5]。仔细阅读文本,感觉事实并非如此,实际上莫言展现了在男人被各种集体规约阉割的情况下,在一个以男性为主各种势力杀伐争斗的背景中,在一个种的退化和人性被撕裂的时代,广大女性以她们博大的爱心、坚强的忍耐力和瘦弱的肩膀撑起了维系家庭和亲情甚至人类生存的精神大厦。他试图通过对女性在各种灾难背景下饱满、细腻、纯粹的生命存在进行尽情展示的过程中,对充满功利心和各种欲望等背离人性的东西进行诘问和挞伐,这呈现出莫言内心深处对广大女性的悲悯情怀。

[1]王安忆.兄弟们[A].中日女作家新作大系·中国方阵[C].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1.

[2]莫言.我为什么要写《红高粱家族》[A].杨扬.莫言研究资料[Z].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43.

[3]赵奎英.一个可逆性的文本——《丰乳肥臀》的语言文化解读[J].名作欣赏,2003,(5):81-111.

[4]翟瑞青.莫言童年生活中的情感支撑与信仰追求[J].海南师范大学学报,2013,(12):37-42.

[5]沈红芳.女性叙事的共性与个性——王安忆、铁凝小说创作比较谈[M].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05.116.

M o Yan’s Views on W omen under the Disastrous Background

ZHAIRui-qing
(Shandong Youth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Jinan 250103,China)

20th century was full of disasters,such as the repeated wars,a variety of natural and man-made calamities and constant replacement of political,economic and cultural systems.Mo Yan,a recorder of the time,saw many women undergo sadness and sorrows in the change of time in 20th century,so he concentrated his efforts on depicting their spiritual styles and features of their innerworld;on the other hand,he looked up on the women as an aesthetic objectwith plenty of aesthetic characteristics,so with a view beyond the gender consciousness.Thus he shaped a group ofwomen images that could bear various hardships and still possess unique romantic spirit,therefore,he showed us the beauty of human nature and the women under a special background.

Mo Yan;calamity background;view ofwomen

I206.7

A

1008-6838(2015)03-0061-05

2015-02-19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招标项目“世界性与本土性交汇:莫言文学道路与中国文学的变革研究”(项目编号:13&ZD122);山东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童年经验和莫言的文学创作”(项目编号:13CWXJ15)

翟瑞青(1966—),女,山东青年政治学院文化传播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士,主要从事20世纪中国文学和教育的关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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