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其人其事及其现代价值管窥
2015-04-10熊飞
熊飞
(韶关学院文学院,广东韶关512005)
张九龄其人其事及其现代价值管窥
熊飞
(韶关学院文学院,广东韶关512005)
唐代著名政治家文学家张九龄之所以能从一个普通士子官至中书令,是因他具有渊博的知识储备科学的工作方法和举世公认的德行操守.这些客观史事中,就包孕着历史人物张九龄的现代价值.
唐代政治家;文学家;张九龄;现代价值
张九龄(678-740),字子寿,一名博物,唐代韶州曲江县(今韶关市曲江区)人。他以一个普通士子身份入仕,从秘书省校书郎一直做到中书令。
张九龄是唐代以前岭南籍士人中居官职位最高影响最大的历史人物,他的现代价值是什么,这是今天的人们争相探究的一个问题。
一、张九龄的知识储备
张九龄能够以岭南普通人家的出身做到中书令,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具有渊博的知识。对这一点,玄宗李隆基有深刻认识。据史载,明皇曾于勤政楼以七宝装成山座,座髙七尺,召诸学士于此讲议经旨及时务,胜者得升此座。惟张九龄论辩风生,得升此座,众学士都从未享此殊荣,时论美之[1]13。开元二十年,张九龄以工部侍郎兼知制诰侍玄宗北巡,祠后土之时,命九龄撰《祠后土赦书》,这个赦书共写了13张纸,连草稿都未打,一气呵成。李隆基当时很是惊讶,对他说:“比以卿为儒学之士,不知有王佐之才。今日得卿,当以经术济朕。”[2]17
还有一个突出的例子就是张九龄的科举实绩。他一生当中,参加了进士科、才堪经邦科、道侔伊吕科三个科目的考试。在当时,进士科最受人重视,因此竞争激烈,登第难度最大。张九龄首登进士第,即受到主考官沈佺期的高度评价。才堪经邦科、道侔伊吕科两个科目的设置,意图明显,统治者是想通过这两个科目的考试,网罗高级治国人才。如果说唐代的进士科试相当今天的“普通高考”的话,张九龄参加的才堪经邦科、道侔伊吕科两个科目的考试,则相当于今时的硕士、博士考试。这两个科目登第,等于拿到了当时从政的最高文凭。
张九龄能够拿到当时的最高文凭,与他的天资有关,也与他受到过良好的教育有关,更与他自身的刻苦努力相关。根据《九龄碑》的记载,他“七龄能文”,“王公方庆出牧广州,时年十三,上书路左。”[2]16由此可知,少年张九龄天资聪颖,且受到过非常好的家庭教育。正因如此,所以能顺利通过进士科的考试。
但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张九龄成年以后,他并没有放松自我修养。我们知道,张九龄首任官职是秘书省校书郎。秘书省是唐代朝廷藏书所在地,“秘书郎掌甲乙丙丁四部之图籍”,校书郎“掌校理典籍、刋正错谬”[3]1855。张九龄在秘书省工作了五六年,与四部图籍又打了五六年的交道,这五六年既是他积累工作经验的开始,也是他重新学习的最好良机。张九龄的才能学问从哪来,当然主要是从书本中来。
历史人物张九龄的成功,首先就在于他善于学习,且刻苦认真,长期坚持,始终如一。他心不旁鹜,专心致志,所以,虽然自己出生在落后地区,但置身群雄角逐、英雄辈出的盛唐朝廷,却能处处表现出领先于他人的优势,成为领导者注目的焦点。王方庆、沈佺期、张说、唐玄宗,都曾先后高度评价过张九龄的才能。这一点,对今天的人们依然具有重要借鉴意义。
二、张九龄的工作方法
张九龄是一个十分敬业的官员,他之所以能从最底层的官员校书郎一直升迁至中书令,就因为他做事非常勤勉,对每一任工作都极为投入,且十分讲究工作方法。
据五代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卷下“口案”条记载:“张九龄累历刑狱之司,无所不察,毎有公事赴本司行勘,胥吏軰未敢讯劾,先取则于九龄。囚于前面分曲直,口撰案巻,囚无轻重,咸乐其罪,时人谓之张公口案。”[1]45这条记载有失误之处,也有值得重视的地方。失误之处,其一,作者将此事置于“天宝”之下,张九龄开元二十八年(740)就死了,没有活到天宝(742-756);其二,张九龄一生所任职务,徐安贞《墓志铭》说是“凡十八徙”,但从来都没有在所谓的“刑狱之司”担任过职务,更别说“累历”了。所以,张九龄的“张公口案”,不是在担任“刑狱之司”长官之时所创造,这是一个史实的失误,必须纠正。但是这条材料也有它的价值所在,这就是,张九龄任事很有才华。他的断狱才能,应该是在他任地方行政长官时表现出来。他之所以能够在囚犯面前“面分曲直,口撰案巻”,除了有辩狱这方面的天才之外,恐怕还跟他深入民间调查研究,亲自掌握第一手材料有关。只有将天才、科学与勤勉这三者结合起来,才有可能创造出“囚无轻重,咸乐其罪”的“张公口案”。
张九龄任事勤勉,这是非常突出的,比如他担任宰相职务期间,除了协助玄宗处理内政外交各方面事务,日理万机之外,还亲自执笔,代唐玄宗写了很多与外国君王,如突厥可汗、吐蕃赞普、及护密、识匿、勃律、日本等国国王,少数民族首领,如奚、契丹首领、西南蛮首领、安南首领及诸方节镇的制敕文书,或密切关系,调和矛盾,或讨论问题,面授机宜。这是我们今天的各级领导所无法比拟的。今天为数不少的领导同志,似乎都得了一种“依赖症”,他们离开秘书、助理,几乎无法正常工作,甚至无法开口,寸步难行。我们不是说所有领导就一定要事必躬亲,领导事必躬亲也并非是最好的工作方法;但个人认为,作为某一级领导,千万不能有依赖思想,把处理日常事务的能力寄托在他人身上,这是靠不住的,迟早会出问题。
张九龄也是一个很有头脑的政治家,这与他遇事喜欢调查研究,开动脑筋大有关系。
如在拾遗任上,他向玄宗上封书言事,谈论慎择亲民之官县令、刺史问题,这一点就很值得注意。
他在《上封事书》中对唐玄宗说:“陛下自克清内难,光宅天下,常欲跻人于富寿,致国于太平……今六合之间,元元之众,莫不悬命于县令,宅生于刺史,陛下所与共理,此尤亲于人者也……是以亲人之任,宜得其贤;用才之道,宜重其选。”但是现今吏部精案牍而忽人才,所谓遗剑中流,刻舟以记。故被他们任命的县令、刺史,“多非其任,徒有其名。”因此,张九龄在书中谈到了自己革弊鼎新的方略有二:一是制定相应的法律法规,规定“凡不历都督、刺史,有髙第者,不得入为侍郎、列卿;不历县令,有善政者,亦不得入为台郎给舍;即虽远处都督、刺史,至于县令,以久差降,以为出入,亦不得十年频在京职,又不得十年尽任外官。如此设科,以救其失”。二是废除现行重文案、执格条、据资配职的文赎主义做法,采取与之相反的州县推举,逐级选拔的方法。这样一来,“刺史、县令精核其人,即每当管之内,应有合选之色,先委考其才行,堪入品流,然后送台。台又推择,据所用之多少,为州县之殿最。一则州县慎其所举,必取入官之才;二则吏部因其有成,无多庸入之数”。在与玄宗谈到选拔县令刺史的具体办法之后,张九龄还特别劝诫玄宗:“伏望更发睿图,及询于执事,作为长算,振此颓风,使官修其方,人受其福,天下幸甚。”[4]346-349试想一下,如果不是认真研究了现行的选官制度,不是认真调查了州县治理的相关情况,怎么可能提出这么有针对性的问题。
再如沟通岭南与中原联系的大庾岭路,原先一直在大庾岭最险的地段修筑,耗时费力,且通行困难。张九龄通过实地踏勘,提出了避险筑路的主张,立即得到玄宗的批准。大庾岭新路很快修通。大庾岭新路的修筑,大大提高了该路的通行能力,为大唐国力的提高与岭南经济文化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无数事实证明,调查研究的方法,今天仍然是一条十分重要的工作方法。张九龄注重在调查的基础上研究问题、进而提出解决问题的思路和办法的工作方法,同样具有现代意义。
张九龄做事讲究方法,这也是显而易见的。如在洪州任都督,虽然当时有思想包袱,但并没有影响他对自己这份工作的投入。第二年年刚过,他就按照朝廷的规定,按部就班,带领属下开始巡查洪州治下的属县。有《岁初巡属县登高安南楼言怀》、《巡属县道中作》诸作记载其事。在后一首诗中他说:“春令夙所奉,驾言遵此行。途中却郡掾,林下招村民。至邑无纷列,来人但欢迎。岂伊念邦政,尔实在时清。短才滥符竹,弱岁起柴荆。再入江村道,永怀山薮情。矧逢阳节献,黙听时禽鸣。迹与素心别,感从幽思盈。流芳日不待,夙志蹇无成。知命且何欲,所图唯退耕。华簮极身泰,衰鬓惭木荣。茍得不可遂,吾其谢世婴。”[4]250这首诗有几点值得注意:一是张九龄以州都督身份巡查属县,虽然也带了州衙中一些办事人员,但绝不像我们今天一些官员下来,动不动就警车开路,前呼后拥,甚至所经之处,实行戒严,禁止其他车辆行人通行。其次,张九龄下属县巡查,中途就把那些带来的办事人员丢在半路之上,自己单独一个人到林下去招集那些乡中父老,展开各方面的调查研究。而不是事先通知,让下面“做好准备”。第三,张九龄至属县,不扰民,不搞吃喝玩乐,更不强行索要“三陪”及土特产品。张九龄这种工作方法,我们今天的领导们也不妨学学。
三、张九龄的德行操守
张九龄是一个非常讲究德行操守的政治家,历史上,著名史家对他的德行操守均有定评。《旧唐书·张九龄传》借玄宗之言谓其“谠言定其社稷,先觉合于蓍策”[3]3100。《新唐书·李泌传》称泌言:“公起布衣,以直道至宰相。”[5]4632《资治通鉴》卷二一四评玄宗所用诸相,谓“韓休、張九齡尚直”[6]1454。“谠言”、“直道”、“尚直”,都是概括张九龄的德行操守的。本人认为,政治家张九龄的首要操守特征就是“尚直守正”。
“尚直”就是为人为官做事均以直道示人,坚持原则,不惟上,不徇情;守正就是恪守正道,为政平允,不偏私,不阿党。
张九龄 “尚直守正”最明显的事例就是立身朝廷,为官做事敢于直言,敢于坚持原则而不惟上司之命是从。他曾向宰相紫薇令姚崇上书,劝其“远谄躁,进纯厚”、“任人当才”,无溺缘情[6]1425。又曾劝宰相中书令张说“勿私公器”,选官用人应以“德望为先,劳旧次焉”,不要“颠倒衣裳”,招来“讥谤”[3]3098。更突出的例子是力谏玄宗谏官牛仙客尚书及赐实封[5]4428,谏相李林甫、张守珪[6]1453,请诛败军之将安禄山[5]4430,谏废太子及鄂、光二王[7]。宰相是他最高的上司官,皇帝是他的“君”和“天”,宰相可以让你丢官,皇帝可以让你丢命。但张九龄立朝为政办事,并没有因为他们是上司,是君主而放弃自己的原则。以上这些事例,都清楚地表明张九龄所独具的“尚直守正”的品格。张九龄只守正,不唯上,这与我们今天那些惧怕上司,唯上司之意是遵,不敢言上司半个不是的领导干部何啻天壤之别!
张九龄“尚直守正”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徇情”。中国自古就是一个人情味特别浓厚的国度,讲人情本身并没有错,但当“情”与“法”矛盾之时,西方人绝大多数都会重法弃情,但很多中国人就可能选择重情弃法,这是非常遗憾的。张九龄是一位法治观念很强的封建官僚,他对徇情枉法深恶痛绝。如他在拾遗任,就曾给上司官宰相姚崇上书说:“任人当才,为政大体;与之共理,无出此途。而曩之用才,非无用人之鉴,其所以失,溺在缘情之举。”[4]854这封上书所谈的核心问题就是识人用人与 “缘情”的关系。张九龄认为,“任人当才”是领导者为政的根本,可是“溺在缘情”,则使领导者丧失了鉴别人才的能力,这是非常可怕的。他并且认为姚令公为政之所失,就是因为他“溺在缘情之举。”换句话说,姚令公所犯的错误,就是“徇情”所造成。正因为张九龄对这个问题有深刻认识,因此他走上重要领导岗位之后,特别警惕领导者“徇情”的问题。据《新唐书·本传》记载,武惠妃谋陷太子李瑛,张九龄坚执不可。于是惠妃密遣内宦牛贵儿至其家告诉九龄说:“废必有兴,公若为援,你就可以长期处在宰相的位置。”[5]4429言外之意,如若不同意,你的宰相之位或恐不保。张九龄根本就没有考虑自己的升迁得失,他一听牛贵儿的胡言乱语,马上大声怒叱,并将他赶出自家门外。张九龄觉得此事关系重大,随即入朝,又将牛贵儿转述的惠妃之言当面向玄宗作了报告。玄宗听后,也为张九龄的忠贞耿直所感动[5]4429。唐玄宗最宠爱的武惠妃求张九龄办事,张九龄非但不“徇情”领旨,反而以“内幄”干预外事而怒斥之,这充分说明他“尚直守正”的品格是何等突出。没有人准确地知道我们今天的领导者,有谁为徇一己之私办过错事、坏事、荒唐事,但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我们的领导干部,没有多少人敢于像张九龄那样卫道守正而不徇私情。张九龄是封建官僚,今天我们共产党的领导干部,是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领导者;因此谁更应该卫道守正而不徇私情,不言而喻。
“竭忠尽孝”也是张九龄带本质特征的德行操守之一。“忠”就是忠于君王,忠于国家,忠君爱国。张九龄对君王的忠诚,是少有人可比的,这只要看一看他为相期间所谏诤的几件大事,就足以知道他是何等的忠诚。“孝”本来与“忠”有矛盾,但统治者却不喜欢这种说法,他们硬要说在朝替君王尽忠就是最大的“孝”,这毫无疑问是骗人的。张九龄是一个至孝之人,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朝为官,向君王尽忠,就不能在家尽孝。他在《让起复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表》中对玄宗说:“臣比年限役,多阙晨昏,疚疹之际,遽乖救药,凶讳之日,远隔追攀……是以庭闱昔绝,几筵今阻,凡曰名教,实所深哀。”[4]697就深刻地抒发了他内心深处难以忍受的在朝尽忠与在家尽孝矛盾的悲哀。为了稍稍弥补自己孝的缺失,他甚至长期把妻子放在韶关,两地分居这应该就是他子嗣不繁的原因所在。由此观之,张九龄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忠孝两全的人。
“崇实去华”是张九龄德行操守中带本质特征的又一品质。“崇实去华”既关其德行操守,又关其行为风度,这也是张九龄为人为文做事的重要标准。在《集贤殿书院奉敕送学士张说上赐燕序》中,张九龄认为玄宗改集仙殿为集贤殿,虽只是一字之改,但却是一个“去华务实”之举[4]872。“务实”,就是指认认真真做事,踏踏实实做人,不搞形式主义,彻底去除一切花架子。故在《故安南副都护毕公墓志铭并序》中他表扬安南副都护毕守恭“内行无玷,外物不干,文非务华,学皆为己”[4]979。在《故韶州司马韦府君墓志铭并序》中,他称赞韦司马“迹不由径,必期乎直;学不为辩,每抑其华”[4]989。在《答陈拾遗赠竹簪》诗中亦云:“幽素宜相重,雕华岂所任。”[4]94都明确地表达了张九龄崇尚务实、力排浮华的观点。我们今天一些地方的领导者,都喜欢做“面子工程”,喜欢玩“数字游戏”,砌花架子,搞形式主义,欺上瞒下,千方百计为自己升官固位捞取政治资本。这种做派作风在我们执政党内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应当连根铲除。
张九龄德行操守与“尚直守正”密切相关的还有“近清远浊”。“清”是什么?从文化层面看,“清”是与“浊”相对的一个概念,一切与“清”相悖的东西均可指称为“浊”,它的内涵主要指“清心寡欲”。儒家尚“清”,孔子说:“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4]8故宁受清贫,也不愿享受浊富。俗话说,无欲则刚,正因为张九龄“寡欲”,因此,他为政做事,才能不为自我心中的某种贪欲所左右而始终坚守正道。张九龄少有物欲,这在《曲江集》很多文章中可以得到证明。他没有官欲,官左拾遗,为坚守正道得罪了姚令公,他可以挂冠回家 (《南还以诗代书赠京都旧僚》);官中书舍人,玄宗把它当作中书令张说的朋党处置,把他贬到洪州,他向玄宗打报告请求“归养”,“从此告辞”(《答严给事书》)。他在《九月九日登龙山》诗中说:“自为本疎散,未始忘幽尚。际会非有欲,往来是无妄。”[4]121连官宰相风云际会都不是“有欲”,其他还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他没有物欲,唐玄宗送给他家什、奴仆、房屋,他一概不受(《让赐蕃口状》、《让赐宅状》)。不像我们今天一些贪官,在位变着法子为自己搞钱、搞房、搞古董、搞有价证券。他更没有色欲,长期在外为官,妻子都放在家中侍母;不像我们今天一些贪官,家中养着娇宠,还到处找女(男)人,到处养“二奶”。张九龄的德行操守与我们今天的贪赗官僚何啻天壤!
“推诚守信”是张九龄德行操守的又一特征。他对朋友,对同事,守信用,重然诺,为当代人的典范。据两唐书本传记载,张九龄“又与中书侍郎严挺之、尚书左丞袁仁敬、右庻子梁升卿、御史中丞卢怡结交友善,挺之等有才干,而交道终始不渝,甚为当时之所称。”[3]3100他的为人,就如曾子所言,是一个“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的“君子人”[8]。
四、“九龄风度”的文化诠释
“九龄风度”这个概念出自 《旧唐书·张九龄传》,张九龄虽然被罢去宰相之职,但“九龄风度”给唐玄宗李隆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后宰执每荐引公卿,上必问:风度得如九龄否?”[3]3099就是证明。
“九龄风度”是一个文化概念,诸家对此解释不一。本人在此不想重复前贤的论断,只想说明,人的某种风度的形成,绝不是单一因素的影响所能完成;“九龄风度”当作如是观。个人以为,玄宗眼中的“九龄风度”,应该是张九龄外在的形体模样与内在的性格学养才能德行操守相结合的产物,是张九龄长期在朝为学为人处事做官的行为方式在玄宗心中产生的印象,反复重叠,基本已形成一个固定模式。在世人眼中,它是一个模糊的东西,大多数人都难以说清它的内涵;但在玄宗本人的潜意识中,它又是一个很清晰的“形象”,故常用之以衡人。
当然,历史形象与文学形象一样,“九龄风度”既是唐玄宗依据真实的张九龄为蓝本创造出的一个“形象”,但这个形象被创造出来的一千多年中,它又经过了无数文人骚客接受者的“再创造”,最终“使他极具象征性地成为此后文人士大夫的典范……从唐之张九龄到宋之欧阳修、宋祁、余靖等,他们身上自然承载着不同时代的社会历史积淀,但‘九龄风度'历经时光的陶洗,却逐渐内化为文人士大夫的理想底色,在宋代焕发出活力与光彩,并从此烛照后世,历久弥新”[9]。
五、张九龄的现代价值
张九龄是一位“动为苍生谋”的有胆识、有才华的政治家,是继张说之后辅佐玄宗续写“开元之治”的贤相。张九龄一贯以贤明正直立身于朝,为相期间,这一点表现得更为突出。玄宗庆寿,群臣大献珍宝异物,九龄却撰《千秋金鉴录》五卷,论前古兴亡之道,对玄宗加以提醒。安禄山征讨奚、契丹败军失律,九龄察觉他存狼子野心,奏请玄宗按军法处置,以绝后患,玄宗不予采纳。他主张举贤任能,量才授职,反对徇情授官,以名器假人,先后谏阻玄宗任命张守珪为侍中、牛仙客为尚书和李林甫为相,玄宗均未听从。武惠妃欲以其子寿王瑁为皇储,遣人示意九龄为援,被九龄斥退,且力劝玄宗不要动摇太子地位,因此得罪李林甫、武惠妃一伙。他们相与勾结,屡进谗言。
张九龄被贬,表面是他个人政治生涯中的一个重大挫折,实际却是唐代治乱的分水岭。正于中唐名臣崔群所言:“世谓禄山反为治乱分时,臣谓罢张九龄、相林甫,则治乱固已分矣。”[5]5081唐玄宗李隆基是一个创造了“开元盛世”的很了不起的政治家,他登位以后,励精图治,至开元二十五年,“所用之相,姚崇尚通,宋璟尚法,张嘉贞尚吏,张说尚文,李元纮、杜暹尚俭,韩休、张九龄尚直,各其所长也”[6]1454。此后李林甫、陈希烈、杨国忠等奸人得到重用,贤人遭受贬斥,这就是张九龄被贬成为唐朝由盛转衰重要表征的根据。张九龄作为一个历史人物,至今仍是一面历史的明镜,它的现代价值依然是“正衣冠,鉴得失”。
[1]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M].北京:中华书局,2006.
[2]徐浩.唐故金紫光禄大夫中书令集贤院学士知院事修国史尚书右丞相荆州大都督府长史赠大都督上柱国始兴开国伯文献张公碑铭[M]//张元济.四部丛刊初编:一百五册:唐丞相曲江张先生文集:附录.上海书店影印涵芬楼借印南海潘氏藏本.上海:上海书店,1989.
[3]刘昫.旧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4]熊飞.张九龄集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8.
[5]欧阳修,宋祁.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87.
[6]司马光.资治通鉴[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7]刘肃.大唐新语[M].北京:中华书局,2004:172.
[8]何晏.论语集解[M]//阮元.十三经注疏.北京:中华书局,1998:2436.
[9]马东瑶,史钰.后人眼中的“九龄风度”[G]//巫育明.张九龄学术研究论文集.珠海:珠海出版社,2009:37-38.
Study on the Modern Value of Zhang Jiuling's Personality and His Affairs
XIONG Fei
(College of Literature,Shaoguan University,Shaoguan 512005,Guangdong,China)
The famous Tang Dynasty statesman,writer Zhang Jiuling was from an ordinary scholar official to Zhongshu Ling,is because he has the profound knowledge,scientific methods of work,and universally recognized virtue ethics.These objective historical events constitute the modern value of historical figure Zhang Jiuling.
statesman of the Tang Dynasty;literature;Zhang Jiuling;modern value
I209
A
1007-5348(2015)09-0001-05
2015-04-25
熊飞(1952-),本名熊贤汉,男,武汉江夏人,韶关学院文学院教授;研究方向:唐代名人张九龄、张说。
(责任编辑:吴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