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肝论治女性功能性便秘*
2015-04-03陈宝元天津中医药大学天津300193
陈 强 陈宝元 天津中医药大学(天津 300193)
·学术探讨·
从肝论治女性功能性便秘*
陈 强 陈宝元 天津中医药大学(天津 300193)
目的:论证女性功能性便秘从肝治疗的可行性及临床价值。方法:通过中医基础理论论证女性功能性便秘从肝论治的理论依据,并通过系列临床病例进一步总结和说明。
对于功能性便秘的治疗,《中国慢性便秘的诊治指南2013》明确了便秘的三级治疗方案,在3级治疗中明确提出了个体化治疗。个体化治疗的思路不仅仅体现在三级治疗的各个层面,且贯穿于便秘的整个治疗过程之中。中医学本身具有个体化治疗的特点,辨证过程中需要结合病患的体质、环境、饮食习惯等诸多因素,以便秘为例,中医学并不是见秘就通,而是将便秘这一症候纳入整体的证中予以综合分析。火神派创始人郑钦安曾言“医学一途,不难于用药,而难于识症。亦不难于识症,而难于识阴阳。[1]” 阴阳则是对辨证提纲挈领的高度概括,不仅仅是表里、寒热、虚实,甚至囊括体质。
目前便秘的患病人群中,以女性所占比例较高,北京地区对18~70岁人群进行的随机、分层调查表明慢性便秘患病率为6.07%[2],女性慢性便秘患者为男性的1.81倍,重度慢性便秘患者中女性为男性的1.75倍[3]。便秘的发病差异性主要在于男女体质存在的差异性,女子平素易于抑郁,天癸至,任脉通后则月事以时下,产后则月事止,津血化生乳汁,女性的体质与津血具有密切的关系。而诸脏之中,肝与血具有密切的关系,肝藏血,调节全身血液,血液充盈肠道,肠道濡润,糟粕顺利排出,冲任血液盈足,月事正常。肝主疏泄,调节全身气机的运转,气机升降有序,在气机的推导下肠道糟粕排出。肝与肾具有十分密切的关系,肝肾同源,而“肾司二便”,以此推理,肝与排便则具有莫大的关系。在经络循行上,魄门为肝经的循行之所,出现“后重”的症候,除了补益中气,从调肝的角度治疗亦可以取得较好的临床治疗效果。
从上述可以看出,月经、排便均与肝肾具有很大的关联性,调经的治疗思路主要是补益肝肾、活血化瘀。虽然这类方剂及药物与排便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对便秘症候具有明显的改善作用,可以说调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影响大便的排出,临床中亦存在某些女性便秘的患者,经期便秘症候好转的情况。这也就是“二阴相关理论”的拓展与延伸。
可见便秘的产生机制虽然复杂,但是病机的核心点依然绕不开气、血,调肝的核心也是理气、活血,现将其作如下分述。
从气论治 大承气汤证“痞满燥实”是肠道内有有形之邪化燥伤阴,胃气不能下降,通过祛除有形之邪,实现胃气下降,“承气者,承胃气也”[4]。通下祛邪只是治疗的一种手段,实现气机的肃降才是最终目的。功能性便秘的症候多表现为:大便便质不干燥或大便干燥,粪便排出困难,便后时有排便不尽及肛门部下坠感,腹部胀满感。从症候学分析,大部分便秘患者并不具有典型的“痞满燥实”,更多得考虑全身气机失调,以致气机肃降失常,肠道糟粕不能有效的推出。“由气致秘”理论从气虚、气滞、气逆、气陷的角度分别论述便秘的发生机制以及治疗思路。而女性功能性便秘气滞所占的比例较高,正如前述,女性患者平素偶遇琐事,易于抑郁,气机不疏,化热化火。
疏肝柔肝 《温病条辨》“寒疝少腹或脐旁,下引睾丸,或挚胁,下挚腰,痛不可忍,天台乌药散主之 ”,病机以寒湿客于肝肾,肝经气机不畅为主。广义的疝不仅仅是疝气,而是包括了淋、带、痔疮、癃闭等诸多病症。广义的疝虽然未囊括便秘,但是症候表现上,便秘部分患者具有肛门局部下坠,排便不尽感。可以说便秘与疝在病机上具有一定的重合,都是气机郁结不疏。通过疏泄肝气,调节全身气机,实现了气机升降有序,糟粕方可排出。《伤寒论》“少阴病,四逆,其人或咳,或悸,或小便不利,或腹中痛,或泄利下重者,四逆散主之。…… 泄利下重者,先以水五升,煮薤白三升,煮取三升,去滓,以散三方寸匕,内汤中,煮取一升半,分温再服。”成无己在《注解伤寒论》中“加薤白以泄气滞”,根据药证理论,可以推断出薤白治疗肛门局部下重、后重具有重要的作用。《内经》“冲脉为病,男子七疝,女子带下瘕聚”。寒凝肝脉,肝气不舒,需温经散寒、疏肝理气,方药可以选用天台乌药散、十全流气饮。肝郁化热,伴有不同程度的烦躁,兼有舌红,可予以丹栀逍遥散。
典型病例 黄某,男,30岁,排便不畅,大便平素不干燥,一日一行,便后时有排便不尽感,患者腰部畏寒怕冷,喜怒,无明显口干喜饮,舌红苔薄,脉弦。纳可,寐尚可。予以疏肝理气,兼予以温下,方药予以天台乌药散合大黄附子汤加减,具体方药如下:酒大黄12g,制附子、木香、小茴香、川楝子、青皮、槟榔、高良姜、香附、醋柴胡各10g,当归、赤芍各15g,生甘草6g,细辛5g。4剂,1d1剂,每剂水煎400mL,早晚餐后分服。服药4剂后排便症状明显改善,继予以同前治疗思路处方。
寒热并调 患者出现如口干、口渴,平素喜饮温水,双下肢伴有不同程度的畏寒,大便排出困难,部分患者伴有烦躁,舌淡苔薄或者少苔,脉沉或弦。与“厥阴之为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痛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的上热下寒的病机是吻合的,依据方证对应的理论予以乌梅丸。而乌梅丸为“主久利方”,却能在便秘的临床治疗中疗效明显。最主要的原因是方证对应,乌梅丸主要是“膈下已隐伏着无形之寒”,如寒凝气滞,肠道失于蠕动,阳气虚弱,推动无力致糟粕停留肠道,形成大便秘结。
典型病例 患者,男性,诉:1982年初,觉胃脘不适,某医院诊断为“肝病”,同年夏季出现腹胀,肝区疼痛。1983年3月开始不能进食,食之则呕吐,1个月后水谷不得入内,昼夜不得平卧,肝区痛剧,出现黄疸,腹部胀大,大便已近20余天不通,下肢浮肿,西医诊断为肝癌和胃转移癌。胃癌在幽门部有5 cm×6 cm左右,致使幽门梗阻。患者仅能含咽一些流食维持生命。患者自知患癌,只求缓解呕吐。查舌红有瘀斑,脉弦,口苦,不耐冷食。诊为厥阴寒热错杂之呕,投以乌梅丸(改为汤剂)治之,乌梅、干姜、黄连各9 g,细辛、川椒各3 g,桂枝、白人参(切小块另炖),炮附片、黄柏、当归各6 g,水煎服1d1剂,分温3次服用。服1剂后,夜间平卧入睡至天明,次日大小便俱通,量多。病家以为药中有利二便药。服2剂后,患者才始述,其手原来冰冷异常,药后双手温和如常人。效不更方,3剂后其呕吐止,服至6剂时患者自思饮食,食小笼包数个,未发生呕吐[5]。
从血论治 调治冲任、活血化瘀 温经汤见于《金匮要略·妇人杂病脉证并治》,“妇人年五十,所病下利数十日不止,暮即发热,少腹里急,腹满,手掌烦热,唇口干燥,何也?师曰:此病属带下,何以故?曾经半产,瘀血在少腹不去,何以知之?知其唇口干燥,故知之,当以温经汤主之”,病机核心在于下焦阳气虚弱,兼有血瘀。阳虚则水液布化失常,水津不能有效的上达,以致出现“手掌烦热、唇口干燥、暮即发热”,津停日久必生痰饮,痰饮既为病理产物,又是一种致病原因。饮停于下焦,肠道失于濡润,以致糟粕排出困难。二则下焦留饮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瘀血,生理状态下,血与水是共生、互化的,血液循行失常,停于脉管,形成瘀血,则影响水液的正常运行,进一步加重瘀血。如桂枝茯苓丸,为治疗癥瘕的常用方剂,方药中除了单一的活血化瘀药,同时加入利水的茯苓,起到加强化瘀的作用,利水有助于化瘀,瘀去则饮化。血瘀日久,必然导致血虚,血虚则肠道失于濡润,糟粕不能正常排出。傅青主创制的加减四物汤[6]便是治疗产后血虚便秘的方剂之一。所以妇人便秘的治疗需厘清血水之间的关系,实现气血正常运行,津液的如常疏布。
典型病例 刘某,女,26岁,1988年7月初诊。患者诉两月前时值经期患“风热乳蛾”,愈后即感大便秘结,甚则7 d一行,坚硬难下,经服果导片、小承气汤、麻子仁丸等通而复秘。初诊时大便已5d未解,矢气频转,口渴不欲饮,舌质紫暗有瘀点、苔黄腻,脉细涩。辨证为瘀热互结,大肠气滞,腑气不通。用桂枝茯苓丸加味:桂枝、陈皮、赤芍各10g,桃仁(冲)、酒大黄(后下) 、茯苓各15g 。2剂后排出多量算盘子样大便,腹胀满消失[7]。
[1] 郑钦安.医理真传[M].四川:巴蜀出版社,1995 :3.
[2] 郭晓峰,柯美云,潘国宗,等. 北京地区成人慢性便秘整群、分层、随机流行病学调查及其相关因素分析[J].中华消化杂志,2002,22:637-638.
[3] McCrea GL, Miaskowski C, Stotts NA,et al. A review of the literature on gender and age differences in the prevalence and characteristics of constipation in North AmericaPain [J].Symptom Manage,2009,37: 737-745.
[4] 吴 瑭.温病条辨[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2:75.
[5] 裴永清.伤寒论临床应用五十论[M].北京:学苑出版社,1995 : 220.
[6] 傅青主.傅青主医学[M].北京:学苑出版社,2001:302.
[7] 葛 凌. 桂枝茯苓丸新用[J].江西中医药,1997,28:2.
(收稿2014-08-17;修回2014-09-21)
*陕西省中医药管理局课题(13-LC040)
便秘/中医药疗法 从肝论治
R256.35
A
10.3969/j.issn.1000-7369.2015.01.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