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现象学视阈下的身体与技术
2015-04-02周丽昀庞西院
周丽昀,庞西院
(上海大学 社会科学学院,上海 200444)
技术现象学视阈下的身体与技术
周丽昀,庞西院
(上海大学 社会科学学院,上海 200444)
摘要:从技术现象学的视角看,身体和技术并非二元对立的客体性的存在,而是双向地交互影响着。一方面,身体以其结构和功能影响着技术,表现为“身体化的技术”;另一方面,技术愈加贴近身体,甚至内化于身体之中,表现为“技术化的身体”。技术是身体的第二自然,身体是技术的有机构成,身体与技术相互交融,彼此互塑。身体与技术的关系给我们的启示是,要跳出传统的主客二分的思维模式,从实体性思维转向关系思维,从概念思维转向实践思维,从静态思维转向动态思维,从名词思维转向动词思维。
关键词:身体;技术;技术现象学
针对身体与技术的联系,传统观念认为,身体是肉体性的存在,具有可腐朽性和有限性,因而是脆弱无助的;技术是人类思想观念的外化和具体化,人类可以借助技术这种工具性的存在展现其本质力量,从而弥补作为肉体性存在的身体的缺陷和不足。但是,随着虚拟现实、人工智能等现代技术的发展,技术与身体之间的联系愈来愈近,甚至某种程度上界限模糊,出现了“身体技术化”和“技术身体化”的趋势,这使得原来建立在身心二分基础上的主客二元对立思想受到严重挑战。“身体”与“技术”这些似乎原本清晰、界限明确的概念也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究竟何为身体,何为技术,身体与技术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对这些关系的思考又为我们的思维方式带来哪些转变?对此,技术现象学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视角。
一、关于身体与技术的现象学理解
(一)非二元论的身体
身体在西方哲学史上曾长时间处在卑微的位置。荷兰学者维贝克(Peter-Paul Verbeek)曾指出:“哲学的历史自柏拉图开始就倾向于崇尚永恒的、不变的理念,而赋予物质的和可变的事物以次要的位置。”[1]永恒和不朽的理念被安置在了高于可变的和易腐蚀的实体性的物质存在的神圣地位。对柏拉图而言,灵魂代表理性和智慧,而身体意味着各种肉体上的欲望。身体具有可错性,灵魂具有超越性。这样,尊“心”卑“身”的基调由此被确定和传承。
对于中世纪的宗教神学而言,身体依然被嗤之以鼻。培根的“知识就是力量”虽凸显了主体性的力量,给予了上帝有力的回击,但身体依然被忽视。笛卡尔的身心二元论更是明确地将身体与心灵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实体。他认为心灵是认知主体,身体是认知对象,两者可以各自独立,“这个我,也就是说我的灵魂,也就是说我之所以为我的那个东西,是完全、真正跟我的肉体有分别的,灵魂可以没有肉体而存在”[2]。笛卡尔关于思维与想象、理性与感性的区分也都基于此展开。他认为我们是通过理智功能,而不是想象或者感官来领会物体的,身体再次由于其感性性质而受到贬低,心灵则由于其理性思维而受到高扬。
尼采的“上帝死了”将形而上学拉回到人间。身体成为人的存在的基本属性,而理性则成为了身体的附属。对尼采而言,身体就等同于他提出的“权利意志”。尼采的身心一元论极大地动摇了笛卡尔的身心二元论。福柯进而将身体视为社会历史的焦点,身体的重要性也得到一定的体现。但尼采和福柯的论证却没有直面身体和意识的关系问题。
法国哲学家梅洛-庞蒂用现象学的方法,有力地拒斥了身心二元论。梅洛-庞蒂认为,身体既不是对象化的躯体,也不是心灵的附属,身体的“各个部分以一种独特的方式互相联系在一起。它们不是一些部分展现在一些部分旁边,而是一部分包含在另一部分之中”[3]135。梅洛-庞蒂以幻肢现象为例,说明了无论从心理学还是从生理学都无法解释幻肢现象,而只有通过非二元论的身体才能解释。很明显,梅洛-庞蒂对笛卡尔的思想进行了批判,他“否定其扬心抑身的身心二元论,利用其关于身心统一的言论,并最终让身体架空了纯粹我思:我不仅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我更是一个在生存的东西,一个有生命的东西”[4]。这样,梅洛-庞蒂通过他的“身体主体”取代“意识主体”,实现了身体与心灵的贯通与融合。梅洛-庞蒂意义上的身体是情境的身体、体验的身体和多元的身体,而非二元论的客体的身体。
在关于身体的理解上,从笛卡尔的身心二元论到尼采的身体哲学、福柯的身体谱系学,再到梅洛-庞蒂的身体主体哲学,体现出了一种从二元论到非二元论的转化。其中,现象学的意义是革命性的。尤其是梅洛-庞蒂的知觉现象学更是为此做出了独特贡献,正是他“把人的存在确定为作为身体的存在”[5],由此真正确立了身体的主体地位。
(二)关于人造物的技术
在关于技术的理解中,经过多年的热烈讨论后,认为技术是完全中立的工具和价值的强中立说已经退出主流,但在技术的社会价值以及技术与人的关系的理解方面,依然存在着分歧。其中主要有工程学的进路以及人文主义的进路。前者主要从技术创造和发明活动的特点出发,来分析技术的本质和特点;后者主要从技术外部的社会和人文的视角,用非技术的和超技术的观点来解释技术的意义。
美国技术哲学家卡尔·米切姆将所有的技术现象划分为四种基本模式:作为知识的技术,作为活动的技术,作为对象即人造物的技术与作为意志的技术[6]。具体说来,“作为知识的技术”指的是技术人造物的设计、制造和使用的知识;“作为活动的技术”指的是实现技术人造物的工艺、手段等操作程序;“作为意志的技术”指的是人的意志的外化,是人的意志的外在物质体现,“技术是赋予人的意志以物质形式的一切东西”[7];“作为对象即人造物的技术”指的是具有感性形式的物质技术。
现象学视阈中的技术与米切姆对技术的理解既有联系又有不同。“根据现象学的技术观,技术是物化为人造物的技术,是生活世界和组成这一世界的各要素和关系的物化”[8]。进一步说,现象学视阈中的技术是“关于人造物的技术”,而不仅仅是“作为人造物的技术”。技术由以构成的生活世界是技术的发明者和使用者所共同存在的世界。这里的人造物不只包括物的因素,还包括人的因素,是人与物的相互关系的范畴。在一些身体现象学家看来,这里的技术是与发明者或者使用者的身体相关的技术,只有在人的使用过程中才能得到理解。这种技术对梅洛-庞蒂而言,就是盲人的手杖和妇人的羽饰;对于唐·伊德来说,就是汽车和电话。仅通过技术人造物这种感性形式本身我们无法理解技术,只有在对技术(物)的使用中,在与身体的关联之中才能理解技术现象学中的技术。其中,情境性和关联性是我们理解技术的关键。
二、技术现象学视阈下身体与技术的关系
如果从古希腊以来的理性传统看,身体长期被贬损为对象化的客体,技术被认为是工具主义和本质主义的方法、手段、技巧等也就不足为奇了。通过“面向事物本身”的现象学方法,技术现象学“悬置”了人们对技术的各种非事实性成见,面向技术人造物本身。通过现象学的还原可以看出,技术人造物之所以能够成为人造物,关键在于技术物所体现出来的结构和功能意向。“结构和功能意向的二重性是人造物之为人造物最根本和最重要的东西。”[9]缺少结构意向的人造物,就失去了人造物存在的基础和载体;缺少功能意向的人造物,就失去了人造物存在的目的和意义。梅洛-庞蒂和唐·伊德以使用中的技术人造物为例,从现象学角度揭示了身体与技术的关系。
梅洛-庞蒂开启了身体现象学的先河,对身体给予了空前的关照。在梅洛-庞蒂看来,我们的身体是感知的身体,并且既是能感知的身体,也是被感知的身体。这种感知的身体不是单向的或有着明确边界的,不只是生理的、对象化的客体,而是躯体和心灵的结合,是“活生生”的身体,充满灵性和活力。身体与世界不是外在的包含关系,而是通过身体知觉与世界相互关联地交融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性的存在。他以盲人的手杖和妇人的羽饰为例,认为“手杖不再是盲人能感知到的一个物体,而是盲人用它进行感知的工具。手杖成了身体的一个附件,身体综合的一种延伸”[3]201。“一位妇女不需要计算就能在其帽子上的羽饰和可能碰到的物体之间保持一段安全距离,也能感觉出羽饰的位置,就像我们能感觉出我们的手的位置。”[3]189在这里,身体对技术人造物的知觉已经不再是由内而外的心灵活动,技术人造物对身体的影响也不再是由外而内的生理学刺激,而是分别实现了“心灵的肉体化”和“肉体的灵性化”,也即身体和心灵的相互交融。譬如,对于一个电脑新手来说,最初身体总是与键盘“格格不入”,注意力似乎总放在异己的键盘上。当人可以自如地敲击键盘时,身体与键盘之间就建立了关联,此时关注点已经转移到借助键盘所从事的工作本身。这个过程,既不能仅凭心灵回想按键的位置来完成,也不能单靠眼睛和手指搜索键盘来解释,因为现象学意义上的身体和技术人造物之间的关系,是不能通过二元对立基础上的唯理论或者经验论来解释的。
唐·伊德以梅洛-庞蒂的身体现象学为理论切入点,通过“人-技术-世界”的意向性关系,凸显了技术的居间调节作用,发展了自己的技术现象学。他认为技术人造物在人和世界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技术实际上是处于观察者和被观察对象之间,起到了居间调节的作用。对有技术的居间调节和没有技术的居间调节作用的知觉结构的分析,是伊德技术现象学研究的重点。“对于通常所说的感觉知觉(在实际的看、听等感觉中直接获得的和通过身体关注的),我将称之为微观知觉(micro-perception)。但是,也可能存在着一种所谓的文化的或者诠释的知觉,我将称之为宏观知觉(macro-perception)。两者同样都属于生活世界。这两个维度的知觉密切相关,密不可分。”[10]伊德认为梅洛-庞蒂分析的主要属于“微观知觉”层面,而他主要分析的则是“宏观知觉”层面。
伊德在不同的场合中,对身体与技术物的关系分别进行过阐述。概括起来,他把身体与技术人造物的知觉结构分为四类:具身关系(embodiment relations);诠释学关系(hermeneutic relations);它异关系(alterity relations);背景关系(background relations)[11]。在身体与技术的关系中,这几种关系往往都是相互叠加的,而不只是属于其中某一种关系。在具身关系中,技术人造物常常会隐退起来,或者用海德尔格的话说,就是技术的“抽身而去”。戴着近视镜的人很少注意到眼镜的存在,而只有当镜片模糊、开裂或者丢失时眼镜才会被关注。这种情况下,技术人造物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伊德将这种知觉结构表示为:(身体-技术)→世界。伊德常常以驾驶的汽车为例,分析身体与技术的现象学关系。熟练的驾驶员与汽车能达到合二为一的境界。身体不仅可以借助汽车来感知路况,还可以自由地在狭窄的空间中自由地穿梭。汽车犹如驾驶者身体的一部分,自由地任由驾驶者掌控。另外,汽车在速度上的优势还开显了空间拉近和时间压缩的知觉体验,这也是技术人造物对身体知觉的延伸。
从现象学的角度看,无论是梅洛-庞蒂所说的“盲人的手杖”,还是唐·伊德经常引用的“驾驶的汽车”,都是以其不可再被还原的结构和功能意向,与同样具有结构和功能意向的现象身体,建立了内在的关联。身体需要借助技术人造物,在结构和功能意向方面弥补、提升甚至超越因其自身在脆弱性、可腐朽性、短暂性等方面的不足,从而表现出“技术化的身体”。汽车等代步工具与身体相结合,弥补了身体在速度上的局限;望远镜、显微镜等光学仪器提升了身体在视觉方面的感知能力;电话、助听器等人造物延伸了身体在听觉方面的不足。尤其是随着现代技术的不断发展,技术人造物在结构和功能方面越来越深入地内化到身体之中,因而区分出何为身体、何为技术人造物也变得越来越难。正如病人用胰岛素泵治疗糖尿病一样,当胰岛素泵和身体协调得足够好时,“这就不再是用胰岛素泵治疗糖尿病的问题,而是具身关系的不同形式,因此也成为了‘在世之中’的不同方式”[12]。
与此同时,技术人造物也不是独立自存的,而是相对于身体的特征而被创造并不断发展的,受到了身体在结构和功能方面的影响,从而表现出“身体化的技术”。技术从来不是“非人的”外在强加给我们的,而是与人的计划、目的和能力有关的。技术人造物的结构和功能的设计总是与身体在结构和功能方面的特征相匹配的。键盘按键的设计,手持产品的发明以及各类座椅的规划,都不能偏离身体的特殊构造和功能。而假肢修复的例子证明,身体不仅具有制造这些产品的能力,还因为身体的外观和功能为修复术和“假肢”设立了标准。也就是说,技术人造物的美学意义上的结构和功能,也是由身体决定的。甚至在人们认为“身体”经常缺席的赛博空间中,我们也可以发现,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和使用并非超越个人的肉体,而是根植于人的肉身存在的需要,并受身体引导的。因为每一个“在线”行为都与一个“离线”的身体相关。
在现象学意义上,一方面,技术人造物与身体的关系构成了伊德所言的具身关系,技术人造物在这种关系中被隐匿起来,不再是经验主义的对象性的客体。技术人造物不再是外在性的存在物,而是与身体成为一个整体性的存在,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构成身体的第二自然。另一方面,由于身体和技术之间不再是二元对立的主客关系,而是平等的交互关系,因此身体也可被认为是技术的有机构成。这样,身体在与技术的相互关系中,形成了相互交融、彼此互塑的一体化进程。
三、身体与技术关系带来的思维转换
从现象学的视角看,身体和技术是一种相互关联的整体性的存在。之所以说技术是身体的第二自然,身体是技术的有机构成,身体与技术相互交融,彼此互塑,这也正是通过对身体和具体的技术人造物的关系分析而得到的结果。那么,用技术现象学对身体和技术进行分析,需要进行哪些思维转换呢?
(1)从实体性思维转变为关系性思维。西方哲学长久以来的二元论传统,同样延续到了技术哲学之中。工程的技术哲学与人文主义的技术哲学一直存在着竞争。工程的技术哲学主要从客体方面来说明一切,而人文主义的技术哲学则主要是从人的视角来说明一切,二者的对立由此产生。这也使得两种立场具有不同的特点,前面更注重经验论的观点,专注技术的细节和自然属性,强调描述性的方法;而后者则更多强调规范性的传统,具有理性思辨和人文色彩。实际上这两种实体性思维的模式都是有失偏颇的。在梅洛-庞蒂看来,我们的身体是“躯体和心理的结合”,世界也不是外在于身体,而是现象身体的开展。在伊德看来,技术也不能是脱离于身体的纯粹实体,而是存在于具体使用的情境之中的。梅洛-庞蒂的手杖和羽饰,伊德的汽车和电话都具体地说明了身体和技术之间的关联。由此可见,只有运用关系性的思维,才能更加明晰地认清事物的本真状态。
(2)从概念思维转变到实践思维。传统哲学中大量存在着从抽象的概念出发,来解释世界的片面之处。从抽象的思辨到对具体的技术人造物和身体的知觉分析,从对身体和技术的形而上学的本体论预设,到对不同情境中的技术人造物和现象身体进行实践层面的探索,是我们需要进行的又一思维转换。身体与技术的关系并非铁板一块,是不能脱离具体的历史情境的,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以及不同的地域都会表现出不同的关系。譬如,在农业文明时期、工业文明时期以及现代社会之中,分别出现的简易工具、大机器以及智能化的技术人造物,相对于身体的关系就有不同的表现。即使在同一历史时期,对于不同国家和文化传统、不同年龄段以及不同健康状态的身体而言,技术人造物与身体的关系也表现出多元性和情境性。因此,探究技术与身体的关系,只有直面活生生的身体以及具体的技术人造物,深入到具体的技术实践之中,才会更有助于理解身体与技术的关系,从而避免陷入到各自非事实性的成见之中。从技术现象学的视角看,身体与技术的关系既涉及到身体的意向性,也涉及到技术人造物的意向性。只有在对身体意向与技术人造物的意向的相关性的实践情境中,才能得到更好的理解。
(3)从静态思维转变到动态思维,从名词思维转向动词思维。静态思维模式意味着将技术视为大写的抽象的技术,阻碍我们看到更多的东西。动态思维模式意味着要将技术放在过程和实践之中来研究,既要求对具体的技术人造物进行分析,也要求对与技术人造物相关的现象身体进行分析。身体和技术的关系,既关系到身体化的技术,也关系到技术化的身体,正是在身体化的技术和技术化的身体的张力中才能凸显出来。技术是与具体的使用情境有关的。一方面,汽车和电话等技术人造物的功能和意义是对于人类的身体需要而言的,对于其他类型的动物是没有多少意义的,因此说缺乏身体体验的技术是空的;另一方面,身体对世界的知觉是通过技术人造物的使用来完成的,没有技术人造物具体的使用情境,身体无法获得相应的知觉体验。在这个意义上,也可以认为,没有技术行动的身体体验是盲的。只有在动态的思维模式中,在对技术具体的使用情境中,在与技术相关的生活世界中,身体与技术的关系才能得到彰显。
通过对身体和技术关系的现象学分析,可以看出身体与技术实际上处于一种身体意向与技术意向双向塑造,相互建构的动态的、整体化的过程之中。身体意向为技术提出要求,从而形成身体化的技术;反过来,技术也以其特有的结构和功能意向影响着身体,从而形成技术化的身体。在身体的技术化和技术的身体化进程中,技术人造物对于身体来说,不再是异己的存在物,技术与身体一道,作为一个整体性的存在,共同构成了我们体验世界的新的主体,扩展了我们知觉世界的范围。
与此同时,我们也要注意到,身体与技术的交互关系并不是决定论意义上的,也不是完美的。有技术介入的身体虽然可以弥补、加强、甚至超越身体的局限和不足,但也不可避免地使得身体失去了原本生动的多样性。因此,我们也要在技术的遮蔽和解蔽之间保持一种必要的张力。一方面,在理论上,要摈弃关于技术人造物的工具主义或者本质主义的思维模式;另一方面,在现实中,要避免过度沉浸在技术世界之中,从而遗忘了多彩的生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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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巩红晓)
Body and Technolog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echnology PhenomenologyZhou Liyun,Pang Xiyuan
(School of Social Sciences,Shanghai University,Shanghai 200444,China)
Abstract:Both body and technology are not the objective be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echnology of phenomenology of technology.However,they have mutual interactions with each other.On the one hand,body influences technology with its structure and function,which forms “embodied technology”;on the other hand,modern technology tends to get closer and closer to body,and even internalizes body,which forms “technologized body”.Technology is the second nature of body,while body is the organic part of technology;technology and body are always interwoven with each other.From the relations of body and technology,we can learn to start thinking beyond the box of subject-object dichotomy,and shift our way of thinking from the substantive to the relational,from the conceptual to the practical,and from the static to the dynamic.
Keywords:body;technology;phenomenology of technology
DOI:10.13256/j.cnki.jusst.sse.2015.04.011
中图分类号:B 80-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895X(2015)04-0354-05
作者简介:周丽昀(1972-),女,教授。研究方向: 技术与文化。E-mail:lyzhou86@126.com
基金项目:上海市教委科研创新重点资助项目(14ZS100)
收稿日期:2015-0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