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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葆田河南教育活动考论

2015-04-02苏运蕾焦桂美

关键词:大学堂光绪学堂

苏运蕾,焦桂美

(1.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山东济南250100;2.山东理工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淄博255049)

孙葆田河南教育活动考论

苏运蕾1,焦桂美2

(1.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山东济南250100;2.山东理工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淄博255049)

晚清山东学者孙葆田在河南讲学七年,曾在宛南书院、大梁书院等地任教,并担任过河南大学堂总教习一职。孙葆田通过更改课程设置、增加中学内容、编订策论教材、加强古文传授等举措,提倡古学,捍卫古道,为河南培养了一批擅长经学、古文、方志的专门人才,为河南古学的传承做出了重要贡献。

孙葆田;河南教育;古学

孙葆田(1840-1911),山东荣成人,晚清著名学者、古文家,曾任安徽宿松、合肥县令,史称其勤政爱民,不畏权贵。光绪十四年(1888),孙葆田因秉公执法得罪李鸿章而辞官,此后主要从事著述和讲学活动,主讲山东、河南各书院,培养人才甚众。光绪二十七年(1901)至光绪三十二年(1906),孙葆田主要在河南讲学,主讲过宛南书院、大梁书院,还担任过河南大学堂总教习一职,亲眼见证了河南传统书院维持之艰及近代教育的缓慢发展。这一时期,倾向旧学的孙葆田以传承孔、孟之学为己任,为河南培养了一批擅长经学、古文、方志的专门人才,为古学的传承做出了重要贡献。

一、清末河南教育概况

迫于国内外形势及维护自身统治的需要,清廷在其统治的最后十几年实施了一场自上而下的教育改革,要求各地兴办新式学堂、变更学制,并派留学生到国外学习。清廷的号召在各省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响应,河南也不例外。河南巡抚锡良等人也开始兴办学堂,派遣留学生,采取了不少改革措施。但相比而言,河南近代教育进程仍落后于他省,主要原因有二:一是河南地处中原,历来理学兴盛,受西学影响较小,学风较为保守,推行新政十分不易;二是诸任巡抚如锡良、陈夔龙等虽顺应朝廷政策兴建了新式学堂,但其维护正学的传统思想根深蒂固,致使学堂所授内容难以逾越“四书五经”的范围。

以学堂建设为例。光绪二十八年(1902),清廷督令各省筹设大学堂,锡良筹办甚力。首先,锡良将新学堂地址设在较为宽敞的开封游击衙署。其次,制定新学堂章程,章程仿照山东学堂规制,由备斋、正斋而入专斋,次第毕业。而且,锡良还重新设置了课程,所设课程共三门:中学、算学和西学。在他的积极筹备下,新式学堂规模粗备,但仍存在很多问题。如教学内容换汤不换药,仍以四书五经纲常大义为主,以历代史鉴及中外政治艺学为辅。虽开设了西学,实兼授传统的算学、历史、地理,且西学教习并未聘西人,而是以华人之通西学者担任,因此西学形同虚设。直到光绪三十一年(1905)科举制废除,豫抚陈夔龙方聘中外大学毕业者充任教习。自此,河南大学堂始具现代学校之雏形。河南其他中小学堂的建设进程虽不一致,但同样存在学制安排不合理、课程设置不规范等问题。

总体而言,河南近代教育在光绪二十七年(1901)至光绪三十一年(1905)还处于萌芽蜕变时期,发展较为缓慢,传统书院仍然大量存在。光绪三十一年(1905)科举制彻底废除之后,新式学堂才逐渐发展起来,并与全国其他省份接轨。

二、孙葆田在河南从事教育活动概述

孙葆田与河南诸多书院渊源甚深,曾应邀主讲明道书院、河朔书院,但因故未能应聘。后又受邀主讲过宛南书院、大梁书院,还任过河南大学堂总教习。对于孙氏在河南的教育活动,未见有人作过论述,本人不揣浅陋,仅考略如下。

光绪二十年(1894),孙葆田辞尚志书院主讲及《山东通志》主纂后,闲居潍县治学著述,恰逢其弟孙叔谦署祥符县令,孙葆田因游大梁。光绪二十三年(1897),河南学政徐继孺欲延其明岁主讲明道书院,孙葆田婉言辞谢。光绪二十四年(1898),河南观察使请其主讲河朔书院。河朔书院为著名理学家李棠阶讲学之地,离景色宜人的苏门百泉书院甚近,为栖隐佳地。孙葆田本拟前往,因其师徐致祥欲聘其课子,只好辞谢河朔讲席。

光绪二十七年(1901),孙葆田客游南阳,主讲宛南书院,应邀为《南阳县志》发凡起例并加以审定。冬,弟孙叔谦卒于河南光州任所,孙葆田因奔弟丧离开书院。

光绪二十七年(1901)冬,孙葆田在光州料理弟丧时,接到河南大吏书,称遵豫抚锡良之嘱延其主河南大学堂总教习一职,并劝其以卫道计应聘。孙葆田再辞未获,于光绪二十八年(1902)春至汴,了解到河南省城各书院讲席如旧,与相邻的山东风气不同:“与东省改书院为学堂,延洋人为总教习者,其事迥殊。”[1]卷三24山东改书院为学堂是在袁世凯任山东巡抚时。光绪二十七年(1901)袁世凯奏办山东大学堂的折稿获准后,便着手创办新式学堂,以周学熙为总办,以美国人赫士为总教习,所制学堂章程还为他省沿用。此前山东笃守传统儒学,自袁世凯主政,风气大变。而豫抚锡良不仅聘以传承孔、孟之学为己任的孙葆田为总教习,且“慇慇以主持正学为言”,[1]卷三24劝其受任。锡良这种以新瓶装旧酒的办学思想是导致河南学风之开晚于一般省份的直接原因。

光绪二十八年(1902)六月初,孙葆田到馆,正式担任河南大学堂总教习一职。十月,锡良调任热河都统,继任豫抚为张人骏。光绪二十九年(1903)五月,孙葆田因其侄孙诒燕以软脚疾夭于汴,遂面见张人骏,辞去总教习职,护送亡侄灵柩返回潍县。

光绪二十九年(1903),清廷下谕旨,称京师已有大学堂,为别等级,各省不得设立大学堂。河南大学堂乃改为河南高等学堂。豫抚陈夔龙以高等学堂亟须整顿为由,请孙葆田仍任总教习,孙葆田婉辞。在给陈夔龙的回信中,孙葆田详陈其任河南大学堂总教习一职始末,感叹当时学术多歧,正道不行,学堂诸生及分教习诸人非可言道者,故不欲就职:“今学堂诸生,果皆可进为吾徒乎?分教习诸君,亦有可以就正者乎?如有其人,葆田方将执挚求益,否则割席分坐。”[1]卷三25-26

光绪二十九年(1903)冬,豫抚陈夔龙延孙葆田主讲大梁书院。孙葆田因故乡为德国人占据,不能安处,遂仓促应聘。光绪三十一年(1905),大梁书院改为校士馆,又更称院长为馆长。功课比以前有所增加,孙葆田授课之外,几无闲暇:“今岁书院又改名校士馆,功课比前加增,计每月校课外,几无暇晷。”[1]卷三31孙葆田在此一直留居至光绪三十二年(1906)秋,中间锡良招其入蜀、胡廷干招其任山东师范学堂总教习、曹鸿勋招其入陕,均辞不往。

光绪三十二年(1906)秋,孙葆田应汴帅之聘主尊经讲席。开馆不久,因学部令改成师范课程,孙葆田于是辞职,并与志同道合者立下私约,以后不再主讲学堂。此后孙葆田携家眷回潍坊,应山东巡抚杨士骧之聘主纂《山东通志》,直至去世。

孙葆田在河南讲学的七年,正值河南开始推行新式学堂、发展新式教育之时。而在这场教育改革中,豫抚只改外在形式如学堂名称、学制及课程设置等,课程内容仍以儒家经典及史鉴为主的做法,使得河南学风并无太大变化,仍是古学风气浓厚,西学难以推进。锡良保存部分书院的做法更使旧式教育有了很大的存在空间。这也是在清末教育改革如火如荼进行之时,排斥西学的孙葆田能够在河南从事旧式教育长达七年之久的根本原因。

三、孙葆田在河南讲学时的举措及贡献

孙葆田主讲河南各书院及担任总教习期间,不仅亲自从事教授工作,而且运用其主持教学事务的特殊身份,通过更改课程设置、增加中学内容、编订策论教材、加强古文传授等举措提倡古学、捍卫古道,为河南培养了一批学有专长的旧学人才。

(一)更改课程设置,增加中学内容

孙葆田任河南大学堂总教习之初,学堂课程“俱分教习与监督所定,计西学一日,中学、算数共一日,其功课浅深,虽总办亦未尝过问”。[1]卷三24其时河南大学堂总办为胡翔麟,监督为徐仁禄,分教习多人。学堂五月中旬招考,六月一日开学,孙葆田因在山东处理叔弟丧事,当未能参与课程安排。

开学一月后,孙葆田感到分教习与监督所拟课程并不合理,认为“功课宜分先后,学术宜分门类”,[1]卷三24因将所拟各条与总办商量更定。适逢当时京师已有奏定章程,遂因循未改。直至光绪二十九年(1903),孙葆田还欲在京都大学堂所定章程的基础上加以变通,在课程中增加中学内容,以主持道术。孙葆田并非没有意识到在当时提倡读经学古不合时宜,“往年承乏河南学堂,以《孝经》、小学为诸生倡,至传为笑谈”。[1]卷三34他只是出于卫道之心,对当时学堂诸生不读古文的现象深为叹息:“而学堂诸生,亦于十八章书竟经年未能成诵,尚望其别有进益与?读《与管祭酒书》,数学堂功夫,每年习正业不过三十日,可为浩叹!”[1]卷三34-35

孙葆田不赞成新式学堂,认为新式学堂带来教学方法的混乱,从而导致学生无所适从:“今学堂林立,教术多歧。为士子者,几莫知所趋。”[1]卷三23他还认为西学等一些新设课程是学生选择退学的主要原因:“而本省入堂肄业诸生,以不能学习西文先后告退者,不啻三四十人,大抵皆稍有志趋与中学尚明通者也。”[1]卷三25因此,孙葆田利用学堂总教习的身份设法在安排课程时增加中学内容,倡导诸生学习儒家经典,以发扬孔孟之学。当然,在朝廷大力提倡西学并逐步废除科举制的背景下,“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已对士子们没有太大吸引,如何顺应朝廷选拔人才的新政策以博取功名才是他们最关心的。因此,孙葆田虽然通过各种举措宏扬传统儒学,仍收效不大。

(二)编订策论教材,加强古文传授

光绪二十七年(1901)八月,清廷曾发布上谕,规定从次年开始乡试、会试均试策论。时孙葆田正主讲宛南书院,为满足宛南书院课士需要,孙葆田编有《宛南书院课读经义策论三种》。这三种策论分别为《历代策论略编》《策对名文约选》《宋人经义约钞》,有光绪二十七年丽泽堂刊版。

孙葆田担任总教习不久,为方便学堂诸生学习策论,又编有《论策合钞简编》:“今年承乏河南大学堂,见各省学堂所诵,大率为《古文辞类纂》。诸生或从予问作策论程式,因取姚选‘论辨’与‘策论’诸篇为《御选古文渊鉴》《御选唐宋文醇》所载者,得文三十余篇”,[1]补遗75又于姚鼐选文之外增附一二,主要选《御选唐宋文醇》与《方苞古文约选》共有之文,并附方苞、刘大櫆评语于文后。

孙葆田在编订策论教材时,注重传承桐城诸家选本。姚鼐、方苞等人在编古文读本时往往选取那些能承载其古文思想及义法的篇章,孙葆田传承他们的文选,实际上起到了传播桐城派义法理论的作用,间接促进了桐城派在河南的流衍和发展。

(三)倾心培养古学人才

孙葆田在河南采取的这些旨在维护传统儒学、文法的教育措施,与豫抚锡良、陈夔龙等卫儒道、存正学的立场相契合,因此得以付诸实施。尽管这些教育措施与当时崇尚西学的时代大潮不符,成效也不显著,但客观上却为河南培养了一批致力于古学且造诣较高的人才。

传承孙葆田经学衣钵的以许鼎臣最著。许鼎臣能够贯通群经、注重行修,主要得益于孙葆田的教导:“日就月将,析义修辞,荟萃诸经之精义。而审几于言行出处之际,荣成先生之嫡传也。”[2]孙葆田志行高洁,于所识士中独嘉许鼎臣,曾与许鼎臣数次书信往来,指导其学习经学与古文。孙葆田去世后,许鼎臣将南林求恕斋所刻《校经室文集》未收之文搜集整理,成《补遗》一卷,附于其后。

传承孙葆田古文义法的以刘必勃最著。刘必勃天资聪颖,曾诣宛南、大梁两书院,跟从孙葆田受古文义法,“而学于是大进,不株守时艺帖括,诗文均入方家区域”。[3]14刘必勃后主讲荆山书院等,诲人不倦,一生乐于评文论道。

方志方面受孙葆田影响较大的有张嘉谋、韩嘉会、施景舜等人。张嘉谋与孙葆田渊源最深。孙葆田主讲宛南书院时,适南阳县令倡修县志,聘张嘉谋主其事,并携张嘉谋求教于孙葆田。孙葆田遂为之发凡起例,由张嘉谋属草。每成一编,张嘉谋即呈孙葆田审阅,孙葆田为其反复修改数遍。孙葆田后留汴任总教习,张嘉谋又数次赴大梁请教。可以说,光绪《南阳县志》是张嘉谋在孙葆田的指导下修纂的,他跟从孙葆田学习到一整套修志方法,为其后来在方志领域崭露头角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韩嘉会为孙葆田的门生,修有《阌乡县志》,在该志“列女·贞洁”目首云:“闻之先师孙佩南先生云:‘《易》曰:女子贞不字。故终身不字者为贞女,许嫁而未配者为贞妇。其名义不可以泛施。’与寻常所谓贞者不同,兹故特立贞洁一门,以表妇女之奇行焉。”[3]44可见韩嘉会在设立方志名目方面亦受到了孙葆田的影响。

施景舜(1882-1916),河南睢阳人,修有宣统《项城县志》。他在该志《序录》中云:“荣成孙佩南先生尝谓:‘地理一书,而六典具焉。兵防与民生关系尤重,不可不详。故兵变亦可合诸凡涉兵事者,自为一志。’”[4]267虽然施景舜在设立志目时并未采纳孙葆田将有关兵事者独立一门的观点,而是将兵变依通例列入了杂事志,但孙葆田的教导,施景舜并未忘怀。

总之,孙葆田作为晚清知名学者、古文家,在近代教育改革大潮中,始终坚持自己传承古代圣贤之道的胸怀和志向。通过任教于河南著名书院、学堂的方式传播古道,确实为河南培养了很多古学人才,为河南古学的传承做出了重要贡献。

[1]孙葆田.校经室文集[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6.

[2]万宝桢,张甲林.孟津许石衡先生教思碑铭[J].河南博物馆馆刊.1936,(3).

[3]黄觉,韩嘉会.河南新修阌乡县志[M].台北:成文出版社,1968.

[4]申畅.河南方志研究[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1.

(责任编辑 杨 爽)

2015-03-28

第一批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特别资助项目“孙星衍与乾嘉学派”(200801407);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唐五代经学史”(13B2S013)。

苏运蕾,女,河南信阳人,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博士研究生;焦桂美,女,山东高密人,山东理工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文学博士。

G529

A

1672-0040(2015)05-007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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