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水平的区域比较及空间溢出效应
2015-04-02刘孝斌
刘孝斌
(中共湖州市委党校 经管教研室,浙江 湖州 313000)
法治水平的区域比较及空间溢出效应
刘孝斌
(中共湖州市委党校 经管教研室,浙江 湖州 313000)
以法治水平为因变量,以法治建设资金投入、经济增长、居民受教育程度、恩格尔系数、对外开放程度为自变量,构建一阶滞后的动态空间面板模型可对法治水平进行实证研究。选取中国30个省级行政区2000—2012年的面板数据为样本,得出的结论为:法治建设资金投入、居民受教育程度、对外开放程度与法治水平有着显著的正向空间相关性;恩格尔系数与法治水平有着显著的负向空间相关性;经济增长、滞后一期的法治水平与法治水平的空间相关性在全国总体、东部、中部、西部地区表现出了差异化的形式,并且出现了不显著的情形。
法治水平;空间溢出效应;CASE指数;BS逼近
引言
十八届四中全会开启了“全面推进依法治国”的征程,法治水平作为软实力的重要体现,在全面深化改革的宏观大背景下迎来了蓬勃生长的契机。描绘中国法治水平的未来蓝图必以法治之现状为根基,对中国法治水平的现状做到了然于胸方能在未来的法治建设宏大战役中运筹帷幄。因此,对中国法治水平的现状进行精确描述、量化评价正合时宜。
过往对于法治水平的研究常见于法学家。例如汪习根(2014)[1]在主客体二元互动关系的逻辑链条中探讨法治中国的含义。江必新等(2014)[2]用粗线条勾勒了法治社会建设的图景。张文显(2014)[3]剖析了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法治意味。周尚君(2014)[4]从内在制度理论出发探讨了地方政府进行法治试验的制度前景及动力机制。法学家关注法治的眼光集中于内涵的界定、理论的演化、渊源的追溯以及适用性的裁量,大多借助于定性分析工具。
经济学帝国主义不断蚕食其他学科的领地,法律经济学的兴起正是它的重要表现[5]。经济学家在法学家之外找到了研究法治水平的另一个视角:制度经济学,于是对法治水平进行量化研究、数理分析成为可能。蔡吉甫(2012)[6]研究了法治对上市公司投资效率的影响,发现上市公司价值提升过程中法治的作用并不明显。姜磊等(2008)[7]以省级面板数据为样本实证检验了法治水平对服务业的影响,结果为法治水平的作用并不显著。姜磊等的结论得到了王向(2013)[8]的进一步证实,王向的结论为法治环境在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也不显著。卢峰等(2004)[9]以经济案件结案率作为法治水平的衡量指标,开启了国内对法治水平进行量化研究的先河,这一指标得到了大多数学者的认可。毛伟(2013)[10]探讨了法治政府的指标体系以及测算法治政府建设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的计量模型,然而并未进行实证检验。
过往的研究鲜见法治水平的区域比较,亦少见新经济地理学的身影。本文在前人成果的基础上,对各省份的法治水平现状进行量化评价和比较,同时引入空间溢出效应的视角,通过空间计量模型实证分析法治水平各影响因素的空间溢出效应强弱,希望能为当前及未来的法治建设带来新的启示。
一、法治水平的度量及区域比较
法治水平的度量并无统一性的指标。考夫曼(Kaufmann,2005)[11]通过收集整理37个数据库的数据对一个国家的司法体系以及警察在契约维护上的作用进行评分,评分结果即为该国法治水平的量化体现。汪德华等(2007)[12]吸收了考夫曼的成果,构建了三个替代指标:司法体系解决一笔债务纠纷的成本/债务总额、国家对私人财产的保护程度、外资被当地国家的政府剥夺的风险大小。樊纲等(2010)[13]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市场化评价体系以测算中国各地区的市场化指数,其市场化评价体系中的一个子项目为“市场中介组织发育和法律制度环境”。张梅(2014)[14]、谢盛纹(2011)[15]援引该子项目的评分作为各省市法治水平的量化结果。卢峰等(2004)[9]、宋艳伟(2008)[16]、姜磊等(2008)[17]以经济案件结案率作为法治水平的衡量指标,仅以数据可得性而论该指标较前述几种指标更具操作性。然而经济案件结案率仅反映法院工作效率,而法治水平在法院工作水平之外尚涵盖丰富的内容,比如立法质量、守法意识、律师的辩护空间等。基于此,皮天雷(2010)[18]在经济案件结案率之外,引入每万人中律师的数量、每万人中律师事务所的数量两个指标作为衡量法治水平的补充指标。笔者借鉴皮天雷(2010)[18]的做法,构建以下三个指标来衡量各省市的法治水平,并据以做区域比较。
1.以经济案件结案率为基础的法治水平区域比较
以经济案件结案率为基础,构建如下衡量各省市法治水平的指标:
(1)
CASE表示以经济案件结案率为基础的法治水平,A表示结案数,B表示收案总数,i为中国30个省级行政区*西藏自治区因为样本数据缺失严重,被排除在样本范围之外,香港地区、澳门地区、台湾地区因为经济体制不同于中国其他地区,也被排除。,t为年份。CASE指数值越高,则法治水平越高。限于篇幅,本文计算的中国30个省级行政区2004—2012年的CASE指数值略。从计算结果可知,东部省份的法治水平普遍高于中西部地区。例如2012年东部地区中北京的CASE指数值达到了-0.029 84,上海达到了-0.030 36;而中部地区的湖北为-0.084 69,河南为-0.142 6;同一时期西部地区的CASE指数值更为落后,2012年甘肃的指数值只有-0.257 35,新疆仅为-0.307 2。同时数据显示2004到2012年之间法治水平呈波动起伏状态。
2.以律师数量为基础的法治水平区域比较
以律师数量为基础,构建如下衡量各省市法治水平的指标:
(2)
LAWYERS表示以律师数量为基础的法治水平,A表示律师工作人员总数,B表示总人口数量,i为中国30个省级行政区,t为年份。LAWYERS指数值越高,则法治水平越高。限于篇幅,本文计算的中国30个省级行政区2004—2012年的LAWYERS指数值略。从计算结果可知,东部省份的法治水平依然普遍高于中西部地区。例如东部地区中北京2012年的LAWYERS指数高达3.048 59,上海高达3.129 23;而中部地区的山西2012年的LAWYERS指数为0.456 28,湖北为0.87008;同一时期西部地区的LAWYERS指数极为落后,贵州2012年的LAWYERS指数低至-0.828 28,青海仅为-0.969 69。然而与CASE指数在样本区间的不规则波动相异,各省份LAWYERS指数随时间呈逐步上升态势。
3.以律师事务所数量为基础的法治水平区域比较
以律师事务所数量为基础,构建如下衡量各省市法治水平的指标:
(3)
OFFICES表示以律师事务所数量为基础的法治水平,A表示律师事务所数量,B表示总人口数量,i为中国30个省级行政区,t为年份。OFFICES指数值越高,则法治水平越高。限于篇幅,本文计算的中国30个省级行政区2004—2012年的OFFICES指数值略。从计算结果可知,东部省份的法治水平依然普遍高于中西部地区。例如东部地区中北京2012年的OFFICES指数高达0.49311,上海高达0.57058;而中部地区的山西2012年的OFFICES指数为-2.57308,湖南为-0.83771;同一时期西部地区的OFFICES指数非常低,贵州2012年的OFFICES为-3.14191,青海为-3.33260。与此同时,各省份OFFICES指数随时间呈确定性上升态势。
二、法治水平的空间溢出效应
1.法治水平的Moran′s I指数
数据来源: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数据库。
2.实证模型设定
根据中国法治水平的Moran′s I指数检验结果,应采用空间计量模型对中国法治水平进行实证检验。在卢峰等(2004)[9]、张早等(2007)[19]、刘孝斌等(2014)[20]、肖兴志等(2013)[21]、马敬桂等(2014)[22]、叶娇等(2014)[23]、刘孝斌(2014)[24]等人的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本文构建的空间计量模型为滞后一阶的动态空间面板数据模型,模型表达式如下。
(4)
模型中,t为时间,代表2000—2012年;i为截面,代表30个省级行政区。模型中各变量的含义及衡量指标见表2。
3.数据说明
本文选取的样本为2000到2012年的中国省级面板数据,数据来源于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数据库。在数据整理过程中,对名义值均进行了平减处理。
① 平均受教育程度的计算方法为:对劳动力的受教育年限进行加权平均,计算公式为“大专以上比重×16+高中比重×12+初中比 重×9+小学比重×6”,各受教育年限的比重=该年限的人数/6岁以上人数。
4.实证检验
(1)法治建设资金投入与法治水平在全国总体、东部、中部地区均有着显著的正向空间相关性(影响系数分别为3.031、2.949、1.319),然而这种空间相关性在西部地区却表现为负向(影响系数为-2.057),但是不显著。这意味着政府的资金投入对法治水平的提高存在较大的空间溢出效应。
(2)经济增长与法治水平在全国总体、中部、西部地区存在正向的空间相关性(影响系数分别为1.868、0.029、0.143),然而不显著,两者在东部地区表现为显著的正向空间相关性。这意味着经济增长对法治水平的提高并无明显的空间溢出效应。
(3)居民受教育程度与法治水平在全国总体、东部、中部、西部地区均存在显著的正向空间相关性(影响系数分别为0.057、0.487、0.27、0.029)。这表明居民受教育程度对法治水平的提高产生了较强的空间溢出效应。
(4)恩格尔系数与法治水平在全国总体、东部、中部、西部地区皆有着显著的负向空间相关性(影响系数分别为-0.172、-0.229、-0.115、-0.086)。这显示了居民消费结构中食物支出比重的增加对法治水平的抑制作用亦存在空间溢出的可能。
(5)对外开放程度与法治水平在全国总体、东部、中部、西部地区均存在显著的正向空间相关性(影响系数分别为0.231、0.317、0.258、0.188)。对外开放所引进的法治理念、法治思想及国外制度创新的经验给本土法治水平的提高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对外开放程度的空间溢出效应由此积聚而成。
(6)上一期的法治水平与当期的法治水平在东部和西部地区有着显著的正向空间相关性(影响系数分别是0.773、0.057),两者在全国总体和中部地区亦有着正向空间相关性(影响系数分别为0.229、0.258),然而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这意味着上一期的法治水平对当期的法治水平无明显的空间溢出效应。
(7)在所有变量的估计系数中,弹性值最大的是法治建设资金投入。这表明中国法治水平的提高主要依赖于政府的推动,同时也意味着顶层设计、全面深化改革对法治水平提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注:*、**、***分别表示在0.1、0.05、0.01的显著性水平显著(表4同)。
三、简要的结论及启示
1.法治建设资金投入、居民受教育程度、对外开放程度与法治水平有着显著的正向空间相关性,显示了它们对法治水平的正向空间溢出效应。这带来的启示是相邻省份之间应加强在法治建设资金投入、教育、对外开放方面的合作,从而将这些变量对法治水平的正向空间溢出效应发挥到最大。
2.恩格尔系数与法治水平有着显著的负向空间相关性,这表明恩格尔系数对法治水平提高的抑制作用也会空间溢出。这带来的启示在于相邻省份之间应该联合起来调整本区域的居民消费结构,降低食物支出所占的比重。当然,调整消费结构应结合收入结构进行,即分子与分母同时调整。
3.经济增长、滞后一期的法治水平与法治水平的空间相关性呈现了地域性变化,即在全国总体、东部、中部、西部地区表现出了差异化的空间相关性形式,并且出现了不显著的情形。这意味着当期经济增长、滞后一期的法治水平对当期法治水平的空间溢出效应并不明显。这带来的启示在于锦标赛体制下地方政府在经济增长上的竞争有可能导致空间溢出效应的传导渠道被堵塞。因此,在锦标赛体制之外探索地方政府之间在经济增长上的合作共赢机制对法治水平的提升大有裨益。
4.在所有变量的弹性值中,法治建设资金投入的弹性值最大,表明中国法治水平的提高仍然离不开政府的主导。这带来的启示是中国法治建设的主体尚为单一,因而在政府之外引入法治建设的新主体从而形成一个多元主体的格局将是法治水平持续提升的重要路径。
[1]汪习根.论法治中国的科学含义[J].中国法学,2014(2):108-122.
[2]江必新,王红霞.法治社会建设论纲[J].中国法学,2014(1):140-157.
[3]张文显.法治与国家治理现代化[J].中国法学,2014(4):5-26.
[4]周尚君.地方法治试验的动力机制与制度前景[J].中国法学,2014(2):50-64.
[5]李树.法律经济学:经济学帝国主义的重要表现[J].当代财经,2003(1):10-14.
[6]蔡吉甫.法治、政府控制与公司投资效率[J].当代财经,2012(5):62-72.
[7]姜磊,黄川.法治水平与服务业发展关系的实证检验[J].统计与决策,2008(23):79-81.
[8]王向.法治环境、城市化对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影响——基于省级面板数据的经验研究[J].产经评论,2013(3):16-26.
[9]卢峰,姚洋.金融压抑下的法治、 金融发展和经济增长[J].中国社会科学,2004(1):42-55.
[10]毛伟.法治政府建设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及测算[J].浙江学刊,2013(6):80-83.
[11] DANIEL Kaufmann,et al.Governance Matters IV: Governance Indicators for 1996-2004[R].Washington,DC: World Bank Working Papers,2005.
[12]汪德华,张再金,白重恩.政府规模、法治水平与服务业发展[J].经济研究,2007(6):51-64.
[13]樊纲,王小鲁,朱恒鹏.中国市场化指数[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10.
[14]张梅.法治水平、高管背景独董与高管薪酬——来自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J].南京社会科学,2014(6):29-34.
[15]谢盛纹.法治水平、审计行业专业性与管理层代理成本——来自我国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J].当代财经,2011(3):120-129.
[16]宋艳伟.法治水平、地方政府干预行为与金融发展[J].上海金融,2008(7):25-30.
[17]姜磊,郭玉清.法治水平、政府规模与服务业发展——基于中国地区面板数据的分析[J].山西财经大学学报,2008,30(4):53-58.
[18]皮天雷.经济转型中的法治水平、 政府行为与地区金融发展——来自中国的新证据[J].经济评论,2010(1):36-49.
[19]孙早,张振.政府行为规范、政策供给水平与私营企业发展——来自中国省级面板数据的证据[J].财经研究,2007,33(8):84-96.
[20]刘孝斌,吴艳.教育支出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再探讨——基于1980——2012年的时间序列数据[J].湖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4(5):48-52.
[21]肖兴志,王海.受教育程度、吸收能力与FDI 技术溢出效应——基于面板门槛回归模型的分析[J].云南财经大学学报,2013(6):99-106.
[22]马敬桂,黄普.食品价格、城乡恩格尔系数差异对通货膨胀的冲击效应分析[J].统计与决策,2014(9):125-129.
[23]叶姣,王佳林.FDI对本土技术创新的影响研究——基于江苏省面板数据的实证 [J].国际贸易问题,2014(1):131-138.
[24]刘孝斌.选择性迁移、创新集聚与经济转型升级[J].甘肃行政学院学报,2014(2):81-91.
[25]陈柳,刘志彪.本土创新能力、FDI技术外溢与经济增长 [J].南开经济研究,2006(3):90-101.
[26]陈建丽,孟令杰,姜彩楼.两阶段视角下高技术产业创新效率及影响因素研究 [J].数学的实践与认识,2014,44(4):63-74.
(责任编辑:姚望春)
The Regional Comparison and Spatial Spillovers of Rule of Law
LIU Xiaobin
(Party School of CPC Huzhou of Municipal Committee,Huzhou 313000,China)
Taking the level of the rule of law as the dependent variable,and funding for construction of the rule of law,economic growth,population education,the Engel coefficient,openness as independent variables,the paper constructs a dynamic spatial panel model of order lag.Selecting the panel data of Chinese 30 provincial-level administrative from 2000—2012 year for empirical test,the author find that funding for construction of the rule of law,residents’ level of education,level of openness have a significant positive spatial correlation with the rule of law; Engel coefficient and the level of the rule of law form a significant negative spatial correlation; the spatial correlation between economic growth,lagged levels of the rule of law and the current levels of rule of law in the country overall,the eastern,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 showed differences in the form of spatial correlation,and there has been no significant effect.
level of the rule of law; spatial spillovers; CASE index; BS approach
2014-12-06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项目“我国生产服务业与战略性新兴产业融合互动机制研究”(13YJC790160)
刘孝斌(1986—),男,中共湖州市委党校经管教研室教师,研究方向为产业经济、金融市场。
F123.16
A
1008-2700(2015)02-008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