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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鳳:見危思安,勿忘初衷

2015-03-31

澳门月刊 2015年2期
关键词:運動建設問題

澳門大學社會科學學院助理院長;

港澳多家報紙雜誌專欄作家、

節目主持人;

澳門“公民力量”會長

受訪人:林玉鳳

整理人:卜樂

威權時代,政治是不能言語之痛;民主時代,政治變成眾聲喧嘩之場,我是,你非;你對,我錯、究竟孰是誰非?不如問問起步之時的“初衷”。

安危之外的理性

過去的2014年,澳門社會經歷過反離補法案運動的激情,亦體驗特首選舉的平穩,更有對習主席訪澳的期待和深思。看待過去一年的澳門政局,如果要用一句說話來形容2014,我會用“見危思安”,這是自己想出來的名詞,來自“居安思危”。

居安思危意在指安樂時要想到危機,為危機作準備。我想說的是對澳門來說,過去的一年其實讓人看到了不少危機,可是,也看到了一些希望,不過,最重要的是,我認為看到危機,大家要思考的是如何“轉危為機”,把危機看成是一種提醒,督促我們要努力讓社會回到安穩、有序的發展軌道,糾正錯誤的東西,讓所有人的生活回到正軌,思考澳門長治久安的方法,因為長久的危機自然演變為社會的動蕩,隨時引爆潛在的矛盾,屆時很多事情也將一發不可收拾。安中防危,危中求安,這才是政治行之久遠之道。

澳門的政治氛圍向來平和無異,社團共治,結構穩定,相較於港、台動輒街頭抗爭、網絡動員的熱情,這裡著實沉默不少。但眾人喜歡把三地做一個連結,將台灣的太陽花學運、香港學聯的抗爭與佔中運動以及澳門的5·25反離補大遊行看成是公民社會的發展甚至是成熟標誌,大嘆港、台已經是成熟穩健的公民社會,公民在言論自由、行動便利的社會氛圍中展現主人熱情:“自己的政府自己揀”,“自己的國家自己救”。

但過去一年在香港和台灣以至澳門蔓延的,其實是公民運動,不是公民社會。我想公民運動、公民社會、市民社會和社團政治其實是不同的概念。一般來說,市民是個身份概念,有一個地方的居住權的就是市民。公民是在那個地方具有市民身份之餘,是對城市以至國家有歸屬感的人,他或她對那個地方有歸屬感,願意為社會付出,堅守自己的公民義務和公民責任的才算是公民。而公民運動則指的是以一個社會的公民身份發起的運動,但不是所有公民運動都是正面的,像最近德國和法國的反伊斯蘭移民運動,那是公民運動,卻是充滿種族主義標籤的排外運動。

所以不能簡單地說,多了公民運動就說明我們的公民社會進步了。因為公民運動也有很多種,我們要看究竟這些公民運動是不是都促進了一個更好的未來,是不是公民的運動都在讓社會更公平,政治更完善,諸如此類才是最重要的。因為熱情是一時的,理性方才是長遠之計。

世代的差異,失落的發聲

一代人走向衰老,一代人步入茁壯,當青年世代逐漸在澳門社會發聲,表達訴求,是新世代的覺醒還是新世代的失落?這樣的疑問困擾著新世代,也讓一旁旁觀的其他世代人群一陣迷茫,究竟世代於我們而言是何種價值?

如果真的要用世代劃分,我會說澳門的80後,特別是1985年以後出生的一代,以及90後會和他們之前的一代人以至幾代人有很大的分別。我眼中的新世代,就是1985年以後出生的一代,這一群人,幾乎自懂性開始,就遇上澳門回歸談判的歷程,在那個變動的大時代裡,他們的成長過程自然充滿著很多政治議題。因而,他們和上一代人最大的分別也就產生了,像我這種在70年代出生的人,我們的區別是,在我們成長的很長時間裏,管治社會的都是當時的“澳葡”殖民政府,家人對殖民政府有抗拒的感覺,完全不鼓勵我們關心政治,“生不入官門、死不入地獄”是我們接受的重要教育,自然,政治於我們而言是敬而遠之的事情,甚至是有些陰影的陌生選擇。

可是新一代人,在他們成長的過程中,社會大氣候先是討論澳門回歸,然後是特區成立,“澳人治澳、高度自治”,澳門人可以也應該參與社會建設,在所有這些口號底下,新一代其實是自小就在一個政治化的環境當中長大。所以不難發現,新一代的年輕人基本上有較上一代完全不同的、強烈的政治意識,尤其是本土意識,希望自己有份建設澳門這個家園,可是,他們也是失落的一代。

再對比一次來看,我那一代澳門人的最大失落,是沒有辦法早早的外出看世界,因為當年我們很窮,經濟不好,能夠負擔外出看世界機會的人很少,很多時候我們與外界是脫節的,那個時候澳門於世界而言,只是葡國在東方的一個狹小的殖民地,我們於澳門而言,也只是一代代在葡國統治下的華人群體而已。

澳門八十後中期以後出生的這一代,社會財富累積快速,大家富裕了,能夠負擔出外資金的人也越來越多了,更因為全部科技的影響,互聯網把全世界的信息帶到每一個小朋友的家中,他們從小就可以看到不一樣的世界,所以他們的世界觀和我們是不一樣的。同一時間,他們卻遇上我們那一代人沒有遇過的問題:社會向上流動困難,買屋也艱難異常,連出入的交通都會成為日常生活中最為頭痛的問題。困守還是改變,其實他們的選擇並不多,吶喊往往成為唯一的可能。

變局中,尋找新公民

政治的困局、社會的困境、青年的困難,時時刻刻都考驗著從政者的“初衷”,新一年,澳門也迎來了新的政局,初衷於我們而言又為何?不妨靜下心來,看看“初衷”這二字,出始之時懷抱之衷,這個其實不僅僅是從政者或政治的事宜,我們做人,定下人生目標時同樣會有“初衷”,像做一個好人,不害人,協助弱小等等,其實全都可以是“初衷”。別人的“初衷”我沒有辦法評頭論足,但倒是希望用澳門回歸時的“初衷”說出心中對未來政局的期待。

當年澳門要回歸,我們要解決的是作為殖民地的身份問題,我們希望離開殖民地以後,透過“一國兩制,澳人治澳”的方針,澳門人的生活可以平穩過渡,政治平和建設,在後殖民地的發展階段,在自己的國家之中,更有歸屬感,更願意付出自己的時間、經歷來建設共同的家園,然後人人都有更美好的生活。如果大家都記得這才是當日回歸的初衷,很多問題其實都是可以解決的。歸屬、家園、美好與未來,無不是微小的希望,更是滿滿的期待。

數月前特區政府管治團隊,已歷史性地完成了新舊更替,新的政府團隊上任之初,多個施政範疇即出現一場場新動作、新改變,讓社會各界對新團隊充滿期待,希望:政府換新人,政治出新局,更希望為政者帶著回歸的初衷,用新思維來推動新改革。最易做且是最關鍵的一步,就是互信,政策的推動向來不是一帆風順,但沒有互信的強推,只能是適得其反,抗爭連連。未來,推動資訊透明,加速民意溝通才是需要邁出的艱難一步、自信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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