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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高粱》的叙事艺术和乡土性特征

2015-03-31李继林

大庆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红高粱乡土战争

李继林

(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四川南充637000)

《红高粱》的叙事艺术和乡土性特征

李继林

(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四川南充637000)

《红高粱》作为“新历史小说”具有战争叙事的开创性,它运用第三人称和第一人称彼此时空交叉的叙事视角,通过鲜明的“红”的色彩美学的极度渲染,以及粗犷大气、不符合语法却又充满乡土气息的语言,呈现出浓郁的农村地域风格,传达出浓厚的乡土气息,塑造出充满“红高粱”般野性和生命力的人物形象,并对民族精神进行反思。

莫言;《红高粱》;民族精神;乡土性

DOI10.13356/j.cnki.jdnu.2095-0063.2015.04.019

莫言是新时代作家的重要代表,小说《红高粱》既被视为“新历史小说”的重要起源和代表作品,也被视为“寻根文学”的终结。

《红高粱》中的战争叙事具有一定的开创性,对历史主义小说之“新”,添加了有力的注脚。

一、战争叙事的开创性

(一)日常化的战争叙事

传统战争题材小说较少地关注日常化生活的细节描述,而《红高粱》却屡次出现日常化的描述,形成了日常化的战争叙事。[3]

《红高粱》在继承抗日传统题材的大流中,又融入“乡土小说”的特点,将战争叙事和农村叙事相结合,用具有鲜明地方特色和浓厚地域风格的农村来淡化传统战争题材那种政治宣传性、功利性的特点,把原来那些大多拼杀于战场,离生活较远的英雄人物和乡村百姓的生活紧密联系,使他们变得有忠有奸、有血有肉、有英勇有怯懦,是真正的人物写实。从传统的革命题材小说《地道战》《英雄儿女》等作品可以看出,英雄大多具有非凡的能力,虽然他们同样拥有感情,但是政治化的色彩极度浓厚,少有出现生活化的情节,而是将重心投向情节曲折的战斗故事和豪言壮语的英雄之举。而《红高粱》却多了许多生活化的细节描写,使故事情节更加真实、通俗。比如:

“怎么回事?”奶奶问。

父亲说:“擀饼。”

“没听到打呀!”奶奶说。

父亲说:“擀饼,多卷鸡蛋大葱。”

奶奶问:“鬼子没有来?”

“余司令让擀饼,要你亲自送去!”

奶奶说:“乡亲们,回去凑面擀饼吧。”

尽管是枪林弹雨的战争生活,人们依旧要擀饼为食,作者将战争的叙事贯穿生活化的叙事之中,体现了战争叙事的真实性和通俗化。

《红高粱》把一部战争题材的小说与日常生活化的点点滴滴融合起来,展示的人物形象有血有肉,穿衣果腹、嗔癫娇痴,而不全然是在战场上声嘶力竭的拼杀,小说让原本和谐连续的日常生活与后面残暴的战争厮杀前后对比,让“惩恶扬善、保卫家园”的主题更加明确。

(二)战争描写酷烈化的减弱

传统战争题材的小说,笔力大都集中在激烈战争的场面描写上,而《红高粱》却与之不同。小说略写的是抗日战争的枪林弹雨,没有大篇幅、浓墨重彩地正面表现战争的酷烈,更多是把笔墨集中在普通百姓夫妻间感情、日常生活方式之上。正面的战争描写转为简写,通过一系列侧面描写来间接体现战争的残酷性。

奶奶和王文义妻子一起给抗日义勇军送饭而牺牲的片段中,“奶奶的胸膛上衣服啪啪裂开两个洞”并没有直接表述奶奶中枪了,而是用一个视觉的直观表现,既掩盖了那份惨烈,同时也明确表达了用意,即“我奶奶”中枪了。而“奶奶欢快地叫了一声”,却仿佛是反语之笔,不是传统革命英雄在中枪后那种最后的振臂高呼,豪言壮语,借反语“欢快”二字,用喜来衬托出悲,加重了悲的表达效果,让这一种悲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提来的那担绿豆汤一桶倾倒,另一桶也倾倒,汤汁淋漓,如同英雄血。”这句看似不经意的细节描写,实际上表达了我奶奶和王文义妻子前后牺牲,用汤汁的淋漓表现两位女子的鲜血淋漓,借此讴歌两位女子的英勇就义。这就再次回归了中国古典文学那种含义深刻蕴藉的美学传统,一反直抒胸臆的战争模式化追求。如果说悲剧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撕毁给人看,那么,把有价值的、美好的东西封存起来,也就不是单纯的悲和喜所能表达的。对于生长在红高粱地的女人们,她们是美的受惠者,目睹即将遭践踏的温馨家园,那份“保卫者”的职责是善良的本能表现,也将表达得更加强烈,更加震撼人心!战场上的杀戮,一切都是不可预知的,永远是挥之不去的阴霾,而美、生活的宁静,总给人以愉悦的感受。直面战争,女人们充满了生命的张力与胜利的信心,男人们用血性和野性唱起一首首不朽的生命赞歌。《红高粱》用美的主题来反衬战争的惨烈,用老百姓的那份质朴反衬侵略者的丑陋。因此,更有一种激荡人心的痛。正是因为小说将真实的乡土生活、人民的反抗、日军的残虐,彼此交织,并没有传统战争题材那种残酷而直接的血肉横飞和断壁残垣,而是用血色的红高粱地、残阳和旷达的大地,诗化了充满硝烟的战争。

综上所述,《红高粱》作为“新历史小说”开创了战争叙事的新形势,用亦正亦邪的英雄人物,日常化的战争叙事,以及战争酷烈化的减弱,将战争题材小说写得更加生活化、更加真实。

二、《红高粱》的叙事视角

《红高粱》作为一部战争小说,将战争和人之间的爱恨情仇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一切首先要归功于《红高粱》叙事视角的成功。《红高粱》综合运用了全知视角与第一人称以及儿童化叙事视角,既表现出了其史诗般的恢宏大气,又增加了真实性。[4]

(一)全知视角与第一人称的综合运用

全知视角(第三人称)也就是叙述者比任何人物知道的都多,他全面性地显示出无与伦比的万能,而且可以不用再花费笔墨向读者阐释这一切他是如何知道的。这种“讲解”可以逾越一切,无论是过去、未来,还是已然、未然,他都能表现出超乎常人的理解,变成一本无所不晓的百科书。在这种情况下,读者只是被动地接受故事和讲述,从而没有任何的参与性和思考空间。因此,这种叙述视角最大最明显的优势就是视野无与伦比的开阔,适合表现时间和空间跨度大、矛盾尖锐、层次复杂、人物庞大的战争史诗题材,例如《百年孤独》《战争与和平》都是运用全知视角。其次是便于全方位(正面、侧面、内层、外层、静态、动态)来描述人物和事件。[4]叙事简单而清楚,也是它的一个优点。因此,作为战争题材的《红高粱》,它从整体着眼,把这种全视角运用得酣畅淋漓,突出了那种雄浑壮阔的艺术境界,从而使小说中两条平行发展的时间点不受时间和空间的束缚,轻松地展现在读者面前,显示矛盾的激烈和那种时间空间的宏大与壮美。此外,在全知视角充分运用的同时,小说还运用了第一人称,这样使作品和读者的关系更进一步,能够更加充分地抒发情感,使小说更具有故事性、真实性。[5]

(二)儿童化叙事视角的运用

《红高粱》中儿童化视角的运用,其独特性在于一方面弱化了伦理道德的判断,强化了故事情节的生动性、原始性,另一方面叙述中又渗透了理性判断和选择。儿童化这个视角在《红高粱》中是发展的、矛盾的、充满悖论的。从正统的眼光来看,《红高粱》中“我奶奶”本是有夫之妇,但是在结婚颠轿途中与“我爷爷”余占鳌暗生情愫,在高粱地中情欲不可遏制,从而有了“我爹”,显示出人性的本能,后来余占鳌杀了李大头,奶奶开始主持酒厂。这样一段背离伦理道德的描述如果在传统小说看来简直是大大违背三从四德,并且杀人犯罪这样的事情同样显得与法律格格不入。但整部小说却并没有让人过分拘泥于这些伦理的细节。究其原因是小说运用了儿童化的叙事视角来展现复杂多变的成人化世界,从而弱化了许多伦理性的细节,让读者不会因过多的世俗性而纠结。

通过儿童化的叙事视角来展现这个故事,又充满了稚嫩,正是因为还原了本没有被污染的人性的本原,她才会对世间的不满做出本能的追求,做出满足自己精神和肉欲的追求,因此这样的视角反而没有让读者过分在乎这违背伦理道德的情节,而更加突出了“我爷爷”“我奶奶”传奇性的特点,使整部小说一波三折。而我曾经跑回高密东北乡,进行详细的调查和记录,从他人口中了解这段旷世传奇,这就为《红高粱》的叙事加入了理性的思维和判断。相隔几十年,沧海桑田,但是红高粱地却永远是一代又一代的见证者,人们在红高粱地上的爱恨情仇,保家卫国,都在红高粱地上发生,红高粱地目睹了一切,从而把红高粱地更加精神化、人格化、象征性。因此这种人称的变换,更加丰富了小说的叙述艺术,提升了小说的思想内涵。

综上所述,《红高粱》将全知视角与第一人称的综合运用,充分展现恢宏性、真实性特点,儿童化的叙事视角则弱化了伦理道德上的缺失,突出了人物的传奇性,使读者更加充分地了解故事情节。成人化后的第一人称视角则让小说在现代意味的内涵方面更上一层楼。[6]

三、《红高粱》的色彩美学

《红高粱》对色彩美学有着独特的见解,“红”承载着生命,代表着敢爱敢恨的斗争精神,是自由与野性的写照。

在色彩美学中,红色的正面含义有:吉庆、欢愉、奔放等,在《红高粱》的开头无论是翻滚的红高粱,还是“我奶奶”大红花轿行走在高密东北乡,以及轿工那裸露的挥洒着汗水的红色的脊背,还有那贯穿整部小说的红高粱酒,无一不体现出那种积极向上、喜庆热烈的感情色彩。[7]然而红色也有其负面含义:压迫、危险、恐怖、躁动,从日军扫荡高密东北乡,杀戮朴实的老百姓,还是抗日军队与日军战争后那种惨烈的血红色的战后场面,都表现了那种惊恐与不安之情。

在《红高粱》中,红色成为独特的视觉符号,这种红色情结在中国应是由来已久的,饱受西学重染的莫言赋予它以新意。红色情结时而鲜艳热烈,时而阴暗压抑,这种情感与服装、场景等色彩风格联结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寓意功能。

传统的战争题材的小说在色彩上可以说没有刻意追求,大多压抑在灰色恐惧和弹片纷飞中,但是红高粱却一改传统战争题材小说艺术上单调之景,看过《红高粱》的人无法忘记十八里坡那片随风飘荡的粗壮的红高粱,无法忘却高密东北乡那段最鲜艳的色彩冲击。因为它向人们展示了中国古老文明积淀而成的一个隐秘的故事,它充分运用乡土景观、乡土特色来展现作者的浪漫派色彩美学追求。

原文对红描述为“汪洋的血海”,不仅写出了红高粱的无边无际、辽阔和壮美,同时也表现出红高粱的层次美以及它的灵动。高粱不是简简单单地伫立在那里,而是像翻卷的浪花那样——层层激荡的波浪,这种动静结合的鲜活图景,再加上一个“血”字,一种摄人心魄的美就由此展现出来。“高粱上滑动着一朵朵丰满白云的紫红色影子。”在这里丰满的白云仿佛成了流淌的天河,红色高粱倒影在天空,这不仅是一种梦幻般的图景,更加把红高粱的“红”写得生动传神。那种摄人心魄的红,把天空染成了血色,同样染红了人们的身体。在数十年的风吹日晒中,人们也晒成了高粱般暗红的颜色,仿佛与这高粱地融为一体,他们在这片土地上耕种、生活,把这一片红变得充满血性。[8]整部小说正是在一片激荡翻卷的红色图景中,在全图景旷达雄浑的血红色中穿插着或金色或蓝色或白色的“斑驳”,给人一种五彩斑斓的梦幻境界;正是用这种冷暖相宜、动静结合、层次丰富的乡村景观,使整部文学作品充满独特的情调和意蕴。

综上所述,《红高粱》充分运用“红”色的渲染,展现自由与野性的人生,将“红”的积极意义和消极意义综合运用,层次鲜明地表达了它的色彩美。

四、《红高粱》的乡土性特征

《红高粱》描写了生活在山东高密东北乡形形色色的人物,从叙述语言、人物语言、人物性格以及风土描写方面都充满了乡土性特征。[9]

(一)叙述语言的乡土性特征

《红高粱》的开端用了一连串充满乡土性的、不符合语法的叙述语言,定位了整部小说的乡土性特征。

我终于悟到: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

从语法的角度来说,“最美丽”和“最丑陋”,“最超脱“和“最世俗”,“最圣洁”和“最龌龊”,“最英雄好汉”和“最王八蛋”,这四组词语本来就是反义词,是根本不能符合词语搭配规律的,这样直观的阅读会让人感觉到自相矛盾。但是当我们带着疑问品味整部小说后就会对这段充满着矛盾的话有着深刻的理解。[10]

《红高粱》多处描写了高密东北乡的农民、土匪、乡绅的日常生活,从对话中,展现了人物语言的乡土性特征。

王文义惨叫一声:“司令——我没有头啦——司令——我没有头啦——”

余司令一愣神,踢了王文义一脚,说:“你娘个蛋!没有头还会说话!”

从这一组对话的语言中可以看出王文义的胆小和聒噪,而余司令的那句“你娘个蛋”,这句村言野语,透着一股粗俗之气,与新时代小说的审美理念有着巨大的悬殊,但是却更加贴合乡土,更加突出人物的性格特点;语言虽然粗俗,但却增加了奔放自由的风格,人物语言的乡土性特征明显。

(二)人物性格的乡土性特征

《红高粱》中人物具有不拘小节、粗鲁蛮横、放荡不羁等特点。“我爷爷”虽是个土匪,但是对我奶奶却一片痴情,他杀人、不符合礼法,他寻衅滋事,不遵从道德,和奶奶的恋情也是悖谬的。别人眼中爷爷是个十恶不赦的土匪,可是在“我”眼中他却成为路见不平、劫富济贫的英雄好汉,与奶奶的不合宗法的恋情也成了他们充满反抗精神与自由意识的见证。爷爷奶奶抗日的英勇气概也为他们的生活增加了史诗般英雄化的色彩,所以才会说是“最王八蛋最英雄好汉”。而奶奶戴凤莲也因“我”的视角,将她无视三纲五常的行为演变成忠于人性的本原,敢爱敢恨的象征,表达了那种“最能喝酒最能爱”的情感。爷爷奶奶那种为了人生而不在乎封建礼教束缚的勇敢精神以及和红高粱那种野性的完美融合,成为“最超脱最世俗”的象征。

《红高粱》中,参与那场英勇战斗的不是正规的抗日义勇军,而是一帮由土匪、流浪汉、轿夫之流拼凑起来的市井之侩。然而,正是在这些粗俗蛮横的村里人身上,作者发现了强大的生命力。与传统抗战题材小说中英雄人物相比,这些人称得上是社会的败类。他们的生存方式和行为,大大违背了文明理法的追求。在他们身上,体现了粗野的破坏性因素但同时又有生命中的那份原始性。作者赋予这种破坏性以生命力,就连这样一群“最丑陋”的人也做出了联合抗日这种“最美丽”的事情,因此他们是“最圣洁最龌龊”的矛盾综合体。这样四组反语同时出现在一段话的描述之中,更加深刻地让读者感受《红高粱》语言的魅力,增强了表达效果和情感的宣泄。

《红高粱》中处处表现了风土人情的乡土性特征,文中描述大片大片的红高粱地,红高粱既是人们赖以生存的粮食,同时也是他们生存活动的现实空间,他们在红高粱地里激情宣泄和打埋伏战,象征着蓬勃的野性和无穷的生命力。

再从“我奶奶”出嫁时抬轿的一段场景也可以看出浓郁的乡土性特征,轿夫对新娘子的为难,他们的粗野,本来就是高密东北乡风土人情的重要组成部分。还有“酿高粱酒”这个片段的描写,高粱不仅成为高密东北乡不可缺少的物质资源,而且酿新酒这样的活动也成为高密东北乡风土人情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红高粱》的风土描写同样具有乡土性特征。

结 语

《红高粱》是新历史主义小说中的经典代表,它引领了战争叙事日常化写作潮流,没有大篇幅直面写战争的残酷程度,而是将高密东北乡人民的点滴生活和他们的爱恨情仇彼此交织,红高粱见证着这一传奇生活。小说运用极度的色彩美学渲染,丰富了战争小说的画面感。充满野性的语言和乡村图景的描写,让浓郁的乡土气息渗透整个作品。虽然《红高粱》只是一部短篇小说,但确有丰厚的艺术能量和阔大的阐释空间。

[1]旷新年.写在当代文学边上[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113.

[2]贺玉庆.战争叙事的新变——论莫言小说《红高粱家族》[J].创作与评论,2013(6):4.

[3]朱栋霖.中国现当代文学史1917-1997[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129.

[4]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249.

[5]CCTV.电视纪录片叙事艺术研究[M/CD].

[6]莫言.莫言散文[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00:1.

[7]王兆贵.色彩与情感[N].文汇报,2010-7-27(B1).

[8]王英杰.论莫言小说的红黄色调意象[J].沈阳师范大学学报,2013(1):3.

[9]赵云华.政治文化视角下的新时期乡土小说[D].南京:南京师范大学,2010.

[10]谭学纯.重读《红高粱》:战争修辞话语的另类书写[J].青海师范大学学报,2002(4):16.

[责任编辑:金颖男]

李继林(1990-),男,河南洛阳人,在读硕士研究生,从事语文教学法研究。

I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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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0063(2015)04-0087-04

:2015-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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