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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正方:70年前的青春记忆

2015-03-31实习生霍智伟

今日重庆 2015年8期
关键词:朝天门石板路三哥

◇ 文/本刊记者 熊 怡 ◇ 图/ 实习生 霍智伟

7月7日,小暑节气。

如果傍晚略微凉爽,85岁的龚正方老人都会在小区里散步。院子里很多嬉闹的孩子,相互追逐着呼啦啦从她身边跑过,空气里留下的全是青春的气息。

70年前的那个夏天,龚正方15岁,正值豆蔻年华。她是重庆南泉巴女中的一名初中生,也是在日军飞机盘旋的天空下惶惶不安的少女,更是千千万万在日军疯狂轰炸中炸不死、震不垮的重庆人中的一份子。

空袭的天空下 童年布满灰色

时间拨回到1935年,龚正方5岁,是家中惟一的幺女。父亲有文化,是私塾的先生,他生性自由洒脱,常年在外顾不上家。

那一年,因为龚正方的二哥被抓了壮丁,三哥在重庆当上了厨师学徒,家中只剩下母女俩,母亲只好带着龚正方从长寿老家来重庆投靠三哥。

“那时候我们从长寿坐的是小木船,走了两天才到了朝天门,后来就住在黑巷子。”龚正方老人所说的朝天门黑巷子,现在早已无迹可寻。据说,当年的黑巷子大概位于原重庆朝天门广场附近,是一条石板路,当时那一片全是下力人住的吊脚楼,沿着石板路往上是卖油盐糖的集市。石板路的中间有一段梯坎,两边又各有一道坎,坎上还有碉堡和防空洞。

从1938年2月18日,日军飞机第一次空袭重庆南岸广阳坝,至1944年12月19日,日军轰炸梁平、万州、开县等地,重庆遭受日军的无差别大轰炸,整整持续了6年零10个月。

龚正方记得很清楚,飞机来了,重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忙乱地跑着、叫着。炮弹从高处落下,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听见一声声巨响,顷刻间一排排的房屋高楼倒下。房屋瓦片、木架散落坍塌,火光黑烟四起,身体被烧焦的味道弥漫。

日军飞机轰炸后,整个城市满目疮痍。“当娃儿的时候不懂事,飞机去了,我们还跑到人民公园,看见树枝丫上挂着破衣服布片、断手断脚、花花绿绿的肚肠……凄惨得很。”龚正方和家人所经历的苦难,伴随着这场战争从开始到结束。

龚正方曾经就读于朝天门马王庙小学,“家里穷,我八九岁才上小学,还是上的‘跳跳班’(跳级),小学毕业的时候都14岁了。”当时全家的经济来源就靠三哥在一个伙食团当学徒。“最苦的时候,三哥晚上给钱庄送饭,人家吃剩的饭菜他经常悄悄拿回来给我吃。”想起儿时的艰苦岁月,龚正方眼圈湿润了。

苦难磨砺出无悔的青春

1942年,父亲来重庆寻亲,一家人难得团聚了。三哥还托人帮忙,给父亲在警备区找了份收发的差事。

龚正方说,父亲有着读书人的清高,当差也不懂得人情世故,得罪了人。没多久,他就辞工离家出走了。父亲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我要去把日本人打胜了再回来。”亲人离散的痛苦再次降临这个家庭。

那个时期的重庆,条件和环境都极其危险和艰苦。龚正方的学生时代,总是因为日军空袭而被迫停课。然而,越是这样,像龚正方这样困苦的孩子就越珍惜读书学习的机会。活生生的现实激励着他们,幼小的心中燃烧为抗战而活着的激情。

靠着三哥微薄的收入勉强支撑,1944年夏天,龚正方小学毕业了。如果她继续上初中,这个家再也负担不起学费。面临辍学的时候,龚正方的结拜姐妹给她出了个主意。

“四姐,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他愿意帮你出学费。不过有个条件,你毕业后嫁给他。”虽然她并不想草率地定下终生大事,但为了继续读书,她只有接受好姐妹的建议。

这个比她大7岁、当时在国民政府工作的男朋友名叫陈云鹏,是四川资阳人。他兑现了对龚正方的承诺,送她上了当时位于重庆南泉仙女洞的巴女中。

这所学校偏安一隅,是那个乱世中难得的清净之处。即便时不时会响起空袭警报,那也是龚正方最美好的青春记忆。

直到有一天,学校的广播传来这样一段话:“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发布投降的《终战诏书》。”

“老师告诉我们,日本投降了,战争结束了,从此大家能过上平安快乐的日子了。”忆起胜利那一天,龚正方老人的双眼闪着亮光。她此生最珍贵的青春时代虽然苦难重重,但她和她的祖国一样选择了坚强,她的青春不悔。

日本投降后,重庆成为狂欢的海洋,街头巷尾,人潮拥挤,交通为之中断,百万市民陶醉于欢乐中,抗战期间所受的苦难,今得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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