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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未婚流动青少年生殖健康状况调查

2015-03-29梁爱玉李冬梅

当代青年研究 2015年6期
关键词:性行为生殖流动

梁爱玉 查 波 李冬梅

(上海市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

一、研究背景

青少年的生殖健康问题是全球公共卫生领域关注的重要问题之一。在中国,流动青少年因其特殊的生存状态和生活方式,他们面临着比户籍青少年更多、更复杂的性与生殖健康风险。2012 年上海市人流对象中,未婚对象占到近1/3(31.6%),其中近8 成(79.9%)是外地来沪未婚对象[1]。六普数据显示:2010 年上海外来常住青少年219.0 万人,比2000 年增加了119.6 万人,占上海常住青少年总数的比例由37.5%上升至58.5%。可以说,保障未婚流动青少年的性与生殖健康权利已成为上海促进青少年生殖健康工作的重要内容。

本研究采取整群多阶段随机抽样方法,2015 年3—6 月间在奉贤区12 个街道镇对年龄在15—24 周岁之间的未婚青少年流动人口进行调查,获得有效问卷1255 份。调查对象以初、高中文化程度为主,主要从事制造业和低端服务业。15—20 岁年龄组的青少年632 人,20—24 岁年龄组的青少年623 人,平均年龄为19 岁。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的为48.0%,高中/中专文化程度的41.8%,大专及本科以上文化程度的仅占10.2%。在就业的701 名青少年中,生产、运输设备操作人员及有关人员最多,占36.5%,其次是商业、服务业人员,为33.2%。从来沪时间看,来沪的平均时间是5.27 年。1 年及以下的占25.6%,1—4 年之间的占40.6%,5—10 年的占14.0%,10 年及以上的占19.8%。需要注意的是,来沪在16 年以上的占比也达到6.9%。可以说,我们所谓的外来流动青少年中其实有一小部分是出生在上海的。从居住方式看,调查对象与父母(或兄弟姐妹)同住的比例最高,达54.7%,其次是在集体宿舍居住,占15.5%,与男/女朋友同住的比例占9.1%。

二、结果与分析

(一)未婚流动青少年的生殖健康知识和态度现状

1.生殖健康知识贫乏

流动青少年比较缺乏性与生殖健康知识。在口服避孕药、注射避孕、安全套/避孕套等11 种避孕方法中,调查对象平均听说过2.80±0.12 次,男性略高于女性,在职者高于在校学生。安全套/避孕套、口服避孕药和紧急避孕药是青少年中知晓度最高的三种避孕方法。对避孕方法一种都不知晓的占17.6%,知道三种以上避孕方法的仅占34.0%。进一步调查发现,有53.2%的调查者不知道在哪里可以获得避孕套。知道哪里可以获得避孕套的调查者中,药店和超市是其获得避孕套的主要地方。

青少年对感染性传播疾病的症状知晓度低,六成以上男性青少年不清楚感染性传播疾病的症状,女性青少年对男性感染性传播疾病的症状了解更少,七成以上表示不清楚;同男性青少年一样,六成女性青少年不清楚感染性传播疾病的症状,七成男性青少年不清楚女性感染性传播疾病的症状。知晓部分性传播疾病症状的青少年中,了解感染性传播疾病三种及以上症状者不足1/3。

对于如果发生无保护性行为如何避孕,只有52.5%的青少年回答正确,其中,与男/女朋友同住的113个青少年中,仅71.7%的青少年知道如何正确应对无保护性行为。分性别来看,47.7%的男性青少年和56.6%的女性青少年知道如何正确应对无保护性行为,女性略高于男性。分年龄段来看,20—24 岁的青少年中有58.0%能正确应对无保护性行为,15—19 岁的青少年中有43.2%能正确应对无保护性行为。

尽管有98.6%的青少年听说过艾滋病,但对艾滋病知识,尤其是对艾滋病传播途径方面的知识的掌握并不乐观,只有48.9%的人能正确回答三种途径,能正确回答两种途径的占24.2%,母婴传播是知晓度最低的传播途径。

2.性观念/行为开放

多数青少年对婚前性行为持接受态度。除不到1/3 的青少年明确表示不接受外,其他人在不同程度上接受婚前性行为或态度模糊。大多数被访者对女性青少年婚前保持贞洁的要求更为严格,而男性青少年婚前性行为则更容易被接受。

对不同性别进行分析结果显示,男女青少年对待婚前性行为的态度具有差异,男性青少年对婚前性行为更易接受,两性均更能接受男性青少年婚前性行为。分年龄段来看,相比15—19 岁,20—24 岁对婚前性行为更易接受。可以说,随着年龄的增长,青少年的性态度也更为开放。此外,在职者比在校学生对婚前性行为也更易接受。

(二)生殖健康知识的需求与来源

1.生殖健康知识需求旺盛

调查对象全部明确表示有生殖健康知识方面的需求。性与生殖健康知识需求方面,排在前五位的依次是生殖系统卫生保健问题、异性交往知识、性身心发育知识、避孕/流产知识和性病/艾滋病预防和治疗。分年龄段来看,20—24 岁年龄组在生殖系统卫生保健、避孕/流产知识和性病/艾滋病预防和治疗方面要比15—19 岁年龄组需求更高一些;在性身心发育知识和异性交往知识方面,15—19 岁年龄组高于20—24岁年龄组。

2.生殖健康知识来源庞杂

调查对象中,表示收到过性与生殖健康宣传册者占41.8%,参加过性与生殖健康讲座者占18.6%。同学/朋友、网络、电影/电视及书/杂志是青少年性与生殖健康知识的四大来源。青少年的生殖健康知识的来源较为庞杂,缺乏准确、专业的信息,同时也可看出青少年主动寻求性健康知识的意识较强。而从知识获取方式也可以看出,青少年对性与生殖健康知识更多地处于一种“自学”状态。然而,现代传媒的高度发达,内容包罗万象,对青少年正负两方面的影响都在增强。

分年龄段来看,网络是20—24 岁青少年获取相关知识的第一大来源,其次是同学/朋友,第三位是电影电视。相比20—24 岁青少年,15—19 岁的青少年性与生殖健康知识的第一来源是同学/朋友,第二位是网络,第三位是电影/电视。可以说,父母、老师在青少年性与生殖健康知识来源中的作用较弱,“同伴教育”扮演着重要作用,而媒体的作用愈见突出,网络更是成为青少年获得性与生殖健康知识的“新宠”。

(三)生殖健康服务的需求与利用

1.青少年友好服务需求高

青少年时期是性意识萌动、性生理和性心理急剧转变的时期,他们对生殖健康的需求有别于已婚人群,而又往往认为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即便有需求,寻求服务的尴尬也会阻碍他们去利用服务。在调查中,生殖健康方面需要寻求咨询或治疗的414 个青少年中,实际利用过各种机构提供的咨询和服务的青少年仅占35.0%。想咨询的主要问题依次为月经问题(48.3%)、生殖系统卫生保健问题(35.5%)、性心理(24.6%)、如何预防意外妊娠(25.8%)、性病(18.1%)、怀孕(11.4%)和流产(4.6%)等。而65.0%自认为需要咨询或治疗却没有采取过行动的青少年中,“不知道跟谁咨询”“问题不严重”和“不好意思”是其未采取行动的三项重要原因,分别占53.5%、49.1%和27.1%。青少年在选择服务机构时,考虑的前五个因素依次是注重保护隐私(47.0%)、离家近(44.5%)、医疗技术水平(42.6%)、工作人员态度好(33.2%)和服务价格(28.9%)。青少年寻求服务的这些关键性的特征,即服务的保密性、便利的服务、服务内容广泛、服务人员保持尊重和接受的态度及可接受的价格也正是世界卫生组织为青少年友好服务设定的框架内容。

2.生殖健康服务利用不足

对于咨询性与生殖健康方面问题的途径,青少年知晓度最高的两种途径为医疗机构的面谈和计划生育部门的热线电话,但也仅达到25.2%和20.2%。现有的提供性与生殖健康服务的机构中,调查对象倾向于选择公立医院或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占57.0%;选择区县、镇的计生服务中心和居/村委计生服务站/点的青少年,分别占47.8%和47.5%。对于专门针对流动青少年开展的青春健康项目的知晓度和利用率很低。

三、对策及建议

上海市流动青少年性与生殖健康存在的问题和巨大的需求向公共卫生提出了严峻挑战。不容否认,青少年的性与生殖健康教育服务工作在最近十多年取得了一些显著进步,各项工作横向联合、纵向发展格局也已初步形成[2]。但面对如此大规模的未婚流动青少年,要实现人人享有生殖健康的目标还任重而道远。

(一)建立多部门联合的流动青少年性与生殖健康服务机制

目前,为青少年提供性与生殖健康服务的主要是教育和卫生与计划生育部门[3]。教育部门被公认为是青少年性与生殖健康教育的主阵地。卫生与计划生育部门的服务则以临床诊疗和专业心理咨询为主,而且主要针对的是已婚人群。从目前的情况来说,学校并未承担起对学生进行全面、系统的性与生殖健康教育的责任。青少年离开家乡,来到上海求学或就业,如果不是遇到问题主动寻求服务,也是很难被纳入到相关部门的生殖健康保健服务之中的。网络、杂志、电视或朋友作为流动青少年性与生殖健康知识的主要来源途径,也正说明青少年性与生殖健康教育服务的缺失和缺位。近年来,上海市计生协虽然针对流动青少年开展了一些青春健康教育项目,但由于人员和经费有限,送服务进工厂和学校比较困难,普及面及效果也非常有限。在目前情况下,单靠一个部门开展流动青少年性与生殖健康服务,其服务的有效性、广泛性和可持续性会面临一定的问题。要切实做好流动青少年的性与生殖健康服务,就必须打破部门间的壁垒,整合教育、卫计、工商和劳保等各方的力量和资源,通过在学校、工厂、社区和医院广泛开展宣传教育、专题讲座和保健健康服务的方式,多形式、多途径地为流动青少年提供可及且适宜有效的生殖健康服务。

(二)深入践行青少年性与生殖健康的友好服务理念

“青少年友好服务”是最近十几年国际上逐渐达成共识并付诸实践的一个针对青少年的医疗保健干预项目,而且也是被诸多国家证明是促进青春期健康特别是生殖健康的一种有效措施。在国际项目的推动下,2004 年青少年友好服务项目在上海破土,由上海计生指导所创办了第一家冠名为“青春关爱俱乐部”的青少年友好服务门诊。门诊在服务的内容、方式和时间等诸多细节上都尽量遵从友好服务的原则,但该门诊却在5 年之后终因门庭冷落而被迫关闭[4]。我们调研也发现,目前由计生协在各区县成立的针对青少年开展青春教育的“青春健康俱乐部”也面临同样情况。“青春关爱俱乐部”或“青春健康俱乐部”的窘境并不能说明青少年友好服务在中国行不通,而恰恰可能是其提供的友好服务与青少年期望的友好服务并不吻合。在上海,“不知道跟谁咨询”“问题不严重”和“不好意思”是流动青少年咨询或治疗需求未实现的三项主要原因。遇到问题时,流动青少年倾向于选择公立医院或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而优先考虑的五个因素依次是“注重保护隐私”、“离家近”、“医疗技术水平”、“工作人员态度好”和“服务价格”。可以说,青少年友好服务不能仅靠项目去实践,目前更为重要的是要对从事青少年性与生殖健康服务的工作人员进行培训,将友好服务的理念渗透融入每一位工作人员、每一场培训和每一次服务之中去,不要让青少年因害羞、担心被斥责、服务费用及技术等原因而排斥既有服务,保障他们享有生殖健康的权利。

(三)重视和发挥网络和同伴在青少年生殖健康教育中的作用

在中国,由于青少年不能通过正规性教育渠道获得足够的性与生殖健康知识,网络、杂志、电视或朋友就成为青少年获得生殖健康信息与知识的首选。而且,从目前各部门已经提供的青少年生殖健康咨询服务中,网络咨询的利用率最高。因此,充分发挥网络在青少年性与生殖健康教育服务中的作用,不仅是最容易实现的,也是最经济高效的。在上海,我们可以在全市建立一个权威的青少年保健网站、公众号和咨询电话,为青少年提供信息、咨询和转介服务。通过媒体广而告之,使青少年碰到问题可以主动寻求信息获得帮助,避免所谓的“无痛”“微创”等商业广告和虚假信息对青少年的误导。其次,国外一系列研究表明,同伴教育是性与生殖健康知识、态度和行为改变的有效方式。在国内一些城市的性与生殖健康教育实践活动中,同伴教育不但增加了目标青少年的生殖健康知识,其相关生殖健康态度也发生了积极转变[5],效果良好并具可行性。青少年是身体发育和性教育的关键时期,在性与生殖健康教育中科学、合理地引入同伴教育,通过对青少年中的骨干培训去影响和改变周围伙伴的知识和行为,相比传统教育方法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也会是一个更为有效的服务方式。

[1]2012 年上海未婚女性人流占总人流数超三成[EB/OA].http://www.chinanews.com/life/2013/05-15/4822432.shtml.中国新闻网,2013.5.13.

[2]张晓纪.滞后于时代要求的青少年性与生殖健康教育[J].人口与发展,2010(4):54-56.

[3]周建芳、宋冰.日本青少年性与生殖健康服务经验与启示[J].中国学校卫生,2013(3):382-384.

[4]马寅初人口科学论坛:性与生殖健康的青年友好服务[J].人口与发展,2010(6):67-78.

[5]孙晓明等.昆山市外企未婚青年生殖健康/艾滋病预防同伴教育干预研究.生殖与避孕,2006 年(2)增刊118-124;黄红等.上海高中生预防AIDS 和生殖健康同伴教育效果分析[J].上海第二医科大学学报,2004(8):680-682;张启龙等.景东县2005 年高危人群STD/AIDS 知识同伴教育效果评价[J].卫生软科学,2006(3):29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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