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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儒家的内圣外王观

2015-03-28林存光杨美桂

衡水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圣王内圣外王荀子

林存光,杨美桂

(中国政法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北京 102249)

先秦儒家的内圣外王观

林存光,杨美桂

(中国政法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北京 102249)

先秦儒家政治思想的主旨,可一言以蔽之,即内圣外王之道,它一般是指由内圣而外王即内修道德性命而外求经世济民的政治思维理路。然而,孔孟自觉地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时代生活环境是一个圣与王分离的时代,因此,他们在追求实现内圣外王之道的同时,又不得不正视圣与王分离的现实状况并作出理论上的反思与回应,即一方面呼唤士人君子的奋然兴起,另一方面则强调内圣的道德修养或心性的存养扩充本身所具有的独立自足的人生价值与意义。

儒家;政治思想;内圣外王;君子之学

推崇圣人统治或期望圣人作王,可以说最突出地体现了先秦诸子所普遍怀抱着的一种政治理想。如墨子说:“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墨子·兼爱上》)并认为,只有“选择天下贤良圣知辩慧之人,立以为天子”(《墨子·尚同中》),置以为政长,遵循天志仪法,奉行“兼相爱、交相利之法”(《墨子·兼爱中》),而“从事乎一同天下之义”,整个天下才能由乱而治。而老庄道家则推崇道法自然的圣人帝王,老子希望“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老子·2章》),以“辅万物之自然”(《老子·64章》)或“无为”“好静”“无事”“无欲”的方式来引导人民过一种无知无欲、知足淳朴的生活(《老子·57章》),《庄子》亦向往“游心于淡,合气于漠,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焉”,或者是“功盖天下而似不自己,化贷万物而民弗恃”的“明王之治”(《庄子·应帝王》)的政治理想,并明确提出“静而圣,动而王”(《庄子·天道》)的观念和“内圣外王之道”的说法(《庄子·天下》)。法家亦对圣人治国怀抱着无限的期许,所不同的是在治国方式上,法家主张以法制、刑赏和权术的办法来强制性地操控和驱使人民专心一意地从事于耕战的事业,以实现富国强兵的目的,如《商君书·农战》篇曰:“圣人知治国之要,故令民归心于农。”而韩非说:“夫圣人之治国,不恃人之为吾善也,而用其不得为非也。恃人之为吾善也,境内不什数;用人不得为非,一国可使齐。为治者用众而舍寡,故不务德而务法。……国法不可失,而所治非一人也。故有术之君,不随适然之善,而行必然之道。”(《韩非子·显学》)

由上可见,诸子各家共同推崇圣王统治的理想,其实儒家亦不例外。如所周知,有一种说法常常被用来概括和说明孔孟儒家的政治思想主旨,这种说法就是所谓的“内圣外王之道”。但是,诸子各家所谓“圣王”的具体内涵却是大为不同的,尤其是他们关于治国之道的理念更有着实质性的差异。据此,我们可以更好地来反思儒家有着自家独特意涵的有关内圣外王之道的政治理想和思想主张,尤其是儒家士人君子之学的特殊含义。

那么,我们究竟应如何来理解和把握儒家内圣外王之道的独特意涵及其士人君子之学的特殊含义呢?

在我们看来,“内圣外王之道”的说法既概括性地表达了儒家的一般政治理想诉求,而在历史上它又确乎最宜于被专制帝王现实而歪曲地利用为“王圣”化的思想资源。正是在这种理想化的政治诉求与现实化的歪曲利用之间,我们才能更好地来理解或深切地领悟儒家君子的道德性命之学的独立意义及其生存困境,这也决定了儒生士人在政治参与和道义追求之间行止出处的选择方式及其生存困境。

一、内圣外王的一般含义

身处危时乱世之中,孔孟儒家基于对宇宙与人生问题的认识与感悟,对自身与他人的心性修养问题的反省与体验,对政治问题的了解与民生问题的关切,对社会伦理与道德生活的洞察与体认,对人文价值领域的永恒道义的追求与信守等,发展出了一套系统而独具特色的有关人生、教育、道德伦理、社会政治的思想学说。

可以说,所谓的孔孟之道或儒家之学,既是一种个人修身的人生学问,亦是一种善待他人的生活伦理,既是一种人文教养的精英传统,亦是一种治国安人的政治学说。它大体具有两个基本的面向或维度:一是对个人独立人格的坚持和对个人道德修养的关注,使孔孟儒家发展出了一套“匹夫不可夺志”与“穷则独善其身”,或内省不疚、俯仰无愧而但求一己之心安的修身为己之学;二是对社会伦理秩序、政治民生问题的关切,又使孔孟儒家同时发展出了一套“达则兼善天下”,或以王道仁政为核心的治国平天下的社会理想和政治学说。在我们看来,这两个方面既是彼此相关,又是不容混淆的。前者是后者的前提与根基,后者是前者的延伸和目标。然而,除了理想的状态之外,在现实生活中,两者的实现并不必然是一种逻辑的先后关系。

而无论是修身为己之学或独善其身的心性修养,还是兼善天下的经世济民或治国平天下的社会理想和政治学说,儒家所追求的显然不是古希腊哲学家所探求的那种知识性的真理,而是一种人文性的道义,一种向内反身讲求道德性命、向外提撕上达天命天理的人文道德信念。不过,正像古希腊著名政治哲学家柏拉图追求实现知识或真理与权力相结合的哲学王理想那样,孔孟儒家也希望能够在人间现世实现道义或人文道德信念与权力相结合的圣王理想。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怀抱着一种强烈的积极入世的精神与情怀,希望用他们理想中的“内圣外王之道”来上启君心、下救苍生。

所谓的“内圣外王之道”,分别来讲,“内圣”指的是孔孟儒家讲的修身之学,孔子所谓的克己和修己,《大学》所谓的诚意、正心和修身,孟子所谓的存心养性,荀子所谓的修身和治气养心,都属于此,这是一种内在品德修养的问题;而“外王”则是指治国平天下的政治之学,孔子所谓的安人和安百姓,孟子所谓的仁政王道,荀子所谓的礼治王道,都属于此,这是一种外在事功作为的问题。

按照一般的理解,上述两个方面的问题是彼此关联为一体的,简单讲,所谓的“内圣外王之道”乃是一种由内圣而外王的逻辑思维理路,即在内圣的道德修为的基础上来实现外王的事功作为,按照《大学》的表述方式来讲就是,由格物而致知,由致知而诚意,由诚意而正心,由正心而修身,由修身而齐家,再由齐家而治国,最后是由治国而平天下。

按照上述对内圣外王之道一般含义的理解,将孔孟儒家的政治思想主旨概括为“内圣外王之道”,我们认为大体上是不错的。因为从逻辑推理上来讲,毕竟他们的政治思考基本上是遵循着一种由内圣而外王即内修道德性命而外求经世济民的逻辑思维理路的。如孔子即希望当时的各国国君和执政当权者应先修己而后治人或先正己而后正人,不过,孔子也有明言,他生活在一个圣人不得而见的时代,他似乎并不急切地希望和期盼圣人出世而作王。而与孔子不同的是,孟子和荀子所处的是一个世事的变乱更趋剧烈的时代,因此,他们希望和期盼圣人出世而作王的心情也更为急切和紧迫。

孟子的理想是“惟仁者宜在高位”,同时他也希望现实中的各国统治者能够寻找回来已放失掉的自己的良心善性加以存养扩充,然后“举斯心加诸彼”,在政治上实行“仁政王道”,从而实现统一、平治天下的政治目标。不仅如此,孟子还曾经作过一个预言性的历史推论,提出了“五百年必有王者兴”的重要命题,认为从尧舜到商汤,从商汤到周文王,大体上是每过五百年就会有一位圣王出现,而自周文王和周武王之后,降至春秋战国时代,圣王应运而兴正当其时,由此足可见孟子盼望圣王降世的急切心情。因为在孟子看来,正是由于圣王的消逝,才导致了当下世事的混乱,而唯有圣王再次出世,才能彻底扫除和根治天下的乱源和祸害。

荀子盼望圣王出世的心情也不亚于孟子,甚至是更有过之,而且他把“圣人最宜于作王”的观念表达得是再清楚明白不过了。也就是说,在荀子看来,只有最适合的人选才能够做统一和平治天下的天子或王者,这个最适合的人选就是集所有美德、道义和智慧于一身的“备道全美者”的圣人。所以,荀子说:“天下者,至重也,非至强莫之能任,至大也,非至辨莫之能分;至众也,非至明莫之能和。此三至者,非圣人莫之能尽,故非圣人莫之能王。圣人,备道全美者也,是县天下之权称也。”(《荀子·正论》)

可以说,由孟子和荀子所阐明的“惟仁者宜在高位”或“圣人最宜于作王”的观念,充分地表达了儒家的一般政治理想,这是一种将整个天下的治乱系于仁君圣王,并希望治世的仁君圣王再次降临人世的政治期望。

二、圣与王的分离

然而,在我们看来,孔、孟、荀的整个思考和论说显然并没有以上所述这么简单,因为他们很清楚地知道,由内圣而外王的整个过程,其实是需要其他的一些条件才能真正完成和实现的。

孔子自觉地意识到他生活在一个被圣人遗弃的时代,所以他所追求的只是躬行君子之道。

而孟子虽然曾历史地推断说“五百年必有王者兴”,而且,从尧舜到商汤,从商汤到周文王,从周文王再到孔子,都是相距五百多年,按道理讲,孔子德如舜禹,理应当上天子而成就一番政治的外王事业,但是,孟子也清醒地意识到,孔子虽然德为圣人,可他不过是一位布衣圣人,需要在位的天子举荐,他才能够当上天子,而这在孔子的时代是不可能的,所以孔子才没有当上天子。

再就孟子本人来说,他去孔子不远,虽然从周武王到此时已经七百多年了,早过了五百年之数,不过此时也还是圣人出现的时候。所以,孟子说:“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孟子·公孙丑下》)圣王不出,则“舍我其谁”而天命自当。不过,孟子本人虽然勇于担当平治天下的大任,但是,孟子心中也必定很清楚,外王的事业并不是说成就就能成就的,并不是说一个人的心性修养如圣人一般,他就必定能够成为平治天下的王者。反过来讲,那些现实中的君王们,也不一定就是圣人,这样说还只是指一种理论上的可能性,而具体到孟子的时代来讲,很明显,在孟子的心目中,当时整个天下的君主没有不嗜好杀人的,因此,真正够得上贤人标准的君主肯定是很稀少的,更别说圣人了。

对荀子而言,问题也是一样的,正如其弟子所言,尽管荀子本人之贤“宜为帝王”,但他生不逢时,“迫于乱世”而“上无贤主,下遇暴秦”,所以“礼义不行,教化不成”(《荀子·尧问》)。因此,“圣人最宜于作王”所表达的不过只是一种理想,而现世中的君王离他心目中“备道全美”的理想圣王实在差距太远太大。

总之,对孔、孟、荀来讲,治世的圣王只存在于过往的历史之中,如尧、舜、禹、汤、文、武等,而在他们所处的礼崩乐坏的时代境遇,是既需要圣王的出世,而真正的圣人却又难以作王而成就外王的政治事业。

正是因为清醒而自觉地意识到了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圣与王的悖离或孔子圣人之道与现实帝王之权势的分裂,所以,孟子和荀子虽然向世人特别是当时的统治者发出了“人皆可以为尧舜”或“涂之人可以为禹”的呼吁,希望“致君尧舜上”,但是,他们又不得不在能不能与为不为或可不可与能不能之间作出明确的区分,乃至划定了一道深深的鸿沟,如孟子说:“王之不王,不为也,非不能也。”(《孟子·梁惠王上》)而荀子则言:“涂之人可以为禹,则然;涂之人能为禹,则未必然也。”(《荀子·性恶》)因此,“能不能”与“可不可”之间的不同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三、影响与意义

果如上言,则孔孟儒家的圣王观念实际上包含着两个极为不同的方面,而依我们之见,这两个方面对于人生和政治具有着各种不同的理论与实践上的意义,同时也产生了错综复杂的历史影响。

首先,圣王治世的政治理想诉求,既可以作为一种理论的尺度或标准,被用以批评和反思暴君虐政的现实政治状况,同时,由内圣而外王的表述方式和逻辑推理在历史上也极容易造成一种观念上的误解。这种误解就是,好像儒家的修身之学一旦施行便非到平治天下而不止,或者说,修身之学只是一个逻辑的起点,它本身并不具有独立的意义,而只有实现或达成了平治天下的政治目标,它才富有价值和意义,换言之,圣人一定要做王才是圣人。如果说这样一种误解似乎还没有太大的毛病或流弊的话,但它一旦被倒转过来,其弊端便会立马凸显出来,那就是:那些实现了统一、平治天下的政治目标的王,一定是圣人,要不然他怎么能够统一、平治天下呢?正因为这样想,所以自暴君秦始皇开始,秦汉之后的大大小小、或昏聩或暴虐的帝王们,便莫不喜欢称自己是“圣人”,把自己装扮成“圣王”的样子。正如有的学者指出的,他们不过是些“王圣”而已,即做了王之后再来霸占、垄断“圣人”的称号。因此,儒家的圣王观念在历史上常常被歪曲利用为美化现实帝王的一种文化资源。

其次,圣与王的分离又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在我们看来,它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论意义。这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讲,一方面,正因为现实中的君王并不是理想中的圣王,甚至大多是一些不仁不义、自暴自弃、“望之不似人君”的君主,所以,像孟子那样才要期待豪杰之士的兴起,因为豪杰之士是不用等待文王的出现便兴起而奋发作为的,等待文王的出现而后兴起,那是一般民众的心理;另一方面,既然内圣的道德修养并不能够必定达成或实现平治天下的政治事功,或者使一个人必定成为平治天下的王,那么,内圣的道德修养或心性的存养扩充便不必以实现平治天下的政治事功或追求使一个人成为平治天下的王作为自己的根本目标,果真如此的话,则内圣的道德修养或心性的存养扩充本身便必定含有其独立自足的价值和意义,而不仅仅是平治天下的政治事功或成为平治天下之王的逻辑的起点。

对由圣与王的分离所带来的上述两个方面的问题作进一步的思考,我们也就不难发现,正是前者促使、启发和激励了有志之士的兴起,而有志之士的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也正来自于他们对现实统治者的不满,来自于对现实政治的缺陷与弊端的批判性反思,如孔、孟之所以要去游说诸侯、宣扬尧舜之道、倡导仁政王道等等,其内在动机都是源自于对第一个方面的问题的清醒意识或自觉反思。而另一方面,又正是后者将儒家的内圣修身之学引向了另外一种不以成就外王事功为目标的思考方向,也就是说,它所成就的目标除了外王的政治事功之外,也可以只是一种个体生命的道德尊严、个体人生的独立价值以及一种完满自足、自信快乐的心灵境界,对孔、孟、荀来讲,这样一种人生目标的实现比外王事功的政治目标的完成要更为重要。

因此,在人生的穷达祸福之间,孔子坚守着“守死善道”而“君子固穷”的人生信念,他所谓的君子之学也就是“为己之学”。孟子则从心性本身的存养与扩充中来体认人生圆满而自足的真正快乐,他所谓的君子之乐恰恰是将“王天下”排除在外,所以说:“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孟子·尽心上》)而荀子亦强调“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荀子·劝学》)的独立人生价值与意义,所以说:“志意修则骄富贵,道义重则轻王公,内省而外物轻矣。”(《荀子·修身》)也正是从上述儒家的君子之学发展出了一种士人的理想,那就是:仁以为己任,而志尚仁义,或者是以维护公共的道义和弘扬仁义为职志。

然而,儒家圣王治世的政治理想诉求及其士人君子之学的循道正行、修身以俟的内在品格,既使儒家的学说拥有了一种道义和价值观上的思想优势,乃至儒家学者可以借助于圣王的理想来批评现实的帝王,借助于孔子圣人之道或自己的内圣之德来抗衡现实帝王的权势,同时这也常常使他们陷于现实与理想的张力之间或圣与王分离的现实生存困境之中。因为道义上的思想优势并不等于就是现实中的实力优势,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因此,面对着历史上“王圣”们的愚昧、霸道和嚣张以及群小用事的政治局面,儒家的士人君子在坚守道义与入仕为官、得君行道与谋求稻粱利禄之间,常常陷入进亦忧、退亦忧的现实困境,而终究难以实现其经世济民的政治理想和抱负。

Pre-Qin Confucians’ Idea of the Unity of Morality and Politics

LIN Cunguang, YANG Meigui
(School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 China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Beijing 102249, China)

The main idea of Pre-Qin Confucians’ political thought can be expressed in a word as the idea of the unity of morality and politics; it is usually a political way of thinking, that is, cultivating inner moral qualities of saints before seeking the governing way of helping people. However, Confucius and Mencius were consciously aware that they lived in the times when morality was separated from politics, therefore, when they pursued the way of the unity of morality and politics, they had to face the reality of their separation and make theoretical reflection and response, that is, on the one hand, calling upon the rise of the gentlemen, and on the other hand, emphasizing that the inner moral cultivation of saints itself is of independent and self-sufficient life value and significance.

Confucians; political thought; the unity of morality and politics; gentleman’s learning

B222

A

1673-2065(2015)03-0030-04

10.3969/j.issn.1673-2065.2015.03.007

(责任编校:卫立冬英文校对:吴秀兰)

2015-01-19

林存光(1966-),男,山东济宁人,中国政法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杨美桂(1979-),女,山西太原人,中国政法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在读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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