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遗产旅游发展综述：现状·问题·建议

龙 凌

（湖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湖南 长沙，410208）

工业遗产旅游的实践最早从英国开始，经历了从工业考古到工业遗产保护，再到工业遗产旅游的漫长过程，相关研究也随之而起。之后，欧洲、北美、日本等地的工业遗产旅游的实践与研究也得到了快速发展。而在中国，由于国内近、现代工业发展较晚，近代工业遗迹相对较少，因而对工业遗产及其旅游的重视不够，理论研究较少，相关的工业遗产景点旅游还没有形成规模，具体实施的操作经验相对匮乏。因此，对国内工业遗产旅游发展的现状进行梳理，把脉国内工业遗产旅游存在的问题，在此基础上提出针对性强的可操作建议，是十分必要的。

一、工业遗产旅游的界定

（一）工业遗产的界定

《下塔吉尔宪章》（国际工业遗产保护协会2003）对“工业遗产”的界定为：工业遗产是指是有历史价值、技术价值、社会意义、建筑或科研价值的工业文化遗存，包括建筑物和机械、车间、磨坊、工厂、矿山以及相关的加工提炼场地、仓库、店铺、生产、传输和使用能源的场所及交通基础设施等。中国《天锡建议》（2006）对工业遗产的界定与《下塔吉尔宪章》的界定相类似[1] 。国内一些学者认为工业遗产就是“怀旧景观”，其主体包括行业的材料遗迹、建筑物、植物、机器和设备，具体包括工业房屋、工业住区、工业景观、工艺和社会的产品[2]。

（二）工业遗产旅游的界定

旅游界对“工业遗产旅游”的概念的界定一直以来较为模糊。雅尔（Yale）将工业遗产旅游定义为广义的文化遗产旅游的一类，指出其理论来源与工业考古学密切相关；赖石（Lashs）则认为，工业遗产旅游产生于精细的景观估价标准的实行；李蕾蕾（2002）指出，工业遗产旅游是指从工业化到逆工业化的历史进程中出现的一种从工业考古、工业遗产保护而发展起来的新的旅游形式，即在废弃的工业旧址上，通过保护和再利用原有的工业机器、生产设备、厂房建筑等等，改造成一种能够吸引现代人们了解工业文化和文明，同时是有独特的观光、休闲等旅游功能的新方式[3]。

以上关于工业遗产旅游的界定各有其关注度和侧重点，但也不无偏颇之处。笔者认为，对工业遗产旅游的定义应在考虑“工业遗产”和“旅游”概念的基础上，抓住本质内涵，对“工业遗产旅游”概念作出综合性的明确界定：工业遗产旅游是指人们利用闲暇时间，以具有历史价值、技术价值、社会意义、建筑或科研价值的工业文化遗存为对象物，以增长特定知识与审美体验为目的的一种休闲体验活动。

二、工业遗产旅游发展现状

（一）国外工业遗产旅游发展简叙

1、工业遗产旅游在欧洲和北美等地得到了广泛的关注。德国鲁尔区的工业遗产旅游的研发是一个成功的典范；英国伦敦改建发电厂为泰特现代美术馆；新西兰将奥克兰海滨的旧工厂变成游客步行区；美国将旧金山巧克力工厂变身为大众休闲娱乐的广场；将多伦多威士忌酿酒厂变成多功能娱乐场所是加拿大的成功尝试；日本专门组织一批“工业迷”参观各年代的工业或遗迹，了解其运作过程，体验其蕴涵的历史文化。

2、工业遗产旅游对相关国家和地区产生了重要影响。首先是强调可持续发展和维持绿色旅游的目标，将工业遗产改建为休闲、康乐为主的工业博物馆区，融入到当地街区与居民中：荷兰阿姆斯特丹的西岛，将原来的造船厂、仓库等通过运河、小吊桥加以连接改造，现在变成了各类艺术家的工作室；悉尼改装了电车站为动力博物馆；韩国仁川则以工业遗产为基调调整老城区的装修。其次是有些项目创造了就业机会，获得了良好的经济效益：美国纽约的高线高架铁路轨道结合绿化带的设计灵感，改造成了具有崭新视角的绿地公园，赢得了纽约市民的热捧，获得了重大的经济效益，2012年该项目吸引了440万游客，20亿美元的投资，创造了数以千计的新岗位。第三是取得了游客及当地居民的认同：通过周密的工业遗产旅游的规划，提供关于工业遗产的全面信息，增进游客对历史文化知识的认识，提高游客对工业遗产的保护意识，消除游客对某些工业产品的认识误区；当地居民作为利益相关者的角色意识得到强化，工业遗产的开发着重于平衡历史保存和经济发展，让开发区周围的居民能切实感受到旅游开发所带来的益处。第四是工业遗产的真实性得以强化：俄罗斯西塔吉尔宪章（2003）强调工业遗产“最重要的地点应该得到充分的保护，不能损害它们的历史完整性或是其内在的真实性”，人们越来越得到深刻地认识到工业遗产的价值来自于真实的建筑、真实的历史、真实的地点，以及真实的游客及其参与。

3、工业遗产旅游具有地区差异性

国外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工业遗产旅游的发展程度差异性很大。而在进入后工业社会的发达国家之间，工业遗产旅游的发展程度也有明显差异：在英国、德国、法国等国家，人们普遍接受并积极参与工业遗产旅游，而同样是发达国家的西班牙等南欧国家，对工业遗产旅游的重视程度就大打折扣，这可能与英国等作为工业革命的先锋的自豪感存在密切的正相关[4]。

（二）国内工业遗产发展简叙

1、.国内工业遗产保护现状

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大多是宗教神庙、考古遗迹、皇家园林等，截至2005年底，中国31项世界遗产名录中，唯一可作为工业遗产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只有青城山与都江堰水利灌溉系统，反观英国25项世界遗产名录中有6项工业遗产，比利时8项世界遗产名录中有3项工业遗产[5]。这凸显中国在工业遗产发掘、保护、利用等方面与发达工业国家存在较大差距。

另一方面，国内工业遗产的发掘、保护、利用已经开始起步，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2001年起青海省第一个核武研制基地及大庆第一口油井成为首批进入国家保护的工业遗产名录，另外陆续有中东铁路建筑群、黄崖洞兵工厂旧址、青岛啤酒厂早期建筑、汉冶萍煤铁厂矿旧址、南通大生纱厂、钱塘江大桥、酒泉卫星发射中心之导弹卫星发射场遗址等入选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6]。

2、国内工业遗产旅游开发现状

相比国外工业遗产旅游研究与实践始于20世纪50年代，60年代获得较快发展，国内工业遗产旅游研究与开发相对较晚，正式的起步在2003年前后，在引进、介绍国外工业遗产旅游的开发情况基础上，借鉴国外经验，对老工业城市和资源衰竭型城市率先进行工业遗产旅游的研究与开发，取得了一定成效：国内一些学者从工业废弃地再利用、新型城镇化背景、物质及非物质工业遗产等不同的视角对工业遗产旅游进行了理论探索与实践；一些学者以东北等老工业城市为例从理论与实践方面提出了工业遗产旅游的具体建议，等等。但整体来看，国内工业遗产旅游的实践还处于零散化、初始化阶段，国内工业遗产旅游的理论研究还限于传统的论证、静态的描述、归纳、考察、类比阶段。

三、国内工业遗产旅游存在的突出问题

（一）工业遗产的开发与保护意识不强，重视不够

通过国家文化遗产名录分析，国内工业遗产具有数量众多、年代久远、农耕特色浓厚等特点[7]。中国近、现代工业化发展起步较晚，但具有农耕特色的手工业及工程技术较早得到发展，形成了制瓷业、矿冶业、酿酒业、印刷业、造船业、纺织业、井盐业等门类齐全的古代工业生产体系。然而这些遗留下来的珍贵工业遗产大多没有得到很好的挖掘、保护、开发和利用；与此同时近代工业的遗迹一方面由于数量较少，另一方面也没有受到广泛重视，在大规模的现代化建设中正在快速变迁与消失。

（二）对工业遗产的家底不清

对工业遗产的家底不清，一方面是由于对工业遗产重视不够，挖掘、保护不力，另一方面是对工业遗产的系统研究不够：如概念的界定不清晰；理念不先进；实际的操作少，缺乏经验，等等。上述原因导致了不少人对工业遗产的家底不想或不能摸清。

（三）对工业遗产的旅游价值认识不够

一方面，我国许多古老的工业遗产遗迹以及一些近代工业遗址等待人们去开发、保护、赏析，另一方面随着我国经济结构调整和转型，一批退出经营领域的工厂、矿区也成了有潜在开发价值的遗址资源。如何对上述工业遗产资源保护利用好，应该认识到开发工业遗产旅游不失为一个“雪中送炭”的极佳选择：一方面工业遗产本身具有极强的独特性，文化底蕴深厚，场景体验性强，经合理开发后不失为极佳的旅游资源；另一方面，对于古代遗产所在地居民及老厂矿下岗职工而言，发展旅游是提供他们再就业机会，实现“重新在公园中就业”的梦想，不失为一条再次延续辉煌的可持续发展的极佳途径。

（四）工业遗产旅游开发的客观条件不完善

首先是工业遗产的评价与保护机制不完善，由于机制的建立涉及历史、科学、经济等诸多学科，国内对此尚无科学的工业遗产评价与保护机制；其次是资金缺乏，由于一些工业遗产或地处偏远，或开发为旅游景点时需投入大量的资金，短期看经济收益较低，这就抑制了资本参与的热情，导致许多工业遗产地被束之高阁；其三是工业遗产旅游开发理论研究缺乏，同时在实践中也缺少工业遗产开发为旅游景点的成功案例，示范与带头作用不够明显。

四、我国工业遗产保护与旅游开发的建议与思考

（一）加强工业遗产的清点、归类、开发、保护

1、制订中国工业遗产保护与管理的战略规划

该战略规划可以从三个方面入手，一是政府牵头相关行业参与，建立起中国工业遗产的管理体系；二是制订中国工业遗产的保护规划；三是建立中国工业遗产的国家级与省级名录。

2、工业遗产的开发要彰显中国工业遗产特色

与国外工业遗产相比，中国工业遗产具有自身的一些特点：一是众多的中国工业遗产具有丰富的农业文明烙印；二是近代中国工业遗产的精华是近代民族工业遗产，且有深深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痕迹；三是中国现代工业愈来愈以高精尖的引领形态出现，中国现代工业将是中国工业遗产潜力巨大的后备军。

（二）将旅游开发与工业遗产的保护有机结合

要将旅游开发与工业遗产保护有机结合起来，实现社会效益、经济效益、环境效益的协调可持续发展。

1、借鉴国外成功经验，确定适于旅游开发的工业遗产

中国工业遗产遍布各领域和地区，都具有一定的旅游资源潜力，但不是每个工业遗产都适于开发为旅游景点。可以借鉴国外工业遗产开发的成功经验，采用较为科学的评估办法，如北欧旅游理事会的评估办法：从目的地吸引力、工业地质量和地理位置、现存旅游设施、相关的营销策略四个方面入手，依一定权重进行量化打分，综合评价工业遗产地开发为旅游景点的可行性。

2、要注重工业遗产在旅游开发中的适应性再利用

把工业遗产变成旅游景点，就需要把前身是废弃或未充分利用的工业设施转成各种为旅游服务的新形式：如展厅、酒店等。一般来说，工业遗产地域由于拥有开放的空间和众多的工业建筑，这就为其注入旅游新元素，提供旅游新用途提供了大大的便利，特别适于适应性再利用。

3、工业遗产旅游开发的关键是精神与文脉的原真性保留

目前存在的一个重要问题是，许多工业遗产的开发刻意抹去了工业历史的痕迹，制造一些“假”的原真体验，人为造成了文化遗产的断层。而工业遗产的一个重要价值是，在那里，人们可以真实感受曾经的工业历史和文明，重温先辈的足迹而引发自身的情感共鸣。如果这种“真实体验”是基于一个“假的”人造场景，那么工业遗产的价值也就丧失殆尽了。工业遗产的旅游开发不仅需要一个原真性“躯壳”，更需要在社会历史价值、情感价值、文化价值、景观艺术价值和科学价值上的原其性精神“内核”，这是把工业遗产地建设为旅游的目的地的关键所在。

4、用循环经济理论指导工业遗产旅游开发的可持续发展

工业遗产的旅游研发，从经济学角度分析，实际是一种资源的循环利用，因此，用循环经济理论的3R原则指导工业遗产开发就具有很强的针对性：减量化（reuse）原则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是工业遗产的开发要精心设计，每个环节都要厉行节约，争取以最小的投入得到最大的回报，二是要求我们在工业遗产的旅游开发上不能一哄而上、铺张浪费，而是精选工业遗产进行旅游价值评估，成熟一个开发一个，争取每一开发景点都是成功的范例；再使用（reuse）原则要求人们对工业遗产的旅游开发要尽可能全面、均衡，要用长远发展、永续利用的思路与措施尽可能延续工业遗产的生命周期，并在旅游开发的过程中使之发挥最有效的产品功能与服务功能；再循环（recycle）原则也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是将工业遗产的再循环利用，将其无用的附着物清除后改造为旅游景点，给工业遗产注入旅游元素，焕发出新的生命与活力，这种做法尤其适合于工业废弃遗址的再利用；二是将工业遗产改造为旅游景点之初就应该预先考虑到若干年后旅游景点的更新换代与功能升级，将旅游景点建设纳入再循环利用的良性轨道之中。

[1] 林涛，胡佳凌.工业遗产还原性游客感知的调查研究：上海案例[J] 人文地理，2013，（4）.

[2] 谢飞帆.新晋城镇化下的工业遗产旅游[J] .旅游学刊，2015,（1）.

[3] 李蕾蕾.逆工业化与工业遗产旅游开发：德国鲁尔区的过程与开发模式[J] 世界地理研究，2002,（9）.

[4] 李同升，张洁.国际工业旅游及其研究进程[J] 世界地理研究，2006,（6）.

[5] 阙维民.国际工业遗产的保护与管理[J] .北京大学学报，2007,（7）.

[6] 骆高远.我国的工业遗产及其旅游价值[J] .经济地理，2008,（1）.

[7] 鹿磊.中国非物质工业遗产保护性旅游开发[J] .特区经济，2011,（11）.

[8] 王明友，李淼淼.中国工业旅游研究[M] .经济管理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