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毛泽东早期政治思想的鲜明特点

饶壮

(贵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贵州贵阳550025)

论毛泽东早期政治思想的鲜明特点

饶壮

(贵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贵州贵阳550025)

毛泽东早期政治思想，就是毛泽东在转变成为马克思主义者之前，对国家和社会的实践探索与思考，并具有鲜明特点。它的主要表现是:爱国主义是主题，打倒强权是目标和民众联合是手段等，认识以上特点有助于准确理解其后毛泽东思想的产生和发展历程及科学体系。

毛泽东;毛泽东思想;政治思想

毛泽东早期政治思想，就是他在立场、观点和方法转变到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之前，在求学立志、追求真理、观察和分析国家与社会等方面的实践探索和思考，并为其后毛泽东思想的形成和发展奠定了重要基础。毛泽东早期政治思想十分丰富，笔者在该文中不打算详细探讨，只是对其重要特点作些初步分析。

一、爱国主义是主题

毛泽东早期政治思想的重要特点之一，就是贯穿其中忧国忧民的爱国主义情怀。毛泽东童年时期，中国发生了甲午年的中日战争和庚子年的八国联军侵占北京，腐败的清政府被迫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中国逐步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境地，因而挽救中华民族的危亡是中国人民的主要任务。

毛泽东于1902年春天开始在韶山冲一带的多处私塾就读，系统地接受了封建儒家文化思想的启蒙教育，其后于1907年至1908年停学在家务农两年。虽然毛泽东辍学在家，他仍然努力找当时能够找到的书籍继续学习。特别是毛泽东读到了一本早期改良主义者郑观应所著的《盛世危言》一书，该书讲到中国社会要进行改良，并提出以中学为主、西学为辅的主张，给毛泽东以启发。还有一本是改良主义者冯桂所著《校邠庐抗议》，该书对外国侵略和清政府腐败表示不满，并提出了一些富国强兵的主张。“毛泽东读了这些书，开阔了视野，萌发了爱国思想，激起恢复学业的愿望。”［1］6他在这个时期还“读了一本关于帝国主义瓜分中国的小册子，对国家前途感到担忧，开始意识到努力救国是每一个中国人的职责。”［1］81910年秋天，毛泽东考入湘乡县立东山高等小学堂读书，并在这里读到了一本世界英雄豪杰传记，知道了拿破仑、彼得大帝、华盛顿、卢梭、孟德斯鸠和林肯等人的事迹。他对他的同学、后来成为著名作家的萧三说:“中国也要有这样的人，我们应该讲求富国强兵之道，顾炎武说得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1］9

如果说毛泽东在就读小学前后其爱国思想带有朦胧意识的话，那么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期，面对中国的民族危机和社会危机依然十分深重的境况，他的爱国思想有了进一步发展。日本乘欧洲各帝国主义国家先后转入战争、无暇顾及亚洲特别是中国之机，于1914年8月出兵山东，强占原被德国割占的青岛，并以武力控制胶济铁路，又于第二年向袁世凯政府提出旨在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草案。1915年5月7日，日本向袁世凯政府发出最后通牒，袁世凯于9日复电表示基本接受该草案。消息传出引起了举国愤怒，湖南一师的学生将几篇反对卖国条约的言论编印成册。正在该校就读的毛泽东看过之后，在封面上写下四句誓言:“五月七日，民国奇耻;何以报仇?在我学子!”［2］10这几句题词表达了青年毛泽东对民族灾难的沉重忧虑，和以雪耻救亡为己任的远大抱负。随后毛泽东和湖南一师的同学一道，投入到全国轰轰烈烈的反袁爱国斗争中，直到袁世凯在全国人民的唾骂声中死去。

毛泽东在反对袁世凯卖国斗争的过程中，就对中日关系的走势给予了较大的关注，提醒国人要认真对付日本的侵略，因为“二十一条”就是日本政府强加给中国人民的。他在写给好友的信中说，日本“无论何人执政，其对我政策不易。思之思之，日人诚我国劲敌!感以纵横万里而屈于三岛，民数号4万万而对此3千万者为之奴，满蒙去而北边动，胡马骎骎入中原，况山东已失，开济之路已为攫去，则入河南矣。20年内，非一战不足以图存，而国人犹沉酣未觉，注意东事少。愚意吾侪无他事可做，欲完自身以保子孙，止有磨励以待日本。”［1］23日本于1937年7月7日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中华民族从此进入了长达8年的抗日民族解放战争，这个当时只有24岁的师范生的预言不幸言中。

1919年五四爱国运动爆发以后，毛泽东和湖南进步青年一起，积极投入这一伟大洪流之中。毛泽东结合国内外形势认为，世界新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不论什么人、什么力量都阻止不了的。毛泽东这时的爱国思想不仅表现得比以前更强烈，更重要的是他把这种思想付诸实践行动。例如他于1919年7月14日创办了《湘江评论》，写下了创刊宣言和长短文20多篇，宣传反帝反封建的新思想和新道德，提出用民众大联合来打倒强权的主张，以实现改造国家和社会的目标。陈独秀和李大钊在北京主办的《每周评论》第36期介绍说，现在新出版的周报和小日报，数目虽然很不少，《湘江评论》是其中的重要刊物之一，并特别指出:“《湘江评论》的长处是在议论的一个方面。第二、三、四期的《民众的大联合》一篇大文章，眼光很远大，议论也很痛快，确是现今的重要文字。”［3］53

二、打倒强权是目标

打倒强权是毛泽东早期政治思想的又一重要特点。毛泽东其时所理解的强权，主要是指压迫人民的贵族、资本家、军阀、封建统治者和帝国主义等势力，并且这一认识经历了一个比较长期的实践和思考过程。

毛泽东的父亲在他小时候，对他管束得非常严格，不仅要他读书，还要他记账和做各种各样的农活，稍不满意就动手打骂他。毛泽东在13岁时的某一天，他的父亲宴请生意场上的人到他家做客，并吩咐毛泽东帮忙应酬。而毛泽东不屑于做这些事情，其父亲骂他懒而无用，举手就要责打他。毛泽东迅速跑到一个池塘边，说如果他的父亲再逼近的话，他就跳下水去，他的父亲停止了追击，并且答应以后不再随便打他。毛泽东像这样反抗他父亲的事例是很多的，这只是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一件。毛泽东其后回忆说:“从这一次事件中，我明白了当我以公开反抗来保卫我的权利时，我的父亲就客气一点;当我怯懦屈服时，他打骂得更厉害。”［3］8毛泽东家庭高压管束使他萌生出的反抗意识，是其后提出打倒强权思想的早期表现形式。

毛泽东从1910秋天开始在东山小学堂读书，他在这期间看到了康有为和梁启超维新变法的故事，其中包括梁启超主编的《新民丛报》。毛泽东对这些书报反复阅读，特别是对《新民丛报》连载的梁启超《新民说》一文，看得非常仔细，并写有评语。毛泽东对该文中关于论国家思想的内容写了一段批语，谈到了两种君主制国家:一种是“立宪之国家，宪法为人民所制定，君主为人民所推戴”，另一种是“专制之国家，法令为君主所制定，君主非人民所心悦诚服者”。“前者如现今之英、日诸国，后者如中国数千年来盗窃得国之列朝也”。［1］9从以上论述可以看出，毛泽东并不反对君主制度，只是反对君主专制制度，矛头直指中国数千年压迫人民的封建王朝，而赞成君主立宪制度，并希望由康有为、梁启超进行维新改革，来达到这个目标。

1911年10月10日，武昌新军起义，辛亥革命爆发，随后全国各地纷纷宣布对清朝政府独立。起义的消息传到湖南以后，毛泽东决定投笔从戎，参加驻长沙的起义新军，因为“清帝尚未逊位，这正是奋斗的时候。”［3］23辛亥革命推翻了几千年来的封建专制独裁制度，建立了中华民国，虽然其成果最后落到北洋军阀袁世凯手里，但毛泽东通过实际行动表达了其反对封建强权的决心。其后毛泽东在和国人一道既积极反对国内袁世凯卖国行为的同时，又反对国际帝国主义日本的侵略。他指出:“国际的强权，迫上了我们的眉睫，就是日本。罢课、罢市、罢工、排货、种种运动，就是直接间接对付强权日本有效的方法”［2］271，如上文所述提醒国人要特别注意日本的动向。

毛泽东在湖南一师求学及毕业以后的一段时间，“在政治上做更积极的活动了”［3］40，诸如成立文化书社和组织新民学会，领导驱除湖南军阀张敬尧的斗争。毛泽东还认为，湖南驱除了军阀张敬尧以后，应该实行自治，并花大力气研究这个问题。毛泽东指出，湖南要摆脱军阀的黑暗统治，就要推翻武力，实行民治，因而要求“湖南人应该更进一步，努力为‘废督运动’。……何不拿点勇气把督军废去”。［1］8

经过“五四”运动的洗礼，毛泽东的视野变得更为开阔了，其打到强权的思想也更加明确和坚定。毛泽东总结了欧洲文艺复兴带来了人们思想的解放，并促进了宗教、文学、政治、教育和经济等方面成功改革的事例，指出:“各种改革，一言以蔽之，‘由强权得自由’而已。……宗教的强权，文学的强权，政治的强权，社会的强权，教育的强权，经济的强权，思想的强权，国际的强权，丝毫没有存在的余地。都要借平民主义的高呼，将他打倒。”［2］271毛泽东后来回忆说:“在这个时期，我的头脑是自由主义、民主改良主义及空想社会主义的有趣的混合物。我模糊地景仰‘十九世纪民主主义’、乌托邦主义和旧式的自由主义，但是我坚决地反对军阀和帝国主义。”［3］35

三、民众联合是手段

毛泽东以前把救国救民的理想主要寄托在个别先哲和圣贤身上，诸如他崇拜康有为和梁启超进行维新变法，又拥护孙中山等革命党人。受五四运动的深刻影响，毛泽东再也不只是单纯看重个人的力量，而总是把自己置身于民众之内，依靠民众大联合手段，来实现改造国家和社会的崇高目标，这是他认识上的一个重大变化，也是其早期政治思想显著的特点。

他分析了社会的现状指出:“国家坏到了极处，人类苦到了极处，社会黑暗到了极处。”［2］312虽然使用教育、兴业和建设等方法对社会进行补救和改造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但“根本的一个方法，就是民众的大联合。”［2］312民众大联合的力量之所以这么强大，是“因为一国的民众，总比一国的贵族资本家及其他强权者要多。”［2］313

毛泽东总结了历史上的经验指出:“历史上的运动不论是那一种，无不是出于一些人的联合。较大的运动，必须有较大的联合。最大的运动，必有最大的联合。”［2］312辛亥革命由于没有发动广大人民联合起来革命，因而失败了。而“俄罗斯打倒贵族，驱逐富人，劳农两界合立了委办政府，红旗军东驰西突，扫荡了多少敌人，协约国为之改容，全世界为之震动。”［2］356随后“怒涛西迈，转而东行，英法意美既演了多少的大罢工，印度朝鲜又起了若干的大革命，异军特起，更有中华长城渤海之间，发生了‘五四’运动。旌旗南向，过黄河而到长江……天地为之昭苏，奸邪为之辟易。”［2］356

毛泽东认为古往今来的联合都是强权者的联合，并且他们有联合的共同基础。他指出:“古来各种联合，以强权者的联合，贵族的联合，资本家的联合为多”［2］312，诸如国际上的同盟国和协约国以及国内的北洋派和其他各种派别等。“贵族，资本家及其他强权者人数既少，所赖以维持自己的特殊利益，剥削多数平民的公共利益者，第一是知识，第二是金钱，第三是武力。”［2］313因而中国各阶层的民众都受着强权者的压迫，必须以强权者之道，还治强权者之身，迅速地联合起来“要求到我们的共同利益。”［2］342

毛泽东还提出了民众大联合的具体方法，就是由民众的小联合进而发展成为民众的大联合。他指出:“原来我们想要有一种大联合，以与立在我们对面的强权者害人者相对抗，而求到我们的利益。就不可不有种种做他基础的小联合。”［2］342“由许多小的联合，进为一个大联合。由许多大的联合，进为一个最大的联合。”［2］345

毛泽东号召社会各阶层联合起来:我们是农民，我们就要和种田的同类联合起来，以谋求种田人的各种利益，别人不种田的是不会为我们去谋求利益的;我们是工人，我们就要和我们做工的同类联合起来，以谋求我们工人的各种利益，诸如工资的多少、工时的长短、红利的分配和娱乐的增进与否等;我们是学生，我们每天好辛苦，而教我们的先生们待我们如仇人，把我们当奴隶，把我们像囚徒一样闭锁起来，使我们的身心受到摧残，我们要联合起来进行自救;我们是女子，我们沉沦在苦海，我们不能参政和交际，不能恋爱自由，并用各种清规戒律约束我们，我们女子要进行联合，以扫荡破坏我们身心自由的恶魔;我们是小学教师，整天的教课和吃粉笔灰，没有闲暇娱乐时间，我们要联合起来维护我们的利益;我们是警察，每天是很苦的，我们也要结合我们的同类，组成一个有益于我们身心的联合;我们是车夫，每天挥汗如雨，得到的车费却非常少，叫我们如何生活，我们也应联合起来，维护我们的利益等。毛泽东指出:“上面是农夫、工人、学生、女子、小学教师、车夫、各色人等的一片哀声。他们受苦不过，就想成功于他们利害的各种小联合。”［2］345

中华民族几万万人几千年来都是过着奴隶般的生活，而压迫他们的人只有一个非奴隶的皇帝，加上近现代以来的贵族、资本家、封建军阀和帝国主义者等少数人。毛泽东认为，只要中国社会各阶层的人民联合起来，就一定能够打到强权，成功改造国家和社会，就能够实现中华民族“种种方面都要解放了，思想的解放，政治的解放，经济的解放，男女的解放，教育的解放，都要从九重冤狱，求见青天。”［2］359毛泽东坚信，“中华民族的大联合，将被任何地域任何民族而先告成功”［2］359，并号召全体国人努力团结向前，断言“我们黄金的世界，光荣灿烂的世界，就在面前!”［2］359

［1］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上［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

［2］毛泽东早期文稿［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8．

［3］斯诺．毛泽东自传［M］．汪衡，译．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9．

Distinctive Features of Early Political Thought of M ao Zedong

RAO Zhuang
(Institute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Guizhou University，Guiyang 550025，China)

Mao Zedong’s early political thoughts refer to his thinking and practical exploration of the state and the society before he turned into a Marxist．They are ofdistinctive features:the patriotism as the theme，to hit the power as the goal，to grand associate with the public as themeans，and so on，which are helpful to reasonably understand latter Mao Zedong thought．

Mao Zedong;Mao Zedong thought;Political thought

A84

A

2095－4476(2015)03－0039－04

(责任编辑:陈道斌)

2014－11－03;

2015－03－18

饶壮(1992—)，女，湖北孝感人，贵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政治学理论2014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