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闽语线条语义量词“线”“桠”“目”等理据与用法浅析——兼论与黎语、现代汉语等比较
2015-03-28
海口闽语线条语义量词“线”“桠”“目”等理据与用法浅析——兼论与黎语、现代汉语等比较
李清桓,邹岚
(海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海南海口571158)
摘要:“线”“桠”“目”等线条语义量词,也是其特征量词。其产生的理据是通过形态变化或者语音构词方式,从名词“线”转变而来;“桠”来源于古越语底层词,名词义为“树枝”,然后演变为量词;“目”作为名词,虽与南岛语系同源,但是通过隐喻方式,演变为量词,目前仅存于海口闽语。
关键词:海口闽语;量词;黎语;特征词;理据
词的理据是指词与词义产生、变化发展动力与来源,同时包含其产生形成变化的轨迹或路径。寻求词的理据,有助于了解词与词汇发展模式,揭示词义系统性,显示不同语言集团认知方式和文化特征;探求词的理据有益于正确使用词语,对词语规范原则的构建也有重要的参考价值。线条语义量词,是量词的次类,指量词成员本身具有线条语义特征,所计量的名词亦皆含线条语义特征。海口闽语线条语义量词有“支、枝、线、桠、目、条、路”等。这又依据量词适配的名词是否有硬度特征,可分为线条硬度语义量词与线条无硬度(或线条柔性)语义量词两类,“枝、桠、目、条、路”等便是线条硬度语义量词;“线、支”等是线条无硬度语义量词。当然此种分类是基于量词原型范畴而言,随着量词范畴扩展,两类量词有交叉之处;或者事物的硬度本身是相对的,因参照物的不同。有的兼有[±硬度]语义特征。如海口闽语量词“支”可以计量线条硬度较大的名词,如“枪、针”等;又可选择线条的、柔性语义特征的名词,如“沙、线、头发”等。从原型范畴看,“支”计量线条硬度语义特征名词,因为“支”的源义词是具有一定硬度语义特征:《说文·支部》:“支,去竹之枝也。从手持半竹。”“去竹之枝”,存争议。王筠《说文句读》:“去者,离也,既手持之,是离开竹之枝。”桂馥《说文解字义证》:“疑作去支之竹也。”即“支”有“竹枝”与“砍掉枝条后,所留的光秃秃之竹干”两说。两者争论,我们可置而不论,因为无论是“竹枝”,还是“竹干”,皆有硬度,故可修饰“枪、针”等名词。但是“竹枝”若与竹干相比较,柔性彰显,故可以修饰线条的柔韧性强、硬度不大语义特征名词。事实上,从汉语历时角度看,“支”既适用计量线条硬度的名词,也可计量线条柔性的名词:量词“支”于六朝已经使用,以计量柔性之水流与植物(葱) ;宋元明之间可计量“人马、军马、游兵”[1]267。不过后来以同源分化字“枝”分担了“支”计量线条硬度的事物的功能,如从六朝迄明,“枝”用于计量“工具武器(戟、箭、杖、枪、针)、日用事物(灯、炭、蜡、拂子)、文化事物(笔、香)、植物(树枝、草、苗、杨、柳、花)、以及社会意识形态事物(流派、佛法、人马、军队)、材料”等[1]267。当然两者的界限不是泾渭分明,即便现代汉语,量词“支”也是兼用于线条硬度与线条柔性语义特征的名词,如“⑴用于杆状的东西:‘一支笔’∣‘一支蜡烛’;⑵用于纱线的计量:‘这件内衣是32支纱。’”[2]156即“支”即可计量线条硬度的笔、蜡烛,也可计量柔性的纱。但是现代汉语量词“枝”的用法固化、规范化了,“用于树枝和带枝的花:‘三枝树杈’∣‘三枝桃花’。用于其他杆状物的东西,一般写作‘支’。”[2]157其实,此种规范性(规约性)未周全考虑量词理据,若杆状线条硬度的事物皆用“枝”,其他的事物用“支”则较好,这样既便于理解,又较准确科学。
下面另择取海口闽语量词“线”“桠”“目”作一分析,以期进一步深入地阐释上述问题。
一、线
“线”在海口闽语中有两读[3]65:[tua35][3]、[tua24]。前一音表示“线”的名词义,后一音表示量词义。量词“线[tua24]”用于细长的伤疤,如可以说“手上割两线伤痕”,是海口闽方言特征量词。现代汉语亦有量词“线”,但多用在文学作品中,具有很强的修饰色彩,与海口闽语“线”的计量用法有较大的区别。查《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汉语方言大词典》等,其他方言皆无“线”的量词用法。
“线”作为量词,来源于“线”的形体特征(细长、微弱),可修饰具体与抽象语义特征的名词,如“日”“天”“泪”“清风”“机缘”“命”等。“线”最初虽与数词“一”连用,但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计量,最早量词用法,出现于唐代,但用例罕见,如唐·温庭筠《金奁集》:“一日日,恨重重,泪界莲腮两线红。”又《全唐诗·卷三百七十五》:“袅袅一线命,徒言系絪缊。”张赪查检“线”的量词用法,始于宋代[1]264,时间滞后。宋以后,量词“线”用例增多,如宋·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七乐府下》:“似衣裳玉似身春态浅,来双燕,红日初长一线。严妆欲罢啭黄鹂,飞上万年枝。”
现代汉语的量词“线”,多用与“光线”“香气”“希望”等抽象事物组合;若用于线状具体事物其数词多为“一”“几”,表示某些抽象事物的极少量,或更侧重于修辞功能。至于“生产/事业第一线”这种用法,语义侧重点也不是为说明数量,而是表示某个固定的工作场合。总体而言,“线”发展到现代,仍以搭配抽象事物修饰功能为主,计量功能为次。
比较现代汉语的用法,海口闽语量词“线[tua24]”表现两个显著特征:一是用于计量线状事物,基本无修饰功能;二是量词“线[tua24]”是名词[tua35]的语音屈折(声调的变化),即通过形态的变化,表示不同语法范畴;或者说通过音变构词的方式来区别词类与用法。
导致这种特殊现象的产生当然有其原因。量词的修饰用法多见于文学语言,文学语言是构成书面语的主要成分。书面语体的表现形式助长了“线”在共同语中的修饰功能的发展。而方言以口语偏重,日常生活并不特别需要太多文学性的修饰成分,这就限制了“线”在方言中修饰功能的发展。而“线”这一客观事物最显著的特征是“细长”,正是“细长的伤痕”给人们的第一视觉感受,在这种通感作用下,使得人们将“线”列入“细长伤痕”的计量单位的可选项中。这也是语言的隐喻功能作用的体现。而对于现代汉语里“细长伤痕”的计量单位“条”“道”而言,“道”不见于海口闽语系统,“条”虽见于海口闽语并也作量词,但海口闽语量词“条”更倾向计量面积或体积更大的事物,如:街、路、巷、弄;溪、河、江、沟、桥;索、纱、带、鞭;衫、裤、面帕、披帕;瓜、丝瓜、刺瓜;棍、桁、树桠;烟;蛇、毛虫、涂蚓、鳝等。这也和“条”的本义的语义特征相契合。“条”本义为细小的树枝,《说文·木部》:“条,小枝也。”它与“线”的语义特征的区别在于,“条”所指的事物的硬度和形态均比“线”的大。即,海口闽语里,量词“条”与“线”的分工明确,各自对应与其基本语义特征更为吻合的事物,此符合语言的义域分配原则。
海口闽语中“线”的两音辨义,通过语音内部屈折,或者音变构词,并非“线”这一孤例,类似的还有“重”([daŋ33]承担形容词义和动词义,[diaŋ21]承担量词义)。除独将量词以音变方式加以区分外,海口闽语中还有“带”、“落”、“顿”、“脚”等词也均以多音表示不同词义和不同词性。这是音变构词规律在海口闽语中的体现。
综上,海口闽语“线”的量词用法产生的理据主要为在语言的隐喻机制作用下,使得“线”获得了计量细长状伤痕的功能。同时在义域分配原则和语言经济原则支配下,最终使得“线”取代“条”,成为海口闽语中计量“细长伤痕”的特有量词。
“桠”也是海口闽语特征量词,选择的名词主要是植物、植物枝条及花。如“两桠树(两棵树)”“三桠花(三枝花)”等。笔者检索从先秦至明清的语料①检索语料主要有: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CCL语料库[DB].http: / /ccl.pku.edu.cn/corpus.asp,2014;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袁林、张宇总策划,汉籍全文检索系统第四版[DB]。,“桠”字用例不多(不含重复项仅50例左右),它能与数词“一”“三”“四”“六”连用,但数量组合后并未修饰名词,多是特指人参或其他入药植物的枝叶,如,宋·陈景沂《全芳备祖·后集·卷二十九·药部》:“人参初生小者一桠两叶尔,年深者生三桠四。”宋·唐慎微《证类本草·重修·政和经史证类·备用本草·卷六》:“一桠五叶,四五年后生两桠五叶,未有花茎。”清·杨宾《柳边纪略·卷三》:“根初生一桠,四五年两桠,十年后三桠,年久者四桠。”故知,古代汉语中“桠”的出现时间稍晚,使用频率较低,其计量功能也不明显。
“桠”不收于《说文》,但见于《玉篇·木部》“桠,木桠杈。”及《广韵·麻韵》:“于加切,‘方言云江东言树枝为枝桠也。’”即“桠”本是名词,树枝条。另“江东”即指长江以东地区,为吴语区,此曾是百越先民停留生活之地。在现代汉语方言中,“桠”大多退格为构词语素,仍频繁见于吴方言。此外,侗台语族对“树枝、树杈”义的表达所用音形也与此相似:“邕宁、武鸣? a1/ŋe1,柳江、仫佬ŋa5,布依ŋa1,临高ŋe1,琼山ŋʒ1,锦语、莫语ŋa5”[4]279。临高、琼山皆与海口近邻,很久以前是黎族人族居之地,梁敏所列的琼山语是黎语,不是汉语方言,但是黎语与临高语皆未量词化,只有名词用法。海南岛内占首要地位的两种少数民族语言是黎语和临高语,它们均属于汉藏语系侗泰语族(黎语属黎语支、临高语属壮泰语支)[5]7-17。且从遗传结构上看,黎族人和临高人都是百越民族中古老且具有典型意义的一支[6]3-5。海口闽语“桠”的读音[ŋʒ24]和语义特征都与其近似。由上可以推断“桠”是古百越语底层词,目前唯见海口闽语有量词用法而已。
综上,海口闽语量词“桠”的形成理据为:该词来源于古百越语底层词,并在语言的类推机制的作用下,发生了与“枝”相似的词义引申及词性扩展。
三、目[mak3]
海口闽语中“目[mak3]”作名词时为多义词,义项有:①眼睛②小窟窿、眼儿③小疙瘩、结节。作量词用时可计量有结节的植物(如甘蔗、柴等)中两个结节之间的距离。笔者曾以“相因生义”原理来解释海口闽语中“目”发展出了量词用法的原因,认为因在古代汉语中“节”、“目”属同义词,当“节”引申出量词用法计量节状的杆状物时,“目”也因遵循“相因生义”规律也可用于计量成节状的杆状物。[7]此说可以较好地解释“节”“目”的引申动因,但此说却无法解释以为什么只有闽语中“目”有这种量词用法?笔者从黎语和临高语中所发现的语言现象或许能够更为客观地解释“目”在海口闽语中的量词化。细论如下:
汉语共同语里“目”的本义为“眼珠”,《说文·目部》:“人眼,象形,重童子也。”后随着“眼”字的出现及发展,“目”逐渐退格为语素,“眼珠”义遂变为语素义残留于现代汉语共同语中的复音词中,如【目光】、【鼠目寸光】等。“目”也不再以单音词形式存在于百姓的日常语言中,其功能逐渐变弱。而“眼”的发展则相反,不但在“眼睛”义上完全取代了“目”,还发展出量词用法,常作动量词,如“看了两眼”,作名量词时则一般限于文学类语言,用于形容像眼睛一样的事物,如“一眼泉水”。
但在海口闽语中“目”仍是基本词汇,使用频率较高,通查《海口方言词典》可知,凡“眼睛”义(含语素义、词义)均由“目[mak3]”来承担,如作单音词时可指代“眼睛”、“小窟窿;眼儿”、“小疙瘩;结节”,作复音词如【戳目刺眼】、【摊目揉眼睛】、【望无合目看不上眼】等等。这种“一‘目’独霸”的现象,显然是古代汉语在闽南语中的残留,名词“目”应该很早就已经传入闽南地区以及琼地,该字传入闽地的时间应该为“眼”字逐渐盛行于中原地带且取代“目”之前,否则在“眼睛”义上,汉人应该带入“眼”而非“目”字。
但除此以外更让人侧目的是海口闽语的“目”所发展出量词用法,它不同于汉语共同语“眼”的量词化,而是用于计量有结节的植物(如甘蔗、柴等)中两个结节之间的距离。这种“量词化”过程,与闽地的百越民族语言中“眼睛”义的表达形式、及该表达形式的发展密切相关。
黎语和临高语中保留了百越语言的底层成分。据戴庆夏论证,在“眼睛”义的表达上,黎语tsha1和临高语da1都为百越民族语言成分[8]177。黎语目前的确用单音节的[tsha1]表示“眼睛”义,以[tsha1]“眼睛”义构词的复音词较多,如“眼泪[nom3tsha1]”“眼皮[no:ŋ1tsha1]”“眼球[u: k7tsha1]”“眼屎[ha: i3tsha1]”“眼窝[kho:ŋ1tsha1]”[9]294,也以[tsha1]的引申义“结节”构词,如树节[tsha1tshai1][9]274。同时也以“眼睛”义[mak7]构成复音词,如“目标[mak7bi: u2]”“目的[mak7dek7]”[9]253。即黎语表示“眼睛”义的有两个词,一个是[tsha1],另一个是[mak7]。这两个词的音义来源怎样呢?从移民史的角度看,许多琼地人迁自福建,闽南语的“目”有[bak8]一读[10]620,以“目”构成的双音词也读[bak8],如“目光”,福建厦门、泉州与漳州分别读[bak8kŋ1]、[bak8kuŋ1],又“目眩”读[bak8hin2],“目花”读[bak8hue1]。故海口闽语、黎语[mak7]与闽南语[bak8]之声母同类,皆为双唇音,韵母相同,因此若从近距离、小范围探源的话,“目”读[mak7]或[bak8]乃古越语底层词。黎语音形词tsha1又是怎样演变来的呢?先看海南临高语da1。
临高语da1的基本义为“眼睛”,引申指“关节、节骨眼”,如“mai3nŋ4xat8da1liau4”(义为“这根甘蔗节眼多”),并可直接以单音词形式表示其计量功能,意为“节”用于长节的杆状物,其义为“间”用于房间[11]4。从认知语言学看,“树节”之“结节”与人的“目”的外形相似,若干“房间”若呈线状排列也与甘蔗类的“长节杆状物”外形相似,这也说明在百越民族闽语中,“目”的确存在从基本义“眼睛”,引申到“植物体上与眼睛相似的结节部位”,再继续引申出用于计量“植物或物体的两个结节之间的距离”。海口闽语中的“目”从名词义到量词用法的发展模式与此相似,应是受到了百越民族的观察方式和思维方式的影响。
海口闽语、临高语中量词“目”所搭配的对象多为甘蔗,从认知语言观点说,量词“目”所对应的原型范畴可能是“甘蔗”。词汇反映客观生活,海南闽语方言的“一目甘蔗”用法,应与当地盛产甘蔗相关,甘蔗是海南百姓生活中常见而重要的农业经济作物。“甘蔗原产地可能是新几内亚或印度,后来传播到南洋群岛。大约在周朝周宣王时传入中国南方。……至13世纪(宋代),江南各省普遍种植甘蔗。”[12]23-25可能也正是因为人们太频繁接触甘蔗这种长有很多形似眼睛的结节的杆状植物,从客观上促使了“目”的这种发展变化。
“目”在闽语中的量词化,使得在“节、段”语义场中,现代汉语系统里与闽语系统的场内成员变得不一致,且各成员的分工亦不一致。
黎语“眼睛”tsha1,临高语da1可以从更远、更宽范围的溯源得到解释。今之较多的学者不仅认为汉语与侗台语是同源,而且认为侗台语与南岛语是同源的。戴庆厦在论证侗台语与南岛语有同源关系时,举“眼睛”义的词为例:菲律宾的他加禄语[mata],印度尼西亚的阿眉斯语[mata],泰语[taA1],壮语[ta1],布依语[ta1],临高话[da1],傣语[ta1/ta6],侗语[ta1],仫佬语[la1],拉伽语[pla1],黎语[tsha1][8]177。从上面的菲律宾的他加禄语[mata]、印度尼西亚的阿眉斯语[mata],可明显看出[ma]或[da]是[mata]部分保留或脱落而成。[d]与[l]是舌中音,两者之间关系很近,很容易转换;[d]音转变为[tsh],则发音部位由舌尖中向舌尖前变化,这种音变也容易发生,此规律在汉语语音演变中常体现,无需赘言。
综上可知,海口闽语量词,有的来源于词的形态变化或者音变构词,有的则是来源于古越语词而量词化,有的则可佐证与南岛语系同源。这些不但体现海口闽语量词来源的丰富性与远古性,而且此种研究助力语言类型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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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学振)
On the Motivation and Usage of Linear Semantic Classifiers like“Xian”,“Ya”and“Mu”in Min Dialect of Haikou——A Concurrent Dicussion on a Comparative Study of Classifiers among Min Dialect,Li Language and Modern Chinese
LI Qing-huan,ZOU Lan
(School of Liberal Arts,Hainan Normal University,Haikou 571158,China)
Abstract:Linear semantic classifiers such as“xian”,“ya”and“mu”,also known as feature classifiers,are generated either through morphological changes or phonetic word formations,as is manifest in the conversion of “xian”from a noun into a classifier,in the gradual change of“ya”—a substrata word in ancient Yue dialect—from a noun meaning“a tree branch”into a classifier,as well as the evolution of“mu”,though a word homologous with the Austronesian language family,from a noun into a classifier in a metaphorical manner,which is now extant in the Min dialect of Haikou.
Key words:Min dialect of Haikou; classifiers; Li language; feature words; motivation
作者简介:李清桓(1970-),男,湖南常宁人,海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文学博士(后),主要从事语言学研究;邹岚(1983-),女,江苏吴县人,海南师范大学文学院研究生。
收稿日期:2015-04-10
基金项目:海南省社科项目“黎语、海口方言、现代汉语三者量词比较研究”(项目编号: HNSK10-60)
中图分类号:H17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5310(2015)-06-010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