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中国家庭间教育竞争与压力应对
2015-03-28李磊
李 磊
(安徽农业大学人文社科学院,安徽合肥230036)
当前中国家庭间教育竞争与压力应对
李 磊
(安徽农业大学人文社科学院,安徽合肥230036)
当前中国家庭间的教育竞争具有极大特殊性,其因承载着家庭和社会的巨大期望而引起相关力量的极大卷入。过度竞争构成中国家长尤其是职业与家庭成长期年轻家长的巨大压力来源。从当前中国家庭间教育竞争的内涵与表现形式入手,探讨家庭间过度教育竞争所衍生的负面效应,从促进职业发展与家庭成长目的出发,提出当代家长理性应对家庭间教育竞争压力的五个对策。
教育竞争;压力;青年父母;职业发展;家庭成长
近年来,家有儿女的年轻家长们对教育竞争话题的关注热度持续高涨,其中,家庭教育的风格与方式之争,教育过程中不同家庭成员的权利掺杂,由优质教育资源竞争所衍生的社会不平等,以及年轻父母在下一代教育方面的超前投入,等等,反映的均是教育竞争给当前中国家庭带来的巨大困惑。这些压力与困惑已成为悬在当代青年父母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他们要打起精神,恪尽职守。部分青年父母甚至为了孩子的教育而放弃自己的职业发展机会,这种过度的自我牺牲一方面对父母自身职业成长不利,给成长期的家庭增加了外部与内部风险,另一方面也不利于教育本身及经济与社会的长远发展,亟需警醒与深思。
一、当前中国家庭间的教育竞争:概念与表现形式
竞争是这个时代的响亮口号,教育竞争作为竞争的一个领域,除了具有竞争现象的一般特征,还具有自身的独特性。所谓教育竞争是进入教育领域的个体、集体之间围绕人才培养这一核心,并在此前提下同时为实现自我目的而相互展开的一种争胜的活动。[1]教育竞争的主体具有复合性,是一个多要素的动态过程[2],在中国当前背景下,来自于家庭力量的高度参与,形成家庭间基于子女培养的具有一定攀比性质的争胜活动。家庭间的教育竞争具有多种表现形式,下面按其竞争激烈程度择其主要类别作如下述介:
(一)竞相争夺优质教育资源 优质教育资源本是包含优质教育理念、教育方法、教育制度、教育经验、教育设施等多种因素在内的综合概念,但近年来中国家庭对教育资源的竞争越来越聚焦于对优质学校资源的竞争,认为让孩子上一所好学校、重点学校,是第一位的。由此衍生出高价择校和学校资源按三六九等被不同程度追捧的火爆现象。在择校越来越难的背景下,购买高价学区房成为城市家庭的常见选择,一套学区房1—2年便被转手一次的报道时常见诸媒体。能读好学校,紧接着还要费心考虑如何将孩子送进重点班。有经济实力的家庭当然还可以花高学费选择国际化私立“贵族学校”,但其间需要动用的经济与人脉等资源更是不可小觑。除了择校,寻访校外培训名家或知名机构,为孩子谋求优秀课外辅导资源,也是中国家庭竞相争夺优质教育资源的一种表现。一些家庭并不具备足够经济实力与社会资源,也勉为其难加入竞争,直接导致家庭居住、休闲等方面生活品质的下降。
(二)争相加大教育投入力度 国内外许多研究表明,家庭的教育投入受制于多方面因素,家庭收入水平、父母受教育程度、职业与阶层归属、教育投入预期、家庭结构等等,均会影响家庭教育投入状况。艾伦·海克罗德(G.Alan Hickrod)对美国学区和家庭教育投入的研究显示,学区内大专以上学历常住人口的比重在增加的同时,家庭教育投入的“示范”、“互补”、“效仿”等影响也在增强。[3]近年来中国的情况是,来自于周边其他家庭的状况会刺激个体家庭增加对教育的投入力度,形成具有一定竞争性质的家庭间教育投入的“交互”影响。尤其在非必需性质的教育投入方面,不少家长的决策来自于家庭间的教育竞争压力,见到别家孩子穿梭忙碌于各种课堂,便也对各种课外兴趣、辅导班进行投入。
(三)空前重视家庭教育 家庭教育是一种特殊的教育形式,它有着自身的特殊性,有着与学校教育和其他社会教育的本质区别。[4]应当说,20世纪80年代之前,我国多数百姓头脑中的家庭教育观念比较模糊。自1980年9月北京市家庭教育研究会成立,新中国家庭教育开始兴起,人们逐渐认识到家庭教育所具有的早期性、连续性、针对性等特征是其他教育形式所不具备的优势。尤其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全社会对教育的重视和各种社会竞争的加剧,人们的家庭教育意识极大苏醒,学习家庭教育知识、“做好孩子第一任老师”的愿望空前高涨。大量因忽视家庭教育而误入歧途青少年的出现也进一步强化了人们将家庭教育与学校教育、社会教育相结合的观念。现今,随着“80后”群体自身受教育水平的提高,他们作为父母对孩子进行家庭教育的能力也在提高,在主观上和客观上具备了空前重视家庭教育的动机和基本素质。但与此同时,一些年轻家长显露对家庭教育作用与功能认知的偏差,将家庭教育演变为学校教育在家庭的延伸,家庭成员间在家庭教养方式上也出现认识上的不一致。
(四)放弃自身职业发展以期成就孩子 在以“80后”为主体的青年父母中,曾出现普遍的角色替代现象,即他们作为父母的角色常常被孩子的(外)祖父母等所替代,孩子上学接送、生活照料等职责被替代完成。这种角色替代现象影响孩子正确的角色定位,不利于和谐亲子关系的建立和孩子健康人格的形成,也容易造成教育的不一致。[5]对于结构完整的家庭来说,这种替代抚养一般因年轻父母忙于工作或生计造成。应当说,传统的中国父母努力工作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给后代创造财富,让后代能享有更多资源、更好地学习成长。同理,当年轻父母们意识到隔代抚养的诸多弊端后,放弃自身职业发展,转而专心照管孩子,更是一种对子女教育的莫大投入。几乎每所中小学的每个班级都有一些以全方位照管孩子学习与生活为使命的全职妈妈或全职爸爸,有些人原本职业能力出色,但为了全程跟进子女教育而牺牲自我的做法着实令人唏嘘。
总的来说,家庭间教育竞争最突出的特征是争先恐后,尤其是在家庭周围可感受到的范围内的争先恐后。除去上面所述,此类教育竞争还有其它表现形式,余不赘述。
二、过犹不及:当前家庭间过度教育竞争的负面效应
毫无疑问,来自家庭间的教育竞争在短期内对推进重教意识、提高下一代的学业水平及综合能力极为有益,但长远来看,过犹不及,过度竞争乃至病态竞争的负面效应逐渐凸显。
(一)导致对教育本质属性认识的矫枉过正
德国思想家马克斯·舍勒在其著作中说过,凡是人想自我教育或者想教育别人,就其可行性而言,必须对三个方面的问题具有明确的认识,其中首要问题就是要搞明白究竟什么是教育的本质。[6](P18)“教育的本质”回答的是“教育是什么”这一根本问题。教育作为对人的一种“塑造”、“成形”过程,本质上是区别于雕塑或者绘画的,因为被塑造的对象——人具有主观能动性和个体差异性。早在20世纪80年代,我国学者关于何为教育的本质做过这样的阐释:简单的说,教育是一个培养人的过程,是一项通过塑造人、培养人,让人类不断走向崇高,让人获得幸福生活的美好事业,教育的最终目标是塑造美好的人性,教育最重要的任务是培养美好的人格,拥有美好的人生。教育是培养人的活动,这一本质贯穿于一切教育之中,从古至今,以至未来,只要培养人的职能的活动还存在,就可称为教育,如果失去培养人的职能,那就不堪称教育了。[7](P20)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后,由于升学竞争的加剧,中国家庭对子女教育的关注点向培养应试能力转移,而应试型教育无疑是对教育本质的扭曲。当社会意识到这种扭曲之后,又逐渐将对教育的追逐目标从升学拓展到课外所谓提升综合素质的才艺才能的培养上面,以致目前许多中国家庭都梦想着自己的孩子成为全能型的通才,这种对培养“优秀”“全才”的执着追求可谓是对教育本质属性认识的矫枉过正。
(二)阻碍教育资源的均衡配置 在最需要资源均衡配置的义务教育阶段,影响和作用于教育均等的因素,并不仅仅来自于政府的公共教育政策及公共投入状况,同时还受到学生个人的禀赋及偏好、家庭的教育投入等方面差异的影响。[8]换句话说,如果学生个人的禀赋和偏好及家庭投入水平的差距无法改变的话,单纯通过改变公共投入的条件以达到消除教育不均等状态的目的是不切合实际的。越是经济发达的省市,小学和初中阶段的家庭基本教育支出就越高;当落后地区或贫困阶层出现儿童失学的时候,富有阶层却在追求特殊的教育机会,即“贵族化教育”,他们拥有为自己子女选择特殊化教育机会的先决条件——巨额财富。[9]来自优势阶层的家长们的力量还可以汇聚起来,干预教育资源的均衡配置,将优质教育资源固定在他们子女的周围。社会地位影响家庭教育投入,家庭教育投入反过来影响社会地位的形成[10],加剧了不等量经济资本、社会资本或文化资本在教育资源占有上的不平等。
(三)带来年轻家长巨大的心理压力与经济负担 当前中国家庭的白热化教育竞争正在给年轻家长们带来心理上的巨大压力。孩子累,家长更累的现象,究其根源,是在中国教育中存在着一种错误的竞争观念——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成功观,即把整个社会生活看做是个人与个人之间“你死我活”的生存竞争,把人生就看做一场非输即赢的赌博。[11]在这种观念支配下的家长,面对着自己的独生子(女),必须赌赢的心态愈加明显,在家庭教育投入上“不惜血本”。尤其在今天大多数的中国城市中,教育崇拜或是教育迷狂反映出人们想用教育来改变自己地位的一种扭曲的信念,教育过去是、现在仍然是家长们不惜工本追求的目标,这种追求不是能用经济学规律解释的。[12]家长们从时间、精力与物质方面竭尽所能,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去付出,所导致的经济负担尚在其次,以孩子表现为心情导向标的失衡心态,更为引人注目。
(四)滋生各种社会力量的介入乱象 北师大学者钱志亮在谈中国家庭教育问题的时候提出过一个观点:竞争是虚假的,是市场炒作催生出来的结果,父母焦虑的心态有时是无谓的。[13]当今家庭间或曰家长间的盲目竞争十分常见,看到别人的孩子学钢琴,便让自家孩子也去学,别人的孩子上辅导班,自家孩子也不能落后。家长这种全方位应战的状态与各种打着教育培训旗号的社会力量的功利性介入不无相关。各种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要“才艺双全”口号的横空出世正是市场炒作催生的结果,这些社会力量瓜分着家长的口袋,牵扯着孩子的精力,直接加剧了家庭对待教育投入的焦虑与攀比心理,形成各方力量头顶教育旗号相互纠葛的乱象。
(五)影响家庭和谐环境的建设 最后但并非不重要的是,家庭间过度的教育竞争对家庭内部和谐环境的建设也是极为不利的。对下一代教育的过分指导,非常容易剥夺孩子的发展自由,带来失落、愤恨、自卑、争执、紧张的家庭氛围。有的父母托关系、花高价为孩子争取重点学校的就读资格,甚至辞退工作专门陪读,殊不知有的孩子进了重点学校犹如乌龟和千里马赛跑,难免陷入焦虑和自卑,家长却不能理解也不愿接受现实,家庭气氛充满失落与不和谐。另一方面教育观念的分歧也容易导致家庭不同成员间监管权力的争夺和家庭关系的不和谐。一个家庭中,不但“虎妈”和“猫爸”会展开对孩子教育方式决定权的争夺,孩子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甚至姑姑、叔叔等都要发表自己的见解,“行使”自己的发言权。当然,家庭成员之间具有利益上的一致性,他们之间教育观念出现分歧的出发点都是有利于家庭的,但因竞争观念、教育理念不同而引起夫妻、婆媳、亲家、姑嫂等不同家庭成员之间的矛盾,也十分常见。这对建设协调相融、安宁和谐的家庭环境十分不利,对孩子最终的健康成长也十分不利。
三、压力应对:给职业与家庭成长期年轻家长的建议
高尔基有一句名言:爱孩子,是母鸡都会做的事,可是,要善于教育他们,这是国家的一桩大事,需要才能和全部的生活知识。目前我国年轻的家长们空前重视子女教育,这是中国教育环境极大改善背景下,家长自身素质和教育能力提升的结果。当代青年父母本身就出生、成长在竞争的时代,对社会竞争的残酷性比上一代更有感悟,因此对孩子的爱已经超越自然本能而增加了许多规划的色彩。但是,怎样避免被教育竞争的巨大压力所淹没,成为他们亟需规划的另一个家庭议题。
(一)理性看待家庭间教育竞争,尊重孩子成长与发展自由 许多年轻家长都有这样的体验:孩子上学以后,某次家长会、某个考试成绩,老师不经意的一句话,等等,都能引起自己心情的波动。这是因为孩子步入学龄期以后,必定要走出家庭,走进群体,与同龄群体比较之下,家长很容易发现孩子的“不完美”而在心理上难以接受。这实际上体现了中国式家长的惯性做法——总是拿别人孩子的长处对比自己孩子的短处,却对自己孩子身上的闪光点视若应当。这样的比较越多,便越急于苛求孩子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努力。这种基于攀比心和好胜心的教育动机,能产生好的结果吗?2005年,钱学森面对当时的总理温家宝感慨:“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的人才?”这个著名的“钱学森之问”值得教育部门长久思索。缩小到家庭范畴,作家本杰明·休伊特说过:“自由是我认为能够给孩子的宝贵礼物,不仅是行动上的自由,也是知识和心灵上的自由。在田野、在山川、在牧场、在城市,他们基因中蕴藏着什么天分,都由他们按照自己的成长步伐去探索吧。”[14]这种返璞归真是对工业化时代以迎合社会需求为导向的工具主义教育套路的反思,值得年轻家长去借鉴,去创造性地思考当下教育竞争和孩子发展自由之间的平衡对策。
(二)量力而行,合理规划选择性教育投入
家庭教育投入过大未必有益。当代父母在孩子幼儿园、小学、中学等学校教育上的花费以及用于节假日参加英语培优、奥赛培训、艺术熏陶等方面的花费,尽管相当可观,却未必能产生想象中的效果。2014年底来自武汉市中小学的监测报告显示,家庭教育投入过度增加反而导致子女学业质量下降,当教育投入占家庭月收入超过30%时,投入越多,效果越差。[15]年轻父母应当明确家庭教育投入具有不同类别,在义务教育阶段,除必须性的投入以外,家庭经济负担更多地由课外兴趣班、补习班等扩展性投入带来,根据家庭承受能力量力规划以校外投入为主的选择性教育投入,既有利于减轻下一代学业负担并增加发展自由,也有利于缓解家庭经济压力。
(三)正确处理夫妻间观念分歧,做好家庭教育中的分工与合作 2011年第9期《好家长》刊出一篇文章《“虎妈”PK“猫爸”:你的孩子需要哪种父母》,探讨美国“虎妈”蔡美儿和上海“猫爸”常智韬两种家庭教育方式的优劣。几年过去了,两种育儿方式孰优孰劣毋庸赘述,但是这篇文章提到一个有趣现象:“80后”从小有个宿敌,叫“别人家的孩子”——自家爸妈从小拿来跟自己比的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从来不玩游戏,不喜欢逛街,懂事听话,天天就知道学习,回回年级第一……如今,昔日被“别人家的孩子”折磨得自惭形秽的“80后”成了父母,依旧跳不开用“别人家的孩子”折磨自己家孩子的怪圈,这更值得深思。“家长越来越功利化了,总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有问题(问题都是父母制造出来的),千方百计地寻找一个妙剂良方,结果先是把孩子折腾疯了,然后再把自己折腾疯了,然后再把社会折腾疯了”。[16]家庭教育最基本的内容不是教孩子掌握多少知识,而是塑造孩子良好的行为习惯和个性特征,无论夫妻间在教养态度上有何分歧,都应相互尊重、信任,并在分工的基础上合作,一方孤军奋战,另一方冷眼旁观,是家庭教育中非常忌讳的做法。
(四)扬长避短,适当借力上一代的辅助作用
一项对“80后”父母的调查显示,“80后”年轻父母学历大多在高中以上,他们不倾向于传统的教育方式,对于老辈的育儿经验并不是全盘接受,遇到问题和疑惑时,他们更倾向于向育儿图书和网络求助而不是询问周围的长辈,亲子论坛在年轻父母,尤其是母亲中十分有影响力,大到不同年龄孩子的教育方式,小到什么品牌的尿不湿更实惠都是“80后”父母所关注的话题。[17]有的年轻父母不认同上一代的养育观念,甚至“因噎废食”,粗暴地拒斥来自上一代的经验和建议。孩子在轻视老年人权威的家庭环境中长大,难以养成尊老意识,容易导致家庭伦理危机。近年来重新进入公众视野的“家风”问题显示当前中国家庭的家风意识普遍淡化并难抵社会风气腐蚀。辽宁省社科院张思宁认为,随着社会变迁,传统的老少几代人生活在一起的大家庭变得少见,传统家风教育相对变弱,尤其很多家长在老师的指挥下,按照老师的要求督促孩子学习,学习,再学习,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忽视了孩子的人格塑造和品质培育。[18]年轻父母不妨辩证地看待上一代的作用,既避免上一代全方位介入形成对子女教育的角色替代,又借力上一代在子女品行与人格培育方面的熏陶、教化作用,各尽所能的同时,压力分担。
(五)合理规划职业发展,避免子女教育投入中的“孤注一掷” 多数父母都懂得优秀的孩子是极少数,而大多数都是普通的,但要让他们接受自己的子女将来也许只能成长为一个普通人,却十分困难。前面提到,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挤进优秀孩子的行列,有的父母年纪轻轻就辞职陪读,错失了职业发展的黄金期。这种“孤注一掷”不但无形中给子女增加心理负疚感,也给整个家庭发展带来风险。德国社会学家乌尔里希·贝克(Ulrich Beck)认为现代社会是一种“风险社会”,充斥着传统社会所未见的各种风险。风险社会背景下的中国家庭尽管结构变得简单了,但也面临着家庭关系不稳定的风险,这使有些传统的家庭功能比如经济功能重新凸显,“家庭经济是否稳定决定了家庭关系是否稳定”。[19]而在职业规划范畴,以往谈到比较多的是青少年,鲜有从身为父母者的角度去探讨。当代青年父母一般受过良好的教育,应当从职业发展中体现个人成就和自我价值的实现,既不做工作狂人,忽略家庭,也不做陪读父母,忽视工作。
以往研究对教育竞争的关注以办学竞争和国家、地区间或校际教育竞争力比较为主,对来自家庭间的激烈教育竞争鲜有研究,对职业与家庭成长期青年父母的家庭教育压力关注甚少。普遍化教育竞争原本是社会生产力水平提高的结果,在人才竞争、办学竞争和升学竞争中,人才的竞争应当成为主流,这也是一个国家教育竞争力的核心因素。在家庭微观层面上,教育竞争往往被异化为升学竞争,少年儿童的快乐成长被蒙上攀比的阴影,成绩不如邻居家的孩子常常令家长蒙羞,这种视孩子为父母的“文凭”的观点值得商榷。若为了“成就”子女而早早地放弃自身发展机会,这不但是年轻父母们难以承受之重,也是这个民族过分推崇丛林法则的痛。
值得欣喜的是,当前已有一些年轻父母意识到了过度教育竞争的负面效应,开始尝试以自然顺应的方式尊重孩子的行为选择,既严格要求,又适当协商。的确,培养一个身心健康的普通孩子比逼迫孩子勉为其难成为所谓优秀的人更重要;家庭中父母子女两代成员都能获得成长与发展,也同样重要。“带上孩子去旅行”,这个在年轻父母中逐渐流行起来的做法就是一个好的苗头——展现在孩子面前的巨大自然画卷和绚丽风土人情,也是家长跳开竞争囹圄,所能够提供给孩子的另一种很重要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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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付友华
C913
A
1003-8078(2015)05-0067-05
2015-07-30
10.3969/j.issn.1003-8078.2015.05.18
李磊(1979-),女,安徽灵璧人,安徽农业大学人文社科学院社会学系副教授,博士。
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项目编号:AHSK11-12D114;安徽农业大学质量工程教学研究(重点)项目,项目编号:[2014]32-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