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指名词刍议

邱 洪 瑞

( 郑州轻工业学院 外国语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2 )



虚指名词刍议

邱 洪 瑞

( 郑州轻工业学院 外国语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2 )

虚指名词即其指称对象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名词，思维形式里的虚概念主要由语言形式里的虚指名词来表达。据其所指的专、泛，虚指名词分虚指专名与虚指通名；据其指称对象产生的来源，虚指名词分影像虚名与预设虚名。提出虚指名词的概念可以增强语义分析能力，在相关辞书、词库中明确标注出虚指名词[+虚指]的属性，可以降低误用虚指名词的几率，提高语篇的语义辨识度。

虚指;虚指名词

一、什么是虚指名词

杨武金、周志荣认为：“(虚指名词)即那些其所指称的对象看起来不太实在的名词。就以‘亚里士多德’、‘马’、‘齐天大圣’、‘飞马’等词而言，在实在的范围内我们可以找到一个个体，并且断言这个个体是马，或这个个体是亚里士多德，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飞马’或‘齐天大圣’所指称的个体。”[1]这个解释源于哲学、逻辑学里的“虚概念”，郑龙认为：“逻辑学通常把概念分为实概念和虚概念，又把现实中没有的或未出现过的事物作为反映对象的概念称为虚概念。”[2]

然而人们对概念、虚概念的认识并不一致，如许占君认为从概念的起源看，概念都是类概念，反映一类对象，“专名不表达概念”[3]。杨树森则认为人名、地名、机关团体名之类的专名表达概念，叫专名概念[4]。叶建柱、应向东另外定义了虚概念：“无论对象虚实，只要所指称的对象的主要特征所反映的属性是非客观的概念就是虚概念。”[5]我们认为，虚概念是在现实世界中不存在其反映对象的概念，虚指名词就是其所指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名词，思维形式里的虚概念主要由语言形式里的虚指名词来表达(有一些虚概念由摹状短语表达，而此时的摹状短语大都已经名词化了)。传统逻辑里并没有虚概念的说法，虚概念是在现代逻辑兴起之后，在人们对空类、空集进行界定之后才被提出来的。虚指名词的说法则又产生在虚概念之后，它是虚概念在语言里的一种反映形式。尽管如此，虚指名词与虚概念并不是简单对应的，例如，虚指专名应归属为虚指名词，而它们并不宜于被认为是反映了虚概念的，《现代汉语词典》的说法“概念，思维的基本形式之一，反映客观事物的一般的、本质的特征。人类在认识过程中，把所感觉到的事物的共同特点抽出来，加以概括，就成为概念”，代表了人们一般认为的“概念”的含义，从这一解释出发，作为个别事物名称的专名所反映的显然不能算是概念，而专名的指称对象有很多是不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可以说是典型的虚指名词，即虚指专名。虽然虚指专名不反映虚概念，但是因为指称的是个别事物，虚指专名的绝对数量很大，而且具有被无穷无尽地创造出来的可能性，所以虚指专名应该是虚指名词里非常重要的一类，和反映虚概念的虚指名词一样应当得到关注。

虚指名词是从词语指称对象的现实性上界定的，这就牵涉了人类的认知能力和水平。一般而言人们对虚指名词的断定应该是大体一致的，同时也不排斥出现特殊的情况，因为人类的认知水平是存在一定差异的，而这一点有可能导致某些对象是否存在于现实世界当中，在不同的人看来会是不一致的。例如，“神灵”、“鬼魂”、“东海龙王”、“观音菩萨”等在无神论者看来是虚指名词，然而如果它们出自笃信宗教者之口的话，那就不是虚指名词了。认识了虚指名词存在的这种不确定性，我们就可以更好地解读特定语境中的文本。

二、虚指名词的类型

虚指名词的类型，可以做不同视角的分析。例如，据其指称对象的专、泛，有虚指专名与虚指通名；据其指称对象产生的来源，有影像虚名与预设虚名。专名即专有名词，表示某个具体的、特定的事物的名称，包括人名、地名、国名、职务名、事件名等等，如果专名表示的人物、地点、国家、事件等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那就是虚指专名。通名与专名相对，即普通名词，表示的是某些人、某些工具、某些物质、某种属性等等，如果通名表示的人物、工具、事件、属性等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就是虚指通名。

人们常常根据社会生产和生活的经验，虚构出某种能够曲折地反映现实的事物，并创造出相应的虚指名词加以指称。因为这类虚指名词指称的不是现实事物本身，而是类似现实事物的影像，所以我们认为应当称之为影像虚指名词，简称影像虚名。小说中塑造的人物一般都不是现实中存在的人物，但是他们的性格、他们的事业往往是现实社会中人物的性格、事业的折射，可以说是现实人物的影像，他们的名字就是影像虚名。小说中人名的来源又可分为两类，一类来自小说家个人的创造或者相沿已久的神话、传说，一类来自人类历史，它们曾是现实社会中真实人物的名字。第一类如： 孙悟空、玉皇大帝、贾宝玉、阿Q，等等。孙悟空是现实世间中的斗士、英雄的影像，玉皇大帝是人世间皇帝的影像，贾宝玉是封建社会反抗礼教的公子哥儿的影像，阿Q是愚昧麻木的底层劳动者的影像。小说家塑造的这些人物完全不能够和现实世界里的真实人物对应起来。但是第二类的情况就要复杂得多，它们指代的人物在现实世界里有明确的原型，小说人物与现实人物的性格、行事有时候在很大程度上是很一致的。例如：诸葛亮、程咬金、宋江、包拯，等等。小说人物诸葛亮足智多谋，是政治上的风云人物，历史人物诸葛亮也是有名的政治家，二者的相似点很多。“程咬金”、“宋江”、“包拯”的情况与“诸葛亮”相当。为什么说这些小说人名也是虚指名词呢？因为小说家往往驰骋想象，对历史人物原型进行大幅度的艺术加工，为了写作的需要，有时甚至不惜使人物原型在小说里变得面目全非，因此与其说小说人物与历史人物是同一的，毋宁说小说人物是历史人物的某种影像。以“诸葛亮”而论，史书《三国志》明确记载：“然亮才，于治戎为长，奇谋为短，理民之干，优于将略。”小说《三国演义》则不顾其“奇谋为短”的特点，极力渲染他奇计叠出的谋士形象，且不惜张冠李戴把“草船借箭”、“空城计”等事迹强加在他的身上。可见小说里的诸葛亮并非历史上的诸葛亮，“诸葛亮”一词，应有实指与虚指两种不同的用法，小说里的“诸葛亮”是虚指名词。

“预设虚名”的名称是我们根据哲学、逻辑学里的“预设概念”、“预真概念”的名称提出的，“预设概念”最早由郑龙根据西方科学哲学家卡尔·莱曼德·波普(Karl Raimund Popper)的“三个世界”理论提出，预设概念是以第三世界(思想内容的世界，实际上是人类精神产物的世界)的事物作为反映对象的概念，预设概念将来会转化为实概念或者虚概念。“预真概念”是王仁法的说法，指的是“所指的对象目前虽然尚不存在，但根据事物发展的规律，将来必然要出现”的概念[6]。那么，预设虚名即指称人们根据事物发展变化的规律，预测将来有可能出现的事物的名称，例如： 共产主义社会、电子人、嫦娥五号、月宫旅馆，等等。由于这类名词指称的对象在现实世界里尚未出现，所以我们也把它们归于虚指名词。

提出虚指名词的概念，最直接的作用是可以帮助我们进行语义分析，例如：“蜀汉初，设丞相，以诸葛亮担任。”“三国时赵子龙东吴护主，因带有诸葛亮事先制定的锦囊妙计，处乱不惊，一一应对，使东吴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句都提到了诸葛亮，而且乍看起来，二者均为写实笔法。如果不了解“诸葛亮”一词有实指与虚指两种用法，恐怕就会误会它们讲述的都是历史事实；反之，如果懂得实指名词“诸葛亮”指代“治戎为长、奇谋为短”的历史人物，而虚指名词“诸葛亮”指代善用奇计的小说人物，那就可以很容易地断定前句为写实，后句为喻证。

迄今为止，语言学家并未重视对虚指名词的分析，这就造成普通人甚至一些学者常常混淆虚指名词与实指名词的分别，从而在进行写作、演讲的时候造成一些语篇方面的失误。这提醒我们，如果在相关的应用语言学领域里明确标注出虚指名词的属性，相信会在很大程度上提高语篇的语义辨识度。而正视并懂得虚指名词的语义特征之后，具体的应用语言学操作就比较简单了，我们可以使用语义特征分析法，在该类词的词汇语义上，给出[+虚指]的语义特征，让人或机器明确意识到该类词与相应的实指名词的对立即可。

[1]杨武金，周志荣. 对逻辑中本体论承诺的反思[J]. 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7(3).

[2]郑龙.虚概念辨[J].福建论坛(人文社科版)，1993(3).

[3]许占君.有关虚概念的几个问题[J].内蒙古大学学报(哲社版)，1993(4).

[4]杨树森.逻辑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5]叶建柱,应向东. 论虚概念[J].现代哲学，2004(2).

[6]王仁法.介于虚实之间的悬概念——从“神农架野人”说起[J].江汉论坛，2011(1).

A Discussion on Void-referring Term

QIU Hong-rui

(Zhengzhou Institute of Light Industry,Zhengzhou 450002，China)

Void-referring term refers to the term whose referential objects do not exist in the real world. The expression of the fantastic concept in thinking form mainly borrows from the void-referring term. According to the proper or the general about what the void-referring term refer to, the void-referring term includes void-referring proper term and void-referring general term; and according to the source of the referents, the void-referring term includes image void-referring term and presupposition void-referring term. It is designed to enhance the ability of semantic analysis by proposing void-referring terms, and if the properties [void reference] of void-referring term are marked in the relevant dictionary and thesaurus, the misuse of void-referring term will be reduced, and the semantic identity in discourse will be raised.

void reference;void-referring term

2015-06-18

10.16366/j.cnki.1000-2359.2015.06.035

H042

A

1000-2359(2015)06-017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