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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情感影响下沈从文女性形象构建定位的矛盾性

2015-03-28

关键词:矛盾性湘西沈从文

张 云

(江苏省连云港市广播电视大学,江苏 连云港 222000)



个人情感影响下沈从文女性形象构建定位的矛盾性

张 云

(江苏省连云港市广播电视大学,江苏 连云港 222000)

苗族作家沈从文从生命和人性角度出发,塑造了多种女性形象。在进行女性形象塑造的过程中,又对其生活状态、过程及对生命的表现等多方面分别进行了梳理和阐述。但是从其对女性形象定位的角度来看,受到男性视角、传统文化和自身经历等方面的影响,其对女性形象定位存在两种极端的分差,而这正是导致其女性形象和女性观念存在矛盾的主要原因。

沈从文;女性形象;女性独立意识;女性审评标准

沈从文小说中多惯性融入其对生命和人生的独特感悟。其创作一向被认为是对强健生命力的歌颂及对人性自然张扬的描写,因此被誉为“对人生远景的凝眸”。从其创作风格来看,沈从文在执着于对人性进行追求的同时,多以叹惋现代文明下古老人性淳朴健康的消失及人性的不堪作为小说创作的基本定位。沈从文多以女性形象作为呈现以上内容和情结的主题,因此其用温柔的笔调或是浓妆淡抹或是淡彩浓墨地描绘出了一个个形象饱满、温柔美丽并闪耀着人性魅力的鲜活的女性形象。但是沈从文在进行女性形象塑造时,其所存在的轻视、赞赏、偏见和偏爱等矛盾心态也造成了其笔下的女性形象定位所存在的矛盾性。

1 男性视角下沈从文女性形象定位的矛盾性

1.1男性视角下存在矛盾性的女性独立意识

就女性崇拜方面而言,沈从文本身是一位女性意识非常强的作家,其对女性的强烈崇拜导致其小说中女性形象塑造均具有美丽的特征。在进行细化阐述时,则使用“善与美”作为载体进行女性生命美和人性美阐述的载体。沈从文以生命作为审美标准和高度对女性形象的美进行艺术性的描写和阐述,并以女性身上的“真与爱”“善与美”来展示对她们的怜悯、同情、赞美及无限热爱。沈从文的女性观直接体现在其对女性观的定位中,比如从女性追求婚姻自主、情欲、身心自由等方面对女性的人格独立要求进行重审和认知,并从男女心理、生理等方面的客观差异方面提出对女性的理解和关爱,针对该历史时代对女性的对待方式,尤其提出现代教育只重视教女性读书但是并不曾教会他们做人,因此所谓的知识女性仍是为依附男性而获得舒适尊贵的生活,缺乏独立人格及高尚理想。

但是尽管沈从文的女性崇拜思想在一定程度上的确超过了男权中心文化的限制,然而从其内容设定和女性形象设计范畴来看,却并未摆脱其男权中心话语的限制。细查沈从文的女性崇拜意识,其在对女性的刻画方面尚存在对女性的偏见和轻视。如在《一件心的罪孽》中其认为“天生一个女人,她的最大的义务,就只是把身体收拾得很美”。即便是在五四新文学中沈从文提倡女性解放,然而在小说的女性刻画方面,其依然提出“女人就应作女人的事。女人的事是穿绣花的衣裙,是烫发,是打粉,是用胭脂擦嘴唇,是遍身应洒迷人的高贵香水,没有别的!在读书中间,也不忘记这类事,这女子算一个好女子”。此种观点显然是站在男性审美观念和价值观念角度所提出的,其所要求的女性必须时刻保持美则是为男性提供消费服务并为取悦男人而存在的。如此与上文中其坚持对女性尊重,认为社会对女性的教育没有摆脱对男性的依存方面完全相反。

1.2男性视角下存在矛盾性的女性审评标准

沈从文以男人的视角对女性进行褒义和贬义所存在的极端性尤为集中在其对女性美的判断方面。如在《长夏》中,沈从文所写的“某月某日,见一大胖女人从桥上过,心中十分难过”,如此可见沈从文以男性需要为基础,对女性的品评是如何的尖刻。而其笔下翠翠的眸子如水晶般清明,夭夭野性的美艳和完整匀称的五官,《巧秀与冬生》中“青春康健光鲜鲜的肉体”,《月下小景》中“一堆白色一群遮掩下袖长、柔软、丰满而溢香的身体”,如此无处不见其对女性的美感的塑造是以男性的视角,而千百年来男性审美视角下对女性的蔑视和不客观的评判也可见沈从文所谓的对女性的崇拜本身所存在的矛盾性。以上的对比中也可见沈从文对女性衡量的标准,如是否具有美感。其单纯地对女性存在价值进行了拔高,如“想使人人都对这个世界觉得可恋,并对这个世界同时感到不满,就全在女子!因有女子这个东西在正反两方面起到刺激作用,因此民族具有活泼努力向上性”。

沈从文毫不吝惜笔墨对其笔下美的女人进行大幅度的赞扬而对各类不美的女人大肆讥讽,并给予无情的批判和嘲弄。其认为女性的存在首先必须是具有美感的,如同风景画般可以被欣赏,并可以是优生工具,可以刺激男子或者使之堕落的各类尤物。如此可见,尽管沈从文对女性的确存在崇拜和赞美、理解和同情,并对妇女解放给予了支持和关注,其作品中以女性为主体,但是其根深蒂固的男权意识却导致其对女性的崇拜和关爱并不具有纯粹性,并没有完全摆脱对女性的偏见。

2 分裂道德标准下沈从文女性定位的两极端性

2.1沈从文对湘西女性性爱的宽容

在文学作品中,女性性欲的描写是对女性形象生动、自然塑造的重要构成。沈从文大胆地描写了女性的性爱,但是其小说中对女性性欲的道德评判却存在较大的矛盾性。事实上沈从文对自己所生活的湘西世界中的女性性欲给予了异乎寻常的宽容,然而对城市女性的性欲却给予了讽刺和批判。尽管在主流意识形态不断变化和传统道德规范的双向压制下,现代作家大多在小说女性形象定位时立足社会伦理角度进行其性爱的描写,而并非从独立生命意义角度将女性作为客观个体进行考察。

但是沈从文却从人性和生命角度在女性形象塑造时将性爱作为描写女性心态和身体变化的工具。比如《采蕨》里五明和阿黑在山间无限温柔风景中“在草坪上玩一点新鲜玩意儿”。《雨后》情窦初开的乡村少女少男在雨中做“神圣的游戏”。沈从文无论对被引诱而失贞的萧萧还是对和店客野合的女店主进行形象塑造时都给予了极大的宽容,甚至对湘西社会最底层的妓女炽烈的身体需要,都以人性为出发点,对其进行健康方向的梳理和理解。此阶段,沈从文不遗余力地以人性标准来衡量并塑造湘西世界中的女性。

2.2沈从文对城市女性性爱的批判

在对大都市上层社会中女性的塑造时,沈从文却一改对湘西世界中女性的了解和理解,开始竭尽所能地对都市女性的性爱进行批判,抨击其为虚伪、道德沦丧、轻浮不轨。比如《绅士的太太》中年纪不大保持女人魅力,“极为白嫩”的绅士太太和姨太太们,其中二姨太与和尚私通,三姨太与大少爷乱伦私通,绅士太太与大少爷偷情。《元宵》中小有名气的雷士和新婚的女戏子偶遇后的“游戏”冲动。在针对湘西世界中的各类原始的、蒙昧状态的性爱进行分析时就用了“呆事”“年轻人可做的事情”“新鲜玩意儿”“撒野”等词句来描述和刻画,对城市中的却用“乱伦”“私通”“偷情”等词汇进行批判,如此的处理方式也使得其创作及其创作模式下女性形象的塑造被动地分化成两大不客观的形象系列,两者之间存在不可避免的矛盾性。

在小说《边城》中,沈从文表示“即便是娟妓,也常常较之讲道德知羞耻的城市中人还更可信任”。如此可见沈从文针对湘西女性和城市女性评判时偏向的道德,如对城市女性的无限苛刻和对湘西女性的无限宽容,对照两者的性爱生活,则更是主观地将其划分为前者是扭曲的、病态的,后者是自然的、健康的。沈从文对性爱观的简单化、矛盾化划分,直接影响了其对人性世界的深层挖掘和对女性形象塑造的客观性。

3 沈从文女性形象定位矛盾性存在的原因

3.1对传统女性观的偏差性继承

中国传统文化中,除各类英雄传奇历史演义外,文学中女性形象所占的比重和分量不但超过男性,读者和作者的情感天平也倾向女性一方。痴心女子负心汉被列为中国文学的经典模式。沈从文在继承中国传统文化此类观点的同时,其作品中始终贯穿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女神情结”。因此在三三、翠翠等一系列纯情、美丽、年轻的少女身上,沈从文将沉淀了厚重悠远的历史文化与笔下的女性形象的塑造糅合在一起,使之具有曹植笔下河神、屈原笔下水神和山神等一样的自然、灵性的光彩。但是,自从人类文化以父权作为文化的中心,男性话语权就成为文化的中心评判标准,男性为维护其对女性的奴役,为女性制造出各类清规戒律,男女不平等的观念在文化中也渗入得极为彻底。中国古代社会中将女性塑造成“非人之人”“非奴之奴”。对女子的歧视实际从古至今一直流传,溶解在父系文化的发展史中,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构成部分。这种具有男权文化特征的“集体无意识”难免会影响到沈从文的文化素养、创作定位、对女性形象的塑造等方方面面。

3.2自身经历导致的女性观念分化

沈从文的女性观念除具有中国传统文化传承性外,还主要受到其所在的家庭、经历、生活环境和个性特质等的影响。楚地的文化、楚人心态气质及家庭的关爱造成了沈从文对女性的崇拜,湘西女性的醇厚、坚韧、勤劳、善良等美德和个性通过不同的方式融入到沈从文的女性观念中,如母亲的机警和果断,九妹沈岳萌少女成长期的变化给予沈从文的灵感,确切地说翠翠的心绪、霸道的三三、活泼的萧萧等性格的特征均来自九妹沈岳萌的成长过程。受到巫楚文化生殖崇拜观念的影响,沈从文在笔下对湘西女性的性爱选择则更为宽容,甚至对离婚给予了足够的理解,对寡妇都给予了再婚的待遇和自由。但是具有矛盾性的女性观念又使得其在塑造城市女性时戴上了“有色眼镜”。实际上,导致沈从文对城市女性产生别样判断依据与其自身的经历密切相关。作为一个仅仅高小文化水平的自诩“乡下人”身份的文人,其在北京的生活是窘迫、寂寞、心酸、痛苦并充满着极其不自信、卑微和胆怯的。

综上所述,从沈从文笔下小说对女性形象的定位可见,用抒情式的暖色调来围裹人生的悲剧感,一边用儒家文化所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对都市女性进行批判,并对其人性进行扭曲和压抑,而另一边构建出了一个实际也许并不存在的理想的湘西世界。在对其人为地切分出的两种生活状态和生活环境下的女性形象进行描绘时,沈从文以委婉精细的笔调不断地揭露出社会和人类对女性的鞭笞,而实际上站在人性和生命以及道义面前,沈从文本身也无法摆脱其对城市的渴望,对“乡下人”身份的隐忍和卑微,此种矛盾心理融合入其小说中则表现为对女性形象进行定位时作差异化处理。沈从文希望始终保持湘西“桃园世界”中人性的本真,女性的善良、宽容、坚毅等美德,他情不自禁地在小说中以女性形象的塑造和描绘作为载体来供奉出一座真、善、美所形成的人性“神庙”,但是此人性“神庙”本身却同样存在其对女性割裂式的分析和定位,其本身也是一种具有偏差性的个人思想挣扎,而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具有客观性的女性形象呈现。

[1]吴投文.沈从文的生命诗学[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7:164.

[2]赵润生.从沈从文到汪曾祺:女性书写的传承与变异[D].石家庄:河北师范大学,2010.

[3]范培倩.论沈从文的女性观[D].曲阜:曲阜师范大学,2007.

责任编辑:李增华

10.3969/j.issn.1674-6341.2015.06.064

2015-07-31

张云(1979—),女,江苏连云港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教育。

I206

A

1674-6341(2015)06-014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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