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大道》和“星光帮”
2015-03-26
“草帽姐”至今不知道李宇春长什么样,对她和家人来说,这些明星离他们太远,《星光大道》和毕福剑,离他们近。
南方周末记者 刘悠翔 李晓婷
发自山东、河南
南方周末实习生 陆璐 冯浩鹏
“草帽姐”徐桂花的偶像是同乡的彭妈妈:“彭妈妈唱的就是我们山东的歌,《谁不说俺家乡好》、《蒙山高、沂水长》、《我为亲人熬鸡汤》。”
十一年来,在《星光大道》上成名的人无数,过去是东北的李玉刚,西北的阿宝、王二妮;现在山东选手势头很猛——在草帽姐之前,山东的“大衣哥”已经人尽皆知。
《星光大道》从2004年开播至今,坚持“高手在民间”,参加节目的大多来自基层,包括快递员、环卫工人、农民、农民工……
“领导当时考虑,别弄成造星平台、一夜成名的平台了。”《星光大道》制片主任许志刚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一开始就定下了规矩,“以做节目而不是推星为主,不管以后是冠军还是什么,选手还是回归社会,与栏目组和央视没有太大关系。”
“大衣哥”朱之文还是成了明星,并从2011年火到现在。2015年大年初一,朱之文接连上了《焦点访谈》和《新闻联播》,讲他成名后做的善事,节目上一举成名的那件大衣拍卖得了51.8万元,全额捐出,他还出资为村里修路,却被村民赶着要钱要车。
别家看《超级女声》的时候,“草帽姐”一家坚持看《星光大道》:“我现在也不知道李宇春长什么样。感觉跟我们很遥远。”
“《星光大道》是接近老百姓的东西。真正听草帽姐、听大衣哥,看老毕的人是老百姓,听李宇春唱歌的都是一帮小孩。”“草帽姐夫”李超接着补充。李超向往《星光大道》已久,他原本梦想着去给《星光大道》打扫卫生,这样就能进现场看节目,去见毕姥爷(主持人毕福剑),如今媳妇替他实现了梦想。
远近很多人来找草帽姐拜师,草帽姐夫则开了一家文化传媒公司,打理草帽姐和几个星光出来的歌手。他如今跟节目组打得火热,和毕福剑也关系匪浅,公司里挂着三幅他送的书法。
“回归社会”后,星光选手王二妮从陕北老家进了北京歌剧舞剧院,同时解决了她和妹妹的工作和北京户口;盲人歌手杨光拒绝了铁路文工团的邀请,自己打理演艺事务;“旭日阳刚”的主唱王旭,想的是2015年办场个人演唱会,别再老唱汪峰的《春天里》。
如果没有参加《星光大道》,他们大部分是家底还算殷实的普通人,承包果园、田地、外出打工……有着还过得去的收入,而他们的“老百姓”身份,也鼓舞着更多的“老百姓”。
“想不唱就不唱”
2015年2月27日,大年初九,朱之文半躺在床上,跟南方周末记者历数他上过的央视节目,《星光大道》除外,还有《艺术人生》、《非常6+1》、《七天乐》、《我要上春晚》、2012年春晚……中途他不得不岔开去招呼客人:“你们是哪里的朋友?”
三个月前,他刚把平房改建成一栋两层小土楼;在参加《星光大道》前一年,他还清了所有的欠债。
从各地来“参观”和拜访的人太多,那天下午陆续来了近四十位。其中一位是对象得了白血病,希望朱之文“救助救助”,怕他不信,病历都带上了。周围的人七嘴八舌,讨论朱之文“挺慈善”,当然也“挺有钱”的。
来找救助的人太多了,朱之文不拒绝他们要电话和合影的要求,但并不打算接茬。“你们要没吃饭在这里吃。我只能调查准了,请记者方面给你报道一下,别说我是个人,就是国家都没有这个义务。”他一点点劝退他们:“这么冷,要不然你们就回去吧。你看我的身体也站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客人,转头朱之文对南方周末记者解释:“现在人都那么聪明,十个人,得有十个想钱的。干什么事儿都要多打一个问号。”
朱之文自己也刚从医院出来,腰疼了好多天。诊断是轻微腰椎间盘突出。此外他还常常头疼、心脏不适。过去他在工地打工,搬钢筋、爬脚手架,身体利索,开始演艺生涯之后,活儿越来越多,吃饭、休息都没有规律,倒把身体唱出毛病来了。
这全赖《星光大道》。2011年3月,朱之文上《我是大明星》,唱了一首《滚滚长江东逝水》,央视气象主播宋英杰微博转发了这段视频,《纤夫的爱》演唱者于文华看到,推荐给了毕福剑。《星光大道》接着邀请朱之文上了节目。
上《星光大道》,除了自己报名,也有不少准艺人和职业歌手经圈内人推荐。朱之文这种由节目组邀请者属少数。《星光大道》导演王爱华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选人有三条标准:人生经历、情感故事有特色;有绝活,比如破吉尼斯世界纪录;或者唱得特别好。他们看重了朱之文身上的反差:一个农民,形象朴实,爱唱歌,唱了二十多年,默默无闻,没想到唱得这么好。“浑厚、华丽,有种金属般的质感。”于文华向南方周末记者形容朱之文的歌声。
2011年,朱之文登上《星光大道》的舞台,穿着一件从旧货市场花30块钱买来的军大衣。
朱之文很快火了。山东卫视《调查》栏目宣传推广总监张晓磊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2011年朱之文回乡的场景:“好几里地全是人。墙头上,房顶上,全是摄像机,我报道全运会都没见过这么多摄像机。山东各地方电视台基本上到齐了,村里好多房子都被记者租去当宿舍了。”
2012年,朱之文以《星光大道》年度第五名的成绩登上春晚舞台,独唱了一首《我要回家》。
朱之文跟很多记者讲述他当年自学唱歌的经历:每天早上4点起来,去河堤练唱。起不来,就把大蒜往眼皮上一抹,辣得疼,能瞬间提神。他还头悬梁,学习金铁霖编的教材《民族声乐的学习与训练》。有一则故事更夸张:一次看革命电影受了启发,朱之文决定写血书,下不了狠手,咬了两三个小时手指才出血,写了两个字:成功。“这也算是我下决心了。”他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邻居悄悄跟南方周末记者说,血书是编的。朱之文听了愤愤不平:“他们是想毁我,让我遗臭万年。”
他半躺在炕上,抚摸受伤的腰:“我不想在这方面发展了,唱歌多累啊。”央视拍摄的纪录片《中国人的活法》,有一集拍朱之文,他说:“我当农民当惯了,喜欢自由。现在我想唱就唱,不想唱就不唱。”
现在的朱之文确实能做到“不想唱就不唱”,一个原因是,他早就财务自由了。据朱之文粉丝的统计,2014年全年朱之文参加各类演出活动208场。朱之文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目前商演的底价是8万元。2013年朱之文开始拒绝一些商演,但电视节目从不拒绝,那是“宣传”。
朱之文曾经什么活儿都接,他能穿上荷叶裙在央三的《暑假七天乐》扮演哪吒,也愿意在商演中唱《恭喜发财》这种“蹦蹦跳跳的歌”。歌路宽广的朱之文很受市场欢迎。2013年春节,他没有再登央视春晚,却在10天内受邀参加了8台地方春晚演出。
星光明星中,朱之文是少有的“个体户”歌手。这样,收入不用分给经纪公司。不过常有人自称朱之文的经纪人,用他的照片作微信头像,到处揽活,揽到了再联络朱之文,从中挣差价。朱之文也不拒绝,“只要没病,我怎么不去呢?谁愿意当经纪人谁当,我就不介意。”
《中国人的活法》的导演张洁追踪拍摄朱之文4年,他认为,朱之文没有明星架子,吃住不挑剔,出场费还便宜,堪称“物美价廉”。这种“薄利多销”的模式,也的确为朱之文创造了商业奇迹。作为一个没有开过个人演唱会的歌手,他的收入达到一线歌星水准。草帽姐夫李超估计,“朱之文每年能挣上千万”。
朱之文父亲早逝,母亲一手拉扯七个子女,在朱楼村,他们家是最穷的五户人家之一。这回总算扬眉吐气了。但麻烦也来了。
“焦点”和“联播”播出后,村里人见面就问他:谁管你要车要钱了?另一些村民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村里杂货店的老板,一边打着麻将,一边算了笔账:全村一千多人,一人给一万加一辆车,朱之文有那么多钱吗?
朱之文觉得冤屈:“村里有做工程的更有钱,但是没做过这类慈善。”
“联播”和“焦点”之后,找朱之文借钱的少了,直接要钱的多了。
这天下午,朱之文扶着受伤的腰,去小河边散步。一位乡亲追着问他:村里正在修路,你打算出多少钱?
“我怕别人 看不起我”
“走上这条道,99%是我老公的影响。”草帽姐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两人都想上《星光大道》,最原始的原因是爱唱歌。照农村风俗,红白喜事都有当地小乐队献唱,夫妇二人都唱过。
2010年,济南有朋友去参加《星光大道》,表演项目是扮孙悟空。草帽姐夫自费去当了亲友团,任务是拿道具。当期,“孙悟空”输给了同是山东农民的刘大成。草帽姐夫一晚上都没睡着:“猴子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第二天他就开始练乐器、练歌,很快报名参加《星光大道》。
2011年8月,他终于登上《星光大道》的舞台,不过当场就淘汰了。
“哪儿有这么办事的。”草帽姐夫至今不服气,“才艺只是参考,身世也是一方面。哪个地方都好,没有什么苦的,接着就给你淘汰。”
草帽姐夫不死心,又上了山东卫视的《我是大明星》,这回拿到年度第十。但他不满意,这一系列经历,他认定是“失败”。
已然成功的大衣哥倒是给了他启发,“我一看原来穿大衣能火,回家之后我就琢磨。”琢磨到后来,他开始怂恿媳妇去上节目。济南“圈里”的朋友,让他参加山东电视台的一档新节目《让梦想飞》。他把正在浇地的媳妇直接推了出去,一千块租了台面包车,火速赶去临沂海选。
海选是夏天,戴了草帽的徐桂花标志鲜明,现场就被叫成了“草帽姐”,徐桂花试图纠正:俺这个叫席角子。导演不管:就是草帽姐了。开唱前,导演让把帽子摘了,因为看不清脸;摘了,又让戴上。再也脱不下来了。
“就是个吉祥物了。”此后,任何演出草帽姐都要带着它,嫌放在行李箱占地方,她把帽檐改小了一半。
吉祥物带来了福气。上完《让梦想飞》不久,《星光大道》导演组打电话让草帽姐去参加节目,给全家报车票。现场草帽姐唱了四首歌。李双江评价她的唱法:用的不是气息,基本靠喊。靠着这种唱法和草帽行头,草帽姐最终成为2012年度总决赛五强。
“红了”给草帽姐的直观感受是,挣钱多了。过去,靠七八亩地,全家每年收入一两万。如今家里买了三厢商务车,还在山东临沂买了一套房。《星光大道》鼓励选手做善事。夫妇俩给村里翻修了学校,逢年过节给孤寡老人“发福利”,还给新兵发钱。这类慈善,他们每年要花掉几万块。
草帽姐不愿让人知道自己背后有经纪公司,这有违草根歌手的形象。她也不习惯当明星,“出去演出好多人给我照相,我还怕别人看不起我”。
吉祥物草帽也挺让她烦心。她嫌老戴着不漂亮,但很多节目不让摘:“说我们请的是在电视上大大咧咧、说着山东话的草帽姐,请的不是你。”有时节目也会要求她改变形象,2014年《过年七天乐》,草帽姐跟大衣哥扮王菲和陈奕迅,合唱《因为爱情》,草帽姐这回没戴草帽。她理解这是“导演为了要一些收视率”。
▶下转第26版
草帽姐夫在他的经纪人事业里如鱼得水。他计划2015年趁势推临沂歌手大妮,争取把她推上年赛冠军、上春晚再上元宵晚会,来个大满贯。
“咱们想办法 不挨骂呀”
2013年,《星光大道》开始邀请各大艺术院团的负责人来参加年度总决赛,现场挑选手。事实上《星光大道》早就成了各大院团的演员后备库:2009年上星光的李玉刚进了中国歌剧舞剧院,玖月奇迹进了北京歌剧舞剧院。2010年,轮到王二妮。
1996年,王二妮上艺校学秦腔,1999年毕业,成了县里惟一一家民间艺术团的第一批演员。她记得看过一个电视节目:一个贫困地区出了很多大学生,有人解释原因:他们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出路;父母太辛苦,也不能辜负他们。艺校生王二妮有同样的想法。每年她都参加各种唱歌比赛,央视七套举办的首届农民歌手大奖赛,她得了一等奖。
2007年,王二妮参加《星光大道》,杀入总决赛,被中国歌剧舞剧院相中,2010年加入该团。之后北京歌剧舞剧院来挖角,还把王二妮的妹妹从陕北调入了北京。2013年,姐妹俩都加入了北京歌剧舞剧院。
盲人歌手杨光也收到过类似的邀请,但他不愿意,“尤其搞艺术,心灵、行动最好不要受到制约”。那时杨光刚成为2007年《星光大道》年度总冠军,还上了春晚。
杨光是从夜场里混出来的,他相信:高手在夜场。他听人说夜场有个李晓杰,一场三四千,而且特别“腕儿”,得先把钱打过去、签合同,才来演。杨光一心想着:我什么时候能成为李晓杰第二、也挣那么多钱?
那时他在齐齐哈尔跑场,一场350元,最厉害时一晚跑四场,经纪人每场提50块,还能剩1000多块。
在夜场奋斗了两年,出场费升到了每场1000左右,杨光发现了新问题:夜场让人产生惰性。他没等到成为李晓杰第二,就离开了夜场。
回到北京,有人给杨光推荐《星光大道》。他一期不落听了两三年节目。2005年当红的是阿宝,“谁去都得垫背”,2006年,李玉刚冒出来了。2007年,杨光觉得差不多了,报了名。
因为是残疾人歌手,节目组格外上心。杨光对南方周末记者回忆,总导演专门约他谈话:“如果让你上,我有压力,你要拿奖,你高兴我高兴全国人民都高兴,你还是正能量的代表;你要是拿不了奖,你憋屈我也上火,我还挨骂,你说这事怎么办?”
“咱们不会不上火呀?只要给我机会,就不会让你失望。”杨光说服导演,现场再唱了两首歌,争取到了去参加《星光大道》的入场券。
拿下总冠军,他的梦想超额完成——出场费不只是三四千了。
有跑场子的经历,杨光比其他歌手要精于门道。他没有跟任何公司签约,这么多年,他没有找到一个“能在全方位达成共识的公司”。有公司什么演出都接,包括婚礼、饭局。杨光不干:“我就是要求,演出的时候不能下面有人吃饭、喝酒、聊天。艺术都得不到尊重你唱什么呢?”
有笔更现实的账,杨光算得很清:大公司和歌手签约,七三或者八二分成。出一张专辑,五六十万就没了,买歌的话更贵。公司把算盘打得很精,首先看歌手能赚多少钱。双方利益和想法不一样,矛盾会越来越深。
杨光用分包合作的方式:不同项目授权给不同的公司,照各自的强项,各负责一块。2015年3月17日,杨光新专辑试听会,自己投资,前期策划到后期实施,全部亲身参与。
杨光熟知游戏规则:”得把人家的利益考虑在第一位。想赚钱就别考虑一两次,否则以后没人跟你玩儿了。”
“余秀华跟我还挺像,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矫情?”
2015年开封春节晚会,王旭第N次唱了《春天里》。这首歌“旭日阳刚”在2011年春晚唱红了,同时惹来了原唱汪峰的版权官司,对方声明:任何场合都不能再唱。
“旭日阳刚”的两名成员:王旭和刘刚,如今都各自出了个人专辑,但受欢迎的还是别人的歌。“你说我们怎么办?当地政府就喜欢这个歌,一定要让我唱。”王旭无可奈何,不过好在,“汪峰老师在这方面越来越大气”。
《星光大道》的选手里,唱流行的属少数,大部分人唱民歌。王旭也唱民歌,但不喜欢。
1990年代王旭稍微宽裕,第一时间买了把吉他,每天抱着,在自己承包的苹果地里边弹边唱。后来上台演出,王旭都得抱着那把吉他,否则不知道手往哪儿放。只要手中有吉他,哪怕在地下通道,他也觉得,“整个通道、整个世界都是我的了”。
2007年,他在北京某药品公司当库管,周五到周日晚上去地下通道唱歌。每月有固定工资,在地下通道唱歌还有不低的额外收入,那段日子,王旭的幸福指数很高。
上完《星光大道》,王旭感觉自己就跟坐火箭一样,从地下通道直接升上了天,“你都来不及自我膨胀一下,每天就想,明天我要做什么。”
“旭日阳刚”要上春晚的消息发布,火箭蹿到了顶端。经常是,几十台摄像机摆在面前。一开始王旭局促极了,到后来就越来越从容不迫,来什么答什么,答完还会老到地追加一句:还有问题吗?
县委书记专程去北京给王旭发证书:一张A4纸打印,盖着公章,大意是表彰县里出了这么个优秀人才。还问:家里有什么困难,需不需要帮助?王旭回答:不需要,我很好,谢谢。他有点惶恐,“自己能做到的事,尽量就别给政府添啥麻烦”。
2011年春晚过后的5月,忽然间,媒体集体消失了。火箭掉到了地上。王旭越发想念地下通道,戴上平光眼镜,帽子压低,搬起吉他,直杀地下通道。唱几句哭一会,唱了一个多小时,“心里舒服了好多”。
公司的人和朋友只觉得这噱头不错,纷纷提议:你下次去,叫上媒体。王旭坚决不干:“你叫来媒体,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拍电影吗?”
2014年,王旭忙着商演,这里唱三首,那里唱三首,老觉得唱不过瘾。2014年,他参加了歌手云飞在包头的一场演唱会,震住了。“几万人在台下给你呐喊,那是什么感觉?”王旭下了决心:2015年一定要开一场自己的演唱会。
有时王旭会悄悄回去地下通道唱歌。“这不是那谁吗?”总有路人狐疑。忍不住还问他:“你是那个谁吗?”王旭骗他们:假的,高仿。人还是越围越多。王旭得轰他们走:我唱我的歌,我就想过来放松一下。
这些年他越来越觉得:“在地下通道唱歌,有给你一分钱的,这比你商演收入一万块钱的那种感觉,有的时候还要好。”
王旭说起余秀华,“她生活中非常平凡的,但是在诗歌里,那种控制力,那种主宰力,她也很享受那种感觉,我觉得(跟我)还挺像。”
说完王旭又补充,“这话听起来是不是有点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