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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形态安全视阈下传统文化的转化与发展

2015-03-26朱培丽

湖北社会科学 2015年5期
关键词:信仰道德传统

朱培丽

(1.新乡医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0;2.中国社会科学院,北京 102400)

在经济全球化、政治多极化、文化多样化的世界格局中,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种意识形态的较量逐渐走向纵深,“科技意识形态”、“普世价值”、“文明冲突论”、“儒化中国”等以文化外衣裹挟的论争成为当下意识形态之争的焦点。社会主义中国的意识形态安全需要彰显“中国道路”的合法性、优越性,同时也要挖掘传统文化社会认同的价值资源,探寻传统文化的现代生存之道,实现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为民族认同、国家认同以及意识形态认同提供文化支撑。

一、传统文化与意识形态之间选择性依赖的张力

文化不仅指器物层面的物质文明,而且还包括价值规范层面的精神文明,后者也是狭义的文化概念。文化通过对人的认知方式、思维方式以及道德规范等的眷顾和影响,使人成为区别于动物的特殊存在,“以文化人,由人而化”表达的正是文化之于人类生存的意义。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生存和生活方式,传统文化是一个民族精神追求、价值取向和行为模式等的历史积淀。与传统文化的民族特性相区别,“意识形态是用一定的话语系统表达和宣扬,用来指引一定阶级取得革命胜利和维护一定阶级利益和统治,自觉反映社会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的系统化、理论化的思想体系。”[1](p122)所以,传统文化与意识形态具有明显的异质性,传统文化是民族思想价值体系,而意识形态是社会集团阶级利益的表达。从生成逻辑上看,中国传统文化的生成早于封建社会传统意识形态的确立,先秦时期已经出现了文化轴心时代“百家争鸣”的景象,秦王朝首开历史先河,建立了封建社会大一统的国家政权,而到西汉初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才确立了儒学作为封建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正统地位。因此,相较传统意识形态在建制化国家权力面前的被动性、滞后性而言,传统文化具有相对的主动性和自觉性。

传统文化生成时间的先在性为意识形态的文化选择提供了可能性空间,传统文化与意识形态之间存在着选择性的依赖关系。传统文化所积淀的精神追求和价值认同成为传统社会里统治阶级维护统治秩序的柔性力量;而意识形态凭藉国家机器的强制性力量将传统文化建制化。传统文化以精神内化、思想渗透的方式参与意识形态的建构,任何民族的传统文化都是一定历史条件下主体生存所必然面对的、既定的历史条件,而意识形态则是主体生存以及认识和改造世界的隐性力量。西方左翼代表人物齐泽克认为,“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处于一种被改造的状态,被一种作为意识形态的文化洗礼,使人无法认识自我,一切社会、经济和政治大多都是‘意识形态仪式’。”[2](p63)因此,既定的文化传统是统治阶级选择、建构意识形态的思想资源,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成为表达、扬弃、发展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意识形态凭藉其特有的社会控制力量成为传统文化历史传承的强大推手。

马克思曾经这样表达意识形态和传统文化之间的依赖关系,“一切已死的先辈的传统,像梦魇一样纠缠着活人的头脑。当人们好像刚好在忙于改造自己和周围的事物并创造前所未有的事物时,恰好在这种革命危机时代,他们战战兢兢地请出亡灵来为自己效劳,借用他们的名字、战斗口号和衣服,以便穿着这种久受崇敬的服装,用这种借来的语言,演出世界历史的新的一幕。”[3](p471)传统文化是联结历史和未来的纽带,是文明社会历史传承的中介力量;传统文化以其民族精神的普遍性成为社会意识形态确立其合法地位的重要参照。对传统的彻底否定不仅不能谋求历史的新发展,而且可能会丧失民族、国家的思想主导权。近代五四运动在对西方文明的外慕和对传统文化的封杀与颠覆中,“重估一切价值”,造成了传统文化几近湮灭。历史事实证明,企图通过对传统文化的彻底否定与割裂来实现新的意识形态的建构只能成为历史虚无主义的乌托邦。

意识形态与传统文化之间选择性的依赖是存在张力的,这个张力的限度就是统治阶级的利益。马克思以“两个彻底决裂”即同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彻底决裂,以及同传统的观念彻底决裂来表达社会形态的演进。这里的“传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传统文化,而是特指传统的私有制以及相应的传统私有观念和剥削观念,即与落后的经济生产方式以及建构其上的文化观念形态决裂。然而,对于任何一个民族和国家而言,传统文化都不仅仅是纯粹的过往生活样态,而是塑造民族性格的遗传密码,是民族、国家在现代社会谋求持续稳定发展的精神栖息地。“两个彻底决裂”从一个侧面表明统治阶级对社会意识形态的建构同时也是对传统文化的选择、吸纳和扬弃的过程,这种选择性保留从根本上讲是为了促进它们所代表的阶级利益的实现。“复兴传统的某一部分,并不是为了颂扬历史,而是为了今天生活的需要,这正是意识形态和传统的一般关系。”[4](p76)传统文化对现代生活的眷顾成为意识形态建构和社会认同的价值坐标,现代意识形态则是传统文化复兴的载体和凭藉力量。

二、意识形态对峙中传统文化的现实境遇

与历史上其他古代文化的断裂或夭折相比,唯独中国传统文化传承绵延着独立自主之民族生命。在中西方意识形态对峙状态中,中国传统文化一方面承受着来自国家内部经济结构转型的冲击,暴露出脱离时代发展的短板,文化向心力淡化;另一方面承受着来自欧美国家“文化霸权”的挑战,在和西方文明的博弈中日益边缘化。传统文化面临市场逻辑对伦理本位的挤压、消费主义文化对理想信仰的遮蔽、西方虚假自由民主理念对传统家国文化的侵蚀等生存挑战,其现实境遇令人堪忧。

1.市场逻辑对伦理本位的挤压。

中国传统社会是农业立国并具有强烈乡土情结的社会形态,安土重迁、重农抑商成为普遍的社会心态。在封闭狭小的社会交往系统中,以血缘为纽带而结成的身份关系成为标识人与人之间道德权利和义务的主要尺度。因此,中国传统社会是由血缘关系之网交织而成的伦理本位型社会,血缘情感和风俗舆论成为维系伦理共同体的主要力量,对情谊和义务的倚重成为其显性的文化特征。梁漱溟先生对此有这样的判断,“随此看中伦理情谊而有之结果,便是以财产为享用之物,而缺乏更以增殖财产之资本观念。”[5](p136)传统社会伦理本位的文化样态根深蒂固地生存于中华民族古老的精神记忆中,但是缺乏合理转换义利关系进而发展商品经济的理念。

中国正处于经济结构转型的特殊时期,现代市场经济的发展创造了物质财富的繁荣。在经济繁荣的表象背后,中华民族也承担着痛失精神家园的代价。仁义忠恕、亲情友爱、互帮互助等传统道德精神距离当下社会生活渐行渐远。在市场逻辑“利益驱动”机制的作用下,经济活动主体对物质财富和经济利益的疯狂追逐挤压了传统道德的生存空间。“市场”以利益最大化为目的,在竞争性的经济活动中,资本无限扩张的本能和个人无限扩展的欲望合流,极易诱发拜金主义、个人主义和享乐主义。“工具理性的无限扩张导致价值理性弱化,社会关系物化导致道德情结淡化,个体主义膨胀导致集体主义虚幻化,享乐主义盛行导致艰苦奋斗精神边缘化。”[6](p270)由于道德失范而导致了经济秩序的混乱,经济法则逾越经济活动的边界,不合理地侵占人类生活的意义世界、价值世界,“市场原教旨主义”泛滥、个人物欲膨胀和资本逻辑扩张等消解着中华民族伦理精神的崇高和权威。

2.消费主义文化对理想信仰的遮蔽。

中国社会基于羞耻之心的耻感文化不同于西方社会基于原罪的罪感文化,西方化解罪感的方法是宗教忏悔,而中国传统文化以道德代替宗教,化解耻感的方法是崇德重义。“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论语·为证》)“耻者,吾所固有羞恶之心也。存之则进于圣贤,失之则入于禽兽,故所系为甚大。”(《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孟子.尽心上》)中国传统社会偏重修身养性,而耻感是伦理型社会人性修养的情感基点;道德教化和内省修养是实现精神超越的养成路径,通达理想人格是中国传统文化关注人生价值的逻辑结论。因而,耻感文化与物质财富并不总是呈现正相关的关系结构,也就是说,物质财富的匮乏并不是传统社会耻感生成的影响因素。受传统义利关系的浸染,传统文化对理想人格、圣贤君子的追求侧重精神信仰的自足和完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成为中华民族的道德共识,对崇高境界和理想人格的信仰与追求是传统文化衡量人生价值的重要尺度。

然而,在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中,中国传统社会追求理想人格的精神信仰被西方社会所引领的消费主义文化遮蔽。强势的资本主义消费方式正以前所未有的发展态势影响世界各地,并且通过消费主义文化传递着西方社会价值观念、生活方式和社会制度的感召力,成为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渗透更为隐蔽的路径依赖。当代颇有影响的消费主义逻辑认为,人们所消费的不是满足现实欲求的实物,而是具有象征意义的符号,这种符号所代表的时尚、个性、流行、奢侈是消费主义社会的主流话语。在盲目的炫耀性消费中,符号披上了神秘的外衣堂而皇之成为人的生活世界的统治力量,人的精神价值追求完全被物化世俗化,人的生存状态完全受物化意识形态的摆布,人性中较低层次的感性直观被纯粹的物质欲望和消费主义逻辑刺激起来,拥有理性、情感、意志的人降格到动物本能的层次。基于耻感的理想信仰不复存在,甚至成为物欲横流的社会所讥讽的对象。沉溺于贪婪和享乐的消费主义文化终将压制信仰的崇高和精神的自由,“享乐主义大肆泛滥的现实表明,财富崇拜并不能真正成为现代社会的信仰追求,更不能成为发展中国家进行创业的价值取向,必须有超越财富价值的理性精神。”[7](p3)消费主义文化造成了物质财富对崇高信仰的遮蔽和替代,在符号和幻象构成的“景观社会”中,虚假的东西成为神圣,神圣的东西成为卑贱,人类的生活世界和精神境界遭受扭曲和颠倒。

3.西方虚假自由民主理念对传统家国文化的侵蚀。

中国传统社会精耕细作的农业生产方式决定了“家”作为血缘共同体的生活单位,同时也是最基本的生产单位,所有的一切社会组织均以“家”为中心,所有的一切社会关系都是血亲关系的扩大。“所谓五伦,属家者三,君臣视父子,朋友视昆弟,推为则四海同胞,天下一家。”[8](p172)“以天下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礼记·礼运》)的家国观念表明了传统社会由家及国、家国一体的政治结构和社会结构。家国同构的关系必然使得家文化政治化、社会化,把家文化的宗法观念、认知模式和行为准则扩展到社会各层面,并成为稳定政治关系、社会关系的基石。“家天下”的文化传统演绎出了“敬德保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以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等深沉的社会责任意识。在传统家国一体的政治结构中,国家政权的合法性不在于政权组织的产生机制,而在于维系政权的道义力量和权威。“只要权威具有内在的道德品质,那么就像维系家庭权威一样,自然会得到认可。”[9](p5)统治者的道德操守和道德品质是决定政权能否存续的重要力量,在中国历史上不乏由于统治者荒淫无度造成短命而亡的王朝。统治者权威地位的稳固很大程度上源于民众对其统治秩序的道德认可,道德规范是制约王权的重要力量,被统治者对王权的默认与服从在很大程度上并不取决于国家机器的强大与否,而是取决于政治权威是否坚持了民本思想,“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尚书·周书·泰誓中》)。因而,在两千年的封建统治秩序中家国政治结构模式形成了权威与民本并存的局面和朴素的爱国主义情感。

西方社会以虚假的自由民主理念侵蚀着传统家国文化的道德理性和民本思想。现代西方国家基于生产资料的资本主义私有制,确立了个人主义的文化价值观,将社会个体的情感、利益和自由作为价值判断的尺度和准绳。西方文化价值观和中国传统家国文化强烈分野,西方以个人为本位,而中国以社会为本位。这样的文化价值观殊异却不幸成为西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攻击中国的口实,西方指责中国文化对政治权威和家庭权威的服从以及对自由、人权、个性的抹煞,诋毁中国政治制度为专制独裁、极权主义、法西斯主义。尤其是中国在经济结构转型过程中遇到的社会问题,如贪污腐败、“潜规则”、官本位、民生问题、生态问题等更是成为资本主义国家对中国年轻一代进行西方文化移植的可乘之机,其政治目标就是要使中国年轻一代丧失对民族文化、政治价值观的体认,进而怀疑、抛弃,最终实现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全球普及。事实上,自由和民主在任何社会制度中都不具有抽象的普遍性,而是统治阶级的利益诉求,具有特定的阶级指向性。西方所谓的自由和民主制度是个人与国家之间契约关系的产物,归根到底是资产阶级维护其特殊利益的政治筹码,“民众实际上不能享受到宪法所赋予的各种权利,自由、平等、博爱、人道主义不过是在阶级斗争中欺骗人民群众的幌子。”[1](p137)资产阶级为了夺取和维护政权,自启蒙运动以来就高举自由民主的大旗,把自身阶级的特殊利益和价值观念虚幻化为全人类的共同利益和普遍价值观念,以此作为维护自身统治权益合法性的华美外衣。现代西方国家更是别有用心、蓄意美化其政治价值观为“普世价值”,以西方个人主义基础上的自由民主肢解和侵蚀中国传统社会基于道德权威的国家认同和民族认同。

三、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安全的民族文化意蕴

马克思说:“如果从观念上来考察,那么一定的意识形态的解体足以使整个时代覆灭。”[10](p170)西方国家深谙民族文化、社会文明之于国家兴亡的意义,欲摧毁一个国家,必先摧毁这个国家的文化根基。作为社会主义国家的中国,维护意识形态安全必须立足当下并赋予传统文化以时代精神,增强意识形态话语权的民族文化意蕴,实现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文化认同。挖掘传统文化内蕴的、超越时空的全人类价值,消解传统和现代的紧张,对传统文化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是维系中华民族精神命脉的呼唤,也是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维护意识形态安全的现实需要。

首先,转化与发展传统道德文化,实现对社会主义道德体系的认同。这是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的关键,也是现代社会冲破物化藩篱的道德思路。道德是人类自觉的文化选择,道德文化是影响特定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精神力量。资本主义社会把文明发展的原动力归于宗教信仰的世俗化,马克斯·韦伯通过宗教世俗化的努力实现了信仰世界和世俗世界的统一,为资本主义发展找到了新教伦理这一强大的精神推动力量。但是信仰世俗化缺乏道德理性的自觉转换,西方社会的现代性精神危机表明“资本主义已经失去了它传统的合法性,这合法性是建立在关于报偿的道德体系上的,这报偿道德体系扎根于新教将工作视为神圣天职的观念中。”[11](p87)昔日的新教伦理已被现实的骄奢淫逸享乐主义所取代,禁欲节俭的宗教戒律让位于贪婪自私的物欲。资本主义文化结构和社会结构的断裂造成了资本主义社会普遍的紧张和危机。

转化和发展传统道德文化,需要赋予传统道德以时代涵义,超越资本主义道德文化的局限和矛盾,增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和道德体系的社会认同。道德从来都不是人性所固有的抽象“善良意志”,而是一定社会经济基础之上的特殊社会意识形态。传统社会伦理道德规范是社会主义道德体系的文化之根,以社会主义公有制为主体的经济生产方式是社会主义道德体系生成的现实基础,同时,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力发展的不充分又对社会主义道德文化的规约力量提出了现实需求。维系道德文化和经济活动之间良性互动的实质就是对传统道德文化的合理转化与继承创新。当代中国社会在发展工业文明和市场经济的过程中,满足人民物质利益需求的同时却承受着大自然无情的报复、社会关系的紧张以及个体心灵的孤独等代价。这一切很大程度上源于市场经济活动中道德文化与物质利益的失衡。中华民族坚持伦理本位、以德为本的原则,力争化解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身关系的紧张,然而,生成于农业生产关系的传统道德文化具有封闭保守的阶级局限性,无法提供科学理性的道德思路。但是,传统道德规范如“天人合一”、“以义制利”、“仁爱忠恕”、“慎独自律”、“孝为德本”等思想观念在现代社会生产条件下却依然可以彰显魅力。在马克思主义道德观的引领下,社会主义中国超越传统道德文化纯粹的理性论证,赋予社会主义道德以中华民族独有的精神气质,使其更具文化生命力。

其次,转化与发展传统理想人格教化,坚持对共产主义理想的信仰认同。传统文化以“三不朽”即“立德”、“立功”、“立言”为古圣先贤的价值追求,理想人格成为传统教化的道德原型。现代社会突出的理想信仰问题不仅仅是个人理想错位虚无,而且也是社会理想的沉沦迷失。而当下社会以物欲的满足消解精神信仰的崇高和自由,随之所出现的理想淡化和精神虚无充分表明,信仰的失落和理想信念的缺席成为当下中国遭遇的严峻现实。这种精神空白“主要地不是个人缺乏扬善惩恶、追求不朽的内在动力,而是共同理想的淡漠、历史方向感的丧失。”[12](p4)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是对人类历史发展走向的深刻把握,占领着历史的制高点;同时也是全社会保持蓬勃向上精神追求的思想资源,占领着道德的制高点。共产主义理想融合了人类的真理性追求和价值性追求,将其道德价值建立在对历史必然性真理性认识的基础上,传统社会对理想人格的追求,对“天下一家”、“大同社会”的期冀,在马克思主义的引领下具有了现实可能性。正如古人所说,“知之愈明,则行之愈笃”,马克思主义信仰为中华民族所追求的“三不朽”人生理想指引了正确的历史方向。

在信仰缺失的时代背景下迫切需要挖掘传统社会关于理想信仰的文化资源,使其合理转化为对共产主义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信仰认同。传统文化中“诚”的概念亦为我们坚守马克思主义信仰提供参考,“诚”即“择善而固执”,是一种对信仰坚持、执着和献身的精神境界。传统文化强调“知行合一”、“体用无间”,将理想人格养成和对精神信仰的执着追求深深熔铸于日常生活世界。当代社会对共产主义信仰的坚守,依靠纯粹的道德教化是行不通的,需要解决的突出问题就是从制度上整合规范社会理想与个人利益的统一。共产主义理想信仰是在对资本主义现实批判的基础上建构起来的,共产主义“不能从过去,而只能从未来汲取自己的诗情。”[3](p473)对共产主义理想信仰的坚守要摆脱当下消费主义和物化意识形态的窠臼,超越存在主义的生存哲学,恢复理想人格对于人之生存生活的价值意义。马克思主义眷顾人的生存发展,致力于建立这样一个社会共同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3](p53)对正义社会秩序的构建和对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关注恰是共产主义理想的崇高所在,也是社会主义主流意识形态社会认同的关键。

再次,转化与发展传统家国文化,增强现代社会的国家认同。传统社会家国宗法结构对个体自由无疑是一种限制,然而,西方社会基于个人权利的自由和民主思想“在中国竟同无主之弃物。”[5](p71)这种认识上的鸿沟源于中西社会对自由民主的理解存在文化上的差异,西方民主指的是选票民主,即程序民主。西方国家“自由竞选”的民主政治背后是资产阶级财团的经济博弈,这种民主制度在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已经堕落成为金钱民主、市场民主,西方社会正在经历“市场民主制度下幸福的流失”。西方虚假的自由民主价值理念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蜕变成为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短缺。对照西方虚假民主而言,在传统中国社会,公元前11世纪《尚书·多方》首次使用“民主”概念,“天惟时求民主”,即上苍在适当的时候会给人世寻求到一位圣贤的万民之主。民主即“万民之主”,“为民作主”。传统文化维系家国情怀的重要纽带就是对“民”的关怀,尽管这种关怀具有鲜明的阶级偏见,封建统治者所鼓吹的“民为邦本”、“民贵君轻”只是把劳动人民作为维护政权稳定的政治筹码,剥削和压迫劳苦大众的阶级本性没有丝毫改变。然而无法否认的是,传统文化孕育了重视人民现实福祉的德治理念,以及基于朴素的道德情感的国家认同、制度认同思想。

在现代社会,人民对国家制度的认同不是单向度的情感表达,而是双向互动的理性认同。一方面,社会主义国家的制度设计要坚持马克思主义群众观,汲取传统文化“民本”思想的合理资源,实现“民本”与“民主”的现代结合。国家对人民需要的回应和满足是社会成员国家认同的理性前提,也是衡量民主、人权的重要尺度。“群众对制度的忠诚只有借助于对个人的需求的补偿才能产生”,“制度依据自己创建的成就来证明自身存在的权利标准。”[13](p70)“中国崛起”的道路自信以及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本质为社会成员的国家认同提供了坚实的力量源泉。另一方面,在传统家国文化和西方契约观念的文明对话中,实现文化的交流、碰撞和互鉴。社会主义是对人类文明成果的批判继承,西方的权利意识、自由理念与中国传统的责任意识相得益彰。传统家国文化忠诚爱国的责任意识与现代社会个体自由之间的价值平衡则使社会成员的国家认同成为一种自觉理性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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