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初驻外使馆惊现窃听器

郗照明

2013年6月，美国前中情局和国安局网络情报人员爱德华·斯诺登大曝美国“棱镜门”监控丑闻，其涉秘之深，部门之广，政要之多，骇人听闻，舆论哗然。一年过去，“棱镜门”监控丑闻持续发酵，爆料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德国总理默克尔、巴西总统罗塞夫、中国南非土耳其等国家领导人以及许多国际组织都一直被监控。

美国这种粗暴践踏人权、侵犯隐私的霸道行径受到世人的强烈谴责。震惊全球的斯诺登窃听事件勾起我对上世纪80年代亲历的一桩窃听事件的回忆。

阿方要求三天内搬进新使馆

1983年，我奉命出任中国驻阿尔巴尼亚大使，8月下旬，我们抵达阿尔巴尼亚首都地拉那国际机场，阿尔巴尼亚外交部礼宾司司长约万·安东尼前往迎接。

待办完入境手续后，约万走过来对我说，“告诉大使一个好消息，阿方为中国大使馆新建了一处馆舍，地点很好，希望你们三天后就能搬迁过去。”

我听了深感突然，因为我在国内一直分管阿尔巴尼亚事务，当时约万在阿驻华使馆任参赞，经常同我打交道，关系挺熟，但他从来没有提及过为中方修馆舍的事，使馆没有汇报过有关这方面的信息。我很敏感，便对他表示：我刚刚到达贵国，还没有递交国书，尚未履行大使职责，你一见面就提出要我们搬迁使馆，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再说搬迁使馆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等我把情况搞清楚再交换意见吧。

他未置可否便走开了。在回使馆的路上我反复琢磨，总觉得不大对劲，恐怕有不可告人的名堂。到了使馆即向参赞和主要外交官通报了约万在机场与我的谈话。大家认为阿方很可能在新馆舍做了手脚，否则不会这么迫不及待。

鉴于此，我一方面报告国内，请求速派安检人员来对新馆舍进行全面检查，另一方对阿方要求我三日内迁馆的意见不予以理会。

过了一个多月，使馆主要外交官到新馆舍实地查看，认为新馆舍根本不具备办公、对外活动、馆员正常生活的必备条件。于是向阿方提出，必须对新馆的庭院、门厅、锅炉、厨房等十余处进行改造，否则没有搬进新馆的可能。

惊现35枚窃听装置

经过半年多的施工，基本达到了我方的要求，我们在1984年搬进了新馆。1985年4月，国内派来了安检组，对使馆内部的建筑进行扫描。当检查到保密室墙体时，在踢脚板处发现一根塑料细管，便小心翼翼地深挖下去，在墙壁深处，凸现了用高标号水泥和钢筋包裹着窃听器装置。据称这是有线窃听装置。安检人员顺藤摸瓜，循着缆线一挖到底，先后在机要室、研究室、商务处、会议室、大使官邸等处总共挖出了35枚窃听装置，几乎覆盖了整个使馆。

挖窃听器作业难度很大，因为都浇筑在墙壁里，使馆和安检组没有现成的电钻电锯等工具，只得靠手工敲砸。为提防引起阿方的注意，要禁闭窗门，把声音减到最低。尽管如此，还是惊动了阿方，对使馆周围加派了便衣警察，全天候进行监控。阿方外交人员服务局高官（实为内务特务）多次找借口要进入使馆查看管线和建筑结构，都被我拒绝。

于是服务局局长亲自出面约我到其办公室交涉，要求能允许阿方“工程技术人员”进入使馆查看，我明确表示完全没有必要，使馆是阿方亲自设计建造的，且刚刚投入使用，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有问题阿方应当很清楚。

借此机会，我希望局长先生对中国使馆的正常活动不要再进行人为的干扰（当时国内指示对发现窃听器不要向阿方挑明或提出交涉）。

为了把挖窃听器的全过程实录下来，使馆还派了两位同志开车去中国驻罗马尼亚大使馆借来摄像机，把挖窃听器的全过程、窃听装置、缆线等实物都记录下来，通过信使送回国内，有关部门用这些实物和录像给出国外交人员进行安全保密教育。

甩不掉的“尾巴”

在这期间，阿国内务部特工对使馆的活动加强监控，只要大使馆人员外出就紧紧跟踪。

有一个小插曲，一次我们去南方海滨城市萨兰达观光，当我们一出使馆，阿国特工就紧紧跟在后面，对此，司机很反感，说今天他要好好捉弄尾巴，教训教训他们。

到萨兰达是几十公里的蜿蜒盘山土路，我们的车是宽体奔驰280型，马力很大，跑在陡坡上一加油可达80～90迈，跟踪我们的“尾巴”开的是伏尔加，跑山路最多开到40-50迈，对我们望尘莫及。

路上经过一处叫泽尔米的海滨小镇，环境优美，树木郁郁葱葱，一间咖啡屋坐落其中，在这里我们一边休息，一边品尝着现磨咖啡，“尾巴”过了快一个小时才赶上来，我们的司机见了一脸得意的笑容，便又开车上路了。

有句老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随着高科技日新月异地发展，暗战软战无时无刻都伴随着人们，实在防不胜防，善良的人们千万要提高警惕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