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跨度与文化多元的再体验
——对我国城市建筑文化遗产保护的创新性思考
2015-03-24吴大泽
吴大泽
(重庆大学建筑城规学院, 重庆 400000)
精神跨度与文化多元的再体验
——对我国城市建筑文化遗产保护的创新性思考
吴大泽
(重庆大学建筑城规学院, 重庆 400000)
自建国后,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城市建筑文化遗产普遍面临着保护与发展的矛盾。面对如今的市场化浪潮,在延续以往遗产保护思路的前提下,还要不断探索新的保护方法。传承与转变是一种精神跨度,多元文化体验应在遗产保护中得到实现,将城市建筑文化遗产视为一个系统去思考,从而实现文化遗产利用与保护的最高境界。
城市建筑遗产; 保护与利用; 精神跨度; 文化多元; 创新思考
乡愁是“叶”对“根”的一种情怀。吴良镛先生曾强调,古城和旧城是一个有生命的整体[1]。文化是民族之根,历史文化遗产既是人类文化的重要载体,又是我们的精神家园。如何科学合理地对历史文化遗产进行保护与利用,一直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生态文明建设、新型城镇化建设的重大课题,总结和探索新的保护方法,充分发挥精神和文化因素对保护历史文化遗产的作用,对提高保护利用水平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指导意义。
1 传承与转变是一种精神跨度
任何城市建筑文化遗产,也包括乡村的相应遗产,无论是古村落,历史街区,老城区,文化景观,工业遗产,还是一栋古建筑,其实都包括了物质与非物质两个方面,都是这些因素的集合体,它们之间是紧密联系,不可分割的,同时又相互影响,共同构成我们在空间内的完整生活体验,这样遗产才能拥有鲜活的生命力。著名建筑师刘家琨在看到姑苏御窑金砖从姑苏作坊的物料到故宫金殿尊贵代表的转变过程后,称之为一种“精神跨度”。笔者认为遗产的精神从古代到当代社会的传承与转变也是一种“精神跨度”,带给我们的精神启示同样是丰富多元的。
1.1 杭州中山路旧街区综合保护与更新
中山路是杭州历史上的闹市中心,商业繁荣,但是如今只剩下10 %的古街区,这里新旧混杂,人们在门前、窗下、街角街边随时发明着建筑的各种用法。它是杭州宗教建筑最集中的街道,有两座基督堂、一座天主堂,以及中国东南最古老的4座清真寺之一的清真寺。它也是杭州最早出现西方建筑的街道。20世纪20年代,为迎接孙中山先生视察杭州,政府将沿街很多中式立面改造为折衷主义①注释:① 1900年至1937年期间特别是中前期是中国建筑史上的折衷主义时期。在这一时期涌现出的大量建筑作品,无论从其社会功能、使用材料、内在结构和外在形式,都已明显地不同于中国传统建筑了。折衷主义建筑的特点是博采众长,任意选择与模仿历史上各种建筑风格,把它们自由组合成各种建筑形式。哈尔滨有东方小巴黎的美誉,其大多数一类保护建筑即为折衷主义。风格立面,宽4 m的街道被拓宽为12 m。改革开发后这条街道逐渐衰败,成为城市开发的绊脚石。
建筑师王澍曾经说过,那种宽40 m到60 m的道路根本无法形成城市的生活氛围。而中山路那种小巷最适合自行车和步行。这条街的特质即在于其多线索共存的差异性和多样性,不能简单地用某种概念去简化它。近年来杭州政府决定重新激活这片区域,邀请王澍等多位知名建筑师参与更新设计。王澍用保持多时期差异性的方法,强调真实性的传承,将原有生活方式的保持看作与旧有建筑保护同等重要,将道路分成步行段、慢性交通段和混合交通3段,重塑了这条街的历史结构。
王澍设计的部分建筑,至少出现了19种小建筑类型,它们以一种串联分组的方式出现,如同中国书法中的行草书的布局方式。为了营造多种体验,特意考虑加入了自然潺潺的流水声[2](图1)。
图1 王澍设计的小文物市场周边环境和人群活动
笔者认为,让艺术融入街区,不管它是古代艺术还是当代艺术,都能够让局部街区形成一种独特的文化氛围,局部街区文化氛围的差异性会丰富整个街区的体验。不同设计风格的设计师共同参与方案设计,能够最大程度地还原街区原有的差异性特质,形成多元化的体验空间,形成有时间纵深感,有空间多面性的街区。另外,笔者通过对整个方案的分析,认为像中山路这样的历史街区,多种感官的一体化设计可以加强街区物质与非物质遗产形式的融合,塑造多元体验。比如荷花的种植,可以给人很舒适的视觉、嗅觉体验;块石铺砌等丰富的地面铺装不但能够带给人们不同的视觉与触觉体验,而且会产生一种时光的穿越感,形成有时间纵深感,有空间多面性的街区。让人们触摸到俞平伯散文中描述的那种雅步长街,真实的历史从心中油然而生的情景,而不是以商业盈利为唯一目的,强加于老街区的“古风”,从而实现传承与转变的精神跨越(图2)。
图2 中山路一节点,差异性的街区充满各种感官体验
1.2 “铸”与“刻”在南京老城南区改造中的应用
南京中华门外的老城南地区毗邻秦淮河,与明城墙隔河相望,是南京传统历史文化的核心区域,老城南的中轴线中华路向南延伸至雨花台。在对这一地段进行更新改造中,清华大学创造性地提出了“铸刻城市”这一概念性设计,首先对地块整体浇铸,根据外部影响力生成整体形象,以原有街巷和房屋为模具,再进行细致“雕刻”,刻出通道和院落[3](图3)。
笔者觉得这个方案的“铸”与“刻”比较形象地表达了旧城更新中“铸”——自上而下和“刻”——自下而上这两大特征,形成整体策略,铸就了旧城及其周边环境的整体感;刻画保留建筑及开放空间,可以看出方案比较努力地进行地域精神的回归。
图3 “铸刻城市”概念,创造生长在旧城土地上的城南新形象
1.3 雅俗共赏的天桥改造工程
位于北京南城的天桥地区是一道靓丽的文化风景线,天桥在清朝和民国年间曾经是北京最大的市井娱乐中心,各种流行于北方的民间艺术如评书、相声、戏曲等等由河北等地聚集于此,民国时期还在此兴建了各种游艺园等设施,可以说天桥文化是老北京社会底层文化的代表。
天桥是北京市井文化的代表,这里不仅有着丰富的民间艺术,各种日用百货和民间传统小食品等等也都很有特色,“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什样杂耍和百样吃食”是对它的全面描写。
北京南城的经济发展一直滞后,受周边的天坛—先农坛地区文物保护规划的限制也较多,这里的城市建设一直落后。近年来西城区提出了建设天桥演绎区的战略规划,面积约2.07 km2,划分为文物保护区、现状保留区、功能置换区(演艺功能介入区)、综合开发区。目标是整合城市资源,调整用地强度,强化空间意向,提升区域环境品质与价值,激发旧城活力,使其融入北京的城市大格局中。
清华大学对这一重点地段的设计令人耳目一新,该方案从一天的时间轴和空间活动入手,整体考虑了该地区的更新设计。真实模拟一个初到此地观看戏剧演出的人的体验,从早上10:00的进入胡同空间开始,欣赏古树保护园,观看室外演出,眺望活动全景,约朋友一起品尝老北京风味美食,看杂耍表演和戏剧,一直到晚上20:00戏剧演出结束,这一期间他获得了丰富的体验[4]。
笔者认为,通过这样一个思考方式,将演艺功能、服务功能、周边胡同原住户,环境景观统筹考虑,确实能够让一个初到天桥的人感受到雅与俗、老与新的跨度与对接。
2 在自然、历史的保护中体验多元文化
自然、历史、生产、生活方式等都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利用的重要目的就是要让人们在城市建筑文化中体验这些遗产的灵魂,触摸历史、留存记忆、感受生活。
2.1 中西合璧的澳门老城区改造
我国曾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因此很多城市,尤其是沿海城市都有着很强的中西合璧的风格。澳门即是典型的代表。
2005年,澳门历史城区成功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它是以前葡萄牙人居住的地方,拥有中国最古老的西式建筑群。为了保护这一世界文化遗产及其周边环境,澳门政府提出了控制眺望景观策略。策略选择三种类型的观景点:全景视点主要指澳门观光塔,以其绝对的高度优势俯瞰澳门山海城;东西望洋山是澳门历史城区世界遗产关键的两处制高和导向的节点,观海视点主要包括东望洋山②注释:② 东望洋山(Colina da Guia)俗称松山,是澳门半岛最高山岗,海拔93 m,南连若宪山。“东望洋”是相对于西望洋山而言。源于葡萄牙语称呼当年率领荷兰军队攻打澳门的将领名称。松山灯塔、西望洋山圣母小教堂前地和妈阁山眺望点;炮台公园可以眺望到相对完整的内港水面[5]。这样的规划手法不但将澳门历史城区及其周边环境作为一个系统进行整体保护,还让人能从外部欣赏到旧城全景,获得别样的体验(图4、图5)。
图4 澳门制高点眺望景观控制引导
图5 澳门标志性眺望景观控制引导
澳门老城区的魅力不仅有保存完好的葡式建筑,还充满了轻松惬意、浓郁的葡式生活风情,可以说是中国城市多元文化保护的成功范例。
2.2 皖南古村落风貌的保护
2014年美术实习期间笔者在安徽省泾县,关注到了此地的古村落保护。安徽泾县黄田村的保护规划除了保留建筑以外的石桥、古道路、空间关系,穿过村庄的两条溪水也均列为了文物保护对象。一般情况下水系是不会被列为文物保护对象的,但这两条河的驳岸、河底石都为清代铺砌,充分表达了古村落与水的关系,以及古人理水、治水、用水、借水的观念。
古村落的保护除了需要关注聚居部分,还特别需要关注其选址环境。黄田村的“水口”很有特点,即众水汇集之处。黄田村的水口位于村头狮子山、象山两山夹持之外,凤子河与马冲河交汇出村,经两山夹持处流出,东新桥作为水口桥,并没有使用功能,完全是风水作用。站在桥上可以看到这一“水口”奇观。这样的选址特征也被作为重要的保护对象。
汤宇扬强调,在文物建筑、山水格局外,其它传统的生产生活方式也是需要保护的部分。黄田村建筑独有的传统工艺是水磨花砖。它是用两种泥搅拌以后烧制而成的灰白相间水磨效果。因此,寻找其原有的烧造工艺、建造工艺,并将其延续也是十分必要的[6]。除了物质遗产的保护,延续中国传统农耕生活这些非物质的遗产同样也非常重要。这样,呈现在世人眼前的黄田村才是有血有肉的生命体,体现多元文化的传承与创新。
3 法理情的交融实现文化遗产保护的最高境界
传承与转变是一种精神跨度,遗产的精神跨度是怎样的?文化多元又是如何实现的?这些问题需要每个人去体验和探索。笔者认为,只有触摸到这些遗产深处的灵魂,才能去感受到它们带给我们的生活方式、情感表达,才能立体地看待一处遗产。“精神跨度”与“文化多元”的再体验仅是将文化遗产作为一个系统去考虑的初步体会和尝试。
3.1 注重精神和文化因素在保护中的作用
物质形态更多表现的是城市的“躯壳”,非物质形态(如:精神和文化等因素)是城市的“灵魂”,也是历史文化遗产的内涵,体现的是城市的文化软实力。通过保护、利用和再创造,打造文化精品工程,实现历史文化再现和重塑,提升城市的文化功能,为城市的可持续发展提供生命力。
3.2 实现文化遗产保护的最高境界
在充分发挥精神、文化等非物质形态因素作用的同时,我们还应把历史文化遗产作为一个有生命的整体,通过法、理、情[6]三者的互相交织、互相作用,达到文化遗产保护的最高境界。保护者肯定要花费更多的精力,要真正进入到遗产内部,了解它,与它共同呼吸,用心对话,真正把它当作一个鲜活的生命体,同时还要兼顾相关法律规范、社会经济条件以及人们的思想观念。经过这样的保护,当每一个人充满了历史、记忆、生活的城市建筑文化遗产的时候,都能够拥有自己的体验,遗产本身自然就可持续了,实现了文化遗产保护的最高境界。
[1] 单霁翔. 吴良镛学术思想对文物事业的贡献[J]. 中国文化遗产,2012(2).
[2] 王澍. 中山路:一条路的复兴与一座城的复兴[J]. 世界建筑,2012(5).
[3] 龚恺. 走出老城南[M]. 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0.
[4] 马英. 演绎老天桥[M]. 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3.
[5] 魏纲,朱子瑜. 浅析澳门半岛公共空间的改善策略[J]. 城市规划,2014(增1).
[6] 汤宇扬. 价值,选择,传承[J]. 世界建筑,2014(12).
吴大泽,城市规划专业学生。
TUO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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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稿日期]2015-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