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艺术品生活化
2015-03-23吴少华
文 吴少华
让艺术品生活化
文 吴少华
多一点艺术享受,少一点功利浮躁。艺术品消费,宛如大浪淘沙,冲走了泥沙泡沫,留下的是精品。
独山玉《老鹰捉小鸡》 刘晓强/作
和田玉《桥行笔架》 陈健/作
“堂中无字画,不是旧人家”。这是明代徽商之间的一句流行语。徽商亦是我国历史上的儒商,是儒商也就很讲究文化品位,从这句流行语中,我们可窥见徽派文化中的收藏观,那就是艺术品生活化。
纵览人类的文明史,艺术品的产生与发展,无不与人类生活的发展与进步息息相关。当然,这种生活包括了物质的与精神的两方面,有时,精神的会远远大于物质。今天我们见到的青铜器,就是我们先祖祭天祀地的礼品,我们见到的古玉文化,就是我们华夏民族天文宇宙观的遗存,我们见到的古陶文化,就是我们祖先的原始图腾的载体。艺术品从原始图腾,再从神权到皇权,最后到世俗,它都是伴随着人类自身的生存发展而演衍前进的,艺术品生活化,这是历史发展的必须趋势,艺术品生活化也就成了艺术品最基本的属性。生活,离不开艺术品,生活又是艺术品生存的土壤。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艺术品成为了人类第三大投资对象,继证券、房地产之后,成为全球的关注热点,这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但艺术品成为投资对象后,并不意味着就可以无视或改变艺术品生活化的基本属性了。我们应该看到,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随着人们对生活品质的追求,艺术品在生活中的作用没有被削弱而是越来越重要了,它从居住空间,一直到装饰把玩,无处不在。人们追捧艺术品,已不仅仅把它当作一种物质的财富,而更多的是精神生活层面的需求。
翡翠《牡丹》 袁新根/作
据海内外权威数据统计,我国的艺术品投资总量从2012年起,已连续两年超过德国、英国、美国,荣登世界艺术品投资的榜首,这无疑是我们华夏民族的荣耀与自豪。我们的艺术品投资早在2006年那件在英国伦敦拍出2.55亿人民币的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大罐起,就已进入了艺术品亿元时代。之后,我们又创下了一系列亿元纪录,著名的有黄庭坚《砥柱铭》书法4.36亿,齐白石《松柏高立图》中堂4.25亿,明成化斗彩《鸡缸杯》2.8亿等。但是,在这些辉煌的光环背后,我们的艺术品市场也随之变得乱象丛生,赝品泛滥,造假卖假,因为利欲熏心,专家信口开河,鉴定证书满天飞,经营诚信严重丧失,收藏者走火入魔,艺术品兑现艰难等。在这乱象丛生的时刻,直接受害者是我们的艺术品收藏者与爱好者。同样,更影响了艺术品市场的健康发展。
在这样的现实下,我们的收藏者与艺术品创作者应该到冷静下来的时候了。在这反思的时刻,我们呼吁理性的回归,呼吁让艺术品的生活消费属性重新得以匡正。就说齐白石的画吧,现在这是中国艺术品的顶端风向标,其实,当年人们求购齐白石的画,就是买一件装点居室或送礼的文化消费品而已,其价位在民国时也不过5毛到1元一平方尺,到了解放后,在北京荣宝斋挂牌也不过几百元一幅作品。海派画家巨擎吴昌硕的画,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老城隍庙的标价,也不过几块大洋的事,人们求购它的目的是用来布置厅堂,陈设房间。再说的大一点,明清两代的那些宫廷官窑瓷器,说到底就是制作精良的生活器物,它们的基本功能就是为了使用的。至于它们的艺术价值,是在使用中又得了时间的检验,历史性地深淀下来了,从而成为了价值不菲甚至是价值连城的艺术品。现在,有种怪现象,艺术品一问世,就被贴上“收藏”的标签,舍掉了文化消费的过程,摒弃了它的生活化的属性,又未经过时间的积累与检验,它们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品吗?所以,我们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实践是检验艺术品价值的唯一标准,而这个“实践”,就是让艺术品生活化。
让艺术品生活化,又是艺术品隐性价值的体现。任何艺术品都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和历史进步的标志,它们的价值都具有明显的双重特性,即有形价值和隐性价值。什么叫隐性价值呢?譬如品格价值、喻志价值、教育价值、证史价值、认知价值与陶冶价值等等,就是艺术品隐性价值的体现。这些隐形价值不像有形价值那么直接与直观,它们常常是隐藏于物质的深处。正因为它是一种物化的精神力量,所以,它所生产的效应与回报,有时要远远超过有形价值,正如郭沫若所咏:“雨花石宁静、明朗、坚实、无我”,郭公所说的就是雨花石的品格价值,它给予收藏者的熏陶,是金钱买不到的。回顾历史,其实我们的先人很重视艺术品的隐形价值,有着优良的传统,以藏玉为例,我国自古就有“君子比德于玉”的古训,《礼记·玉藻》载:“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君子佩玉的内涵何在?孔夫子将它归纳为“仁、知、义、礼、乐、忠、信、天、地、德、道”11字,此便是玉的品格,这段典故记载在《礼记·聘义》中。再以藏砚为例,宋朝的大文豪苏东坡有一方砚铭云:“以此进道常若客,以此求近常若惊,以此治则常思予,以此书狱常思生。”这种自勉自策,不正是艺术品的隐形价值的凝聚吗?
景德镇瓷器《溪山烟雨》 李希逸/作
让艺术品生活化,提倡正确的艺术品消费观,一定会让我们的艺术品市场走上健康发展的道路,同时,更会为我们营造一个美好而有品质的生活环境。最后,让我们来重温一下明代高濂《遵生八笺》中在“起居安乐笺”里的描绘:“斋中长桌一,古砚一,旧古铜水注一,旧窑笔格一,斑竹笔筒一,旧窑笔洗一,糊斗一,水中丞一,铜镇纸一。左置榻床一,榻下滚脚凳一,床头小几一,上置古铜花尊,或哥窑定窑瓶一……或置鼎炉一,用烧印篆清香。冬置暖炉一,壁间挂古琴一,中置几一,如吴中云林几式佳”。因原文较长,笔者不能全文照录,被高氏提到的斋中之物还有:石如灵璧石、乐石、昆山石、燕石、白石、钟乳石、玛瑙石。炉有汝炉、鼎炉、戟耳彝炉。家具有漆龛、笋凳、禅椅、书架。摆设有金佛、花瓶、花觚、香盒、壁瓶、铁如意、鹅颈瓶、匙箸瓶、白定官哥青东磁盆等。高濂开出的这一长串的名器珍物,不正是古人艺术品生活化的写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