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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译本《满格木莫日根》中的赫哲族文化图式及文化负载词翻译策略

2015-03-21杨艳华王文妍德庆卓玛

大连民族大学学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杜鹃鸟赫哲族图式

杨艳华,王文妍,德庆卓玛

(大连民族大学 外国语学院,辽宁 大连116605)

少数民族文学典籍作品是中华民族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国家非常重视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典籍作品的整理工作,尤其是人口较少民族文学典籍作品的抢救、保护与传承。赫哲族民间的一种说唱文学形式“伊玛堪”便是国家抢救的少数民族文学典籍之一。“伊玛堪”这种口头说唱文学,流行于黑龙江省赫哲族聚居区,深受赫哲族的喜爱。它说唱部落战争、民族兴衰及维护民族尊严和疆域完整的英雄故事,赞颂纯真的爱情,讲述萨满求神及风俗民情。在说唱部落战争的故事中,“伊玛堪”讲述了一些英雄人物如各种“莫日根(英雄)”以及他们的传奇故事。“满格木莫日根”是关于英雄满格木为父亲和乡亲复仇的故事。本文主要研究《满格木莫日根》中的独特赫哲族文化图式及文化词语的翻译策略,旨在更好地传播中国少数民族文化,增进不同民族间的相互理解,促进跨文化交际的顺利进行。

一、文化图式

图式理论认为我们对语言现象的认知是建立在对世界的经验、感知和概念化的基础上的。人有的知识即对外部世界的感知是以范畴化的方式贮存于人脑中的。范畴化是人类的一种高级认知活动,是人类在千差万别的世界中看到相似性,并据此对世界进行分类,进而形成的概念;是人脑利用符号系统将混杂的世界转化为有序信息的过程。心理学家Sir Frederic Bartlett 把这些由不同范畴的知识构成的系统称为“图式”[1]。经过实验,他认为图式是由过去的经验组成的。

图式与文化有着密切的联系。文化图式是关于某个特定文化的风俗、习惯和传统并储存于人脑中的已存在的知识结构,它可以通过过去的经历获得[2]。不同的文化拥有不同的文化图式。在跨文化交际中,文化图式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相同的文化图式有利于跨文化交际;冲突和缺省的文化图式则会引起交际的短路现象,影响跨文化交际。

二、《满格木莫日根》中的赫哲族文化图式

在人际交往中,不同的民族有着不同的礼仪文化图式。英译本《满格木莫日根》中展现了赫哲族与英民族在礼仪文化图式方面的差异。

在尊老敬老方面,赫哲人注重礼仪,有尊老敬长的良好社会风尚。晚辈出门回来,与长辈相见时,要向长辈行跪拜礼,依次向父母、兄嫂问安,以示敬重。这在英译本《满格木莫日根》中有所体现。如,At the sight of Mangemu Mafa,Yinentu Mergen first knelt down and then stood up to say…(依嫩吐莫日根见到满格木玛发,先请了安,然后站起身来说……)。这种礼貌行为对于英民族是文化图式的偏离形式,因为英民族晚辈见到长者只需互相打招呼而已,无跪拜习俗。

赫哲族十分好客,对客人要以礼相待,必留在家吃饭、饮酒。在《满格木莫日根》中,有描写几位玛发初次见到满格木莫日根便在家中款待他的情节。如,Bayin Mafa asked his men to make a feast and invited Mangemu Mergen for a drink. (巴音玛发让手下人给满格木莫日根摆上酒席,请他喝酒。)而英民族则不同,当人们初次见面时,一般不邀请别人至家中饮宴。

饮酒是许多民族共有的习俗,然而,在饮酒礼俗方面,英民族和赫哲族既有相似之处又有差异之处。赫哲族认为无酒不成敬意,因此,在招待客人时,必须以酒(主要是白酒)相待。在家里喝酒,是相互敬酒对饮,主人给客人敬酒,或客人给主人敬酒。有时主人或客人提议请同席人一起干杯,然后按酒量大小喝,能喝者多喝,不能喝者少喝,主张喝到恰到好处。这一点与美国人有些相似,在美国,大家在酒吧喝酒说干杯,总是抿一口然后放下,和朋友聊两句再抿一口。美国人一般都不劝酒,饮酒气氛很宽松,无论是主人对客人,还是客人之间,绝对不会有人坚持要你喝,要你多喝。这是英民族和赫哲族饮酒习惯的相似之处,可以避免英民族在文化解码过程中会出现的认知偏离。

赫哲族有自带酒壶和酒碗为出征英雄敬酒的礼仪。《满格木莫日根》中描写了乡亲们在满格木莫日根出征前为其敬酒的场面。When Mangemu Mergen was about to set out for fighting the following day,all the villagers in the Hoton went to see him out and sent him to the crossroad,each carrying a wine pot and a bowl to toast him.(第二天,满格木莫日根起身出征了,全霍通的人都来送行,把他送到大路口,每人都拿来酒壶,酒碗,都给他倒酒敬酒)。

赫哲人过去信仰萨满教,所以在饮酒时有以酒祭祀的习俗。如用筷子蘸酒(有的用手指)往空中或地下点三点,表示向神灵祖先祭祀,然后再饮。类似饮酒习俗在该译文“祭灵”一节中有所描写,如“The first bowl of wine is for heaven.”He sprinkled it into the air and held up the second bowl,saying,“The second for the three supreme spirits who have blessed Mangemu Mergen.” And he sprayed it onto the ground and picked up the third bowl and said,“The third for the departed villagers…”(“这头碗酒敬天!”说完,把碗中的酒向空中一泼,然后又拿起第二碗酒说:“这第二碗酒敬保佑满格木莫日根的三位至尊神灵。”说完,把酒洒在地上。他又拿起第三碗酒说:“这第三碗酒敬死去的父老乡亲……”)

英译本《满格木莫日根》中的一些词语也体现了赫哲族的独特文化图式。如,Cuckoo(杜鹃鸟)存在于英民族和赫哲族物理世界中,两个民族对杜鹃鸟的基本概念认知相同,然而,由于文化的差异,两个民族对杜鹃鸟却赋予了不同的联想意义,在赫哲族的认知图式中,杜鹃鸟是吉利的象征。如,“A cuckoo was just perching on the tuoluo pole in the backyard,which was believed to be an auspicious sign in the eyes of the Hezhens.(正好后院那根托落杆子上落着一只克库鸟(杜鹃鸟),按赫哲人的说法,这是吉日的好征兆。)而在英民族文化中,杜鹃鸟则既有褒义又有贬义。首先,它是春天的象征,四月里杜鹃鸟的叫声被视为欢乐的象征。如英国诗人华兹华斯在To the cuckoo“杜鹃颂”中写到“O blithe new-comer!I have heard,I hear thee and rejoice.”啊,快乐的新客!听到了,听到你我满怀喜悦。而在俚语中,cuckoo 则表达“怪人、疯子”“愚蠢的”“丧失理智的”之贬义色彩。

赫哲族世世代代生活于松花江、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沿岸,是中国北方唯一以捕鱼为生和用狗拉雪橇的民族,他们依水而居,鱼是他们最主要的生存来源。在日常生活中,他们常吃鱼做成的菜肴,如杀生鱼、杀鱼片、烤鱼片、喝鱼汤等。在《满格木莫日根》出现了drinking fish soup(喝鱼汤)这一表达方式:“What a hero!You come here to ask for death yourself. Forgive my ruthlessness. A suckling,drinking fish soup for a few years,wants to show off here.(好个满格木莫日根,你是自己来送死,可别怪我心狠手毒。一个小毛孩伢子,喝了几年鱼汤。”)drinking fish soup for a few years(喝了几年鱼汤)对英民族不会唤起任何联想意义,而在赫哲族文化图式中则是比喻一个人的社会经验。译文表达莫日根是个未喝几年鱼汤的小孩,缺乏社会经验,很容易对付。

此外,《满格木莫日根》还展现了一些英文化中空缺的文化图式。如,Hoton(霍通:有围栅或护墙的城)、taketu (塔克图:一种用4 至6 根木柱支撑起来,离开地面的小木屋,平时贮藏食品、物品,夏季也可住人)、kori(阔力:赫哲族说唱英雄故事中被视做具有强大神通的神鸟。“伊玛堪”中妇女变幻的萨满神鹰)、tuoluo pole(托落杆子:赫哲族信仰文化词语。赫哲族信仰萨满教,萨满信徒们通常在自家院内立起祭天神杆,杆长九尺,象征九层天。杆顶端斗内装有五谷与猪杂碎,供乌鸦、喜鹊享用,祈祝天神“阿布卡恩都里”送来一个金色的秋天[3]、pitching grass balls (叉草球:赫哲族体育文化词语)等。

三、《满格木莫日根》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策略

不同的民族具有不同的文化,语言与文化紧密相连。每一个民族的共同心理、思维方式、审美情趣、生活习惯、生活方式等,都会在该民族的语言上打下烙印。每一种语言中都大量存在着文化信息负载很重的词语,在其他任何语言里都没有对应的符号,如何翻译这些民族文化内容对于译者来说是极大的挑战。

辛红娟认为,翻译作为一项文化交流活动,试图跨越不同话语传统,使各民族的思想与文化得以沟通和交流。从符号学的意义之维看,翻译是从一种符号系统向另一种符号系统的转化。同一语言中的一些语言符号向另一些语言符号的转化,一种语言的语符向另一种语言的语符的转化,这些转化是应人类思想与文化交流的需要而产生的,一开始便有着明确的目的性,为满足某种意愿或需要而存在[4]。《满格木莫日根》的英译旨在传播赫哲族独特文化,丰富目的语民族的文化图式。因此,在翻译文化负载词过程中,译者多采用异化的翻译策略。异化是一种“作者向的”(author- oriented)或“原语文化向的”(source language oriented),即译者将译入语的读者引入作者及其文本[5]。如将“塔克图”音译为“taketu”,“霍通”音译为“Hoton”,“托罗杆子”中的“托罗”音译为“tuoluo”,“阔力”音译为“kori”。

以音译形式将源语民族文化图式移植于目的语文化是一种有效的文化传播方法。事实上,任何一种文化要和另一种文化进行交流都必须“穿越界限”,进入另一个子空间,因此,任何一种文化都能穿越民族、语言界限向外空间传播,在他者空间展现其异质文化内涵,以促进民族文化在异域的再生、成长[2]。

赫哲族文化负载词体现了赫哲族的知识结构,是通过赫哲族的先有经验存在于大脑中的一种文化知识组织模式,而对于英民族读者则是文化图式的空缺。根据图式理论,如果人们大脑中没有与新信息相关的图式,人们就会主动构建新的图式。为了使英民族读者尽快构建新的文化图式,更好地了解赫哲族文化,译者为这些音译词进行了注释。如,将Hoton 注释为,(Hezhe language),a fenced or walled village in which the Hezhens inhabited 等。这样的加注方法,填补了读者认知语境中的空缺,有利于读者对这些文化负载词的理解,丰富了英民族的文化图式,提高了赫哲族文化传播的效果。

四、结 语

文化是一种社会现象,是人们长期创造形成的产物;文化也是一种历史现象,是社会历史的积淀物。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英民族和赫哲族形成了各自独特的文化世界。英译本《满格木莫日根》作为“伊玛堪”的英雄故事之一,浓缩着一个民族的历史精神与文化精华,蕴藏着丰富的赫哲族文化,是一个民族有声有色的灵魂,向世人展示着丰富的赫哲族文化世界。虽然赫哲族文化世界对于英民族是陌生,但却可以开阔目标语读者的文化视野。从文化视角来看,一个有活力的民族或族群,一定有开放性的民族思维,不自我封闭在固有的逻辑里,而是在跨民族的关联中,即在文化翻译,文化混合的过程中自我繁衍不息[6]。笔者相信,随着社会的发展,信息的发达,文化交融的不断探入,以及读者接受能力的提高,英译本《满格木莫日根》必定会促进赫哲族文化在世界的广泛传播。

[1]王瑞昀. 图式理论在听力理解中的应用[J]. 江苏大学学报,2004(4):71.

[2]陈喜贝,刘明东.文化图式理论研究综述[J]. 湖南第一师范学院学报,2011(6):127.

[3]郭淑云,王洪刚. 活着的萨满——中国萨满教[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01:29.

[4]辛红娟.论零度-偏离理论对翻译研究的阐释力[J].南京师大学报,2011(6):119.

[5]王述文.综合汉英翻译教程[M].北京:国防工业出版社,2010:30.

[6]李延林. 论英汉文化翻译[M]. 北京:中国言实出版社,200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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