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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被遗忘的题画诗人——论元代著名文士胡祗遹的题画诗

2015-03-20

关键词:题画

张 艳

(南阳师范学院,河南 南阳 473061 )

胡祗遹(1227~1295)字绍闻,号紫山,磁州武安(今河北武安)人,元初著名能臣、诗人、曲家。诗文集《紫山大全集》现存二十六卷。其写景散曲受到当时许多文人如卢挚、王伯成、鲜于必仁、张可久等人的追摹,关汉卿著名的杂剧《诈妮子·调风月》借燕燕之口说:“你又不是‘残花酝酿蜂儿蜜,细雨调和燕子泥’”这两句即出自其《中吕·阳春曲》(春景),可见其散曲在当时流行之广。胡祗遹喜观杂剧,与著名杂剧女演员珠帘秀关系密切,陶宗仪《南村辍耕录》说:歌儿珠帘秀……姿容姝丽,杂剧当今独步。胡紫山宣慰极钟爱之……”[1]。胡祗遹多才多艺,是当时的书画名家。刘赓在《紫山大全集序》中说当时书家中“书法妙一世,脱去翰墨蹊径,自成一家,唯鹿庵、紫山两公而已”[2];时人张之翰说胡祗遹的书画极有收藏价值:“人藏翰墨重金珠”[3]。元代题画诗滥觞于六朝,历经唐宋,呈一时之盛。就题画诗数量而言,据《历代题画诗类》统计,宋代三百年历史只有题画诗1085 首,元代九十年历史,却有3798首题画诗。可以说,题画诗真正为元人诗歌开辟了一片广阔的空间。胡祗遹题画诗现存259 首。在整个元代文坛,他的题画诗数量仅次于虞集(400 首)和王恽(360 首),且具有鲜明的特色。但清康熙陈邦彦《历代题画诗类》却未收录,值得思考。

一、胡祗遹题画诗特点

胡祗遹的题画诗,从诗体上看,以七绝(共191首)较多,其次是五古(共20 首)。所题的画,可确考创作时代的,以金、元为主。其中金代的17 幅,元代的画21 幅。所涉及画作较多的作家是元代的赵孟頫5 首,另有金代的画家杨邦基(息轩)5 首。从题材内容来看,有题人物画、故事画、山水画,花鸟画,鞍马画、界画等,但因胡祗遹交往的人物以及个人经历的关系,他所作的题山水、人物画占很大的比例,各类题材都不乏佳作,又各具特色。

(一)济世思想

作为一种新儒学,理学在元代盛行且被尊为“国是”。胡祗遹是一位理学素养深厚的文臣,他一生以复道统为己任。在入世出世问题上,是一个典型的入世者。他在《士辩》中说:

是以古人在其位,任其责,则竭力效死而扶持之。不在位,不任其责,见其后祸之几,而知其无可奈何,而不终日安处,奋然有避世之举,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是之谓乎?然则为士者,身修家齐之外,天下安危之势,虽穷居陋巷,不可一日而忘诸心也。以伊尹、太公、子房、孔明之志为心,则可矣[4]P433。

在题画诗创作中,胡祗遹常借画题诗来表达对历史人物和事件的看法,具有强烈的济世思想和责任意识。如其人物类题画诗中,涉及宋金的画作不少。面对这些画作,其情感与刘因、王恽均不相同。如同样面对有关宋徽宗的画,刘因《宋徽宗赐周准人马图》感叹:“笔底金鞍有萧爽,谁云不博降王长。汴梁门外若云屯,画本相看应自赏。十载青衣梦故都,经营惨淡欲何如”[5]。胡祗遹在《跋宋徽宗自画诗意图展卷执笔微吟深思》却惋惜徽宗“识虑不深远,忧祸从厥身,琅琅敕天歌,万古宜书绅。”他认为皇帝应以国家大事为主,没有深谋远虑,祸患就会上身。这完全是从国计民生的角度来发议论。更能体现胡祗遹对宋皇帝作画持批评态度的要算是《跋徽宗画渊明夏居图》:

政和天子喜多能,书画文诗要得名。民愠兵骄岂无事,却从闲适慕渊明[4]P191。

此诗批评的内容,是宋徽宗不知民愠兵骄所带来的后果。在宫中熙熙自乐,却不管民间疾苦。而对其画艺只字不提,显然是从用世的标准来加以评判的。

胡祗遹强烈的济世思想和社会责任意识在题画诗创作方面并不仅仅表现在以上对宋皇帝的批评上。在对待其他类题画诗中也多有体现,且感情更加丰富。如在《题徐熙草虫图》一诗中,他先描绘画面,接着透露“出言言济时,立功功盖世”的心迹。其使命意识还表现在《安邑尹申子游山图》一诗,其中有:“丈夫当妙龄,经济志宜笃。怀才值明时,秋风送飞鹄。胡为慕村叟,烟霞友麋鹿。”借画表达其应当积极入世、有所作为的心志。强调积极用世,但又不追名逐利,妄用俸禄。《题王黄华所画江山远意图》反对虚文,反对壮年归隐。表明心志“由来志士本为济时出,斯道一屈区区文绣安足缠其身”。

胡祗遹总是以政治家身份来赏画评画,如《题刘永年卧虎图》赞美虎真传神,雄威逼人,接着抒发感慨:“可怜书生痴,每羡麟趾仁,宣化爱兹画,藏作御府珍。弗虑如虎变,委靡花月尘。坐拥百万师。囚死辽海滨……万乘失其威,化作草莽臣”,暗含对宋朝廷懦弱的批评。

贞妇杀虎救夫的故事在元代流传极广,文人题画诗对此多有唱和之作。如王恽有《再题胡烈妇杀虎图》、张之翰《题胡氏杀虎图》、陈旅《题胡氏杀虎图》等。胡祗遹与那些赞贞妇英勇无惧的诗人视角不同。他是以官员眼光看待其事,肯定事件本身所蕴含的可贵的人伦因素。《贞妇救夫杀虎图》全诗如下:

生民之天君父夫。不幸构难当捐躯。壮哉野妇非知书,救夫刚胆铁不如。正气吞虎如狸狐,精诚动天虎伏诛。剑光怒发冲云衢,英烈一日声八区。夫喜复仇三日苏,义士击节成画图。世复租税光门闾,照映史册激懦愚。死节忠爱羞迟徐,我朝人伦厚有余。杀身成仁匪干誉,当熊冯媛无时无。四门穆穆云日舒,祥麟瑞凤生郊墟,吏无苛政伤惸孤[4]P82。

在这首诗里,还提到了“吏无苛政伤惸孤”。同题诗作中,由杀虎救夫想到苛政这一点还是不多的。查洪德先生认为,在元代道德失范的时代,诗人们用绘画和题画的方式对节烈之举大加表彰,以此影响舆论,对社会道德的重建应该是有所促进的[6]。

(二)临泉之趣

胡祗遹题画诗的另一特点是林泉之趣。元代文人阶层弥漫着隐逸之风,胡祗遹题画诗也不例外。虽然他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做官,所到之处,颇有政声,但在其题画诗中,也不乏林泉之思。如《题雪涧闲猿图》这一组七首绝句,作者先调动视角和听觉的想象来描述幽清的意境,接着用“俗务呶呶久倦听,夜深穹谷雪猿鸣”“一从脚踏利名场,梦里林泉去路长”来表达对官场俗务的倦怠以及归隐心迹。其《秋江待渡图》也是在描绘画景中流露对归隐生活的向往之意:

天际归帆万里流,夕阳人影立沙洲。我生半世黄尘路,羡杀烟波一钓舟[4]P184。

另如《武元直风雨回舟图》结合对画作写意的理解来表达自己的归隐心志,对桃源生活的向往:“百年不识红尘梦,风雨何妨钓碧流”“马足车音耳倦听,桃源何处棹歌声。”“半生南北驿尘黄,画里关山厌路长。何日中原三万里,桑麻鸡犬不离乡”(《息轩行客关山图》)充满对仕宦奔波的厌倦,对故乡的思念、对回归桑梓田园的期盼。“世间名利真何物,勇退无人向急流”(《王候所藏风雨回舟图》),表达对名利的淡泊。《题枫江晩渡图》则结合着画中意象“秋入江枫万叶红,季鹰归兴满帆风,人生适口鲈鱼鲙,勇退真成盖世雄。”赞许急流勇退。结合其仕宦经历,这种归隐之思应该是发自内心而不仅仅是附和当时流行的隐逸思潮。胡祗遹在平江任职期间(至元26年至至元29年)“圣眷俞隆,官声愈显”,但正在此时,胡祗遹却突然辞官归乡。据胡祗遹弟子刘赓的《紫山大全集序》记载,因胡祗遹处置对百姓作福作威的“税司逻卒”,引来浙西行省官员的不满,他因此愤然辞职,此后朝廷虽有征召,胡祗遹再未应招起复。“二十九年,朝廷征耆德者十人,祗遹为之首,以疾辞”[7]。对此,其友人张之翰曾有“累召不行今绝少,急流勇退古犹难。”(《挽胡紫山绍开二首》)。对其急流勇退之举进行称道。

可以看出,受朝廷官员身份影响,胡祗遹题画诗流露出强烈的事功思想;隐逸之风的盛行以及他个人的宦海风波,使其题画诗又融入了当时文人普遍的林泉之思。

(三)善于想象、情与境一

胡祗遹的山水题画诗另一凸显的特色在于善于想象,将自己的情感,融入了对画作内容的理解。如其《题张公佐画寒江图》诗:

黯惨发凝沍,雪压长江船。崇山界天白,僵木无春妍。万物归闭藏,地裂缩愈坚。二老何许来,醉归傲冰雪。天公佐奇士,径拍范史肩。笔挽玄冥威,毛骨生凛然。会当六月火,海沸石吐烟。燔烁不可解,展卷时在前[4]P184。

他写崇山高处的白雪,地裂木僵,这是对画作“寒意”初步的感觉。接着,胡祗遹又调动想象,想到僵木无春妍,万物归闭藏,在冬与春的对比中进一步体会画之意境。这还不算,又想到六月火,“海沸石头吐烟火”时看此画,会更有奇效。画家的画意在其观感、想象中得到了生动的展现。这足见胡祗遹观画的用心之细,用情之深,用夸张手法来说明此画的画境,给人一种凛然生寒的感觉,而感叹画意之逼真,画技之超凡。

其七绝四首《息轩行客关山图》,更能看出胡祗遹观画时善于想象,情与境一。不仅仅是他在观画,还想象画中人在笑他。仅选一首如下:

或行水际或林端,巇险关山行路难。好被画中人却笑,三千里外一资官[4]P39。

他结合自己的经历来想象,与画中人物进行情感互动,不是他在观画,而是体会到了画中人笑远在家乡千里之外做官的他。这样的想象使画作富有了生命,与众多的借观画来表达泛泛的归隐之意的诗作相比,充满了新意。

二、胡祗遹赏画倾向

宋元之交画梅高手吴大素说:“诗以气为主,画亦以气为主。”宋人董逌《广川画跋》卷六《题王晋卿家所藏范宽山水图》以“石破天惊,元气淋漓”评范宽山水画。高克恭的画也被时人多以“元气淋漓”评之,如元诗人郭麟孙(字祥卿)在《题高尚书秋山暮霭图》所评:“心融造化意惨淡,笔挟风雨声萧骚。淋漓元气犹带湿,收拾万象无能逃”[8]。高克恭曾为当时名士仇远作《山村野居图》,赵子昂评曰:“彦敬所作山水,真杜子美所谓元气淋漓者耶!”仇远在《题高房山写山村图卷并序》中也以“元气淋漓,天真烂漫”[9]评此幅佳作。

(一)重“元气”

胡祗遹理学多承宋儒,在绘画鉴赏方面,也深受理学命题有关“气”的影响,重视“元气”。胡祗遹在品评画作时多次提到“元气”、“气韵”等。如他在《题顾亮山水图》中赞其画:“犹胜俗软临摹手,元气淋漓堕杳冥。”又如《题郭忠恕画三首》(其三):“异人胸次粟三山,天地淋漓醉墨间。”赞画家郭忠恕(五代末至宋初画家。擅山水,尤精界画)画艺之高。其论画重“气”,较详者还有《题江山小景图》(有序),其序简直就是一篇画论:“佳画小而大,俗画大而小。世之横披巨幅,长廊高壁,位置虽危阔,而气韵分裂,卑浅不足以起人之观览。晋卿作小景,高广一便面,而岩壑幽深,浦溆平远,江楼耸峙,渔舟晩集,有千里无穷之胜概。盖规模王摩诘,而温润天成不及也。”这里指出佳画的标准,小而大,气韵贯一,而不是分裂。正如明人李日华所说“惟元人贵气韵而轻位置”,可见这种画学观,不是空穴来风,无源之水。

在理学思想的影响下,自宋代以来的画学论者多从“一气”角度论述天地宇宙存在之特点以及绘画所要展示的宇宙内在精神。董逌以“一气”学说来看待一切外在现象界,他说:“且观天地生物,特一气运化尔”(《广川画跋》卷二《书徐熙画牡丹图》)。作为儒者而不是画家的胡祗遹的这种观点在元初中统、至元年间也不是其个人所仅有的。王恽也有类似的见解,他说:“看画当观其气,次观神,而画笔又次之”[10]。即第一要看整个画的气韵生动与否,第二要看画的内在精神,至于用笔反而不甚重要。元陆友仁在《研北杂志》中曾言:“唐人临模古迹,得其形似,而失其气韵。米元章得其气韵,而失其形似。气韵、形似俱备者,唯吴兴赵子得之。”陆友仁推崇赵孟頫的画气韵、形似并重,显然与胡、王论画贵气韵是有不同的。胡祗遹曾有《题一笔百物图》:“万物生消一气中,春风无意费青红。画师窥破天公巧,不用间关细琐工”。这里评画,明显受到了理学中的“气化”学说的影响。

(二)重“生意”

理学家大都不作画,但却常常评画。评画时,常将“观天地生物气象”的精神带入赏画中,由此强化了中国画重生命意识的传统。如朱熹观米芾《潇湘图卷》后写题跋,并作诗:

建阳崇安之间,有天山横出,峰峦特秀。余昔尝结茆其颠小平处,每当晴昼,白云坌入窗牖间,辄咫尺不可辨。尝题小诗云:“闲云无四时,散漫此山谷。幸乏霖雨姿,何妨媚幽独。”余下山累月,每窃讽此诗,未尝不怅然自失。今观米公所为左侯戏作横卷,隐隐旧诗题处似已在第三四峰间也[11]。

峰峦高处,闲云舒卷,给人以浮空流影之感。朱子在米芾的画中感受到此种境界,其心也随烟霭浮沉。朱子于此读出了大自然流行不殆、周流不息的精神,也“观”出自己的“生”,故而使他“怅然若失”,受到了极大的心灵震荡。这不仅是画家画的好,还在于赏者善赏,也就是以观画之“生意”,来观“我之生”。

胡祗遹在品评画作时,抓住写生所应具有的表现“生意”的特点。曾有《题惠崇潇湘烟水图》,全诗如下:

惠崇烟霞人,萧散江湖身。心与云水一,禽鸟亦相亲。物我共闲适,万象同阳春。爱画非画师,模写造化仁。獐猿两痴黠,相戏复相驯。鹅鸭杂鸿雁,游泳全天真。汀花迷岸草,茂林连修筠。风蒲霜苇外,红蓼欹白蘋。物物自荣悴,不知忧斧斤。写生得生意,一洗俗笔尘。我生亦良苦,公廨困冠巾。民讼千万端,吏罪如鱼鳞。训谕不能息,笞箠惨伤人。对画空自惭,何时风俗淳。万类各得所,同作太古民。鱼鸟亦咸若,草木含芳新[4]P44-45。

胡祗遹与朱熹观画的视角相同,能从画中观出生命的勃勃生机。禽鸟相亲,鹅鸭鸿雁,自由自在地游泳,自得天真之趣。与朱熹不同的是,此诗直接点出了自己的绘画鉴赏观:“写生得生意,一洗俗笔尘。”(这里的写生是专指花鸟画。如北宋花鸟圣手赵昌就自号“写生赵昌”)这里也隐含着宋元理学家深入自然、流连万物、研味理趣,从而形成一种到万物中观生意的习惯。正是有这种习惯,在观花鸟画时,注重物之生机,渐成他们赏画论画的一部分。

胡祗遹深受理学影响,观画重“生意”,与宋儒有类似之处,但也有不同点,如在《题惠崇潇湘烟水图》提到“鱼鸟亦咸若,草木含芳新。”“咸若”源于《尚书·皋陶谟》:“皋陶曰:‘都!在知人,在安民。’禹曰:‘吁!咸若时,惟帝其难之。’”后也便以“咸若”称颂帝王之教化。意谓万物皆能顺其性,应其时,得其宜。胡祗遹观画为何想到“咸若”呢?这里应是感于其中的“乐其生,遂其性”。鱼鸟自得其乐,草木生长茂盛,都贵在遂其性,这和上古安民道理不是一样的吗?要想让老百姓安居乐业,快乐生活,就要遂其性。不过从后人对“咸若”所附加的称颂帝王教化的意义来看,胡祗遹引用“咸若”典故又隐含着一定的事功思想。

(三)重超逸脱俗

胡祗遹论绘画创作,追求超逸脱俗。这可从他推崇花光僧画墨梅中体现出来。他曾作诗《题杜君复家藏王黄华雪梅图》:“……赵昌徐熙尘土人,办与凡花呈颜色。仙人飞升今几秋,高气清香尚蒸湿。人间宝墨有如此,锦囊玉轴加珍惜。幽人不见林西湖,谁有新诗能破得。九原唤起花光僧,茗椀分香照浓碧,展卷相看洗尘臆。”关于花光僧,王恽在《跋僧花光梅后语》曾云:“蜀僧超然,字仲仁,居衡阳花光山。避靖康乱居江南之柯山,与参政陈简斋并舍而居。山谷所谓‘研墨作梅,超凡入圣,法当冠四海而名后世。’尝有‘移船来近花光住,写尽南枝与北枝’之句,其丰度可想见矣”[12]。

元代夏文彦曾在《图绘宝鉴》卷三说花光僧善画梅善写意:“僧仲仁,会稽人,住衡州花光山,以墨晕作梅如花影然,别成一家,所谓写意者也”。可见从胡祗遹论绘画创作主张超凡脱俗,也是时代使然。

胡祗遹还有诗《题杨氏家藏山水横幅》:

画师贵细密,格俗失高趣。士夫尚简洁,云远生意具。天际得归舟,微茫见烟树。重岩映幽居,云水自朝暮。细路绕寒山,还家人独去。吾乡富此景,未遂风烟屦。题诗一嘘嘻,把玩洗尘虑[4]P42-43。

诗中对超凡脱俗的高趣追求可以说是其自然精神的追求。正如有人说“元画的精神正是超尘绝俗的自然精神。自然精神在元代不仅是画家们的精神追求,也是元代文人的普遍精神追求”[13]。这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胡祗遹画论在当时文人画论中是有一定代表性的。另外,胡祗遹观画,强调情致,即“以俗为雅”。如他说:“徐熙本工画,观物得情致”(《题徐熙草虫图》)、“姚安仁画,谓之名笔则不情,谓之画工则太刻。细密中得闲远趣,所谓以俗为雅者也。”(《跋姚安仁画山水卷》)

可以看出,胡祗遹观画题诗,既表达其济世之心,有时又流露出对林泉隐逸的向往,折射了当时特殊的时代精神。善于想象,情与境一。鉴赏画作,注重“元气”、“生意”、追求超逸脱俗、强调情致。在元代题画诗方面具有鲜明特色和重要地位。如果说,清康熙御定《历代题画诗类》中未收胡祗遹,可能是因其作品散佚(现存胡祗遹的文集《紫山大全集》是清代馆阁文人从《永乐大典》中辑出)。但清代以后至今,历来学者对这样一位诗文大家的题画诗关注不多,更无一篇专论,确实有沧海遗珠之憾了。

[1]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北京:中华书局,1959.238.

[2]刘 赓.紫山大全集序[M].文渊阁四库本。

[3]邓瑞全、孟祥静校点.张之翰集[M].第100页

[4]魏崇武,周思成校点.胡祗遹集[M].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8.

[5]刘 因.静修集(卷十四)[M].文渊阁四库本。

[6]查洪德.元代诗学通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131.

[7][明]宋 濂.元史·卷一百七十·胡祗遹传[M].中华书局,1976.

[8]顾嗣立.元诗选(三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7.89.

[9]仇 远.山村遗集[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0]王 恽.玉堂嘉话(卷二)M].《四部丛刊》影印明弘治翻元本。

[11][明]汪砢玉.珊瑚网·名画题跋(二十八)[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2]王 恽.秋涧集·卷九十三[M].《四部丛刊》影印明弘治翻元本。

[13]王韶华.元代题画诗研究[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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